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忍师表 中——欠扁之包子

苏九天对着萧枭抱拳，微微低了低头。

萧枭冷着脸。

两人正好身穿一黑一白的太极服，XX的灵动，白的衣袂蹁跹如仙，苏九天的眼镜摘了，锋锐的两眼一路无阻的定在萧枭的身上。

苏九天立定，左脚斜向外跨出半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手掌外翻，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请。”

回答苏九天的，是萧枭腰一凹，借反弹之力闪电一样的欺身上前，左右手直攻苏九天的面门，疾风骤雨的十二连环拳片刻不歇。

苏九天被逼退了一步，萧枭的攻势太尖锐，苏九天屈起手肘，小臂不断的格开萧枭的拳，几乎只剩了防御的精力。

“苏九天，要——赢——啊——”

白小忍站起来，两手成喇叭状围在嘴边，白小忍不会华丽的呐喊助威，只能大声的呼喊着。

转眼的功夫，苏九天已经勉力的接了萧枭十几招，拆一招退一步，右臂有些震得发麻，左脚往后再退一步，猛地就撞上了栏杆，苏九天一惊，直接提着的一口气登时就散了，空门一开，顿时被萧枭一拳劈中右肩。

苏九天右肩顺势一沉，整个人的重心低了几分，萧枭这一拳没带来多大伤害，苏九天的脸却低到了萧枭的另一只手边。

“哼。”

萧枭冷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左手成勾爪状就抓向了苏九天的脸。

苏九天来不及直起身，只能竖起左掌，横空兀在了萧枭的左手和脸间，钻心的疼痛从左手掌沿散开，苏九天一皱眉，萧枭却并不就此作罢，勾爪状的手摊开，纤细的食指中指卡住苏九天的掌沿，又无阻的戳向了苏九天的双眼。

“……”

苏九天后颈一仰一斜，却没快过萧枭的手，萧枭的手指触到苏九天的眼皮，锋锐的指甲在其上刮了鲜红的一道痕，又逼入了几分，在苏九天一斜的时候，萧枭逼入眼皮的指甲正好刮向眼角，长长的拖拽了一条伤口，直飞到太阳穴上方。

巨大的压迫力让苏九天觉得眼前一黑，苏九天抖肩跺脚，气劲发于四肢百胲，勉力把萧枭震飞了出去。

苏九天喘了几口气，一滴红血从右眼的划痕飙出，太阳穴上的血管不受控制的鼓起，苏九天微微甩了甩头，只觉得头晕目眩，连气势都像是弱了几分。

一直屏住呼吸，一眼不眨的看着两人厮斗的观众爆发了雷鸣的掌声，加油声几乎是一边倒的扑向了萧枭。

白小忍两手捏的紧紧的，嘴唇咬得青白。

担心，害怕。

这会儿的白小忍，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注意，两眼直盯着苏九天的身影。

“苏九天，清醒一点。”

白小忍轻声的呢喃着。

苏九天的眼镜受了伤，也一直都处于下风，白小忍不想争强好胜了，白小忍心头突突的跳。

白小忍想起了刚才的决斗，一个壮汉几乎被掐死，观众却大声地叫嚣着煽风点火，对手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如果壮汉不是及时喊了‘认输’，哪怕只是慢了几秒，恐怕都会横尸当场。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别乱来。”

白小忍的声音抖抖的，白小忍希望苏九天能赢，但如果苏九天输了，白小忍希望苏九天不要乱来，不要硬撑。

苏九天不过是受了点伤而已，白小忍就忘了一开场的气势汹汹，忘了对着全场吼的‘输的裤子都不剩’。

白小忍退缩了。

关心则乱，白小忍乱了心神，只想苏九天平平安安的。

苏九天的右眼微微的耸拉着，一手抹开了流下来的，几乎遮挡住视线的血色，动作似乎迟钝了不少。

萧枭见状，心神稍松，妖娆的眼一眯，猛的一改激烈的拳路，直直的一记右手直拳冲向苏九天的胸口，似乎是要以力和速取胜，苏九天毫不犹豫的两手交错，一上一下的夹住了萧枭的右手，右手直拳大力无比，苏九天想卸力，不想硬抗。

但苏九天刚夹住萧枭的右手，就‘嗯’了一声，萧枭似乎没使上后劲，这直拳半途而废的定在了半空。

拨云见日，暗度陈仓。

苏九天猜出了萧枭的意图，不再恋战，直接松开了萧枭的右手，身体斜斜的向右歪了几分，苏九天刚松手，果然萧枭的左手就从右手下穿出，食指中指相并，轻灵的直扑苏九天的脐上。

脐上七寸为鸠尾穴，虽然没小说中的一点即死，但此处相连内府的脉络，大力戳刺下肝胆俱损，血流不畅，连心脏都会震颤。

苏九天闪得快，萧枭一招暗袭落空，却没半刻停顿，顿在半空的右拳迅速的翻拳为掌，在空中扫了个凌厉的弧度，笔直的呼向了苏九天。

苏九天这次没有卸力，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苏九天直接单手精准的卡住了萧枭凌厉的呼过来的手掌，然后顺势一拖一拽，把淬不及防的萧枭直拉向了怀里来。

“！”

萧枭面色剧变。

萧枭弃了咏春，转而走遍大江南北，学习各派拳法，尤其是放长线攻击的通背拳，是因为萧枭自认近身格斗，绝对不是苏九天的对手，准确的说，不是爆发力惊人，深谙八极拳之道的苏九天的对手。

所以萧枭一开始就选择了连环拳，快速出掌，落空即变，在和苏九天近身时，萧枭的行步散步行云流水，谨慎的不得了。

萧枭一手按住苏九天的胸口，大力的一跺脚，想一个后空翻利落的挣脱苏九天的怀，冷不丁苏九天轻柔的，像是呢喃一样叫了一声。

“小枭子。”

“！”

萧枭猛的愣住了，万千情绪涌上心头，绊住了萧枭的动作。

小枭子。

苏九天还记得他，过了这么多天，萧枭原以为他不过是苏九天生命里的一个陌路人，看过就忘了，苏九天却还记得他。

苏九天，还叫他‘小枭子’。

萧枭百感交集，一时竟忘了动作。

苏九天轻笑了一声，趁着萧枭出神，肩头一抖，腰胯扭转，狠狠的一记贴山靠，把萧枭原本意图后翻的身体撞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

萧枭倒退了几米，后腰重重的撞上了栏杆，斗兽场的栏杆不是弹性的，而是坚实的钢筋，萧枭这一撞，笔直的钢筋被生生的压弯了个诡异的弧度，萧枭本就受创的内腑更是翻江倒海，一口腥甜的血没忍住，当空就喷了出来。

萧枭却只撑了一下栏杆，连眉头都没皱，迅速的站了起来。

苏九天微微的也是一惊。

萧枭这会儿一定受了内伤，也许椎骨都错位了，痛楚难忍，怎么会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萧枭到底注射了多少杜冷丁，把痛觉神经都麻痹了。

苏九天暗叹了一声。

为了赢他，萧枭真是豁出去了。

萧枭很快的又冲了过来，苏九天的眼里萧枭的牙关紧紧的咬着，入鬓的纤眉飞挑，白皙的脸上红晕遍布，一抹晶莹的汗密布在额头，红森森的灯光下萧枭倒映了些怒火攻心的风情。

“卑鄙。”

萧枭的声音森寒入骨。

苏九天向来不择手段，所以对‘卑鄙’两字欣然领受，并不介意，也无歉疚。

但这次，苏九天的眼看着萧枭在奔跑中翩飞的黑亮长发，忽然有些不忍心。

这不忍心，来的莫名其妙，又其实有根可循，毕竟小枭子，绽放在苏九天灰色的回忆里，小枭子可爱的天下无双，无可取代。

苏九天这晃神的功夫，萧枭就已经冲到了正前方，急速的前冲中萧枭的左脚抬起，鸳鸯连弹。

萧枭不痛，但内伤却影响了萧枭的速度，苏九天当空捏住了萧枭的脚裸，向前一倾，把萧枭的膝盖一屈，棉邃的后劲拖得萧枭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狠狠的撞在了地上。

“呃……”

一阵天旋地转，萧枭如十多年前一样，仰面看着天花板，恍然的有些失神。

苏九天又轻轻的叫了一声。

“小枭子，认输吧。”

“……”

萧枭拧起了眉头，看着欠身过来的苏九天，萧枭忽然笑了。

笑的如沐春风，艳红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血光，美得惊心动魄。

“认输太早，我先叫停。”

萧枭就着被压制的不能动弹的姿势，轻松的大声说了一句。

裁判当即跳上了台子，刚刚苏九天和萧枭的移动太狂暴，裁判早就翻身下台，远离了一米，很认真的观战。

“叫停？”

白小忍的心情大起大落，抖着手呢喃着。

风水轮流转，苏九天早已占了上风，白小忍的呢喃却并无欣喜，而是有些难以置信，以为白小忍心中的忐忑，有增无减。

裁判慢慢的走了过来。

“对了，师兄，你一去不回，师伯有话托我告诉你。”

萧枭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卑鄙，原样赠回。

苏九天一愣，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一手松开萧枭的脚裸，转而想去拉着萧枭起来，上半身就向着萧枭俯了下去。

“什么？”

“师伯说，你……去死。”

萧枭的眼中精光暴涨，右手闪电一样的袭出，拇指扣着食指指甲盖，食指第二指节向外横突而出。

目标，苏九天的胸锁骨向外，肩胛骨向内，直连延髓中枢的风池穴。

萧枭的食指，并不像其余的食指那样纤细，而是出乎意料的关节突出。

凤眼拳，不自成一派，但练到极致，食指叩击之力可砸穿钢板。

萧枭的录像上，苏九天没看完的那部分中，被萧枭打下台去的人，就是被萧枭暗招扣中了后脑勺，连颅骨一并砸穿，飞溅而出的不只有艳红的血，甚至还有白色的脑袋。

这一叩若是叩中人体穴道，不死也牵连延髓中枢，活的比死了还要辛苦。

苏九天避无可避。

第一百零一章：我认输

苏九天避无可避。

苏九天，也无需避让。

萧袅的右手点在苏九天的风池穴上，还没用力，却再没办法前进分毫。

苏九天的手看似意图拉起萧袅的善意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在萧袅的右肩胛骨上，五指扣牢了肩胛骨切痕，‘咔吧’一声，肩关节韧带尽裂，萧袅的右手颓然的垂在了身侧。

“你……”

萧袅双目圆睁。

“小袅子，认输吧。”

苏九天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袅，眼里三分怜悯三分真挚。

苏九天的心也是狂跳不止，有惊无险，苏九天后背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濡湿了白色的太极服。

萧袅这一招阴损的狠，幸好刚刚小獠来找他要钱，否则……

苏九天心有余悸。

苏獠火烧火燎的去问苏九天要钱，从后追上了的苏獠，没出声，一手就拍上了苏九天的肩头。

苏九天正处于兴奋的备战状态，苏獠的手一拍，苏九天下意识的就手肘一屈，狠狠的向后砸去。

苏獠猝及不防，往外跳开了一步，却还是被苏九天撞的闷哼了一声。

苏九天听到闷哼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小獠？”

苏九天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苏獠。

“有事？”

“嘶嘶——”

苏獠揉着肋骨，面目狰狞，一时痛的翻江倒海，话都说不出来。

苏九天皱了一下眉，他下手有那么重么，小獠也不是娇气的人，怎么呲牙咧嘴的像是受了重创。

苏獠缓了几口气，哀怨的看着苏九天。

“哥，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我前阵子刚被萧袅打的半死，你下手轻点儿啊，肋骨又要断了。”

“……”

苏九天心突的一跳。

苏獠的复原力，苏九天是清楚的，强悍的不可理喻，老福的双手也妙手回春的很，所以苏獠就算曾被打的半死，这会儿也该好的七七八八了，怎么会被他一撞就痛的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萧袅已经站在了台子上，全场的人也等的不耐烦，纷纷议论着苏九天去哪儿了，但苏九天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了危机感，让苏九天停住了脚步，定在了原地。

“小獠，你肋骨外皮肤上的伤，让我看一下。”

“现在？”

苏獠愣了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哥还有闲心思欣赏他的伤？

“快一点。”

苏九天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哦，好。”

苏獠连忙掀起了衣服，匆忙中外衣，连着系在裤子里的衬衫一块儿剥到了肚脐，苍白的一片小腹赤裸裸的就呈在了苏九天的面前。

“再高一点。”

苏九天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身体力行的探手过去，直接把苏獠的衣服掀到了胸口。

苏獠的皮肤太苍白，所以苏九天一眼就看到了，苏獠的左侧第七肋和第八肋间的皮肤上，有一个圆形的淤痕，苏獠休养生息了一个多月，这个淤痕却仍然鲜艳夺目。

苏九天皱了一下眉。

这淤痕，太小了。

苏九天有些不解，萧袅的拳路，是以手成掌，拳，勾爪状居多，怎么会留下像是啄一样的痕迹，更不可能是用脚踢的。

“小獠，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

苏獠也低头看了一眼，放下衣服，却挠了挠头。

“我也不记得了，萧袅那家伙动作太快了，连环拳快的眼花缭乱，我没看清，肋骨就断了。”

“算了。”

苏九天挥了挥手。

苏九天不再问了，让苏獠去更衣室拿支票，然后一边慢慢的继续往台子边儿上走，一边细细的想着。

苏九天没想出萧袅的手法，毕竟大江南北的拳法太多，明里相传的就不计其数，暗里绵延的更是多如牛毛，苏九天历数不过来，也没能力历数，但苏九天多少留了个心眼。

萧袅对着苏九天说出“师伯”二字的时候，苏九天原本不会温顺的弯腰，还伸手去拉萧袅，但苏九天佯作大意。

因为苏九天看清了萧袅的笑，萧袅的恨意太深，以至于萧袅对他动了杀机。

萧袅的右手耸拉在身侧，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忿忿的瞪着苏九天，然后右脚弹踢而出，直攻苏九天的下盘。

裁判在一边连忙大吼。

“萧先生，停！你已经叫停了！”

裁判吼了一句，就见两人又缠斗在了一起。

只剩一只手的萧袅体内的兴奋剂未清，亢奋依然，萧袅生生的凭着胸口的一股怨气，鱼死网破的再不采取一点防御措施，一气的左右脚连环弹踢，又一次疾风骤雨的意图压制苏九天。

裁判再不敢上前分开两人，抹了一把汗，又跳下台子，走开一米保持了安全距离，对两人的违规听之任之了。

苏九天见萧袅不肯认输，怨气更大，一边谨慎的招架着，一边寻到萧袅的空门，眼明手快的勾住了萧袅的左腿小腿，两手架住萧袅的身体，同时膝盖猛的一屈，反向再一转，把萧袅的膝关节生生的扭断了。

苏九天再松开手，萧袅平衡尽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小袅子，认输吧。”

苏九天低头看着萧袅，柔声劝着。

萧袅勉强的用左手撑着地，内伤，废了一手一脚，椎骨错位，萧袅即使不痛，也有些意识不清了。

萧袅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和苏九天对视着。

又一次，输的一败涂地。

只是这一次，苏九天没一走了之，没眼含不屑，而是和颜悦色的，一次次的对他说着，‘认输吧’。

萧袅冷笑了几声。

“苏九天，你真是好样的。”

“以同门之情，扰我视听，乱我拳路，卑鄙。”

“以佯作大意之举，引我出手，骗我违规，无耻。”

“以虚情假意，假仁假义，再三再四的劝我认输，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