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忍师表 下——欠扁之包子

如苏九天所料的，箫枭在拉弓的一刹那，猛的把拉低了方向，撕裂着空气的一道白光从苏九天迅速挪开的大腿外侧擦过，沿着过道生生的钉入了墙壁。

正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的老板娘受了惊，浑身XX了一下，目无焦点的看着一脸玩味的笑容的箫枭。

老板娘又看了看钉在墙上的箭矢，瞳孔皱缩。

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太不一样，箫枭怎么能玩这种会出人命的狩猎！

“喔。”

箫枭像是惋惜，又像是亢奋的叫了一声，再次拈弓搭箭，像是好笑一样的说道。

“苏九天，你一定在想，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对吧？”

“……”

苏九天不置可否，锋锐的嘴角上扬，竟也回了箫枭一笑。

苏九天的态度太高高在上，像是坐拥天下的君王不意蒙尘，所以即使苏九天这会儿打不还手，狼狈的奔逃，箫枭仍然有一种苏九天和以前一样，是骄傲的胜利者，而他又一次一败涂地的错觉。

这个错觉让箫枭很愤怒！

“你错了！别随便乱分析！我就是想让你死在这里！”

箫枭怒火攻心，拉弓满月，手却有点抖了。

这时，白小忍猛的浑身抽搐了一下，药劲儿在一点一点的散去，狂暴的欲望和混乱的思绪从身体里抽离，白小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汗涔涔的像是从狂风肆虐的海水里被捞了上来。

虚弱，无力，但神智和视力都在慢慢的回归。

是谁？

白小忍竭力的瞪大了眼，看着前方的人影，大脑有近两天没有正常运转了，锈迹斑斑的像是只古旧的机器，白小忍费力的试图重新启动它。

箫枭迅速的拉弓，为了速度，箫枭不再拉的满月。

转眼间，过道里的箭就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箫枭有些气喘，苏九天也有些气喘，第九支箭直射而出，生生的把苏九天逼到了圆圈的边角，在苏九天刚稳住身形，忽然听到弓弦再次崩开的声音。

连发。

苏九天一惊，退无可退，苏九天只能选择弃车保帅，微一偏身把肩迎了上去。

‘哧’的一声，箭矢毫不客气的从苏九天的肩窝穿骨而入，刺刺的磨蹭着皮肉和肩胛骨的上切迹，寒光凛凛的箭头瞬息从后探出，狰狞的挂了一滴红血，落地无声的坠了下来。

苏九天的身形晃了晃，痛楚从肩放射状蔓延，苏九天心知不妙，这一箭严重的影响了身体的平衡，接下来怕是不好接了。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泣血的哀鸣响彻地下室，老板娘扑上来，横兀在了箫枭的面前，面容狰狞，披头散发的像是个在黑夜中出没的女鬼。

“停！停，我喊停！”

老板娘涕泗横流。

终归还是不愿意苏九天死在面前，爱也好恨也好，甚至不给她一点存在感也好，苏九天不能死，她不要苏九天死。

箫枭困惑的挑了挑眉。

“王兰兰，你站错边儿了吧。”

箫枭刚说完，耳畔又响起了一阵更尖锐，像是生生的被万蚁蚀心的哀鸣，箫枭一低头，见被严严实实的捆在椅子上的白小忍奋力挣扎着，椅子被白小忍的动作带的剧烈震动，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白小忍的皮肤，磨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苏九天！苏九天！”

白小忍声嘶力竭的吼着，脖子扭曲的前伸，带动着头拼命的昂向前方。

泪水混杂着汗水，血水，和口水，失禁一样的从下巴淌落，白小忍哽咽着摇头，一种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狂暴的涌入四肢百骸，视野里苏九天捂着肩的身影那么清晰，却被一团血雾喷的那么模糊。

“苏九天你走，你滚——”

白小忍拼命的摇着头。

白小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小忍只知道，苏九天留在这里不安全。

至于苏九天走后，他自己会怎么样，白小忍来不及考虑。

苏九天微微的摇了摇头，笑意却越来越深。

箫枭被白小忍吼的心烦意乱，随手抄起靠在椅子上的青竹拐杖，把粗粗的拐杖柄捅进了白小忍的嘴里。

“吵死了。”

箫枭接着狰狞的把弓箭对准了挡在他和苏九天身前的老板娘，冷冷的说道。

“要么让开，要么死，你没有喊停的权利。”

“我有！”

老板娘尖叫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脸忽然镇定了下来。

箫枭困惑的看着老板娘说道一半，却又不行动，嘟哝了一句‘疯女人’，就把箭又对准了身形已经没起初那么稳的苏九天。

苏九天出人意料的护住了老板娘，温柔的揽住老板娘的肩，对着箫枭摇了摇头。

“她说得对，她有权利喊停。”

“哈哈哈哈，苏九天，她怎么喊停，她都精神错乱了，怎么喊停？”

“在意白小忍的命的人，只有我，你没想到么？”

苏九天止住了肩上的血，定定的看着箫枭，像是在等箫枭想明白过来。

箫枭一愣，脸色刷的白了。

是啊，作为他唯一的盟友，红水帮的帮主夫人的老板娘，临阵倒戈，喊停了这个计划，如果他不同意，那么老板娘就会让一堆人马突围地下室，强行干涉，甚至荡平整个地下室。

老板娘和苏九天不同，老板娘不在意白小忍是死是活，到时候他若不听老板娘的意见，一意孤行，不仅会搭上白小忍的命，还会搭上他自己的。

“那我先杀了你，运气好的话，我能在这个疯女人离开地下室之前杀了她，最少也是一命换两命，稳赚不赔的买卖。”

箫枭的手有些颤抖，嘴上却还是不服软。

苏九天轻笑了一声，像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刚刚说的对，我确实在想，你不会让我死在这里的，而且我想的很对。”

“你胡说！”

“我还在想，你更不会让你自己死在这里，一命换两命的游戏，根本不值得，我和小忍是死同穴，你是什么？”

“！”

箫枭愣住了。

苏九天忍者肩头的痛楚，一步一步的逼过来，没戴眼镜的双眼如刀剑出鞘，凌烈的让人不敢逼视。

“所以，何必冒险呢，抓紧时间逃跑，不是更好么。”

苏九天说的轻松。

苏九天这会儿却其实很紧张。

因为苏九天知道，老板娘之所以不立刻转身离开地下室，纠集人手，是因为老板娘也在犹豫，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倒戈，放弃对他的报复。

老板娘没那么大彻大悟，老板娘只是不想他死而已，没有想让他不受折磨，更没想过要放了白小忍，苏九天对箫枭说的每一句话，只不过是想趁着老板娘犹豫，趁着箫枭慌乱，事不宜迟的浑水摸鱼而已。

箫枭能落荒而逃，那是上上佳。

箫枭如果听从了老板娘的喊停，那么他只能无功而返，忐忑的等着箫枭的下一次践踏。

第一百五十三章：扭曲

晚上九点，卧龙藏虎小区外的郊野，没遮没拦的黑色夜空格外璀璨，皎白的月色茫茫的铺了一地，人烟稀疏的马路上，苏九天单手开着车，风驰电掣的驶向苏家的私人医院。

“该死的。”

苏九天皱了一下眉，忽然重重的一拳捶在方向盘上，车子生生的往马路边上打了个转，苏九天这一拳牵动了肩胛骨上的伤口崩裂，红血涓涓的狂往外涌。

苏九天，无功而返了。

箫枭在苏九天步步逼近，咄咄相逼时，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冷冷的看了表情执拗的老板娘一眼，箫枭不甘，却不再慌乱的点了点头。

“听你的，狩猎结束。”

然后箫枭把手里的复合弓扔到一边，两手一摊。

箫枭一妥协，苏九天性命无虞，老板娘的倒戈便无疾而终了，这让苏九天很是失望。

箫枭又看了苏九天一眼，很是期待的舔了舔嘴唇，阴冷的一笑。

“苏九天，先回去养养伤，把身子骨收拾好了，我们——还有的玩呢。”

苏九天无奈，却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的眼镜带好，转身在墙上拿了把剔骨的匕首，一手扶住箭矢，另一手生生的砍向露在肩窝外的精钢的箭身，白光一闪，匕首的半片刀锋和箭身同时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苏九天接着定定的看着脸色惨白，因为致幻剂和毒品的副作用，浑身正不自主的抽搐着的白小忍，目光温柔如水，像是他们不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也没有受制于人，而是在温馨的家里平和的吃一顿晚饭。

苏九天暂时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是苏九天是什么人，已经屈尊降贵当了一次苏獠的猎物，怎么可能继续的乖乖听候发落，和箫枭‘有的玩呢’。

小忍，没事的，很快就带你回家。

苏九天温和的对白小忍笑了笑，然后瞥了箫枭一眼。

“我陪你玩，但是，别再碰小忍。”

苏九天的语调淡淡的，却很坚定，不容不从。

“哟，你这是在命令我么？”

箫枭嗤笑了一声，手腕一扭，捅在白小忍支支吾吾的嘴里的青竹拐杖猛力的一搅，搅碎了白小忍的半颗门牙。

“唔——”

白小忍痛苦的拧起了英气的眉头，苏九天的脸色越来越差。

箫枭的笑有些不屑也有些狰狞，苏九天明明落于下风，明明刚刚还被他当猎物射杀，为什么还能一脸高高在上的，不慌不忙的表情！

为什么不露出一点畏惧，不甘……甚至是，彷徨！

箫枭猛的把拐杖从白小忍的嘴里抽出来，反手扼住了白小忍细长的小颈子，额头的青筋暴怒的突突直跳。

“你现在只有求我的份儿，哪有命令我的资格？”

“小枭子，你放清醒一点。”

苏九天扶了一下眼镜，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这里是我的地界，红水帮一半归我，你的盟友不过是能左右小獠的意愿的丫头，而且她刚刚为了我的命，还和你叫板了，所以你这盟友真心的不太可靠。”

“再告诉你一件事，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叫青莲的人，已经被我请到了红水帮的场子里，我没亏待他，我也没有拿他当和你谈判的筹码的意思，因为我觉的让他和小忍相提并论，脏了小忍的脸！”

“客观的说，现在小忍是你的筹码，更是你的护身符，如果你还有点理智，别毁了能保你命的护身符。”

苏九天说完，勉强的披上外套，头也不回的往过道外走去。

老板娘表情呆滞的看着苏九天的背影。

“九天……”

老板娘轻轻的叫了一声，就被再一次让苏九天威胁了，有些怒火中烧的箫枭拽住了手臂，狠狠的拖过来甩了一个耳光。

“疯女人，这会儿不是你发神经的时候！”

“……”

老板娘目无焦点的看着箫枭，觉的痛了，一手摸了摸红肿的几乎滴血的脸颊，却没生气，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低下头直勾勾的看着地板。

箫枭没了耐心，一手揪着老板娘的衣襟，把穿着睡衣的老板娘整个儿拎了起来，另一手捏着老板娘的下巴，狠历的看着她。

“喂，王兰兰！你装这幅身心受创，万念俱灰的样子给谁看？苏九天？苏九天拿你不当回事，而且他也早走了！”

“……”

“还在这儿的，只有让苏九天牵肠挂肚的白小忍，只有本该任你欺凌的白小忍！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是想让白小忍看笑话？”

“放开我。”

老板娘终于有了一点生气，蠕动着嘴唇呢喃了一声，杏眼忿忿的瞪着箫枭。

“没人能看我的笑话。”

箫枭满意的松开手，却又颇为头痛的摇了摇头。

“苏九天说的对，要是强上了白小忍，或是用刑用的太过了，苏九天下次来看见人血肉模糊的，万一搞个鱼死网破，那到时候白小忍一定死，你和我也会被跨省追杀，但是要我善待俘虏，真心熬不住。”

“呵，这个简单。”

“你有办法？”

“萧先生，终于愿意把白小忍交给我处置了？”

老板娘红唇上扬，笑的有些无力，却很认真。

对苏九天，老板娘真的万念俱灰，但不代表老板娘会放弃报复。

只不过现在报复的对象，从苏九天，转向了白小忍，老板娘已经很明确的知道了，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让苏九天对她不再冷淡，但至少，她能毁了白小忍。

“萧先生放心，我大学攻读的是心理学和艺术双学位，可不是暴力，想在小忍身上泄愤，又不露痕迹，简单的很。”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细细的想着苏獠曾经当笑话一样和她提起的，白小忍小流氓习性的斑斑劣迹，和白小忍在这地下室做的事。

把人逼疯，一是剥夺人的未来，使人绝望，二是翻出人的过去，使人痛厥。

苏獠说过，白小忍在蒋青死的一刹那，由极度的亢奋转而面色惨白，所以苏九天才急急的把白小忍带走了，这说明白小忍对此事难以淡然处之，甚至时至今日仍然记忆犹新。

那么，如果用药物和心理暗示的方法，扭曲这段回忆，把主人公蒋青变为白小忍……

一定很有意思。

Let‘s-have-fun…

想到这里，老板娘用手轻轻的梳理了一下披散的长发，又整了整凌乱的睡衣，哭的红肿的两眼一弯，笑的前仰后合。

箫枭莫名其妙的看着癫狂的老板娘，又嘟哝了一句‘疯子’。

白小忍一脸惊惧的看着老板娘，箫枭已经把拐杖的柄从白小忍的嘴里拿走了，白小忍费力的活动着被扩张过度的口腔，剧烈的咳出了半颗碎牙，满口是血的哀鸣了一声。

白小忍这会儿头晕目眩，浑身都酸痛难忍，在过去的药效作用的十几个小时里，白小忍冷汗直流，全身的水分都像是被焦灼的蒸干了，白小忍这会儿渴的五脏六腑的火烧火燎的。

但白小忍紧咬着下唇，还是把老板娘和箫枭的对话听得分明。

——但是要我善待俘虏，真心熬不住。

——攻读的是心理和艺术双学位，可不是暴力，想在小忍身上泄愤，又不露痕迹，简单的很。

白小忍还小，没有苏九天那么的城府深深，更没有老板娘那么的偏执成狂，但白小忍也是个聪明又卑劣的小流氓，怎么会猜不出老板娘想做什么。

老板娘想把它逼疯！

白小忍这会儿还不知道，老板娘想用什么方法把它逼疯。

如果白小忍知道的话，白小忍会再次想起蒋青死前的血丝遍布的眼神，和蒋青狠狠咬出的‘你也是’的诅咒。

生生的剥夺了别人生而为人的尊严，践踏XX，凌虐精神，剥夺希望，在人还没死时，让人的身体沦落为两只斗狗可以肆意撕咬的食物。

因果循环，也许真的无法安然的逍遥法外。

第一百五十四章：隐瞒

过午夜了，苏九天孤身坐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的床边，房里黑蒙蒙的没开灯，苏九天悄无声息的看着窗外一览无余的夜色，幽深的眼里明明灭灭的有些光华流转，像是在想什么。

苏九天穿着一件宽松的罩衫，右侧肩膀包的严严实实，左右平平的放在桌子上，关节明晰的食指和中指拈着一根烟，明丽的烟头悄悄的燃了很久，长长的青白烟灰不堪重负，扑簌簌的落进了水晶的透亮璀璨的烟灰缸里。

“哥，出什么事儿了？”

苏獠一接到医生的电话，火烧火燎的就赶了过来，苏獠还以为是道儿上的火拼，苏九天亲自上了火线被人捅了，所以苏獠一路上都咬牙切齿的，光是愤怒了。

这会儿看见苏九天在抽烟，苏獠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