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后——由拳刁民

作者:由拳刁民  录入:09-22

,那可怜的东西从铁棒软成了棉花糖。

脑袋摔在地上有些疼,我不无遗憾地咂咂嘴,吐掉了满含着刺鼻气味的唾液。没能成功咬掉他的命根子实在是失败,

身体冻得僵了,连牙床也开始迟钝起来。

那两个呆瓜此时终于有了反应,慌张地去扶起他们大哥。

长发的反应一如当日被我偷袭的伊桑,他瞪着我目眦欲裂,连珠炮般地嘶吼。

另一个人立刻朝我走来。

他们图尤人打人都喜欢招呼胸口,我的肋骨又成了最早牺牲的部位。我一直以为那日伊桑打得够重了,这个人却是丝

毫不落下风,很快就唤醒了我身体各处沉睡在麻木中的痛感。

我不禁痛,忍不住哀号出声,太阳穴又被招呼了一击,如此,意识也开始离我远去了。

朦胧中那痛感从实体化上升为抽象,我有了一种快要同这个世界告别的预感。

只是不知道以这种乱七八糟的形象到那个世界,会不会被歧视啊?

混乱之中,耳边似乎加入了凶狠的喝骂,并且这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我睁不开眼睛,只是周围好像有些变化了,我

身边似是变得很嘈杂,很吵,很多人声。持续了很久,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的身体开始抽搐,嘴边有点腥甜泛滥开。一丝残存的意识却怎么也赶不走,维持着和世界仅有的一点联系。

又有人开始触碰我,我无意识地闪躲着。似是布料罩住了我的身体,然后是剧烈的天旋地转,颠簸和晕眩。

隐约地我触到了一丝暖意,下意识地身体凑近感受这微微的热源。也许是因为,它是寒冷中唯一的温暖,我不自主地

贴紧了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汹涌的温暖从四面八方开始渗透进肌肤,我摇摇欲坠的意识终于倒向了这一面。

睁开眼,我看到那张令人厌恶的丑脸,差点再次晕过去。

我被泡在浴缸里,伊桑蹲在一旁。

现实果然很无奈。

“……醒……医生……”那人一看见我醒来,自顾自地絮叨开了。

我没有理会他,一来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开口;二来,我也根本不想和他说话。于是闭上了眼睛,假寐养神。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会又沉默下来。

“……你……忠诚……好……”

忠诚?此话何从谈起?!

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人的表情,发现他郑重其事得莫名其妙。

我用仅剩的一点精力想了想,伊桑是把我对那三人的反抗当作了对他的专一,这想法真是简单而自大至极。

“……这样好……不……别人……对你好……”

他以罕见的慈眉善目哄着我,伸手来摸我的脸。触到我的伤口,我不禁哆嗦了一下,身体向下滑去。这一动,立刻感

到眼前发黑。

在我意识又一次迷糊的时间里,伊桑麻利地把泡热的我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了抱到房间塞进被子。他自己坐在一边

,默默地等着医生的到来。

不久之后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也很斯文。掀开被子查看了我的伤口,又把一颗很苦的药塞到我口中,

让我就着水吞下去。

五分钟后我觉得浑身的疼痛减轻了,精神也好了一些。抬起眼皮我看见伊桑身旁站着一个穿蓝衣的年轻图尤人,他们

两个正在低声说着些什么,不时会朝我这边瞄上几眼。

我醒来之后他们立刻围上来,那医生开始做第二轮的治疗,处理那些外伤。刚才的药可能有麻醉的功效,他在替我包

扎时我没有感到太多的疼。

“下手有些狠了。”医生瞧了伊桑一眼,后者脸色立刻尴尬起来。

医生肯定认为这是伊桑做的好事,伊桑自不会告诉外人他卖老婆还债这样的丑事,现下正是有苦说不出,百口莫辩。

这次的伤主要还是皮外伤为主,我以为伤得最终的肋骨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倒是淋雨以后一直发冷,有高烧的症状

伤口都处理完后,医生又喂我吃了一粒药,想是安眠的,不一会儿我就睡意绵绵了。

那医生直起身正要对伊桑说什么,伊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我,接着和那医生走出去了。

闭上眼,睡意排山倒海而来。

3月6日 雨

阴雨一连下了三天。

我在床上也躺了三天。

不出我预料,肺部果然在那次受伤中严重受损,我从第二天醒来就开始不住咳嗽,末了几次还咳出血丝来。

伊桑肯定被我惊天动地的咳嗽加吐血吓坏了,又把那医生请来过一次。

肺病是要靠养的,医生只能开些消炎的药,这是没办法的事。医生走后伊桑开始谨小慎微地负责家里的一切事物,包

括做饭。

而吃不下他做的那些东西是我营养缺乏导致康复缓慢的重要原因。

这次事情之后,伊桑的话明显少了。除了最初那次多说几句之外,更多时候我们相对无言。他会在偶尔的对望中首先

避开眼神,并且很少发火。

我知道他是在心虚,即使他由始至终没说过一个道歉的字眼,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心虚。

我没有表现出多少委屈和苦大仇深,那都是劳心伤神的事情。

从来没托付过他些什么,所以不会有类似背叛的痛苦。只是这次事情后,把我那一点点对他的兴趣齐刷刷地连根拔起

了。

图尤人的药物依旧神奇,我只是怀疑那么速效的药品,会不会给我身体将来留下后遗症,因为什么事情都是欲速则不

达的。转念一想这其实是多余的担忧,在这个不知道明天还是不是活着的世界里,今天能过得好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晚上,伊桑终于不出所料地出现在房间门口。

他舔了舔嘴唇,又摸了摸鼻子,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走到床边时又故意咳嗽了一声,顿了

几秒钟,终于还是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十分钟后,他的毛手摸到我腿上。我没去理他,翻了个身,顺势摆脱他的纠缠,平静地闭上眼。

我做好了他勃然大怒的准备,也做好了浑身再添一次新伤的准备。

14

3月7日 阴

一直睡到自然醒,醒后才惊讶地发现昨晚竟是一夜无事。伊桑早已经溜得不见踪影,若非身旁的被窝乱作一团,我会

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人渡过了一夜。

吃早饭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伊桑的反常。实在意外于他过于友善的态度,他就好像真正在“践行”我在那天临行前对

他的评价一样。

我是不是该自我感觉良好地猜测一下,他在某种程度上正害怕着我?

真是这样也不足为奇,甚至更加合情合理,一个胆小到把自己“老婆”拿出去抵债的人,没有理由是个勇者;他所表

现出来的粗暴强势,也只是色厉内荏的表象。在偶然中捅破这层窗纸后,无形中给他心虚的压力,让他再也无法像以

前那么肆无忌惮地行为了。

就好像站在一个见过你乞丐模样的人,在他面前哪怕你再如何衣冠楚楚,那乞丐的形象却再也挥之不去了。哪怕对方

实则早已遗忘,却会在自己的心中永远抹不掉。

而对伊桑而言,我正是那个见过他最丑陋时刻的人。

我没兴趣揪着他的把柄让他难堪,但看看他自曝原型的丑态,倒也不是为一件乐事。反正旅途漫漫,我正无聊得紧。

话说回来,也不知那几个倒霉鬼的讨债人怎样了。那日伊桑把我救了回来,在草棚里也是有过一番争斗的。长发被我

废了一半好解决,另外两个人看起来不弱,竟也被他一并撂倒了,这倒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在我休整的这些天都没有

看到那三人的身影,他们怎么就肯罢手呢?

伊桑莫不是直接杀人灭口了?

我忍不住笑着摇头,放在以前我也许信,经过这事之后我是怎么也不信了。只能猜想是在我昏睡的几天中,伊桑又和

他们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吧?

在我躺在沙发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地传来猛烈的砸门声。依稀听见凌乱的声响中门外闹腾得很,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在大喊着什么。

我想会不会是那三人来找伊桑算账的,而伊桑那家伙已经逃跑了。

我正考虑要不要也躲一下,门竟然被打开了,一下子涌进两个图尤人来,手里还拿着开门用的电子钥匙。

那钥匙是只有伊桑才有的,他生怕我逃跑,整个屋子只有这一把出门的钥匙,并且随身携带。那这钥匙在他们手上,

也就是说……我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我和那两个人对视许久,他们看见我竟然也是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低头互相商量着什么,达成一致后,走上来一左

一右地封住了我的去路。

“……伊桑……打人……走……”其中一人脸色凝重地对着我说,那刻板语气像是在念公告。说完以后,两人默契地

抓住我的双臂,朝门外走去。

我有些弄不清状况,只是知道和那件事有关。或者是另一个债主,或者是长发他们请来的帮手吧,总之肯定只找麻烦

来的。

事到如今我只能任人鱼肉,暗自把那个懦弱到这种程度的伊桑骂了个狗血淋头。

门外,迎接我们的是一辆崭新的车子。车体外我看见了鲜艳的标志,那是图尤人铺天盖地而来的飞艇上面印着的图案

一路上,那两人一言不发,只顾开车。而当我一有轻微动静,另一个人就会立刻觉察到,警惕地看着我。

我开始怀疑最初的判断。

这两个人训练有素,气质上与其说是黑社会小流氓更像是保镖军人一类。

难道说……

等我下了车,面前是一幢颇为气派的建筑。那两人带着我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当门一打开我看清里面状况后,我证

实了自己的想法。

伊桑一脸无奈地坐在角落,身旁两个气质如出一辙的图尤男人负手而立,神情肃然。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另类的探监也太诡异了吧。

伊桑低头老老实实地坐着,两只脚缩在凳子底下,十指不停地交错扭动。在我进来的时候抬头,看见我像是看见狮子

猛虎,脸色涨得通红,脑袋也深深埋下去。

那几个图尤人商量了一下,把伊桑带离了这个房间,擦身而过之际,我看见伊桑嘴唇似是动了动,但最终只是看了我

一眼,沉默着出去了。

图尤人倒是对我挺客气的,让我坐下后还替我倒了杯水。

地球人的身份何时变得这么高了,还是说他们也有“法律面前一切平等”的观念?要真是如此,他们的实施度可比地

球人要高出百倍了。

须臾,屋子里走进又一个图尤人。他该是他们的上级,因为所有人都向他行礼。我忽然有点后一时冲动捏碎了那只翻

译器。虽然那东西的大限本也临近了,但更应该花在这样有用的地方,而不是牺牲于跟那个懦夫的赌气里。

那图尤长官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了我。我结果一看,惊讶地发现那竟然就是一只翻译器!和阿龙

送我的一模一样,如假包换。

几乎没做考虑我就麻利地塞进了耳朵。那军官见状微微一笑,又摸出另一只翻译器,戴到自己耳朵上。

原来今天不仅要我听,还要我讲。

“你对翻译器很熟悉嘛,有人给你用过?”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我连忙回答,“不过在军营时看到你们的,呃,军官用过。”

随意扯个谎,可不能告诉他是个地球人送给我的……

“我叫乌尔?库鲁。”他自我介绍说,“身份是图尤治安处的调查官,职责类似你们的警察。我看你一直很配合我们

的工作,应该是猜出我同事的身份了吧?”

果然是警察,我缓缓点头。

他清清嗓子,正式地对我说:“那么我就不说废话了。这次请您前来是想就伊桑?杜尔打人致伤事件采集一些信息,

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真实情况。”

上一次听人这么有礼貌地说话还是在超市收银台上,我极不习惯地皱了皱眉头,同时也再次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对

方当作“公民”看待了。

乌尔好像是洞悉了我的想法,轻声说道:“先生,我们这里是调查取证的地方,绝不会因为被取证人的身份不同而对

其有差别对待,您不必烦恼。”

“即便我的身份不合法?”

“我正在调查的是伊桑?杜尔的案子,其他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更何况您的问题,那是地球人管理会的事。”乌尔哈

哈一笑,故作轻松地挑着眉毛。

我不由得重新审视了这个图尤人一遍,心里的提防又卸下几分。不过应该承认,我喜欢他说话的方式。

15

“那么我就开始正题了。请问您的名字?”他翻开一个小本子,开始做笔录。

“卢睿。”

乌尔皱了皱眉头,把记录写到本子上,看起来很费劲的样子。

“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遇到伊桑?杜尔此人的?”

“你们是在调查伊桑的话,那么这些问题应该问他而不是我。”这样的开篇令我不解,所有的问题明显都是针对我而

来。就伊桑打人这件事,我实在想不通它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乌尔揉了揉眼睛,无奈地说:“那么我就换一种问法吧。您觉得您能准确地形容出伊桑?杜尔其人的性格、习惯,而

不产生任何主观偏差吗?”

“当然不可能。只要是人说出来的人,都会有主观判断的。”

乌尔点头:“因此我们需要结合您和他的相处经历,来判断您的证言的可信程度。”他说完这点急忙补充,“您尽可

以放心,我们不会对您的来历做任何处理和外泄,即使您是当局通缉的杀人犯,也和我们无关。”

这话说得太满,难道说哪怕我杀了你们的领袖,你都能坐视不理?

只是对于我的来历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该遮掩的反而是图尤的军方而已。

“我在2月──大约20天前遇到的他,那时你们的军方私自把我们一群地球人俘虏卖给了外人。伊桑买到了我,于是

我就跟他回了家,事情就是这样。”

乌尔头也不抬,飞快地记录着:“他买你花了多少钱?他怎么会想到要买你,怎么会有渠道买你?”

一连三个买字,冷冷地掩盖过了所有的人情,我淡淡地说:“他怎么想到买我,他怎么能够买我,你们应该问他,我

和他二十多天里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并且一直处在鸡同鸭讲的状态,你们认为我能和他交流出些什么名堂

来?至于他花了多少钱,你们更应该找他弄个清楚。要不是这些该死的钱,也不会有今天这场审讯了。”

“卢睿先生,请您不要对我们抱有如此敌对的态度,我们真的无意冒犯您。”乌尔抬眼静静地看着我微笑,“伊桑?

杜尔口中的您可是个非常温驯乖巧的人。”

我哑然失笑,温驯乖巧?伊桑他是忘了我差点揪掉他命根子那件事了?

“那么在您跟随伊桑?杜尔回家后的这段日子里,您对他这个人的整体评价是如何?”

我歪了歪头,简单地道:“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乌尔的嘴角开始抽动起来,他提笔的动作静止了许久,终于面向我尴尬地开口:“对不起……请问您刚才说的是什么

推书 20234-09-23 :谋杀浪漫 —— 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