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爷望向躺在他不远处的唐枭:“我来取流弹。”
“你的腿还断着!”哈维立刻喊了出来。
“我是腿断了,手还好着。”
“我怕你万一手抖或者是……”被苏爷一个眼刀子刺过来,哈维乖乖的闭上嘴。
叶子午看了眼两个男人,一句话不吭的找扎耶德要了一些最基本的手术工具。
“手术的时候谁也不要吵我,叶子把我抱过去。”苏白卷起了袖子,骨折的疼痛他还能忍下来,要讲做手术这一块,他当年为了研究怎么把人一枪打死,怎么打几枪不至于把人打死,还有受伤后的自救可是专门学了好几年。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像他那个年代的人愿意吃苦学习。
叶子把他抱到了唐枭的身边,苏白对年轻人说道:“把刀子烧一下消毒。”
手抚上了唐枭沾了血的脸颊,他轻声笑了笑:“车上没有麻醉,只有我这个蒙古大夫。”
“你用刀子把我割碎了我都愿意。”某人在受伤的时候也不忘记调情。
“你碎了我上哪里去找人给我挡子弹。”苏爷转身接过了叶子递过来的刀,轻轻吸了口气,视线落在唐枭背上被流弹碎片弄出来的伤口上,一刀割了下去,“疼就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给我点力量怎么样?”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唐枭扯了扯嘴角。
第一个碎片顺利取了出来,苏白把碎片丢到一边,低头在唐枭稍显干裂的嘴唇上轻轻舔了舔,双眼注视着男人,声音压得很低,轻轻的在唐枭耳边说了几个字。
“现在感觉怎么样?”直起身体,苏爷毫不浪费时间,一边说着话一边操弄着手里的利刃,熟练的手法让旁边的哈维看的目瞪口呆。
“拿大炮来轰我也轰不死我。”手抓上了苏白的衣角,唐枭舔了舔嘴唇一脸笑意,他知道苏白是在故意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扎耶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随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个男人就这么一人一句的随意说着话,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苏白取出了唐枭背上的全部流弹碎片,整整的七片。
哈维在旁边忙着止血包扎,只要流弹取出来了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休息一下。”唐枭作势就要坐起来,惹得哈维在那里大喊“不要动,你不要乱动,想流血流光吗!”
“没事。”苏爷朝哈维抬手示意了一下,随后望向往他身边靠的男人,“过来。”
唐枭躺在了苏白的身边,一手圈住了男人的腰,他们两个人现在都需要一点休息。
“阿扎,到最近的城镇里去。”苏爷轻轻揉着唐枭的头发。
“然后呢,那里其实也可能有人在守着了。”扎耶德耸耸肩,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这位苏家当家,苏墨其人的事迹他可是听说的多了。
“我们可以打电话给国际刑警组织请求支援。”哈维说了一句让叶子以外的每个人都皮疼的话。
“哈维。”叶子午瞪了一眼自己的副官,这车上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属性为白。
哈维乖乖闭上了嘴巴。
“我有人在那里。”苏白说道。
“好吧,苏当家的话我信。”
车子行驶了大概四个多小时以后终于看到了城镇的影子,西蒙和唐卡已经等候多时。
……
……
一批非法武装分子和恶魔城组织斗了起来,不小心误伤了几个欧洲大佬,现在这片地区十分混乱,附近的机场基本被一些中东组织控制了起来,策划这次行动的幕后主谋已经被人查了出来,陈渊即使已经脱离了苏家,但当时拍卖会上的人也看到了苏白和陈渊的微妙互动,谁知道那些心里会不会胡思乱想。
还有一部分中东武装组织趁乱挟持大佬毒枭和军火大鳄索取巨额赎金,他们可不会管你是谁,万一落到这些人手里也十分不妙。
再加上叶子午这么一个身份特殊的国际刑警,扎耶德这么一个被阿拉伯皇室追杀的罪恶分子,苏白他们这群人注定不能贸然和其他人接触。
夕阳的余晖映得大海一片波光粼粼,红橙色的光洒落在平静的水面上,随着微小的波浪上下起伏,水浪一下一下的拍打在船上,船身慢悠悠的晃荡着。
这样浪漫又带着悲伤意境的氛围里……
“呕——”唐卡两腿发软的扶着栏杆污染大海。
“呕呕——”哈维两眼冒金星的趴在唐卡身边一同组成了晕船二人组。
为什么要坐船,为什么要坐船!
唐卡在心里大骂了无数遍,登船后前一个小时他还在活蹦乱跳,过了一个小时后就彻底成了软脚虾。
“你好。”晕船人一号唐大少朝身边的哈维打了个招呼。
“哈维。”脸色发白的副官朝唐卡伸出手,大有同病相怜之感,附近的机场都去不了,他们只能走水路去最近的城市才能乘飞机各回各家。
“唐……”还没有等后一个字说出来,金发碧眼的冰山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双手往唐卡腰上一抱,在哈维呆楞的视线里把人扛走了。
唐卡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维哀嚎一声,他已经对这个搞基的世界绝望了,难道船上就没有一个和他一样的异性恋者了?本来想去安慰一下他家失恋的组长,但他决定还是回去休息,他自己都快要倒了。
……
……
船舱某个房间里,金红的夕阳斜斜洒落地板,几件衣服随意的挂在床边上,浴室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我要签在这里。”背上缠着一层一层的白纱布,唐枭只穿着长裤半蹲在浴缸外边,手里拿着笔在苏白打了石膏的腿上签名,洋洋洒洒的了写了四个字:大鸟的爷。
“难看死了。”半躺在浴缸里,苏爷瞥了眼石膏上的几个字,抬起另一条完好的腿就朝唐枭肩膀上踩了过去,力道不大,反倒让人觉得肩膀痒痒的。
笔随意的丢到了一旁,唐枭笑着起身弯下腰把苏爷从浴缸里捞了起来,这个男人一天不洗澡就不行,现在脚又不方便,他哪里舍得让其他人来伺候他的爷。
还沾着水的脊背触到称不上柔软的床单,一条石膏腿被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苏爷仰头望着处于他上方的某个男人,唇角一勾,伸手捏了捏唐枭坚毅的下颚:“不怕伤口裂开?”
“你在车上说过,今天可以用面对面的姿势。”俯身轻轻的亲吻男人的额头,唐枭的脸颊触碰到苏白湿淋淋的发丝,留下一条条水痕。
苏爷瞥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就算想和以往用坐着的姿势也不行了,看在唐枭替他挡了流弹的份上也随这只大鸟了。
“我向来说话算话。”他抬起完好的一条腿搭在了唐枭的肩膀上,后者立刻有些情动的轻轻揉了揉苏白的手臂。
低头细细亲吻着刚从浴缸里起来的男人,唐枭一点一点用舌尖舔去苏白身上的水珠,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和痕迹,熟练的抚触着男人身上的敏感区域,男人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尽管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呼吸明显变得混沌了起来。
苏爷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夕阳橘红色的光洒进了他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成了一片玫瑰色,伴随着身体的悸动,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唐枭……”绷直了脚背,他嘶哑着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一艘和“豪华”完全沾不上边的船你还能指望她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吗?
扎耶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来凑到了嘴边后又递给了坐在他对面一直沉着脸的国际刑警,话里藏了把刀:“他们两个家伙做的挺猛的,你说是不是?”
叶子午一把抓过酒杯往嘴巴里灌了半杯,浓烈的酒精烧灼着他的喉咙和胃,他盯着杯子里的深红色液体,酒液比外面惨淡的夕阳还要猩红,像极了血。
隔壁断断续续的传来让人心痒的声响,叶子午仰头把最后半杯酒喝光,喝的太快了一点,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
“只有唐枭那样不怕死又死皮赖脸的家伙才能把苏家的人压在床上,叶警官你是个正直的人,遇上苏家的人最好绕道走,”扎耶德重新给叶子午倒满酒,下巴朝隔壁的房间指了指,“多听一下吧,看清现实,人家压根儿不喜欢你。”
“你闭嘴!”叶子朝扎耶德吼了一声。
“这样喊出来多好,一路上板着一张死人脸难看死了。”扎耶德哈哈笑了起来,起身挪到了叶子午的旁边坐下,他仰头喝了口酒,叹道,“心情不爽就发泄出来,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就是因为平时憋太久了才容易变成变态,像我们这种人就不会了,看谁不爽就揍谁,喜欢谁就抢过来,多美好的生活啊。”
叶子双眼通红的抱着扎耶德就啃了下去,后者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第六十九章
当两个男人滚到了一起的时候往往就会面临一个问题,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扎耶德还没把叶子压稳了,后者突然就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身上,一双手在扎耶德身上四处摸了起来。
“宝贝,我知道你很热情也很寂寞,但是这种事情应该让我来,我经验十足技术高超,保准让你满意。”拉扯着叶子午的衣服,扎耶德一边说着话一边抚摸着年轻男子结实的腿,能和一个扬名国际的国际刑警上床也是一个不错的美好回忆。
相爱相杀,真美。
扎耶德双手抓住叶子午的腰,一个奋力就翻滚了过去重新压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叶子午微微有些喘的望着他,白皙的脸颊因为缠斗和酒精泛着淡淡的红,一张正气凛然的脸蓦地让扎耶德喉咙一紧。
“你真漂亮,宝贝。”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扎耶德很快露出健壮的上半身,他的身材结实但不突兀,小麦色的皮肤上横着一些旧伤疤,有子弹的伤口,也有像是刀砍过的痕迹,年代久远已经渐渐模糊了,这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精悍感。
叶子午的视线落在了扎耶德的伤疤上。
“怎么样,我是不是也很漂亮?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但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的身上有伤痕。”扎耶德低头轻轻亲吻了男人的脖颈,手滑入了叶子的衣襟里揉弄起来,准备提枪上阵。
“真可惜,我没有脱下裤子让人上的习惯。”叶子午冷淡的说道。
“宝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它现在很想和你的小雏菊玩一玩。”扎耶德讪笑两声,缓缓从男子身上起来。
“是吗?我手里的枪也很想和你身上的‘枪’玩一玩。”叶子午笑了笑,慢慢从地上坐直了身体,冷声喝道,“从我身上滚下来!”
冰冷的枪械抵在一个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这可一点都不美好,扎耶德举起手站了起来,眼睛朝着叶子午眨了眨:“宝贝,我以为你刚刚是在忘情的摸我,原来是在摸我身上的枪,你可真是坏,那我真正的‘枪’在这里。”
“我不介意一枪废了你。”握着从扎耶德身上偷来的手枪,叶子午对准了油嘴滑舌的男人,“现在转过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叶警官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我好感动,回头我一定写上一封长长的感谢信寄到国际刑警总部向你的上级汇报叶警官的牺牲。”转过身,扎耶德一边不忘记卖弄唇舌,“并且详细描述叶警官的大腿十分结实有力,胸膛富有弹性又光滑,很好的迷惑了我的心神,感谢国际刑警组织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手枪对象,我一定多多动左手少动右手。”
“闭上你的臭嘴。”叶子午一脚就朝扎耶德屁股上踹了过去。
五分钟以后,裸露着上半身的扎耶德已经被叶子绑成了一个粽子。
“你这样真的不好,我不仅仅和唐枭是合作伙伴,其实背地里也和苏家有一腿,你把我这么绑了,他们可不会在旁边袖手旁边。好吧,就算是你把我带到了英国最后国际刑警组织也会把我放了,宝贝,中东这里需要我,世界需要我,最最需要我的还是你。”扎耶德动了动被死死绑着的手,“宝贝,我不喜欢玩SM游戏,我是个正直而且善良的平民。”
叶子午把枪装好,回头拿过一块沾着油污的抹布塞进了男人的嘴巴里:“我现在以你涉嫌绑架、恐吓、非法持有等罪名逮捕你。”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你有权在受审时请律师在一旁咨询,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法庭会为你免费提供律师。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一字不漏的背诵出米兰达警告。
扎耶德猛眨眼睛。
“很好,看来你明白了。”
扎耶德翻了个白眼,叶子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杯发呆,隔壁已经没有什么声响了,唐枭的那一声“苏白”到底是什么含义他也不想去深究。
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他手杵着脑袋望向窗外的平静海面,太阳已经沉到了海底,铺天盖地的黑色席卷而来,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张开大嘴把他们都吞了进去,一切都很平静。
“这家伙骚扰你了?”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墨?”叶子朝声源望了过去,苏爷已经穿戴整齐杵着拐站在门口望着被绑成粽子的扎耶德。
小小的灯火挂在顶上随着船身的摇摆而晃动着,把两个并肩坐在船板椅子上的男人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双拐放在了一旁的地上,苏白伸手搂上了身旁年轻人的肩膀,叶子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就说出来吧。”像是一个长辈在关心晚辈,苏爷轻轻拍了拍叶子的肩膀,声音在微凉的咸涩海风里显得很温柔。
“我能信你的,对吗?”低头望着自己垂在膝盖上的手,年轻人轻声问道。
“对,你可以信我。”男人握住了叶子午的手,有些凉凉的。
“我是你可以信赖的晚辈对吗?”声音有些沙沙的。
苏白没有犹豫的说道:“对,你是我想要疼惜的孩子。”
“苏墨,我不想做你的晚辈,我想爱你,想你爱我。”反手紧紧握住了男人,声音被海风吹的七零八落。
苏爷侧身把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人搂进了怀里抱着,下颚轻轻蹭了蹭叶子的脸颊:“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双手紧紧抱住了男人,声音突然就哽咽了起来,叶子午脑袋埋在苏白的颈间一直不停的说着,“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爱你,不管你是谁,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还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直接更残忍的?
苏白悠悠叹了口气,他不想欺骗一个阳光年轻人的情感,现在已经到了他不得不和叶子午坦诚的时候。
天上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颗星星,无尽的黑暗里仿佛只有一盏小油灯在晃着。
他轻轻拍着年轻人的脊背,感觉到自己的颈间已经湿了一片,哭出来就好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子最终会把对他的情感埋葬在路上。
是爱吗?
也不一定是爱吧,年轻人总是很容易被一时的崇拜与向往所迷惑,带着崇拜的爱不是爱情,两个处于不平等位置的人又怎么能够注视着对方的双眼,看不到对方的双眼,你又怎么去看到对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