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之寡欢 下——冰雪漪梦

“不知道。”百里静没仔细看那篇报道出自哪家杂志社，对楚若风的态度抱有疑问，“若风，你不在意吗？”

“有什么好在意的？”楚若风笑着回答，“像这种无聊的八卦杂志，直接无视他们就好了。”

“可是……”百里静总觉得楚若风还没有看到那篇报道，没看见里面把和他洛韶言写的有多么的不堪，所以才会这么不介意。“若风，一定还没看今天的杂志。”

“我开会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看那些？”楚若风觉得好笑，“有什么好看的，别介意了。”

“若风……”听楚若风这么体贴大度，百里静不禁怀疑之前那个占有欲强，喜欢计较吃醋的楚若风转性了。“事实根本就不是上面写的，昨天我只是碰巧遇见洛韶言，没想到这么巧就被拍下来了。”

“洛韶言？”楚若风的嗓音蓦然提高。

“恩，他送我去的音像店，至于那个吻，不是我自愿的。”百里静懊恼无比，“我根本没想到后面还会有记者。”

“你是说他们拍到的是你和洛韶言？”楚若风意识到自己前面搞错了，不禁怒火节节往上窜，“你又见过洛韶言了？”

“若风？”百里静不懂楚若风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又变了，前面还让他不用介意，现在又这么怒气汹汹。

“我早该想到你怎么可能真放得下洛韶言！”说着，楚若风想也不想的挂断了电话。

“喂？若风？若风？”百里静又朝电话叫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盲音。

若风果然是还是介意的，他刚才怎么会天真以为楚若风一点都不介意，不计较？

百里静心里难受极了，蓦然很害怕楚若风一气之下会不要自己，急急拿起外套，决定去楚若风公司找他。

百里静慌忙拦了辆计程车。他很清楚楚若风的脾气，只怕这一次楚若风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原谅他了。

这样的事，三番两次的发生，任谁都会生气的。百里静坐在计程车内，一直想着洛韶言和楚若风，来理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途中，车子忽然紧急刹车，百里静一个不稳差点撞上前面的架座。

“怎么了？”百里静不由问。

“前面被赌住了。”司机表示无奈，“开不过去了，好像出了什么交通事故。”

百里静没有做声，转眼望着窗外，果然前面堵着很多人。

“先生，你打算现在下车还是等一会？”司机好心提议，看样子一时半刻，道路疏通不了。

“我在这里下去好了。”百里静付了车钱，下了车。

百里静穿过围堵成一圈的人群，地上红了一片，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殷红，刺鼻的血腥味，眼前红茫茫的。

“百里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凄厉的女声瞬时而响，响彻百里静耳内。

盯着脚下越来越多的血迹，直到身体被人撞了一下。

“让开！让开！医护人员来了！”

周围的人群散开，让出一条路，只剩百里静愣愣的站在那里。

“百里静！你这个贱人！贱人！”

“百里静！贱人！你为什么要勾引韶言？为什么！？”

耳边的人流声越来越小，路中央的尸体已经被台上了救护车，听说，她是从商业大楼上跳下来寻死的，听说是因为情场失忆，听说，她很年轻也很漂亮。

身边的议论，百里静听的很清楚。

凌乱，血腥，失狂的各种场景不断在眼前变化交错。

百里静的视线渐渐模糊，朦胧中依稀看到一个女人向他嘶吼，咒骂。那个照片里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楚若风的姐姐，她的名字是楚紫函。

“我不是故意的……”百里静蓦然仰起头，望着万里晴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从楚紫函跳楼的血腥中回过神，开始漫无目的的奔跑，跑累了，百里静靠上一棵树，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晴空，却觉得它是那么的晦涩，似有道浓浓的黑雾拢向明媚的天空，将他笼罩。

像是发芽后的生长的种子，失落的记忆发疯般的头脑中回放，斥满了百里静的脑海，像是承受不住突来的过多往事，百里静觉得头有些疼。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止疼片，想起来，自己不吃那个药已经很久了。

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眼前满是楚紫函恨意的眼神，她深深的恨着他，因为他夺走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她的孩子，还有她对未来的希望。

百里静伸手蒙住眼睛，试图挥去眼前可怖的景象，却从自己的手上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百里静下意识的举起手，感觉上面染满了楚紫函的血。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最后一次见到楚紫函的时候，她站在阴暗的楼道口，穿着宽大的病服，对着自己落寞的笑。

就是这双手，把她推下的楼。他和洛韶言，究竟是谁罪孽生重？这份罪名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

恐惧，永无休止，让百里静周身被恐惧笼罩。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百里静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楚若风。百里静想也没想的按掉了电话，然后走回家。

楚若风就像是他恐惧中的一个光明出口，好不容易接近光明了，那道出口忽然又被封死了，百里静这才知道，自己永远都逃不出这个深渊。

洛韶言不会放过他，楚若风不会放过他，楚紫函不会放过他。

百里静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楚若风对他的好。楚若风应该不知道楚紫函的死因，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对他这么好。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电显示：洛韶言。

洛韶言果然不会放过他。失忆后，与洛韶言三次温存，让百里静心一揪。这样的身体，即使在忘记洛韶言的情况下，仍抗拒不了洛韶言。

百里静走回家，才到楼下，一辆熟眼的黑色跑车如疾风般驶到他面前，洛韶言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拽起百里静上车。

洛韶言没有说原因，找他什么事，可百里静知道洛韶言想做什么。

洛韶言按了遥控，落了锁，从西装口袋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咬在唇间，‘啪’一声，从打火机内窜出一道火苗，将烟点上。

洛韶言吸了口烟，看了百里静一眼，“我前面看过新闻了。”

百里静慢慢回了句，“我也看了，现在的记者真会乱写。”

“呵呵……”洛韶言吐出烟雾，自嘲笑笑，“乱写？”

报道写得不堪，有点胡乱猜测两人之间关系的意味，但，不可否认，上面的猜测的确没错。百里静听出洛韶言话内的意思，于是没再开口。

“我也希望他们在乱写。”碍于洛韶言的身份，这样的报道无疑多少都会给他带来负面影响，“可是，静，你真觉得上面是在乱写吗？”

洛韶言忽然发问，百里静只是沉默。

如果百里静没想起从前的事，他一定会笃定的回答洛韶言，那篇报道一派胡言，不是乱写是什么。

洛韶言的车停在百里静家门口，百里静皱了皱眉，洛韶言似有意要在此和他谈点什么。

“静，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而已。”洛韶言面色严肃的说，让人觉得有些冷漠。

“谈什么？”洛韶言找他谈话不止一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还能谈什么？

百里静不愿与洛韶言谈，但现在，他人被锁在车上，能拒绝吗？不过还好，这是他家楼下，人来人往的，也不怕洛韶言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洛韶言问道，“楚若风看过报导了吗？”

“没有。”不是没料到洛韶言会说什么，只是听到楚若风的名字，百里静心头仍是凉了一凉，“不过，我告诉他了。”

洛韶言自顾自继续问道，“我今天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你真就那么离不开楚若风？”

和楚若风在一起两个月，一回想起那段日子，百里静心里就温暖且温馨，彼此之间，有他照顾楚若风，也有楚若风关心他。楚若风对他很不错，不止是物质上，还有精神上。

百里静又忆起于洛韶言在一起的日子，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总之比起楚若风，他与洛韶言之间的感情相比显得欠缺了什么。

百里静朝洛韶言点头，他在洛韶言身上渴望得到的东西，在楚若风身上都得到了。

“真的？”洛韶言愣了一下，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许多准备。

如当初与百里静初遇，洛韶言对待他是温柔的，细心的，耐心的，可为什么百里静这次没有爱上他呢？

洛韶言眸中不禁闪过丝复杂，“如果，我让你离开他，不准再爱楚若风，你会怎么样？”

这句话时一种询问的口气，没有任何霸道命令之意。这样的话会从洛韶言的口中说出一点都不奇怪。

但，这样的口吻一点都不像。百里静想了想，一再观察洛韶言神情。

“我不知道。”百里静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与楚若风在一起，更不知道楚若风如果知道楚紫函死因的真相会怎么样。

“你不该和楚若风在一起。”洛韶言意有所指，“也许你不记得了，楚若风有个姐姐，叫楚紫函。”

百里静已经恢复了记忆，明白他的意思。洛韶言说的对，他不应该再和楚若风在一起，确切的说是无法在跟楚若风在一起。

错手杀了楚紫函是意料外的，爱上楚若风更是意料外的。

百里静不是傻瓜也不是木头，楚若风对他怎么样，对他感情是真是假，是深是淡，都是有感觉的。

百里静看向对自己纠缠不放的洛韶言，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他不是游戏的开启人，这个游戏该怎么走，他又能怎么做，都在洛韶言与楚若风手上。

洛韶言这边事肯定不会放过他了，至于楚若风那边，应该也不会。

车内静默，洛韶言继续抽着烟，又缓缓道，“静，也许你会觉得我纠缠不休，不过，我是为你好。”车内弥漫着淡淡烟雾，洛韶言看着百里静，似想到了什么，立刻开了车窗，拂入新鲜空气，淡去一车烟味。“我不想你陷的太深，将来后悔。”

洛韶言说得是心里话，百里静与楚紫函之间的那点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百里静现在与楚若风的关系越好，将来事情一旦捅破，也越发不可收拾，到头来伤心的只有百里静。

第190章：纠缠到死

百里静眸光看向别处，避过洛韶言的灼灼目光。

洛韶言真心说，“在一起三年，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侮辱人的。静，不管你现在有没有忘了那段感情，我只要求你离开楚若风，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闻言，百里静自嘲，“即使没了楚若风，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说着，百里静打量洛韶言脸上神情，似想看出点什么。

洛韶言气得掐灭烟头，厉声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百里静毫不犹豫的点头，洛韶言不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吗？不然，洛韶言还能为了什么？难道不成真是为了他好吗？

百里静想这么问洛韶言，却将话吞下了肚。

“静……”洛韶言的口气是焦躁，无奈，甚至还有点点哀求，“静，虽然我们现在没任何关系，但你有没有像过，楚若风是楚家的唯一继承人，他们会让你和他在一起？”

说来说去，话又回到了原点，楚紫函一死，家业就落到了楚若风身上。洛韶言指的无疑就是这儿了。

百里静之前没想过楚若风家业的问题，想着，百里静又对洛韶言产生了疑惑。

如果，楚若风放弃家业，或是继承家业受阻，这对洛韶言来说不是件好事吗？洛韶言的话是不是说反了？还对他露出这般些许哀求的语气。

对上洛韶言复杂的眼神，百里静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感觉。

“韶言……你真是为了我才对楚紫函做出那样的事吗？……”想起楚紫函死之前的一番话，百里静到现在还是不相信。

洛韶言不禁一愣，“静，你说什么？”洛韶言不是没听清楚百里静的话，只是不确定百里静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

百里静一直都想要个答案，“你真是为了我吗？”

“没错。”洛韶言笃定百里静定是想起了什么，“因为你不开心，即使你不知说，我也知道。你不开心我总陪着她，少了陪你的时间。”

百里静惊愕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确，之前洛韶言总是下班陪着楚紫函吃饭，让他心里吃味。即使，洛韶言的话，让他感受深刻，百里静也高兴不起来。

面对百里静的惊愕，洛韶言接着说道，“静，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么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了。”

百里静觉得心口沉闷，似有什么压在心头，压的他呼吸困难，百里静一遍遍告诉自己，自我催眠，他不是故意害楚紫函坠楼。

不知是不是洛韶言在一旁的关系，这种窒息感慢慢加剧，百里静又告诉自己，这样的感觉完全是因为楚紫函的原因，不是为了洛韶言，尤其是洛韶言刚才的一番话。

洛韶言缓和道，“楚若风阴晴不定的心性你是知道的，静，你离开他，好不好？”

说及此，洛韶言口吻上再次覆上淡淡的哀求之意，“静，过去的事，是我伤害了你，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安安分分的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洛韶言的话一字一句让百里静什么都说不出，从没想过，洛韶言也有求他的一天。

百里静若无其事笑说，“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眼前的笑容，洛韶言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舒服，说道，“你还没回答我。”

“这是我的私事。”百里静故意让洛韶言心里不舒坦，像在生气，像在赌气，为洛韶言以前的无情对待，“我和楚若风之间，我自己会处理。”

洛韶言触上百里静脸颊，转而洛韶言轻轻一笑，“静，你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没想到百里静恢复记忆后，对他的态度还不如失忆时来的温顺。

抚在脸上的手指眷带着洛韶言的体温，但百里静却觉得它是冰冷的，还有血腥的，他没忘，楚紫函是因他们两个而死的。

问话间，洛韶言目光轻柔，这样的目光，在洛韶言身上，百里静许久不曾感受过了，自从洛韶言宣布要与楚紫函结婚以后，洛韶言的温情日渐褪去。

百里静冲他点点头，抬着脸，也不觉得脖子酸，看着洛韶言沉静俊逸的脸。

像是自我安慰，洛韶言低头慢慢靠近了百里静，带着一丝微笑，将鼻息喷落在百里静的脸上。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温热带着期盼的唇吻住了百里静略显冰冷的唇瓣，吻出一种喜悦的激情。

洛韶言的吻，吻醒了百里静。百里静感受着口中舌与舌的纠缠。

耳边是楚紫函凄楚质问，“百里静！你这贱人！为什么要勾引韶言！”

唇瓣上的吻越来越炽热。洛韶言激烈的拥吻着他。这样的炙热温度，没让百里静感到任何一丝暖意，之觉得寒冷彻骨。因为楚紫函森冷的声音不断产然在他的耳边。

百里静忽然用力推开洛韶言。洛韶言的背一下子撞上车座靠背上。

“怎么了？你不愿意？”洛韶言皱着眉头问。

“你是楚紫函的丈夫……”

“楚紫函已经死了。”洛韶言残酷的说出这个事实，对楚紫函的死一点内疚之情都没有。

百里静继续摇着头，“韶言，你别这样，她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