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飞被张静打的有些喘不过起来,他急促的用嘴巴呼吸断断续续地说“妈,我……真的……没了勒索过……”
他感觉身体因为遭到猛烈地锤击,而变得有些异样,似乎每呼吸一次胸口就闷闷的痛,就像是岔气了一样。
但是这一切贺飞都不关注,他现在唯一想做的是让母亲相信自己,他真的没有勒索同学。他想要告诉这个外表看似坚强其实很柔弱的母亲,告诉他家里就算没有了父亲这个角色,他一会支撑起这个家。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义无反顾的爱护着他了,这种感觉让他既陌生又熟悉,他知道那是母爱。对于这一世唯一的亲人,贺飞很是珍惜。
李焕兵看着眼前的母子俩嘲笑道:“你们母子俩这是演戏给谁看呢?!贺飞妈妈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挠痒痒呢吧?!不然你儿子怎么还这么嘴硬,死不承认?!”
说完就站起身来,佯装的说:“行了别演了,你就等着你儿子进监狱吧!”
说完就顺势要大步向外走,张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地说:“您就行行好,饶了这孩子一次吧!他小不懂事,这都是我的错。”
一般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恶俗画面,今天却活生生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没有一个人陪着主角流泪,他们都静静地坐着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上去劝阻一下,哪怕他们的职业是教师。是呀这个世道变了,变得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
贺飞脸色苍白看着跪在地上的母亲,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双红的眼圈,满脸的悲伤。他很想解释,可又些胆怯,因为大家已经认定了他那么做了,就算是再说也只会越描越黑,让母亲更加难堪。
他忽然觉的心脏一窒,痛苦的感觉刹那间传遍全身,眼前突然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那那一瞬间贺飞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们有的惊异有的惶恐。他看着母亲那张布满慌张害怕的脸时,他很想说一句:“妈,我没事,还有相信我……”
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第七章:真相中的真相(上)
李焕兵看着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他以为贺飞是害怕自己被送进警察局,所以吓晕了。李焕兵知道自己捅了篓子连忙说:“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我家里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就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现场一片混乱,众人看着躺在地上的贺飞谁也不敢先伸出去搭把手,生怕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帮忙叫来救护车,贺飞最后被送进了医院。
雪白的墙壁,不大不小的病房里住着六个病人。
一位白衣大夫正在正在查看躺在病床上的年轻病人,他把听诊器在少年的胸腔处,良久之后摘下听诊器,皱眉对着旁边的母亲说:“你儿子前两个月刚做完手术?”
张静点了点头。医生突然呵斥道:“你这个做家长的是怎么回事,自己儿子都不好好照顾,刚做完手术的人你怎么不看着点,这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面对着医生的指责,张静狼狈的脸上充满了自责,一双愧疚的双眸中含着泪花。医生见张静这样,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太重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将语气放轻说:“行了,你也别担心了,他只是因为受到猛烈的撞击牵引到旧伤。让孩子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慢慢就会好的。记住别让他在受到撞击,否则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张静听到医生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小飞总算没事了。
不过张静依然很自责,谁的孩子谁疼。张静现在懊恼自己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明知道孩子的身体刚好,自己怎么还那么用劲。
这是贺飞第二次进医院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就像是一剂清醒丸,让贺飞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明朗。
贺飞幽幽地张开眼睛,看见满脸泪痕的张静,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归于沉默。
张静连忙探过头,询问:“小飞怎么样?”
贺飞轻轻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很珍惜与张静这段脆弱意断的母子关系,关于他被诬陷的事情,他没有过多的责怪张静对自己的不信任,反而有些理解张静,毕竟以前‘贺飞’是个不良少年,难怪张静选择轻易的不信任他。要说委屈倒是谈不上,因为贺飞毕竟不是真的十四岁的孩子,他有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况且作为补习老师的他思考模式与常人也不到一样,他往往能看到更深的一面。
母子俩一路沉默地回到家。
张静默默地走进厨房摘洗着下午出摊要用的菜,贺飞在旁边帮忙,母子俩绝口不提刚刚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没一会家里就有人敲门,贺飞走过去开门。
一个穿的蓝色西服,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儒生气息,一看便知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面带微笑说:“你妈妈在家吗?”
贺飞终于在脑海里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他是九中的校长。张静就是找了这个老同学,才将贺飞转进了九中。
贺飞淡淡的点了点头,让开门口请武卫文进去。
“妈,校长来了。”贺飞说完就走进厨房继续干活,他知道校长来是做什么的。无非是来告诉张静学校对贺飞的惩罚。
武卫文的到来,让张静感到赫然。张静连忙解下围裙,然后简单的擦了两下手。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哦,听说小飞在学校里晕倒了,所以过来看看。”武卫文温和地笑着。
张静一听,心里一突突,隐隐觉得武卫文的这次到来不是件好事。张静抿了抿嘴:“你都知道了?”
“恩?”武卫文疑惑了一声,似是没听明白张静要说什么。
“就是小飞打人的事。”张静挺不好意思开口的说。张静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当初拉下脸来求得人家,好不容易儿子又有学上了。可还没到一个月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来,自己都觉得臊的哄。
武卫文继而恍然大悟道:“你说的这事,我知道。”
张静小心翼翼的问:“那……”
武卫文打断道:“先不提这个,小飞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张静惨淡一笑:“医生说只要好好调养,就没什么大碍。”武卫文一听,就安心地笑道:“没事就好,那就让小飞在家好好的多休息一个月,上学的事……不用着急,明年可以在复一年课,身体最重要。”说完就站起身来。
张静心里咯噔一下没了着落,连忙拉住武卫文的胳膊说:“小飞是……”
武卫文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老同学:“抱歉,小飞这次犯的错不轻,只能在家先待一个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静身形一颤,似喜似忧最后将武卫文送走。
果然没有出乎贺飞的意料,停学一个月的处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落在了他的头上,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贺飞很平淡的接受了这一切,再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贺飞被停学的消息在楼里住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嘴里,疯狂传播着,犹如细菌一般随处滋生。贺飞的事,成了那些闲着没事的人的饭后茶点。最近张静和贺飞进进出出,总能感觉到街坊的指指点点。
下午五点钟,因为还没有到饭口市场里买东西的人不是很多。在一个专门卖旧书的摊子上坐着三个人,一位老者和两个年轻学生。
老者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牛津词典,两个青年人似乎在聊着天。其中一个短发少年突然对光头少年激动地说:“对了师傅,我最近做了一套六级英语的模拟考试题,居然得了七十多分,而且有好多知识点我都会。”
贺飞看着笑的灿烂的郑乃天说:“别得意忘形,英语一天不学就会退步。”
郑乃天立刻收起来脸上的笑容保证道:“是师傅,对了师傅,今天你怎么这么有空没去上学?”
郑乃天一问,就连旁边的老这都好奇的将头转过来,看着他们俩。
“我被停学了。”贺飞平静的声波里听不出一点起伏来。
“哦,停学……什么??”郑乃天突然惊愕的抬起头,看着贺飞。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像看见了天上掉钱了似地。
然后腾地一下子窜起来问:“为什么?”
贺飞看着郑乃天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打了人。”
贺飞很想知道这个一直很尊重他的学生,会是什么反应。
郑乃天快速的一甩头坚定地说:“我不信!我才不信师傅你打人呢,就你那种对事事无所谓的态度怎么可能。”
“是真的。”贺飞认真的说。
郑乃天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贺飞这种人会去打架,在他看来贺飞是那种无欲无求,如果没人搭理他,只要给他一本书他就能一天甚至十天不说话的人。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就是浑身爆发出强大气场,与以前形象判若两人的人。
一想到贺飞瞪着两只眼睛像是热血青年般,挥着拳头嗷嗷叫唤的打人,郑乃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传到脑髓,太诡异了,那种渗人的感觉就像是被鬼附身了。
郑乃天抿了抿嘴说:“师傅,你别骗我了怎么可能呢!”
贺飞听到郑乃天这样回答,觉得很高兴,那种有人无条件信任你的感觉特别好。
“一不小心就把他摔在地上了。”贺飞淡淡的叙述,贺飞没有告诉他们他被诬陷了的事,觉得没有必要,只会增加烦恼。
在这个社会中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不公平,让人觉得很气愤。那些所谓的法律也只是用来约束社会最底层的人,如果你想成为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社会的人,只有成为人上人。成为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一份子,而至唯一的途径就是‘学习’。
贺飞到是把解决这件事情当做一次简单的学习之旅,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在学校里没有人相信自己,那他也没必要再费口舌去解释。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突破口,需要一个时机,将事实的真相呈现给大家。
当然贺飞想要澄清事实的原因,绝大部分来源于张静的态度。贺飞知道张静是多么希望他有出息,是多么希望贺飞能够有个好将来。为了母亲的这个盼望,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所以他要想个办法重返校园。
面对着别人的诬陷还有别人的指指点点贺飞虽然无所谓,可是一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郑乃天真的以为贺飞是不小心,说以安慰道:“师傅,放宽心,别太在意。”
卖书的老头一乐,笑呵呵地说:“傻小子,你看你师傅有把这件事情放心上了?”
郑乃天看着乐的开花的老头,还有专心致志挑书根本就没听他说话的贺飞,脸上一阵尴尬,傻乎乎的笑了两声。
天色渐黑一个二层小楼里两个少年,在电视机前玩着游戏机。看着电视机上的两个小人,你一拳我一拳互相击打着。
刘宇和林琦手飞快的在游戏把上摁着上下左右键,两个小人打的不分上下。
何景阳有些无聊的看着两个人,他抬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从床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说:“你们慢慢玩,我去广场跳街舞了。”
说完用手揉了揉脖子嘟囔道:“要是每天都能跳街舞不去上学多好。”
林琦眉头紧锁突然一愣,刘宇乐了。只见小绿人用了一个大招将小蓝人踢倒在地,频幕上出现大大的两个英文字母。
林琦烦躁的将手柄一甩,愤恨的站起来。刘宇一怔看着满脸怒气的林琦,连忙说:“不至于吧,我刚赢一次你就这呀!”
林琦瞥了刘宇一眼说:“我有那么小气。”
“那你是?”刘宇疑惑的问。
林琦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着贺飞的事,觉得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他可不认为贺飞是一个这么简单就被整到的人。这几天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刚才何景阳一句话让他突然想明白了。贺飞这小子没准早就不想来上学了,自己正好给他弄了个台阶。原本耍人结果反被人耍,这一认知让林琦觉得自己窝囊极了。觉得自就像是一个在幕后跳跳的小丑,这让林琦的自尊心严重受损,林琦皱眉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踢翻。
水果,点心还有零食叽里咕噜的洒满一地,林琦看着地上的污渍,目光隐晦不明……
第八章:真相中的真相(下)
黑夜将光亮吞噬,霓虹闪烁在夜间更加诱惑人心,高楼大厦之间人潮涌动。这时夜幕的开始,也是都市白领、富家子弟们夜生活的开始。每个人都在黑夜的怀抱中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压抑,他们宣泄着对社会的不满。
女孩子都带着精致的面容,在大厦里尽情的逛着,用购买欲来满足自己那可寂寞的心;男孩子们则更喜欢去找一间酒吧,点一杯威士忌配上一双忧郁的眼神,坐在吧台边述说自己的故事。
总之所有的人都喜欢在黑夜中,尽情释放身上的荷尔蒙。
云天广场上聚集着一群热爱街舞的少年,年龄从十二岁至二十五岁不等。他们在一台大的录放机里放上自己喜欢的音乐磁带,然后随着动感的节奏卖力的跳着自己的舞步。
当何景阳来到广场上,看到的不是往常的场景。身穿街舞负的少年们,围成了一个圈。音乐可以透过人群看到,在场地中间一个人影在随着音乐晃动。
何景阳挤进人群,看到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在随着音乐跳着奇怪的街舞,那个动作与其说是街舞,还不如叫做健美操,两张嘴皮还一张一合叨叨咕咕的。
何景阳迷惑极了,这广场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围观的人更离谱,不知是谁先开头有节奏地用手打起节拍来,总这当何景阳回过头来时发现所有人都拍着巴掌,嘴里吐着一串又一串的叽里咕噜的话。
费劲听了好半晌,何景阳才听懂原来他们说的是英文语法。何景阳眨了眨眼睛,觉得这玩意挺稀奇的。于是不自觉也拍起巴掌,嘴里和他们一起重复着语法点。
并不是何景阳有过耳不忘的能力,而是他们说得语法点就那么四五条,而且随大波很好跟着说。
到音乐高潮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少年在场中间翻着跟头过去,而站在中间的男子会很自觉地给他们让出表演的地方来。
看得这么起劲,基本功扎实的舞者都会上前秀一段。到最后看的何景阳也觉得浑身痒痒,跳到场中间,向那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做了个斗舞中挑战的动作,最后在快结尾是做了一个单手的大风车。
轰鸣的掌声在人群中响起。
何景阳看着一个劲傻笑跟着大伙鼓掌的男子,他挑了挑眉。何景阳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是一点街舞的基础都没有,不过他挺喜欢刚才的点子,看着挺好玩的。
何景阳一手拍在,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子的肩膀:“你好!我叫何景阳。”
男子呲牙一笑道:“你好,我叫郑乃天。”
“兄弟,你刚才的点子挺有意思的。”何景阳笑着夸奖道。
郑乃天擦了擦脸上的汗说:“谢谢,不过那是我师傅的点子,他说这样对我的英语有提高。”
何景阳笑着接道:“是吗。那你师傅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师傅,郑乃天就感觉比夸自己还要高兴。贺飞对与他来说不仅仅是给他补习英语的老师,更是引导他学会很多东西,明白很多道理的引导者。
他尊重贺飞,因为是他给与他希望,郑乃天很庆幸在人生的转折点时遇到了师傅。如果没有师傅的教导,他有可能永远都是人上人们的垫脚石。
何景阳诧异地看着郑乃天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郑乃天自豪的笑道:“那当然,我师傅可不是一般人。他教会了我要么全力以赴,要么滚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