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
“今晚可是月夕(注:中秋节),团圆的节日啊。”
“是又怎么样。宫里每年月夕不是要大宴群臣吗?”那架势,可是千金如流水。
“可是,今年父皇想跟辰儿一起过。”父皇带着认真地看着我。
“不去。我要是去了,宫外准又是街头巷尾的谈论,说什么妖孽惑主之类的。”
“辰儿不用担心,绝会处理好的”。绝出现在身后,领命而去。
“现在好了,去吗?”
父皇一步一步的诱、惑着我。直到我无话可说。我无奈的点点头。
实际上——我的心里甭提有多雀跃,月夕,我只听娘亲说过,什么猜灯谜,吃月饼,放花灯……这么好玩。可是,我
不能父皇一开口就答应吧,显得我多没面子。
好了,我顿时将那夜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今晚的月夕,月夕耶!
父皇见状,也嘴角微翘。
我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可是,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腿脚发软。连低头看见的树荫都是跳跃的,咦,怎么回事?
父皇揶揄道:“百花酿可是采百花酿制而成,味道甘甜可是后劲足,刚才忘了告诉辰儿了,现在父皇告诉你,也不晚
吧。”
晚了,我都喝了这么多。父皇是个坏人。我在心中不住的哀叹,酒后乱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啊,古之真理。
一阵天旋地转的,还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我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不停的寻找。用鼻子嗅一嗅,结果嗅到了父
皇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香?”我凑到父皇的怀里。有些迷醉的问道。
“那是因为喝了百花酿,若是出汗,就是香的。现在父皇,可是很热。”
说着,手就开始不安分,搞的我仿佛也热起来。
虽然我现在很迷糊,但是这是什么意思,用手指头都知道。
不要啊,我今晚要去看月夕,现在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只听到父皇邪恶的一声轻笑,我华丽丽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咦,出乎意料,一点也不痛。我转头看见父皇睡在身边,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很意外?是
不是怪父皇没有好好的疼你?”
“切,才不是”。我的脸蓦然间有点烫。“陛下……”我高声叫到。
“你又闹什么别扭?”父皇面带不悦。
“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昨非的孩子。那么,我不是应该叫你皇叔,而不是父皇。”
“呵呵,辰儿很在意?”父皇撑着自己的头,看着别过脸的我。“辰儿焉知父皇不是骗人的?看来父皇说的什么,辰
儿都认真的相信了,父皇很欣慰。”
“你,我转过头,和父皇对视。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骗人,究竟怎么回事?”
“有这么重要吗?辰儿。我和非儿本来就流着相同的血,甚至长得一模一样,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他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啊,不要总是个疙瘩。
“你永远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在我的额头轻柔一吻,可是,却认真到极点,仿佛这就是一个火烧的烙印。要刻在灵
魂之中。
孩子,父皇,那我们在干什么?我瘪起嘴。我们要是正常的父子关系,老天都要笑死。
可是,我没有再问下去。是谁的孩子也许真的不重要。我若是昨非的孩子,至少我不是跟自己的生身父亲乱、伦。可
是,我要是父皇的孩子,哎呀,算了,不想了。我丧气的放弃这有点纠结的思考。昨日已去,我再追究也不能挽回什
么?
“辰儿要是再不起床,我们就不去了哦。”
“不要”。我下了床,三下五除二的穿上早就备好的出宫服。
第二十七章
父皇,父皇……我兴奋的大叫。我走在父皇前面,蓦然回首,看见灯火阑珊处父皇微微翘起的嘴角,连星月都失色。
我闭上嘴巴,张大眼睛,要将这等美色牢牢记住。平时的父皇,身上若有若无的总散发着或威严或邪魅,很少有纯粹
的时候。而今天,我看到真正笑着的父皇。我突然心里也是一软。
我等着父皇走进我,拉着他的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站立。
怎么了,辰儿?累了吗?
没有,父皇。我什么也没有解释,拉着父皇的手就开始跑,无休无止的跑。
夜风吹拂着衣袍,烈烈的作响。身后的人,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我们逆着人群,从缝隙处溜烟似的穿过。两旁的檐角
,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随着我们的奔跑不断的后退,最后变成彩色的光带,渺若云烟。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终于停下来。我满身大汗,大声的笑着,笑得前仰后合。真的很畅快,人生少有的畅快,长舒
胸中一口浊气,我渐渐止住加速的心跳。
父皇的脸上,也染上一点绯红,我看见了,捏了捏父皇的脸,又是一阵轻笑。
周围的人投来好奇和不解的目光。我吐了吐舌,示意父皇继续走。
这里是哪里?我问父皇。
这条街名为月华。
月华?为什么呀?我好奇的问。
这道真有点来头。传说这里曾经有个有名的铸剑师,二十年艰辛的打磨一把宝剑,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时值月
夕,铸剑师拿出剑长叹,结果月光倾洒,铺满整条街道。而剑也大成。铸剑师将此剑取名月华,有斩断月光的威力。
而这条街也因此名声大震,改名月华。
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诧异的问。
不是告诉你是传说了吗?哪能当真。父皇刮了刮我的鼻头。
不过皇宫中真有这样一把名叫月华的剑,如果辰儿喜欢,就送给辰儿。
我点点头。看来皇宫中的宝贝真是很多。
道两旁,卖各种小玩意儿的随处可见。我突然看到一个东西。兴奋的拿起来看。
好漂亮。我拿着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爱不释手。
公子好眼光,这是我家祖传的手艺。见有人光顾,老板热心的介绍。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到。
这是面具,公子。相传,情人带着面具在人海中如果能找到对方,那可是天作之姻缘,一定能白头偕老的。老板笑呵
呵的。
是吗?我微微一笑。
公子可以买回去送给心上人。卖主见我如此喜欢,进一步劝导。
好,拿两个。父皇掏出银子,给了老板。
那么,现在我们一人一个。不等父皇说完,我就拿起一个戴到自己的脸上。现在来找我,我向前跑,转入人海中。
听见身后老板诧异的叫了一声,别样的看了我和父皇一眼。
真拿你没办法。只听见父皇一声轻叹。
可恶的父皇,你真的找不到我?在我转了两圈之后,还是被找到,心中颇为烦躁。看着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人,心中好
不是滋味。
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能找到我的吗?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面具,就找不到我了?我踢着地上的石头,发泄着心中的怨
气。不知不觉,我已经这样的依赖父皇了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我看见大把大把的人往街一头跑去。没来得及继续深思。我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随着人群的方向前进。
街头人群涌动。我站在后面,无数的头遮住我的视线。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解。
砰!一道光亮冲上天空,绽放开来,随后消逝。这样的烟火,像极了美丽的昙花,可是,却比昙花更加短暂。我看着
烟花,心中陡升悲凉之感,再绚烂,终究是要冷却的。可恶的父皇,可恶。转来转去,心思还是落在父皇的身上。
一只手将我拖到怀里,宽阔的胸膛,还留着百花酿的余香。我别扭的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我的声音有些闷,鼻子有些发酸。
想要为辰儿准备一份礼物呢?
我伸出手。拿来吧,让我看看,有什么礼物值得你送出手。
喏。抬起头来看看,天上不是。
烟花?这场烟花是为我准备的吗?
嗯。辰儿现在把眼睛闭上,好吗?
我听话的闭上眼睛。心中如小鹿乱撞。
只是,预期中的东西没有落下。只觉得自己离开了地面。我猛然睁开眼睛,落下时竟站在阁楼的顶端。明月在上,烟
花在身旁。
现在,看清楚了吗?父皇宠溺的问道。
我点点头。
碧海青天,近在咫尺,披星摘月仿佛不再困难。烟花绽放出须臾的绚烂,一波又一波,无休无止。
我的心中有什么好像要溢出来,可是,那是什么呢?
父皇摘下自己的面具,然后小心翼翼的摘下我的面具,随手一丢,落在人群中,人群突然像炸开了锅。
你们看,你们看,上面有人!我听见下边看烟花的人群沸腾起来。
父皇……我们下去吧……我拉着父皇的手。
没关系,父皇将我的手一把带到自己的唇边,轻柔的辗转。然后放开我的手,郑重的捧着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落下这
辈子我觉得最纯洁庄重的吻。
没有侵略,没有进攻。
烟花不住的盛开,而阁楼之下人声鼎沸。只是这一切仿佛都不重要,我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感觉到夜风吹到我
的眼里,吹得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若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必定是世上最美的沧海桑田……
自从阁楼的顶端下来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像是要将刚才的感觉细细的回味,直到深入心底。父皇抱着我直接翻过
了月华街,否则的话,怕是要引起堵塞了。
现在辰儿想去哪里?父皇还是打破了沉默。我抬起头来茫然的看了看。这条街是比月华街更加的繁华,处处是酒楼,
歌舞生平,透过薄薄的纸窗,可以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而整条街弥漫着木樨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不知道。不过,今晚父皇不在宴会真的没什么吗?
呵呵,辰儿怎么知道父皇不在宴会。
你不是在这?我疑惑的看着父皇。莫不是会分身之术?
这个时候辰儿怎么犯糊涂。那些大臣们只是需要一个皇帝而已,是不是父皇本人,并不重要。
我作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原来如此。
好了,难得出来一次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今晚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要是你不玩了,我们可是回去了。
我一听如此,哪能罢休。我随手指了一处。我要去那里面。
父皇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脸色不是太好。
辰儿还是不要去了。父皇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呀,那地方看上去也是颇为清雅。比起旁边那些花花绿绿的地方高雅了不知百倍。为什么不能去?
父皇说道。辰儿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莫不是书斋或是棋社?那名字可甚是清雅——南风馆。
辰儿再好好的想想。南风,男风……
我突然明白过来。我瞪了父皇一眼。你可以男、宠成群,还因此建了个合鸾殿,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偏要去。
不顾父皇的阻拦,我硬是要往里面走。此时,进入南风馆的人络绎不绝。可能正值月夕,这里的人也是特别的繁华。
这位小哥,请留步。我被人拦住。父皇见拉不住我,也不由得跟着我来。不是父皇不能拦住我,只是他理亏。
我要进去。
小哥,月夕是本馆头牌公子从良的日子,每个来的人都有特制的请柬。您要是有的话,就可以进去。
你。这可勾起了我的兴趣。本来也不是非去不可,可是一听这样的话,哪能不去。
我转头看向父皇。
父皇本来温柔的眼睛里面染上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我。
我拿出两张。够了吗?呆愣的小二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不够?我再添两张。还是不够?你好歹说个话。要多少才够?我不悦的眯了眯眼睛,盯着手上一百两一张的银票,白
色的底子,通红的戳印。
只看见小二的手抖了抖。够了够了……您跟我来。见我好似见鬼。
这个小二怎么了?我暗自疑惑。
父皇搂着我的腰,轻声的笑了一下。他是被你吓着了。
我有这么吓人?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回去有必要好好保养一下。
曲折的回廊,每隔一段就挂着朱红的灯笼。木樨的味道更加的浓烈,迷迷糊糊的,似要将人熏醉。初进门,清雅的装
饰,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格,显出迷一般的韵味。
这里,还真别有一番风味。看来没来错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开阔。在南风馆的深处,竟然是如此的样子。让我大吃一惊。
都说皇宫富丽堂皇,可这里,富丽不输皇宫一点,反而多了一分糜烂的风华。朱红的绸带,缠绕着四根巨大的柱子。
柱子的中间,自是一个华丽无比的台子。台的四周,用许多屏风隔起来成为数个单独的空间,只有一面可以看见台上
的情况。而楼上,不再是屏风,而是单独的房间,可以打开窗子以观台上。
这样的设计可谓是悉心的照顾了每个客人的要求。看来这南风馆真是个上好的销金库。这样的装潢,价格定然不菲。
来这里的人,怕是非富即贵。
此时,南风馆里人声鼎沸,一楼的屏风里面,传来高声叫:怎么还不开始?老子来这里可不是喝茶的。一个粗鲁的声
音,我听着有些厌烦。
小二见我皱了皱眉。自然恭维的笑道:这位公子自然是去二楼雅座,这边请~
我和父皇就跟着小二从旁边的楼梯上了雅间。打开窗,这里的视野真是不错。当然,老鸨上来,我可是又付了一笔不
小的费用。看那老鸨笑眯眯的样子,嘘寒问暖,我知道,自己给的银子可不算少。虽然我对这些银票没什么感觉,可
是,好歹我看得出他笑起来皱纹要夹死两只苍蝇。父皇果断的打断他的话,挥退他下去。
父皇,父皇,等会要出场的可是头牌……我兴奋的看着父皇。你一定很想见到吧?
辰儿,是你想要看吧?非要赖我。父皇端起茶盏,优雅的抿了一口。
场下的人又嚷嚷起来:怎么还不出来。旖旎公子今夜从良,让人好生心急。
不忙不忙。老鸨站在台上,赔笑道。各位大人,不好意思,旖旎公子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请各位多等一会儿,好东
西不是要留到最后方才显得珍贵吗?说完吩咐身旁小厮两句,小厮一溜烟的跑下去。
台上咿呀的唱起了曲子。我的好奇心可是调到了极点。
父皇,他们还不出来。我不满的嘟囔着。
父皇带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学坏的。你看看就好,别惹事。
学坏?没学已经很坏了,加上父皇的悉心教导,我不坏行吗?惹事?当我什么人呐?你让我不惹我就不惹吗?我偏惹
!
当我端起第二杯茶的时候,一声旖旎公子到了,我放下茶,我跑到窗前,好生打量……
第二十八章
只见来人身材修长匀称,一袭淡蓝轻衫,显得渺远空旷。细细看来,眉角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皎若秋月,这等如
画之貌,自是倾国倾城。而浑身散发的气质,玉润不改棱角,珠圆但少媚骨,行若扶风,可是天然一段风liu。
怪不得可以成为头牌。在这个烟花巷陌之地,能有这样的一份风骨,如何能不引起别人的兴趣。今夜从良,自是有趣
。
旖旎今夜有幸得大家的光临,自是心中感慨。当初我进南风楼,爹爹(注:老鸨)也曾同意若是我不想做了,自是风
光送我离开。想来我已经到这里两年,该放下的都可以放下了。如今找个人托付终生,也免得晚景凄凉。既然大家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