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忍师表 下——欠扁之包子

“啊！”

白小忍大脑轰鸣一片，慌乱的推开了苏九天，摸爬滚打着离开被窝，一个重心不稳，白小忍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小忍！”

苏九天连忙跳下床去扶白小忍，却被手脚并用的踢打开。

“滚开，滚开——”

白小忍厉声尖叫着，没剪理而显得稍长的刘海在眼前散乱，遮蔽了视线中苏九天的容颜。

苏九天愣在当场，因为苏九天看的分明，这会儿的白小忍的眼里，是灭顶的恐惧。

那恐惧无可救药，他根本束手无策，因为白小忍曾被凌辱，所以白小忍心有余悸的站在害怕他的触碰。

“小忍，别怕，是我啊，苏九天……”

苏九天蹲在白小忍的面前，不敢乱动。

“苏九天是个什么东西！我说了，我不是以前的白小忍了，我不是那个你给我饭来张口的生活，就高兴的不知东西的白小忍了！我有渴求，我的身体有渴求，你不能满足我就让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

白小忍一边尖叫着，一边用纤瘦的两脚在地板上踢蹬，奋力的光着身子往房间外爬，狼狈的如同在雨夜被杖打的血肉模糊，又被狠狠丢出门的丧家之犬。

白小忍害怕太亲密的触碰。

白小忍害怕苏九天的温柔。

白小忍咬着牙。

苏九天怎么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能！

明明在浴室里的时候，他三言两语的刺激就让苏九天放开了手，要用‘给我一点时间’这么烂的话来拖延他们的关系，明明苏九天在嫌弃他，而他也嫌弃自己，这么你不情我不愿的情况下……

任由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怎么又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忍，你没变。”

苏九天心疼之极的跟在白小忍的身后，试图给白小忍盖上一条毯子，一月的天，寒意料峭，就算整个家里都开暖气，白小忍光着身子也容易冻着。

“小忍，别口是心非，别走。”

苏九天把‘卖身书’在白小忍的面前晃了晃，声音竟有些颤抖。

“小忍，你看，白纸黑字的画押了的，就算你出轨，我也不许有半点不满，要继续以你为神宠你一辈子……我都没有食言，你怎么能反悔？”

白小忍匆匆的瞥了那纸条一眼，他肆无忌惮的字迹在纸条上张牙舞爪，这些日子的灾难，几乎让白小忍忘了他是个半点亏都吃不得的小流氓。

只是曾经的幸福，再也不愿回顾，不忍回顾，不敢回顾。

因为一回顾，就痛的万箭穿心。

白小忍硬着心抢过纸条，撕了个稀烂，碎屑纷纷的落了一地，像是六月飞雪，无视时令的拒绝和天空的挽留，毫无顾忌的相继飘落。

“你自由了。”

白小忍狠狠的一字一句的咬出四个字。

——你自由了。

这是苏九天最不想听到的话，苏九天却毫无办法，舌璨生莲的人，此刻拙劣的再想不出说服白小忍留下的言辞，因为白小忍的痛苦他未曾经历一分一毫，真的如白小忍所说，被凌辱的人不是他，他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可以陪白小忍一辈子，但是如果白小忍根本不想背负着痛苦的回忆，背负着毛骨悚然的诚惶诚恐，和无法逃离的自我厌弃，和他拖拖踏踏郁郁寡欢的过一辈子呢。

那么他的‘以白小忍为神’，不就是违背了白小忍的意愿么？

想到这里，苏九天如遭晴天霹雳。

白小忍听身后苏九天没了动静，就挣扎着爬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才到玄关，苏九天忽然从后扯住了白小忍。

白小忍狠狠的瞪着苏九天。

“我不是说你自由了么！”

“还没有。”

苏九天有口无心的嗫嚅着，把手里的寒光闪闪的，狭长的像是西瓜刀的寻常用来切菜的刀递给了白小忍。

“我给小忍指出全身的大动脉，和致命的脏器，小忍喜欢捅哪里。”

“！”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小忍愿意给我自由，就给我……永远的自由吧。”

苏九天轻轻的捏着白小忍握着刀柄不断颤抖的双手。

虽然语调平和，虽然表情冷静，但苏九天其实……

又一次失控了。

“来。”

“来你个J8来！苏九天，你妈了个巴子的摆一张苦情脸，跟我搞这一套生离死别的是想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衣食父母，我不给你赚钱不给你养家不给你依靠，没有我你会死么，会死么！”

白小忍涕泗横流，口不择言。

恐惧，彷徨，依依不舍……大脑里混杂了太多的情绪，白小忍觉的他和苏九天一样，也快要失控了。

“会死。”

苏九天点点头，定定的看着白小忍的眼睛。

白小忍不知道苏九天说的是真是假，是诚挚还是虚情，因为白小忍还没来得及思考，苏九天就带着那把刀往小腹一送。

“这样，我帮小忍挑个地方。”

随着苏九天的呢喃，锋锐的刀尖抵入了苏九天的小腹，剖开西装外套，似乎扎到了什么坚硬的但是再硬不过刀的东西。

‘当啷’一声。

白小忍拼了命的把手抽回来，长刀脱手，直直的钉入了玄关边的木地板上，从两人的脚间穿过，深深地钉入木三分。

“你说谎，说谎！我和你认识了才一年多，你的前三十年都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现在没了我。你就会死……”

白小忍颓然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第一百六十二章：抹杀

“小忍，不想吃饭的话，我炖了猪脚汤，盛一碗给你？”

苏九天站在门口，声音温柔。

主卧室里暖气大开，白小忍穿着宽松的白色罩衫，蜷缩在大大的软藤木椅里，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等身玩偶，听到苏九天的话，白小忍没有动作，甚至连头也没有抬，只是木然的看着正前方。

一个月了。

从苏九天说，没有白小忍，他会死之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白小忍不吵，不闹，也不笑，安静的像腐尸一样和苏九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苏九天给整个屋子都消了毒，所以白小忍一溃千里的免疫系统，安然无恙的在逐渐恢复，也所幸致幻剂的成瘾性，不如大麻类的毒品，所以白小忍每次毒瘾发作，虽然痛苦难忍，但还没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让白小忍生不如死的，只有午夜梦回，回想起阴暗的地下室里他高亢的尖叫，和连续不断的野狗的喘息，剧烈的撞击，偶尔还有他被野狗按到在地，尖利的犬牙生吞活剥他的撕心裂肺的痛苦，真实的可怕。

真实的让白小忍怀疑，他到底是死是活！

那些回忆，让白小忍不敢轻易的触碰任何温热柔软的东西。

即使如此，白小忍还是强撑着留下了。

“小忍，璃璃很久没见你了，我明天接她回来，好不好？”

苏九天心疼之极的看着白小忍。

苏九天觉得这么绑缚着白小忍，是怎么，但是苏九天不打算放手。

一个多月前在浴室里，听到白小忍说他被凌辱了的当下，苏九天因为暴怒而失了冷静，但是后来苏九天慢慢的意识到，白小忍说的也许不是真相，白小忍很可能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误会了什么。

因为在医院检查时，白小忍的身上有淤痕，有擦伤，还有撕咬的伤疤，但是没有被性侵的痕迹。

所以在白小忍的情况稍稍平稳下来后，苏九天借故支开了老板娘和苏獠，让反骨潜入地下室搜寻蛛丝马迹，又一把火烧了关押萧袅和青莲的地方，借乱让萧袅和青莲跑了，却暗中和青莲保持联络，让青莲旁敲侧击在卧龙藏虎，萧袅和老板娘对白小忍做过什么。

苏九天很快知道，白小忍并未被凌辱，白小忍的歇斯底里，是因为老板娘借助强力的致幻剂，精神暗示，以及利用白小忍的脑海里原本的关于蒋青的事儿，强行篡改和根植进了残忍的记忆。

苏九天请了知名的医生和学者，想对白小忍进行心理治疗，但是白小忍的精神太容易崩溃，治疗举步维艰，稍有差错甚至还会起反效果。

苏九天不想冒险。

“陪璃璃说说话，好不好？”

这公狼苏九天说让白小忍见见璃璃，是最后的试探，如果白小忍还是没有一点欣喜的反应，那么苏九天就决定下一步棋，一步会让他痛不欲生，但是让白小忍解脱的棋。

“璃璃。”

白小忍听到这两个字，忽然抬了一下头。

璃璃。

某种程度上，璃璃是他和苏九天的红娘啊。

白小忍牵了牵嘴角，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苏九天，压抑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苏九天，这样有意思么。”

“？”

苏九天愣了一下。

“我说，我们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有意思么，你每天就只能站在边儿上看着我，偶尔碰碰我，喂我点吃的，又不敢产我，更不敢上我，在我毒瘾发作的时候上来抱住我，防止我咬舌。”

白小忍抱紧了手里的玩偶，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啊，这样有意思么？”

“有。”

苏九天坚定的点点头，眼睛竟有些酸涩，果然，还是不行。

苏九天苦笑了一下，慢慢的，怕是把惊扰到什么一样一步一步的走到白小忍面前，单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白小忍的小脑袋，摸了摸白小忍瘦削到尖利的下巴。

他的天使，又瘦了。

他真是罪该万死啊。

白小忍抖了抖身子，瑟瑟的往软藤木椅里缩了缩。

“别碰我。”

“小忍，听我说，今晚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

白小忍斜睨了苏九天一眼，一星半点的惊悚绚烂起来，白小忍的指甲嵌入玩偶的身体，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要。”

白小忍被这一个月的心理治疗整怕了，白小忍觉得他的大脑和他的精神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每一次进那个封闭的治疗室，白小忍都带着点不由自主的期翼，但治疗的过程让白小忍觉得无边的恐惧，逃不离的恐惧。

白小忍明白了，现在对他来说，怀抱着期翼本身，都是很可笑的行为。

苏九天竭力的放轻缓了声音和语调。

“小忍别怕，是动一个手术，全身麻醉，小忍睡一觉就好了，不会觉得痛，更不会觉得难受。”

“？”

白小忍满腹狐疑的看着苏九天。

“医生会切天小忍的颅骨，电击小忍大脑和扣带皮层，通过控制电流的幅度和频率，能让小忍保留基本的日常生活技能，小忍也会说话，但记忆会缺失，这样一来，小忍就不会记得难过的事儿了。”

“……”

“小忍放心，这类手术已经有很多成功的先例，风险很小。”

白小忍一言不发的看着切天，恐惧从身体里流失，火山爆发一样的，像是怒火的情绪袭击了白小忍的心，白小忍涣散的眼神渐渐的竟灼热了起来。

白小忍爬下藤椅，跪在了苏九天的面前。

“自欺欺人，这么做有意义么！”

“有意义，小忍从此就解脱啊。”

“苏九天，这么说，你不会觉得奇怪么！不想记得害怕的东西，就用手术让大脑失忆，这和不想看见畏惧的东西，就摘除眼球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对于摘除了眼球的人，会看不见整个世界，就是说不仅看不到畏惧的东西，也看不到喜欢的东西了。”

苏九天温柔的看着白小忍。

苏九天却难过的心都浸在冰窖里。

“而小忍的回忆里，已经没有小忍留恋的东西了，这些天下来，我看得很明白了，我，璃璃，璃璃的爷爷奶奶，学校，竞赛，实验，衣食住行，小忍对这些一点都不留恋，那么不如，就连带着痛苦的回忆一起切了。”

抹杀。

全部抹杀，在一片空白里，在没有痛苦的源头的一片空白里，何来的生不如死——这就是苏九天想下的棋。

苏九天说得很冷静，白小忍细细的听完，低头想了一会儿，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到白色的罩衫，滚落到木地板上。

“那我……还是白小忍么。”

“一只只记得怎么吃饭，怎么屎尿，怎么睡觉，怎么说话的人，一个把过去的经历记得一干二净的人，一个要重新适应环境，重新一步一步的长大的人，还是白小忍么。”

“还是你苏九天爱的白小忍么。”

白小忍抬起头。

白小忍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安静，安静的连悲伤都沉寂。

苏九天点点头。

“我不敢小忍的性格会不会变化，也许和我以前爱的小忍不一样，但是我会努力，再次爱上你。”

常有人说，我爱你，不是为了你的外表，是为了你的内心。

这样的爱很不容易，但对阅人无数的苏九天来说，外表还真的不那么重要。

但是如果……

性格变了，内心变了……

于是饶是苏九天，也只能勉强的说“我会努力，再次爱上你”。

“不要——”

白小忍猛的抱住了苏九天，小脑袋埋进苏九天的胸口，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让白小忍浑身颤栗着，却不肯撒手。

“苏九天你看错了，看错了！”

白小忍的眼泪灼灼的烫伤了苏九天的胸口，苏九天愣了一下，胸口一直一直痛着的地方，不可思议的稍稍安宁。

白小忍吸了吸小鼻子。

看，这具身体，这具自己都嫌弃的身体，不管多害怕，不管多畏惧，不管多么你不情我不愿，不管多么的深信不疑已经回不到过去，却还是想挣扎着挣扎着和你在一起，和留恋的你在一起。

再给我一次机会，怀抱着期翼也许很可笑，回到过去也许也根本做不到，但是这样忘记你，忘记自己，真的不甘心。

所以，不要抹杀我的回忆……

——正文完——

[自娱自乐] 水漫实验室

苏九天为主管的实验室，在S大本部的生物医学系的楼里，霸道的占了满一个二楼，楼上和楼下是其他教授的实验室。

白小忍小嘴甜甜，笑容也甜甜的和学长学姐们打成一片儿了之后，一群研究生天南海北的侃，或者呼朋引伴的耍，也就不避讳着白小忍了，于是乎白小忍时不时的就会遇到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

——所谓的理工科生的幽默。

其一：

【出场人物：白小忍，苏九天，诸位研究生】

【出场前有个让包子九死一生的小插曲，大家可自行跳过】

包子：九爷，今儿个有场戏，您来演不？

九天：我是绝对主角么。

包子：……呃，是是是！（摸一把汗，违心的）

九天：片酬如何，演员阵容如何，你能保证的收视率至少为多少blablabla…

包子：……（难以招架，简单的阿米巴原虫一样的脑子整理着源源不断的庞大信息，几乎被烧坏）

这时小忍忽然从一边儿路过，包子本着小受一般都是可爱的，善良的，好说话的，好欺负的，更重要的是柿饼要挑软的捏的原则，一把抓住小忍的衣角，怪阿姨一样的挤眉弄眼。

包子：小忍，来演场戏呗，很好玩的哦，有盒饭吃有钱拿的哦，姐姐还会给你亲自下厨单独给你开小灶哦，来帮姐姐说服你家的那位，一起玩玩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