小男人——万夕

陆俊沉默着，突然推开窦子皓站起了身，在水流下冲掉了自己身上欢爱的痕迹。

窦子皓愣愣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嫌我脏？”

陆俊的动作怔了怔，随后他说：“没有，只是好像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啊。”窦子皓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窦子皓洗过澡后换上的是陆俊的衣服，整个大了一号，穿起来松松垮垮的。

“谢谢你的衣服啦。”窦子皓嘿嘿地笑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改天我洗干净了会给你送来的。”

陆俊看他的表情仍有些不自然，只红着脸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窦子皓背上自己的包走到门边，笑得没心没肺的，“拜拜。”

“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今天想玩制服诱惑？”雷兴皱着眉头看着衰神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窦子皓，“给我过生日你一定要摆这张苦菜花的脸？”

“生日快乐。”窦子皓说，把礼物从包里掏出来递给雷兴。

雷兴说了声谢谢接过了那条价格不菲的领带，歪着头看他，说：“豆子，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窦子皓说，随后解开自己的衣服，冲雷兴抛了个媚眼，说：“这不是你过生日来伺候你了嘛。”

“就你现在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硬不起来啊。”雷兴说着，摸了摸窦子皓的头，“豆子，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少废话。要做快做！”窦子皓翻脸快过翻书，一下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雷兴按在了地上，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豆子，你到底怎么了？”雷兴的头撞到了地板上，疼得皱起了眉头看他。

“连你都不愿意和我做了？”窦子皓露出了比他还痛苦的表情，抱着腿坐到了一边，不再说话了。

雷兴摸着自己被撞痛的地方，坐起身，看着这个脸皮比谁都厚的男人，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耸动着，渐渐哭出了声。

第十四章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雷兴没有对别人说过，窦子皓自己倒是很坦然的样子，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雷兴帮他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的时候看见他的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就顺手扔给了他，窦子皓看见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啪啪啪几个键按下去，然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睡得丑态百出。

“说真的你这衣服到底哪来的啊？”雷兴把衣服堆在他的枕头边，又坐下问他：“你品位真是变幻莫测。”

“陆俊的。”窦子皓低声说，眼睛还是闭着的，“帮我洗了之后还给他吧。”

“你没长手啊？”雷兴骂道。虽然这样说，想起这家伙前一晚的不正常表现，雷兴表现得还是挺温柔的，他说：“怎么，得手了？连衣服都换成人家的了，挺有两下子啊。”

“没，就在他那洗了个澡，出来没衣服换，就只能穿他的衣服了。”窦子皓把脸埋在枕头里说道，声音懒懒的，似乎又要睡。

“你没事跑人家那洗澡去干嘛？就你这德性都在他家脱光了还能什么都不做？”雷兴笑了，“豆子，你老实说吧，是不是勾引人家失败了啊？”

“雷兴。”窦子皓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一样这么爱管闲事？”

“你不帮我洗衣服我自己洗。”窦子皓说着，抓起那堆衣服就走进了雷兴家的卫生间，打开洗衣服，把衣服塞了进去。

雷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要安慰他，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轻声叹了口气。

窦子皓原本并不讨厌他的这个动作，此时却想起了那个男人抚摸自己头发的感觉，顿时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他不留情面地挥开了雷兴的手，自己看着运转中的洗衣机发呆。

他就这么自己用雷兴的洗衣机把陆俊的衣服给洗了甩干，又用雷兴的烘干机把衣服烘干，最后向雷兴要了个袋子，把衣服装进去之后一甩手就要走。

“你干嘛去？”雷兴问他。

“还东西。”他说。

“回来。”

窦子皓没理他，提着装着衣服的袋子，不管不顾就往门边走。

雷兴哭笑不得地抓住了他的手，往他头上套了件衣服，说：“你想裸奔啊？”

窦子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赤条条地就想往外冲，虽然他也不在意在人前裸奔，但是雷兴肯定是不让自己裸奔出他的家门的，所以虽然不喜欢雷兴的品位，窦子皓还是只能乖乖地换上了雷兴的衣服。

窦子皓知道陆俊什么时候上班，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从雷兴家出门的话，不出意外是会遇见陆俊的。

他走出电梯，大大方方地向陆俊所在的地方走去。

陆俊果然在那，仍是一脸认真地凝视着进出的人，并没有发现从另一边走向他的窦子皓。

“辛苦了啊。”窦子皓冲他笑了笑，把洗干净了的衣服放在了陆俊身边，“衣服还给你，昨天真是麻烦你了。”

陆俊似乎被他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随后看着他皱起了眉，说：“为什么你在这里？”

“来还你衣服啊。”窦子皓仍是笑，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一样。

陆俊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沉声问他：“你穿的这是什么？”

“衣服啊。”窦子皓说着，笑得更厉害了，就像觉得陆俊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一样。

“这衣服是……”陆俊话还没说完，窦子皓就笑着冲他挥挥手打断了他的问题。

“不好意思啊，我还要去上班，先走了。”窦子皓说着，踮起脚在陆俊脸颊上亲了一下，冲他笑得很欢，然后转身就快步向外走。

“等等。”陆俊追上他，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拉着他的手，往他手里放了个东西，“我特意给你做了盒饭，原来想送去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拿去吧。”

窦子皓站住看着自己手上沉甸甸的还带着卡通图案的饭盒，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冲着陆俊扬起了笑脸，将饭盒塞回了他怀里，说：“对不起啊……想了想还是觉得带盒饭这事挺土的，带到公司里去估计会被笑话。这你就留着自己吃吧，不好意思害你白忙一场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这番客套话说得极没有诚意，说完见陆俊愣住了，也没有等他回过神来，窦子皓只冲他笑笑，随后便离开了。

他没走几步，听见有脚步声追上来，没回头，只越走越快。

“你赶着投胎啊。”

窦子皓顿下脚步，才发现居然是雷兴。

“看见我你就摆这张苦瓜脸啊，”雷兴夸张地抱怨道，“刚才不还冲着别人笑得跟吃了蜜一样？”

“你来干嘛？”窦子皓没理会他的废话。

“就你要上班啊？”雷兴无语了，“我也要上班的好不好？喊你是问你要不要我载你一程。你不会突然开始变得热爱运动要走去公司吧？”

窦子皓想了想，还是选择上了雷兴的车。毕竟走路真的很累。

坐进他车里的时候窦子皓微微瞄了一眼不远处大楼内的陆俊，正好与他的视线隔着玻璃墙对上。窦子皓笑了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到。

“我还以为你想勾引人家没成功，怎么现在看情况不像啊？他还给你做了盒饭？”雷兴开着车笑着问窦子皓。

窦子皓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撇过头看窗外。

“你也够了吧，”雷兴说，“平时听你咋咋呼呼是挺吵的，突然这么静下来也怪吓人的，说点什么吧。”

“能说什么。”窦子皓看着窗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无赖，“你猜对了，我费尽心思勾引他，失败了。”

“别灰心，再接再厉。”雷兴说。

“算了吧。”窦子皓说，“麻烦死了，也就是为了上床而已，麻烦死了。”

他连说了两个麻烦死了，可见他真的觉得很麻烦。

那个男人从长相来说或许真的是人间极品，可是就算是最好吃的东西，如果过于麻烦，窦子皓宁愿去选那些比较好吃又不费事的。

陆俊什么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接下来的几天，窦子皓又开始走背字了。

“你再看一眼！”窦子皓恨不得去掐眼前男人的脖子，“我为了这个熬了两夜，你不要没关系，你别看一眼就说不行！”

“我已经看得够多了。”老板风度翩翩地跷起了二郎腿，“你回去重做吧，我要吃爱心便当了。”

“你先告诉我这衬衫哪里不好？”窦子皓咬着牙，忍住了把那个“爱心便当”砸在他头上的冲动，说，“你说这衬衫哪里不好，我去改！你就瞄了一眼，都没看出来这是衬衫吧？”

“我们公司虽然小，做出来的东西也是要拿去卖的。”老板仍是很有风度地说着话，“你这是什么，非主流？宣扬你的仇恨思想？你想吓死谁啊？这种衣服有几个女人会买？”

窦子皓被他连着的几个文句说的满脸通红，又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只恨恨地丢下了句：“我再也不会要跟你睡了！你是魔鬼！”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觉得被冒犯，悠闲地打开了爱心便当开始品尝自己爱人的手艺。

窦子皓又进入了压力积累逼近警戒线的状态了，只想找个人到床上去狠狠折腾一番，翻起电话本，看到的却是些无趣的名字或昵称。

太瘦。太矮。有啤酒肚。有谢顶迹象。脚臭。废话多。早泄。

他一个个地翻看过去，脑中也浮现出一个个的缺点，尽是些让他受不了的事情，他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和这些人上床了而且有些人还居然不止一次。

翻来翻去，也就雷兴还算是合胃口，不至于扫兴。

但是近一段时间找雷兴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他也有种过于关心窦子皓的趋势。窦子皓很讨厌这样。

他耐着性子又翻了一边电话本。

早泄。废话多。脚臭。有谢顶迹象。有啤酒肚。太矮。太瘦。

妈的。窦子皓在心里骂了一句，管他呢，还是去找雷兴！

这次他再也没有傻逼兮兮地靠脚力狂奔过去，而是去开了车直冲雷兴家大楼。

他熟悉陆俊的值班表，按理说这天陆俊是不用上班的，可是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再透过大楼的玻璃墙，却看见这个男人笔直地站着，美得像尊雕像。

他又替别人代班了。窦子皓想着，呸了一口。烂好人。

陆俊没有看见坐在车里的他，仍是笔直地站着，偶尔冲着出入的住户点头打招呼，看起来已经与这里的业主们相处得不错了。

窦子皓觉得他真是倒霉，竟然连最后的选择雷兴都不能找了，没办法了，只能再去钓个男人了。希望这次不要遇到什么变态才好。

他正这么想着，还没发动汽车离开，就看见雷兴出现在视野里。

雷兴是认识他的车的，于是他冲着车里的窦子皓挥了挥手，大声地说道：“哟，豆子，你怎么来了？”

窦子皓被他这么一喊，僵硬在车里，抬起头，没有回应陆俊的视线，只是冲雷兴笑了笑，说：“来找你啊。”

第十五章

“哟，你今天怎么来上班了？”窦子皓像那些进进出出的业主们一样冲陆俊微笑着说话。

陆俊浅色的眸子一直盯着他，没有说话。

窦子皓避开他的视线，冲雷兴骂了句：“你怎么连嗓门也跟女人一样，这么大。”

“你来找他做什么？”陆俊仍是凝视着他，问他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来找他……玩啊。”窦子皓笑着冲雷兴眨了眨眼，“对吧？”

雷兴看着这两人，就像当时窦子皓他和黄毛一样，饶有兴致，不吱声，看他们会怎么样。

“我给你打的电话……”陆俊上前一步抓住了他，说：“你为什么都没有接？”

窦子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般说道：“最近手机丢公司了，我说怎么安静了好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记性差。你找我没什么事吧？”

陆俊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般。

窦子皓咬着牙，不仅没有喊痛，还向他挤出了个微笑。

“最近工作很忙啊，”窦子皓笑着说道，“真的，忙得头都大了，前几天还把钞票当厕纸用了呢。没办法啊，老板不给我休假啊，累得都快死了，手机忘在公司这事你就原谅我吧。”

陆俊看着他，像是要看穿他一样，抿着唇，不说话。

“这个你找我啊，”雷兴这时终于搭了腔，“我帮你跟你们老板说说不就行了，好歹我也是他哥。”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窦子皓顺势接了话。

陆俊这时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窦子皓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小事嘛，呆会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放假！”雷兴掏出了手机说道，“一个星期够不够？”

“真的？”窦子皓没想到还赚了个额外的假期，不禁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些，“雷兴我太爱你了！谢谢你！”

这话一出，除他以外的两个男人都愣住了。

雷兴笑笑，摸了摸鼻子，什么都没说，保持着微笑走到一边给他弟打电话去了。

窦子皓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假期，眼巴巴地转头去看雷兴。

“你……到底为什么来找他？”他身后的陆俊开了口，“你刚才没有说实话。”

“来找他要假期啊，你不是看到了嘛。”窦子皓心不在焉地说着，抬头像是要哄他一样去贴他的嘴唇。

陆俊不动声色推开了他，说：“我不喜欢你来找他，我说过他不是个好人。”

窦子皓笑了，问他：“你觉得，我像个好人吗？”

陆俊看着他，说：“你不是坏人。”

窦子皓看着他这双好看的眸子，它们仍是很好看的，这张脸，这个身体，都是无可挑剔的，要是能和这个男人上床的话肯定是很爽的。可是太麻烦了。他已经不止一次推开了窦子皓，窦子皓也就懒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窦子皓不习惯也不喜欢被拒绝，即使他是个好看的男人，窦子皓也已经耗尽耐心了。

“你错了，”窦子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就是坏人。不过我是个诚实的坏人，告诉你吧，我是来找雷兴‘玩’的，不过是大人的那种玩法。”

陆俊漂亮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窦子皓看着他，确实感到意外，他原以为这个男人并不会因为这种话有什么反应的。

“为什么……”陆俊抓紧了他的肩膀问他，“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窦子皓试图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拿下来，发现在力气方面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后就放弃了。

“我们没有在一起。”窦子皓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那是因为……”陆俊显然不习惯在光天化日下说这种事情，咬了咬牙，还是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