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的野草盖住,只有那竹子还在继续生长着。
透过这个地方,夏清铭可以想象到自己母妃的样子,听宫里人说自己的母妃很美,与父皇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三千
宠爱在一身。
母亲应该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笑起来就如水一般,温婉可人,母亲很美,艳丽的如同夏日的凤阳花,可是却又一颗
世上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心。
闭上眼,夏清铭心里描述着母亲的轮廓。
“啊,啊,皇上,皇上,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陡然间,一个拔高的声音响起,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丽妃,丽妃,你饶了奴婢
吧,奴婢不是故意害你的。”
丽妃?这皇宫里他的四个妃子没有一个有这个封号的,那么那个女人口中的丽妃是谁?
夏清铭跨出两步,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个女人浑身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也已经灰白泛出死亡的色泽
,双手尖细,已经没有了少女的稚嫩,而是皱巴巴的皮包着骨头,此时正跪在地上朝着某个方向使劲的叩头。
“你是何人?”夏清铭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女人,问道。
那个女人叩拜的动作微微一滞,转过脸,呆滞的目光落在夏清铭身上,冲着他呵呵一笑。
原来是个疯女人,夏清铭见那女子神情呆滞,也不愿与她纠缠,抬步就要走人。
谁知那女子忽然扑了过来,跪倒在他脚边,拽着他的衣袍死活不让他走,夏清铭刚要发怒,只听那疯女人大喊道“太
子,太子殿下,丽妃是冤枉的,娘娘没有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太子妃搞的鬼,那一夜是她给娘娘下了媚药,所以娘
娘才会和皇上发生那种事,娘娘腹中的骨肉是你的,真的是你的啊。”
听到疯女人的话,夏清铭陡然后退几步,踉跄着差点坐在了地上,太子?丽妃?太子妃?皇上?这个疯女人年龄不过
四十,那么依照这个时间推断,她口中的丽妃和太子是……一想到那个可能,夏清铭只觉得浑身冰冷。
“你说什么,你给朕再说一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夏清铭紧紧的手紧紧扣住疯女人的肩膀,所用力气之大,
似乎要将那个女人的骨头捏碎。
疯女人跪在地上,好像浑然不觉的疼,冲着夏清铭呵呵傻笑两声“娘娘,娘娘你是来要奴婢的命的吧,奴婢错了,奴
婢不该合着皇后来陷害你,娘娘,你带奴婢走吧。”
“太子爷,娘娘她很爱你,求求你,不要这么狠心打掉这个孩子,好吗?没有了这个孩子娘娘会活不下去的。”
“太子妃,太子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个疯女人前言不搭后语的,疯疯癫癫的大叫着,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对着一棵竹子扑了上去,紧紧的攥住竹竿,
仿佛是捏着什么人的咽喉,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才甘心。
夏清铭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一颗心冰冷的仿佛随时要碎掉,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记忆里,父皇经常会看着他,然后长长的叹口气,父皇的眼神是悲哀的,那种悲哀即使当时的自己还很小,也能够感
受到。
有一次父皇喝醉了酒,将他小小的身子裹进怀里,一遍一遍的呢喃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明明知道我那样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被寄养在朱太后那里,有好几次,他听到朱太后在背地里咒骂他母妃的话“明明是个贱货,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
,还让陛下对她念念不忘,丽妃这个贱人。”
那时自己一直很想问,母妃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你们为什么要污蔑我母妃,可是那时自己人小,也不敢。
如今长大了,有些事为了皇家颜面,也就故意不再提起。
而如今,那疯女人的话,似乎替夏清铭回答了积攒在他心里多年的疑问,而这个结果,让他陡然觉得浑身冰冷。
夏清铭一步一步缓缓退出了这个院落,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费力,仿佛退出这里需要耗费他所有的气力,在走出这丽
妃苑的时候,夏清铭浑身瘫软的跌坐在地上。
有些东西,一旦被揭露,那么就会让知晓真相的人伤痕累累。
不,那个疯女人的话不能全信,夏清铭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道,那个女人是疯子,她的话不能尽信。
内心挣扎了好久,夏清铭才劝服了自己,此事有关皇家威严和母亲的名节,那就容不得他大意,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出
真相。
如果,如果真如那疯女人所言。夏清铭眼里寒芒闪烁,好看的凤目流露出森然的杀意,朱太后,朕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
第二十九章:将军发威了
有些东西,一旦被揭露,那么就会让知晓真相的人伤痕累累。
不,那个疯女人的话不能全信,夏清铭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道,那个女人是疯子,她的话不能尽信。
内心挣扎了好久,夏清铭才劝服了自己,此事有关皇家威严和母亲的名节,那就容不得他大意,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出
真相。
如果,如果真如那疯女人所言。夏清铭眼里寒芒闪烁,好看的凤目流露出森然的杀意,朱太后,朕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
早朝上,夏清铭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神,他恶狠狠地想如果谁敢再提将景鸢送出去,那么他不介意将那人的儿子一同
送人。
南宫辰也想了一夜,实在不行,他大可以将景鸢藏起来送到北冥教的地盘去。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又开始面对群臣的口舌攻击。
“南宫将军,兹事体大,还望你抛开个人恩怨,劝劝陛下才是。”朱明强一脸大义的摸样。
南宫辰可不吃这套,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听说朱大人和迎春阁的头牌天香打的火热,那么敢问要是有人向朱大人
讨要那位天香姑娘,朱大人你是给还是不给。”
朝臣的几十双眼睛唰唰的全钉在了朱明强身上,朱明强老脸火热火热的,半晌才道“若是为大义,哪怕是要老夫的性
命老夫也舍得。”
“哦,那正好,本将军的左都尉看上了那天香姑娘,朱大人如此深明大义不妨就成人之美,好了了我这属下的心思,
让他全心全意的为国效力。”
感情是人家挖好了大坑,专门等着自己往下跳呢,朱明强一脸菜色,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说出反对的话,不是自己打
自己嘴巴吗,于是强颜欢笑道“将军如此为属下考虑,我这身为丞相的又岂能如此小气,此事就定下了,老夫愿意出
资为天香姑娘和左都尉筹办婚礼,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南宫辰甚为满意的点头“如此甚好。”
“那么将军,雪公子一事你看?”朱明强吃准了南宫辰拿人手短,必定会妥协,于是乘胜追击。
可惜他低估了南宫辰厚脸皮的程度。
“没门。”这两字回绝的干干净净,中气十足。
朱丞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在朝堂上给活活气死。
坐在龙椅上的夏清铭也注意到朱丞相的脸色,心里暗爽,对南宫辰瞧瞧的竖起大拇指。
右相殷宁也站了出来,叹口气“南宫将军啊,你看这,兹事体大,岂能意气用事,此次联姻,夏国与黎渊暂停战事,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对我夏国都有益处,自从先帝驾崩,我大夏一直动荡不安,南有黎渊,北有突厥,当真是前有狼后
有虎,南宫将军连番征战,军饷用度,都需要耗费银两,这些年连番旱灾雨涝,百姓苦不堪言,我大夏需要的是休养
生息的机会啊。”
右相殷宁义正言辞,说的头头是道,朝中不少官员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右相说的在理,南宫将军,大局为重啊。
”
南宫辰无所谓的摸摸下巴“右相家似乎就一个儿子吧。”
这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殷宁一愣,心说你不是知道么,还问什么问。
“其实殷斐宁这小子长得也不错,黎渊帝这几日呆在我夏国甚觉得无聊,想要几个样貌秀美的男子玩乐,本将怕一般
的出生会污了黎渊帝的眼,考虑再三后觉得……”说着,目光落在右相身上若有所思。
右相殷宁连忙假装咳嗽,打断了南宫辰后面的话,摆摆手“南宫将军,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右相殷
宁落荒而逃。
南宫辰目光一扫,“诸位同僚,还有人想要说什么吗?”那眼神凌厉万分,大有谁再敢说统统杀无赦的意思。面对南
宫将军无言的威胁,一帮朝臣哑然了。
有儿子的也不敢贸然站出来,生怕自家儿子被南宫将军给惦记上了,没儿子的官职低微的也不敢随便得罪南宫辰。
于是这几日叫嚣的厉害的朝臣们,统统住了嘴,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夏清铭身上。
南宫辰心里不屑,这些人感情专挑软柿子捏。
夏清铭不知道南宫辰对他的看法,心里头还暗暗赞扬了南宫辰一番。
“请圣上以大义为重。”朝臣们很有默契的齐齐跪了下来,口里连声高呼。
夏清铭脸色一冷,心里冷笑,好一个大意,怎么一听到送自己的儿子去给别人玩乐就都哑巴了。
武官们有几个是南宫辰的忠实追随者,当即咒骂那些文官“谁敢罗里吧嗦的,老子就带人去抢了他儿子。”
朝堂的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大殿外缓步走了进来,来到大殿前缓缓下跪“臣雪景鸢叩见皇上。”
“景鸢你怎么来这了?快,快点起来,朕不是早就免了你跪拜之礼吗。”夏清铭见是雪景鸢,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缓上如沐春风的笑意道。
“景鸢,回去。”南宫辰却忽然变了脸色,盯着雪景鸢目光严厉,口气也相当霸道。
雪景鸢仿佛没有听到南宫澈和夏清铭的话,依旧跪在地上,缓缓才道“臣恳请陛下下旨,将臣赐予黎渊帝。”
那几个字缓缓地从雪景鸢口里吐出,夏清铭恍惚了一下,陡然间有些不真实,他不是在做梦吧。
“景鸢,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清铭抬高了声调,厉声问道。
“臣愿意前往黎渊,和亲。”雪景鸢跪在地上,漂亮的长发也随着垂落在地,他的身影很单薄,可是说出的话却镇定
有声。
“皇上,雪公子既然愿意,那么皇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请圣上下旨,将景鸢公子赐予黎渊帝。”朱明强是第一个反
应过来的,随即高呼道。
其他朝臣一看,人家雪公子都答应了,皇帝还坚持个什么劲,也跟着高呼“请圣上下旨,将景鸢公子赐予黎渊帝。”
形式急转而下,夏清铭此时真真是骑虎难下,有些错愕的盯着雪景鸢发愣。
景鸢一直都很懂事,从来不给他添麻烦,想必这次也是为了替自己解围吧。
可是景鸢朕真的不想牺牲你,来保全自己的安定啊。
然而那跪在地上的众臣,一句句掷地有声的大道理,逼得他险些透不过气,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当初父皇驾崩,他一个
儿皇帝上位的时候,也是这般,孤立无援。
朱太后一党做大,殷相的态度又总是暧昧不明,而他羽翼未分之际,还远远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夏清铭浑身瘫软的坐在了龙椅上,许久许久,深吸口气“传旨,将雪景鸢赐婚与黎渊。”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拖了几天的事,终于解决,朝臣们都长舒口气。跪在地上声音都显得激动。
“退朝吧。”夏清铭无力道。
朝臣们都散了开,雪景鸢呆呆的站在大殿上,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那绝美的脸蛋,有短暂的神伤,如果可以他真的
不想离开,不想以这样屈辱的身份离开。
“跟我来。”南宫辰忽然出现,一把拉住他的手,粗暴的将他拖出了大殿。
“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南宫辰气极,盯着雪景鸢眼神犀利逼人。
“小辰,我。”雪景鸢咬着唇,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我一个人就将夏国置之不理。”
“什么狗屁大义,如果黎渊帝想反悔就是送十个你去,这场仗依然要打,你怎么能这么傻。”
“小辰,不要再说了,好么?”雪景鸢低声道“我能借你的肩膀靠靠吗?”
南宫辰伸手将雪景鸢揽进了怀里,无奈的叹口气。
而刚接到消息美人肯和他走的黎笑倾,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想要和美人联络感情,谁知就看到了这一幕,黎笑倾眼神
一暗,杀意在乌黑的眸子里凝聚,心里冷叱“贱人。”
第三十章:大碗喝酒
城楼上,远看着雪景鸢离去的背影,夏清铭心里一阵阵犯堵,想起儿时的时光,恍惚的就像是一场梦。
那个天真纯美的可人儿,会在下雨的时候为他撑起一把伞,会在他挨罚的时候,一起陪他受罚,那个他原本想纳入羽
翼下保护的人儿,就这样离开了,背负着男宠的名声。
景鸢,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夏清铭心里一阵无力与自责。
眼看着离去的车队,眼眶有点发红。
又是一弯月牙,高高的悬挂在半空,夏清铭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月亮多数时候总是缺半个的,月圆的次数少的可怜,
是不是就像人生一样。
“景鸢。”夏清铭低声呢喃道,心里为这个雪白的人儿心疼。
景鸢身世可怜,从小就没了父母,进了皇宫以后,有他和南宫辰陪伴,渐渐的景鸢也开朗了起来,景鸢就像一个美丽
的琉璃娃娃,因为太过精致,所以他们总是怕他破碎,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如今就这样,还是自己下的旨意将景鸢送了出去。
夏清铭,你真的很无能啊,想起朱太后一党,想起那日后花园遇到的疯子,想起朝中的官员,夏清铭陡然觉得自己很
累,他真的很累。在这个位置上熬了已经快十年了。
小太监玉荣在旁边小心的伺候着,夏清铭端起酒杯,又是猛喝了一口,由于喝的太急,酒水顺着衣领滑了进去。
“皇上啊,奴才知道你为雪公子的事,心里难受,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轻易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玉荣小心翼翼的规劝道。
夏清铭已经有了朦胧醉意,眯起凤眼,很是意气的道“喝醉了,又能怎样,这个皇宫里有谁是真真关心朕的呢?一个
个勾心斗角,烦死了。”夏清铭说着又要往口里灌酒。
可是即将入口的酒水,却被一双手给夺了过去。
夏清铭抬起迷离的眼眸,瞅着来人,此人一身黑色衣袍,墨发竖冠,五官俊美非凡,线条清冷深刻,眼神桀骜,眸子
深邃而不见底。
高挺的鼻梁,精致,笔挺。薄唇抿着的时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寒意。
“呵呵,南宫辰。”也许和南宫辰比起来,南宫辰更像是一位帝王,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气焰,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
要气场十足。
夏清铭盯着眼前的人,嘿嘿一笑“南宫辰,咱们两个争了十来年,结果倒好,谁也没争到,还把景鸢送给了别人。”
南宫辰不动声色的坐到了夏清铭对面,“景鸢的事,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力挽狂澜的,你又何必自责。”
“呵呵,南宫辰,朕早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景鸢在的时候将他当宝贝,景鸢走了,你看看你就将责任推得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