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随风雨上青霄+番外——瑞雪轻扬

他再次来到了监狱，这次首先去的却是关押曹干的房间

远远的，他就听到曹乾对慕石祖宗十八代破口大骂的声音。

卫寒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那么久不见，曹干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只是见到曹乾本人的时候，他却笑不出来了。只有五十岁出头的曹乾，一年前还是那样精神健硕，而现在，头发竟然已经全都白了。

“……老爷，你……”卫寒怔怔地看着这个养大自己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寒儿？！”曹乾既惊讶于卫寒的造访，更惊讶于他竟然还肯像当年一样叫自己一生“老爷”，“你……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放了你的。”

“……！！”曹乾闻言更是猛的一惊。他呆了半晌，才道，“……好！很好！我曹乾养大的孩子，终究还是重情重义的……”

“不错，毕竟是你把我养大，我岂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卫寒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去打开锁。

“……对了……还有件事，我猜恭儿还没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他知情的时间比你早不了多少。”

“……！！！”卫寒不由得惊呆了。这句话既然不是从曹昱恭口中而是从曹乾口中说出来，那，就一定假不了。

番外3：家庭成员

卫寒先释放了曹乾，然后才又回到曹昱恭的房间。

“小寒，回来了啊。”曹昱恭温柔地冲他笑着，伸出还戴着手铐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就如同当年他情到浓时情不自禁的举动一样。

“……”卫寒却只是默默地拿出钥匙，开始帮曹昱恭开锁。看着曹昱恭脸颊上被自己打出的一团红肿尚未完全消去，他只觉得心中悔恨交加，恨不得也伸手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小寒，怎么了？”曹昱恭见他不说话，柔声问，“我以为，我们之间刚才已经冰释前嫌了……难道不是吗？是不是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卫寒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关于我的身世，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呵，原来如此……看来爸都告诉你了。”曹昱恭这才明白卫寒的神情为何如此异样，伸手一把将他搂在怀中，示意卫寒自己并不介意这件事，“是啊，我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是震惊，不知道爸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卫寒的心中仍然对此存有些疑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似乎不太赞成我去对付慕石？”

曹昱恭微笑道：“那是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慕石是你私心里很敬重的人，所以我当然不想让你为难。”

“……！！”卫寒这才猛然明白，原来曹昱恭的一言一行，全是一心一意地为了自己！而自己竟然非但不能如同承诺中一样帮他实现君临天下的梦想，甚至还如此残忍地让他沦为了阶下囚……这样卑鄙恶劣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重新和他在一起？！

“哎，小寒，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曹昱恭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酸甜苦辣，声音愈发的温柔起来，“让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你……你实话告诉我，这一年以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恨我？”卫寒直直地注视着曾经生死相许却也一度剑拔弩张的恋人。

曹昱恭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回答，却忽然话锋一转，“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的那场电影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们唯一去电影院看过的一场电影，也是我们看过的唯一一部爱情电影……”

“是啊。”曹昱恭点了点头，“那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和你弟弟慕洵霄对它有何评价？”

“记得……你们都觉得它很狗血……”

“那再具体点呢？”曹昱恭这次不等卫寒回答，就帮他答了自己的问题，“那时我们都觉得，两个明明相爱的人，为什么要恨来恨去，互相伤害？这样的剧情，发生在狗血电影中也就罢了，难道也要真实上演在我们的身上吗？”

“……这……！”卫寒这才猛然领悟到曹昱恭为何会忽然说起电影的话题。

“小寒，你当初恨我，我无力阻止——或者更确切地说，就是我自己选择让你恨我的吧。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昱恭……”卫寒的眼圈红了，他心中一时间五味俱全，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呵呵……”但没等卫寒表达自己的感动，曹昱恭就忽然略带些邪恶的一笑，“当然，你非要我惩罚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才能原谅自己的话，我很快也可以满足你。”

“……你！！”卫寒当然知道他所谓的“惩罚”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双颊绯红，掉头就走，“你真是本性难移！！”

“那当然咯，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我们彼此之间也还是很当年一样。”此刻已经被卫寒解完了手脚束缚的曹昱恭，笑着快步跟上了他，“走，我们回家吧。”

“……回家？哪个家？我的家还是你的家？”

“哎呀，不对不对！你怎么能问这种蠢问题呢？”曹昱恭连连摇头，“是我们的家！”

“……呵……”卫寒终于头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好吧，我们回我们的家……那是我爸家还是我岳父家？”

曹昱恭听了这话，知道卫寒总算是放下了一切，不由得心花怒放地抱着他重重吻了一口。

两人忽听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还是先回慕石那里吧，我现在要去找小谨。”

“……爸？！”曹昱恭连忙放开怀中的卫寒。

“……啊，是老爷……？！”卫寒想到刚才的亲昵举动竟然被曹乾看在眼里，顿时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寒儿，你刚才都说我是岳父了，怎么还叫我老爷呢？”曹乾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我亲生儿子般看待了了……你……能叫我一声爸吗？”

“……”卫寒犹豫了半晌，终于声音哽咽着轻轻叫了一声，“……爸……”

“好，很好！”曹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了。”说完这句话，他就真的转身离开了。

“……”卫寒听到“亲亲我我”这个词，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了。

“哈哈哈哈哈！！”曹昱恭大笑着搂住他的肩，“走吧，我们先去见你爸……哦，不是，我们的爸……至于亲亲我我的事，还是留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慢慢做吧。”

卫寒想说些什么，但迟疑了半晌，终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乖乖跟着曹昱恭走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慕石、连漪和慕洵霄，都已经围坐在桌边等着他们一起吃晚饭了。

“呵呵，太好了~”连漪温柔地笑着，“我们家以后又多一个家庭成员了呢！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慕石面对曹昱恭的时候，却多少有点尴尬——曾经的敌人，今天的家人，这关系可真够令人头痛的。

曹昱恭却毫不介怀地笑着叫道：“爸，妈，小霄，以后大家就真的都是一家人了。”

“……嗯，是啊。”慕石见曹昱恭都能放下过去的恩怨，也总算是微微笑了笑，“恭儿，以后寒儿就交给你了。”

“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好对他的。”曹昱恭说着，冲卫寒温柔地一笑。

卫寒也回给曹昱恭一个甜蜜的笑容。

“……哼！”他们全家五个人当中，却有一个人的态度始终都极其不友好。这个人就是慕洵霄。当初，要不是因为曹昱恭的事，他和梁鸿健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况且，对于曹昱恭和卫寒现在的恩爱，他也多少有些难以抑制的嫉妒。

慕洵霄毕竟顾念着大哥的关系，是敢怒不敢言，天真无邪的小机却指着曹昱恭帮他说了出来：“你是坏人！要不是因为你……”

“闭嘴！”慕洵霄却厉声打断了他，“要你多什么话啊？！吃你的饭！！”

“……呜呜，知道了……”小机只好委屈兮兮地低下头，“对不起，主人，小机好像又说错话了……小机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算了，不是你的错。抱歉，我不该迁怒于你的。”慕洵霄一如既往地伸手摸了摸小机的头，以示安慰。

“呵呵，小霄，”曹昱恭对慕洵霄微笑道，“当初谢谢你的草莓棒棒糖啊，让我发现了某人的又一大萌点。说起来好久没买过棒棒糖给他吃了……不过现在妈会给他买吧？哈哈！！”

不明就里的连漪笑着插嘴道：“是啊，我经常给寒儿买糖吃呢！”

“……”卫寒红着一张颜色和他最爱的草莓差不多的脸，狠狠瞪了曹昱恭一眼。

慕洵霄则冷冷地看着曹昱恭，冷冷地答道：“不用谢。”

“小霄，我想跟你说一句话。”曹昱恭忽然又收起笑，严肃地道，“只要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清楚，我相信，真正爱你的人是一定不会责怪你的。你所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原谅。就像我对小寒那样。”

“……够了！！”慕洵霄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吃饱了！！”说完，他放下碗筷，转身就要走。

“霄儿！”慕石却出声叫住了他，“别那么没有礼貌。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这种态度，彼此怎么相处？爸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有很多事都很复杂，并不能全怪恭儿，对不对？”

“……哼。算了。”慕洵霄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反正，不管他接不接受，这个家人都是多定了。

28

四年的大学时光转瞬即逝，转瞬间，梁鸿健和慕洵霄就已经快要从这所学校毕业了。

梁鸿健如愿以偿地考上了B县的公务员，离他的县长之梦更近了一步，而于文秀也愿意随他一起回到家乡。

宗池一拿到毕业证，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就心急火燎地赶往了奥地利维也纳，和他朝思暮想的分别了将近一年的恋人团聚。

至于慕洵霄，自然是决定留下来辅佐父亲处理刚刚建立不久的新政府中诸多繁杂之事。

L国第一军校虽然培养出了许多大人物，但却还是历史上第一次培养出也许是未来的国家元首，所以慕洵霄理所当然地在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对于这场欢迎家长参观的毕业典礼，虽然现在日理万机的慕石遗憾地未能亲自到场，然而慕洵霄的家属依旧来头不小——除了母亲连漪之外，还包括前国家首相曹昱恭和他的副官卫寒呢！

慕洵霄仍旧是俊朗挺拔，气势不凡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然而，比起他当年参加辩论赛时的神采奕奕，此刻的他，已经少了许多激情，只是面无表情地念着手中每年几乎都一成不变、基本上就是直接从网上抄来的稿子。

“尊敬的学校领导、老师、各位同学：

今天，我们学校的两千多名同学，在经历了四个寒暑的艰苦学习之后，在经历了从天真无忧逐渐走向成熟之后，将庄严地接过毕业证书，从安静而详和的校园走向世俗而喧闹的社会，从L国第一军校这个温暖的集体走向充满挑战的个人奋斗。

尽管，在人生的旅途中，大学的日子只是短暂的瞬间。但是，‘勤奋、多思、求实、进取’这八个大字已在我们的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让我们把大学精神带入我们未来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让我们把大学的豪情与壮志带给我们周围的每一个朋友，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共同努力，创造持久而辉煌的人生。几年来，在老师的谆谆教诲下，我们的学识逐渐广博，我们的思想日愈丰腴……

这番冗长无聊、毫无新意的毕业致辞，已经听得台下每个人都昏昏欲睡。

慕洵霄却忽然发下了手中的稿子，并且擅自篡改了稿件中的台词。“对我个人而言，我很高兴能够在这所学生遇到我一生中最爱的人。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最终无法携手一生，但我毕竟已经爱过，有过无数美好的回忆。所以，我不后悔。”

众同学听到这里的时候，才一下子从瞌睡状态中渐渐清醒过来。他们纷纷想起了自己那青涩的校园恋情，也许，这样纯净的初恋常常都会随着毕业无疾而终，但至少，彼此已经爱过，就不再有遗憾。

这时，大家忽见一个女生站了起来，她洪亮地道：“其实我也没有忘记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个女生自然就是慕洵霄大学四年中唯一曾确定过恋爱关系的对象，安娜。

她如此勇敢的求爱之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正是新时代女性敢爱敢恨的风貌啊！

然而，慕洵霄却在台上摇了摇头，淡淡道：“对不起，我说的不是你。”

“……什么？！”安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姓慕的！！你还敢说你不是花心大萝卜？！你太过分了！！”说完这句话，她站起来拔腿就跑。

台下也顿时一片哗然。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当年，安娜就向很多人宣扬过是慕洵霄负了他，不过对于安娜骄纵的性子大家都有所了解，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但此时此刻，似乎倒真的证明了安娜的话是真的？！

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慕洵霄的神情却仍旧从容淡然。正如当年辩论赛面对质疑时一样。“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讨厌我，也知道我从头到脚就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人。我承认，我这人自恋，傲慢，任性，我从小就觉得我的各方面远远要比同龄人优秀，所以根本不屑和一般人做朋友。当我第一次听说那个人是什么自强不息的代表人物云云之类的话，也只是嗤之以鼻。我那时想，他不过就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乡巴佬罢了。直到在新生辩论赛上第一次见到他，我才知道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他是那样的开朗、自信，当站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天子骄子当中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自卑的感觉，而且，面对我的咄咄逼人，他还能不卑不亢地应答自如。那天的辩论赛，我虽然赢了他，但也在心底承认了他是个可以和我并肩匹敌的对手。在很久之后，我更是发现，原来那天我其实是输了。也许，只是评委不敢得罪我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