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在这里半夜叫吃的,他们不会把这件事也汇报给你的家人吧?”看着费斯顿走向浴室,风展诺又尝了尝另一份羊排,吃的东西其实不少。
“该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费斯顿回去将要面对不少问题,但这件事上风展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听见浴室里的水声,他拿起电话,又要了一份煎三文鱼。
决定好方向,达成共识,这个过程真正提到正事的话不过几句,接下来就等贝利维亚做出决定了,他们似乎谁都没想过她会拒绝那个诱感,在成为事实之前,他们早就料到结局,也就顺便商定好了接下去该怎么做。
这种默契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所以他们才喜欢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合作的是对方,即使是争执,也很快会权衙利弊,做出正确的判断,假如他们能对自己的感情更理智些,或许会连争执都免了。
但谁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呢,用完晚餐躺在床上的时候,风展诺这么想,翻过身,对上费斯顿睁开的眼睛,灰色的眼珠在暗处像是纯黑的,他伸出手搂住他,又闭上了眼,蹭了蹭他的鼻尖,“睡觉。”
是的,他们都需要休息,来等待贝利维亚那一方的反应,而她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几天后,她就亲自出现了,但她带来的不全是好消息。
第130章:密谋
白色长绒地毯,暗红色的丝绒窗帘,墙纸上的蓝灰色花纹参杂着些许淡金,这间奢华的大套房里现在已经整理干净,坐着他们的客人。
“你们这几天都在这里?”贝利维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问,她纯粹只是好奇,暗自猜测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爱情,眼神在风展诺的嘴角上转圈。
“不好吗,方便和你谈话,你看,你一次就能把我们两个都找齐。”风展诺说话的时候还会牵动嘴唇上的伤口,这一口实在不浅,瞥了费斯顿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应该也不怎么好受。
“这次来找我们,代表你已经有了决定。”费斯顿没有催促她开口,走到风展诺身旁递给他一杯红酒,那是昨天的,还没有唱完,给贝利维亚的是牛奶。
接过酒杯的时候嘴角被费斯顿的手指碰了碰,风展诺知道这不含挑逗意味,但心里还是骚动起来,把费斯顿拉到沙发上一起坐下。
这几天他一直留在费斯顿住的酒店房间里,在贝利维亚到来之前,朱迪打来过电话,要让一个人完全替代另一个人的身份,尤其那个身份还是贵族,这不是简单的事。
朱迪那里还需要点时间,而他现在还是冒牌顶替的温特雷斯男爵,旁边的是“竞争者”,面前的小姐是他的“目标”,要别人来看的话,这三个人的关系应该是这样。
“你这次多带了两名保镖。”贝利维亚还没开口,风展诺用空酒杯指了指门口,和他悠闲的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不同,他的目光有特别的含义。
贝利维亚闻言微怒的视线看向大门,随即无奈的叹气,“是布卢森,他告诉祖父我可能遇到暗杀,从我们上次见面之后就一直有人跟着我,还有几个人在酒店外面的楼下。”
“摩纳哥警察查不到任何事,那是职业杀手干的,不会留下痕迹给们搜查,就算查,最多也只能查到杀手,查不到幕后主使。”费斯顿是这方面的权威,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这里,案件没什么区别。
风展诺好笑的听着他在别人面前谈论杀手,想到自己这个正牌杀手就坐在旁边,但贝利维亚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禁有种荒谬的感觉。
“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可以不用担心,贝利维亚小姐,不过依我看你的保镖不只是保护你的安全这么简单吧。”亲切的微笑,令人放松,面前的男人又变得像一开始认识的“麦克罗”,这位身份不明的冒牌男爵,贝利维亚无法否认他的魅力,而且他那么聪明。
“对不起,我有些害怕,所以……所以找人商量,没想到她会告诉布卢森,布卢森又告诉了我祖父,听说他很生气。”
看见贝利维亚一脸追悔莫及,又听明白她的意思,风展诺忍不住挑眉,“所以,你是在说你把要逃婚的事告诉了别人?”
虽然没有其他的职责,但他的疑问还是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贝利维亚低下头,拼命捏着自己的随身小包,脸上发烫,“我知道这很蠢,可是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我只告诉了我的好朋友丽萨,但我没想到她是——”
“布卢森的眼线,兰尼埃三世让他找来监视你的人。”费斯顿在她惊讶疑感的注视下笑了笑,“这不难猜。”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假如你是我的手下,我会用最严厉的方式来惩罚你让你记住这次教训,甚至会被开除,但你不是我的手下,而且事实上你是位公主,我无权指责你什么,你也不用觉得懊悔,这是你自己的事。”
费斯顿没有疾言厉色,但这比任何话都让人受到打击,贝利维亚着急的站起来,“我没想到她是布卢森派来的人,安东尼的事我连丽萨都是保密的,但这次我说漏了嘴,我告诉她我不想和陌生人结婚,我想要自由,我……我真是个笨蛋!”
尽管在人前维持着淑女名媛的形象,但她其实和普通女孩子一样,也向往爱情,向往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切被人安排好,成为一个傀偶。
“她是我们的王牌,情况有点糟糕,但还不算最糟。”贝利维亚在对面的沙发上痛哭,风展诺偏过头低声的说,“你说的对她不是你的手下,所以你能不能注意点语气,至少别把她说哭了。”
“很抱歉我没有你那么体贴,温室里的花朵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要想独立生存,她就要有面对现实的勇气。”费斯顿在某些方面非常严格。
看见女人哭泣,多数时候风展诺会安慰一番,但现在不是那种情形,贝利维亚在责怪自己,等她哭完了,抬起红肿的眼,发现对面两个男人正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抽出纸巾擦干眼泪。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们这里我就很容易失控,对其他人我只能装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也许是对你们不用,所以……”名媛的气质算是毁了,她不再解释,心不在焉的卷弄手里的纸巾,抬起头小心的襄视两个男人的表情,“现在还有办法吗?我已经和安东尼联络过了,他愿意带我走,可是——”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小姐,以后请你说话一次说完行吗?”
风展诺忍不住摇头,或许这就是他乐意接近贝利维亚的原因,她完全不具威胁,单纯的让人无力,“安东尼的运气不错,但我也同情他。”
听见他的打趣,贝利维亚明白过来,却不生气,自嘲的叹息,“长到二十多岁,才发现身边的朋友都不是自己结交来的,甚至要开始怀疑有多少事是真的,这能怪我吗,换了你在这种生长环境又会怎么样呢?”
他的生长环境吗,“噢,贝利维亚小姐,我敢说你不会想和我调换的。”发出一声轻笑,风展诺不再说话了,拿过费斯顿手里没喝完的红酒,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杯子。
费斯顿的手在他脖子后轻抚,摸到他略长的发尾,“他的生长环境不是你能想象的,贝利维亚,我们换个话题吧,你有什么计划?”
费斯顿的话很直接,他知道风展诺没有那么脆弱,只是不高兴有人拿这种事来做比较和假设,这让他感到无趣,任何从未经历过的人来做这种假设,都是无意义的。
贝利维亚不解的看了看这个叫伊恩的男人,他的身上似乎满是秘密,“我给安东尼打了电话,他也想见我,我们以前一直用书信联系,这一次我打电话给他,他很高兴,他说愿意带我离开这里,我们约好在节日那天见面。”
“摩纳哥的国庆节?”风展诺从酒杯上抬起眼,看到她点头,和费斯顿对视。
“这是个不错的日子。”这是他们约好的日期,可以说是一个期限。
“但因为祖父已经知道了我有这种想法,他一定会派布卢森看紧我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需要有人帮助,我只想到你们。”她坦言心里的想法。
风展诺的语气却叫她十分担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要和整个蒙地卡罗的警察捉迷藏,和兰尼埃三世对着干——”抱长尾音,他的表情难测。
“但你如果决定好了,就让我们这么做吧。”费斯顿接下了他未完的话,和他一起举杯,风展诺露出笑容,那兴味盎然,兴致勃勃的笑。
贝利维亚捉起的心放下了。
两个共谋者在她离开后相视而笑,他们要在节日期间解决贝利维亚的问题,眼下的时机恰到好处。
假如各方势力都以为他们分开了,那将对他们非常有利,这会让那些想把他们的关系当做把柄的人失去优势。
其实一开始就该这么做,但过于自我可能也是费斯顿的特点之一,若非必要,他不会刻意公开,但也不会刻意隐瞒这段关系,除去处理案件时候的手段,在感情上他可以说是完全坦荡的。
这点和风展诺不同,假如需要,他可以一辈子隐藏秘密,他整个人就是秘密,并且早就被无数血腥暗杀和黑暗所包围。
但在早晨的时候,谁都看不出像他这样的人身上会有多少阴影。
几天后,还是酒店房间,幽灵杀手躺在床上侧着身体,放在枕头边的手可能随时做出拨枪的动作,似乎只要有一点惊动就会跳起来,神情却是那么放松。
费斯顿不忍心吵醒他,他知道只要他醒来就不会再睡下去,他的头发又长了,额前松散的头发留下一片阴影,在没有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起来是完全无害的,也不奇怪有很多人将他看做一个模特,而忽略了眼底时有闪烁的冷光。
“醒了就起来,以后看我要计时收费,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对睡觉的人是种妨碍?”他不是死人,对被人盯上的感觉又特别敏感,风展诺睁开眼,费斯顿的手还在他腰上,“要不是知道是你,我就直接拨枪了。”
他睡眼惺忪,语气不太好,动作却是懒洋洋的,很奇怪的是,在费斯顿身边他向来睡的不错。
“你身边到底带了多少凶器?”费斯顿的手从他腰上移动到胸口,伸进背心,若有若无的拧着他胸前的突起,风展诺吸了口气,哑声低笑,“你再不放手,我就给你见识下我最厉害的那把枪。”
“你在玩火。”费斯顿的嗓音和他一样粗哑,突然加重力道,风展诺整个人都硬了,背后贴到一团火烫。
“那你玩不玩得起?”一转身抱着费斯顿的头把他压在下面,手掌顺着他的腰线一直往上,摸到触感柔韧坚实的皮肤。
因为知道要短暂告别,他们这几天都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连小争执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交流”,现在算是日常流程的开始。
唇齿间的交流只是初级,费斯顿的手指在做更深层的探索,风展诺狠狠抚弄费斯顿的臀部,从交叠的嘴唇间泄露出的气息同样急促,枕头掉落在地上的同时,电话铃声却响了。
“见鬼!”风展诺低咒,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抱住他翻过身,费斯顿用舌头堵住他的嘴,分心伸出手去接电话,“贝利维亚小姐?”
放开风展诺的时候费斯顿的气息还没恢复平稳,嘶哑的嗓音莫名的让电话那头的贝利维亚红了脸,忍不住猜想这两个男人现在在做什么。
“是的,是我,今天的事就麻烦你们了,别忘了下午1点。”但她没有时间多想,匆忙说完,怕被人听见,马上挂了电话。
第131章:飞翔的雄鹰
今天是11月19日,摩纳哥的国庆节。
下午一点,他们要带安东尼去见贝利维亚,让这对小情人远走高飞。
风展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我说,我可是个杀手,结果现在沦落到要去帮人私奔?!”他坐起来。
“别抱怨了,这也不是FBI的职责范围,更别说这里还不是美国。”费斯顿把衣服扔给他,床上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赤裸的胸前有激情留下的痕迹,语气不善,飞扬的眉宇却透露另一种含义。
风展诺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只要让贝利维亚成功逃婚,他和费斯顿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一大半,或者应该说,他很期待这一天。
他从床上起来,活动了下手脚,顺便看向对面,细数了下他在费斯顿身上造成的痕迹,有时候他会觉得男人都是野兽,只要遇到合适的对手就容易被挑起兽性。
“不在美国,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你就特别放得开是不是?”虽然不到腰酸背痛的程度,但四肢乏力的感觉就像打了一场恶仗,风展诺瞥了一眼,费斯顿已经穿戴好,在床的另一头系领带。
“对你我一直很放的开。”戴上手表,费斯顿的一只手在扣衬衣袖子上的扣子。
“算你会说。”风展诺过去帮忙。
这不是假话,费斯顿不是对所有人都会亲近的类型,他不像有些人那样乐于交际,这并不是说他不檀长,而是他完全不乐意,事实上除非必要,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从衣橱里抽出一条领带在身上比了比,没有把随身衣物带来,他穿了费斯顿的,尺寸相差不多,假如是休闲款的西装就更不存在不合身的问题,反正不是第一次混穿对方的衣物,早就驾轻就熟。
“出去的时候小心,这家酒店有不少上流社会的闲人,他们会认出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男爵大人。”费斯顿洗漱完出来,在盥洗室门口打量着门口这位衣冠楚楚的杀手。
风展诺很适合穿浅色的外套,贵族的风流倜傥、贵公子的自命不凡,那些明显的特征,当他愿意展现的时候,这些闪光点在他身上随处可见。
深色也很不错,就像他身上那件,内敛又纯粹的黑,一些墨蓝色的条纹,微微泛金的发色衬出那双海蓝色的仿佛随时准备令人沉溺的眼睛。
除了吸引他人目光,他也可以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一个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的醉鬼,上帝一定偏爱他太多,才会引起魔鬼的兴趣,令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一个杀手。
风展诺在系领结,镜子里突然看见费斯顿站在身后,腰部贴上一双手掌,他被按在洗手台边上,“你疯了……还想来一场?”
“不,你系你的,我在等早餐。”脖子上不断被浅浅的吻占据,当关系加深,除了吵架的次数多了,还有些亲密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费斯顿的话令他无语的挑了个眉。
计划时间是下午一点,但他们还有其他事要做,按照计划,必须提早出门。
吃完酒店送上来的早餐,费斯顿恢复到了工作状态,风展诺喜欢挑衅这种状态下的费斯顿,“看你脸上这种精英式的表情,一定想不到你半小时前在做什么。”
“精英式?那是什么表情?”费斯顿不知道他在风展诺眼里是什么样。
“有些距离感,还有点叫人猜不透,对着外人的时候就算笑也像冷笑,好像随时都打算让人不快活,理智,公式化,不近人情,严谨心……”他一一细数,费斯顿瞬间把他拉近,“够了吧你!”
从唇齿上被吻痛的感觉来判断,这位警官恐怕不太高兴,但这令风展诺感到高兴,说不上为什么,他喜欢看到费斯顿情绪化的样子,也许只是因为这种情绪化是他造成的。
“看我忍了你多久。”他大笑,费斯顿也笑,不过那笑容说明有人应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