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忍笑吟吟的。
蒋青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蒋青心知肚明,白小忍是吃不得一点亏的人,现在他落魄的像条丧家之犬,白小忍一定会狠狠地报复他,而刚刚白小忍听到他被找了回来的消息时,也还分明的兴奋不已。
但白小忍这会儿笑脸迎人,温声细语的,让蒋青看不出一点波澜。
也让蒋青的求饶,攀亲,提起旧事,就像是一块小小的石头丢进了死水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的消失了。
蒋青心里发毛,一肚子的话硬生生的就憋住了,蒋青进退维谷的闭上了嘴。
“继续说啊。”
白小忍不耐烦了,伸出一只手,扒开蒋青闭上的嘴,又狠狠地往外拉了拉。
蒋青有些不适,但这会儿受制于人,也没敢说什么。
白小忍看着蒋青不敢有违的脸色,眯了眯眼,另一手微微地扬了起来。
“我让你,继续说啊。”
白小忍的小脸有些狰狞了起来。
“唔,啊!”
蒋青撕扯着嘴角,有些心惊的叫了一声。
白小忍扬起的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锋锐的啄木鸟小刀,冷冷的刀身泛着寒光,削铁如泥的刀刃从蒋青扒开的嘴角探入,一哗啦,就有鲜亮的红血渗出。
“怎么闭嘴了,继续说啊。”
白小忍像是着了魔一样的轻声呢喃着,小刀沿着嘴角往蒋青的耳根切割,白红的皮肉沿路的外翻,红血喷出,白小忍硬生生的把蒋青的一边嘴角,开口到了耳垂边。
蒋青痛得浑身颤栗。
蒋青真恨不得,咬舌自尽也算了,好过被白小忍这么折腾。
蒋青却没这个勇气,也没了这个力气。
苏獠在边儿上看着,暗暗的咂舌。
他的这个侄儿,人小心可狠。
白小忍抽出刀,带出了四溅的一片血花,喷了白小忍一领子,白小忍随手抹了一把,也不在意,只托着腮帮子看了看蒋青的嘴,旋即又对称的把蒋青的另一边嘴角也割裂到了耳垂。
笑面人。
蒋青的豁开的嘴,生生的像是‘笑面人’,无法停止的滑稽表情,言不由衷的诡谲笑容,让人不寒而栗的脸谱。
“舅舅,你笑得,好灿烂啊。”
白小忍看着嘴角被迫的上扬,在地上痛得蠕动,只能勉强哼唧几声的蒋青,阴阴的感慨着。
白小忍看着苏九天身边的几只野狗,歪了歪头。
“苏九天,怎么让它们亢奋起来?”
“类固醇,母狗的雌性激素。”
“啊,那双管齐下吧。”
白小忍一边说,一边俯下身,近近的凑到了蒋青的脸边。
“舅舅,一直很想告诉你,你以前的笑,假翻了,现在的多真。”
白小忍嘿嘿的笑笑,抽了抽小鼻子,近在咫尺的浓稠的血腥味儿,让白小忍莫名的亢奋了起来。
白小忍本性里,根植了暴戾。
白小忍抖着手把啄木鸟扔到了一边,往后退了一步,白小忍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着,似乎想茹毛饮血。
蒋青呜咽着,勉强的动了动嘴,牵扯了下颌的伤口,痛觉神经疯狂的撕扯蒋青的神经,但蒋青还是含含糊糊的嚷嚷着。
“小,小忍,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看在你妈妈的份儿上,放过我,放过我……”
“啊,妈妈?”
白小忍呢喃着。
妈妈……
白小忍不断的重复着这个本该熟悉,却晦涩到了极点的称呼。
“你和我提妈妈么。”
“我小时候被人骂野种的时候,几乎交不出学费的时候,被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我来上学了,留下奶奶一个人在家,没人关心的时候,奶奶生病的时候,要我签债务转让协议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我身上流着你的妹妹的血呢?”
白小忍轻轻的扯了扯蒋青的嘴角。
蒋青痛苦的拧着眉,已经恐怖的脸扭曲得不可名状。
白小忍忽然哎呀了一声。
“啊,对了,奶奶对你的印象,似乎还不错呢,你是怎么和奶奶做戏的?”
“……”
蒋青痛得无力开口。
白小忍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怎么又闭嘴了,说话,快说话!”
“你奶奶……心善,看,看……什么人,都是好人……”
“哦,这样。”
白小忍点了点头,觉得这么文质彬彬的有些腻味了,就闪开身,让苏九天抹了些雌性激素在蒋青的身上。
几只刚被打了类固醇的野狗顿时亢奋了起来,拼命地撕扯着想上前咬住蒋青,苏九天把锁链拉长了一点,野狗脱缰的扑向了蒋青。
蒋青惊恐地在地上摸爬滚打着,却被一只野狗咬住脚踝,另一只野狗在蒋青的身上急急的嗅着。
野狗口中的热气,滚滚的氤氲在蒋青的周身,无法逃离,无处躲藏,离经叛道,无路可退的兽欲狠狠地刺激着蒋青残存的神智。
蒋青是这样的人,只认钱,不认亲。
而打了类固醇,亢奋到极点的野狗,只认鼻子,不认眼。
蒋青被捆着手脚,又被几只野狗合力压倒,很快就不能动弹了,蒋青旋即感觉有什么硬物在身上乱撞,乱蹭,似乎急需一个入口。
狗的生殖器官,和人的不同,即使不性起,也硬得很,上面还有倒刺,一有不对劲,狗在抽出生殖器官的时候,倒刺就会刺啦啦的横勾入肉,配合猛力,销魂的很。
蒋青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撕裂。
依循本能的野狗,也旋即找到了两个入口。
“啊——”
即使一动就会撕裂伤口,蒋青仍然发出了凄厉之极的惨叫声。
生的希望,没有了。
身而为人的尊严,没有了。
浑浊的泪水顺着蒋青布满血丝的两眼滑落。
蒋青这一生很少哭。
五脏六腑都被翻搅着,稍稍一挣动,就有倒刺横勾入内壁,令人心悸的‘嘶嘶’声森森入耳。
蒋青不知道除了哭,他还能做什么。
“好丑。”
白小忍靠在苏九天的怀里,一边撇了撇小嘴,一边一眼不眨的看着,明澈的两眼掩映着异样的微光。
白小忍兽血似乎又沸腾了起来。
狗的喘息声,撞击声,重重的,在地下室飘飘荡荡的,浓烈的腥臭味儿堆叠起来,稀薄的空气似乎都粘稠了几分。
从压抑,到暴行,这不是上刑,是摧残。
上刑是有目的的,出于责罚,出于报复,或是出于审判。
但摧残是没有目的的,起因结果都生生的略过,漫长的过程是唯一的存在,白小忍忘了有多恨蒋青,白小忍甚至,忘了他是不是恨着蒋青。
蒋青的惨叫声时断时续的,渐而转成了泣血的哀鸣,蒋青两眼翻白的几乎要晕过去,苏獠上手一针强心剂,硬生生的又把蒋青拖了回来。
小九不停的吠着,直勾勾的看着这错位的交媾,连一直都懒洋洋的小天,也被空中弥漫的激素味儿,血腥味儿引得狂吠。
白小忍瞥了两只小斗狗一眼,心里灵光一闪,拉住苏九天手里的狗链子,示意苏九天把狗拖回来。
苏九天心领神会,一手拖着链子,以一人之力,把癫狂的几只野狗生生的倒拖了几步。
“汪汪汪——”
嘈杂的狗叫声暴起,几只野狗转头,通红的两眼瞪着苏九天。
苏九天眼一眯,迅速的一手从墙上抄起了软鞭,当空凌厉的甩了几下,长长的软鞭重重的落在野狗的皮肉上,倒刺横勾着碎肉横飞,凄厉的惨叫声迭起,苏九天没几下,就把几只野狗鞭的东倒西歪。
蒋青两眼空洞,淋漓的血从身下涌出,蒋青甚至没感觉野狗已经离开了。
白小忍弯下腰,抱住了两只小斗狗,温声的在它们耳边呢喃着。
“小九,小天,上去,咬。”
白小忍不知道怎么训斗狗,但也清楚,好的斗狗,除却尖牙利齿,皮糙肉厚,动作敏捷等硬性条件,更需要嗜血的,狂暴的野性。
而训练这野性,还有什么比咬死,再生吞活人,更高效的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因果报
小牛头梗小九大张着嘴,精瘦的四条腿跑得飞快,抢先的就冲了出去,牛头梗对人还算温顺,但对同种族,牛头梗从来都是暴戾成性,好勇斗狠的。
小九刚刚被血腥味儿激得浑身打颤,难以自抑,好容易等到白小忍下令,小九就像箭矢一样的射了出去。
小九的老爹,就是斗兽场里,上场一分半钟就生生的咬死一头德国黑背,让观战斗狗的人几乎没时间反应的诡异杀犬,别看小九在家时,对着白小忍,苏九天和璃璃摇头摆尾,吐吐舌头,撒着欢儿,乖巧的就像只小吉娃娃。
但一口咬中蒋青正在淌血的腿,肉味儿一冲,小九就像是老爹上身了一样,发了狠的两眼赤红。
“呜——呜——”
小九含含糊糊的嘶吼着。
小天抖了抖满身的毛,刷的一下也冲了出去。
蒋青两眼瞪着地下室的天花板,蒋青神志不清,但一息尚存,在两只小斗狗狠命的撕裂咬扯下,蒋青痛得几近恶心,喉咙里不自觉的咕噜噜的响着,血沫沫不断的从嘴角流下来。
蒋青的瞳孔有些涣散了开。
苏獠眉一皱,欺身上前,迅速的抬手,一记强心针扎在蒋青的颈静脉。
蒋青痛咳了一声,一口气又缓了过来。
生不如死。
蒋青才真正的理解这个词。
令人心悸的磨牙声,咯吱声细细碎碎的连绵不断。
血染红了小天毛茸茸的棕色小脸,啃咬的久了,蒋青的腿肉被扯烂,白白的腿骨顶出,森森的股骨头在空气中受了会儿寒,被小天的利齿咬住,先左右的甩着头,借着力扯断了上面的青黑色筋脉,小天的一只爪子又扒住蒋青的腿根,还没成长到摧枯拉朽的利齿一下一下的磨着股骨头。
“咕……”
蒋青的喉咙颤动着。
白小忍按住了激动不已,心跳不止的胸口。
“因果循环,你携款潜逃,逍遥了那么久,别以为会没报应。”
白小忍狠狠的压出一句话。
蒋青的瞳孔再次涣散,失血过多,被野狗施虐,斗狗啃噬,这会儿的蒋青早已失了生的信念。
就算是强心剂,也拖不住蒋青赴死的脚步了。
但蒋青的,冒着浑浊的泪水的双眼,陡然的精光暴涨。
蒋青蠕动着看不出原样的嘴唇,竭力的扬起脖子,狰狞了脸,直勾勾的看着白小忍,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
“你……也……是……”
这时,小九一口咬上了蒋青的咽喉,利齿像切豆腐一样切进肉,一抹红血溅上蒋青的脸,蒋青两眼圆睁,恐怖如九重地府的实刑夜叉。
旋即,却又露出了诡异的安详。
“!”
听清了蒋青的话,白小忍亢奋的心,莫名的像是被冰山雪水当头浇下,一瞬间冷了下来。
因果报应。
白小忍呆滞的立在原地。
因果报应,蒋青是。
白小忍,也是!
蒋青不过携款潜逃,丢给了白小忍一个烂摊子,顶多就是欺诈罪,离死刑远得很,其余的事儿,诸如蒋青拖欠生活费,不给白小忍好脸色看,更是不构成犯罪,而只是道德上的低下而已。
白小忍滥用死刑,而且残忍的撕裂了蒋青的尊严。
因果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如果真的有眼,老天如果真的不偏不倚,那白小忍,就一定会有报应。
白小忍俯下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视线里蒋青脱力一样直直的倒回地上,最后的那抹恨意如血染,浓墨重彩。
小九甩了甩小脑袋,死死咬住的嘴里,还咬着蒋青脖子上的一小团肉,蒋青被扯开的颈动脉的血如喷泉,高高的飞洒入空,热气腾腾的一片。
白小忍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苏九天知觉有异,从后搂住了白小忍的小腰。
“小忍,不舒服?”
“没有。”
白小忍咬紧了牙关。
苏九天扶了一下眼镜。
白小忍又逞强了,苏九天怎么会看不出来。
苏九天只是不知道,白小忍为什么会面色突变,手脚冰冷。
苏九天只是确定,绝对不是因为被血腥的场面刺激到了,更不是因为他的小忍善心大发,对蒋青的死有了愧疚。
苏九天看了一眼气绝的蒋青,又看了看地上东倒西歪的几只野狗,对着站在一边儿,看的大呼过瘾的苏獠点头示意了一下。
“小獠,让这两只小斗狗咬死那几只野狗,然后让福伯下来,好好儿收拾收拾。”
“是!”
苏獠嘹亮的应了一声。
苏九天旋即打横抱起白小忍,沿着螺旋形的过道走出地下室,走上三楼,路过苏丹青特地给白小忍收拾出来的房间,开了隔壁的浴室门,把小脸上,衣领子上都沾了红血的白小忍抱了进去。
浴室和白小忍的房间一样,是纯木制的装饰,实木框的落地镜,梨花木的浴桶,清清浅浅的散着茉莉的香味儿。
两人带着粘稠的血腥味儿一进屋,茉莉的香味儿就被掩了个严实。
苏九天放了热水,把一言不发,表情有些呆滞的白小忍脱光了,放进了浴桶里。
白小忍身体小,在浴桶半满的水里跪坐着,只出露了一截细长白皙的小颈子,和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
苏九天一手搭着浴桶的沿儿,一手拿着毛巾,细细的擦着白小忍小脸上纵横的红血。
“小忍,小獠不在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吧,刚刚怎么了。”
“……”
“小忍,有事别憋心里,我不放心。”
“……”
白小忍仍然不语,躲开苏九天的毛巾,白小忍身子一低把小脑袋埋进了热水里。
白小忍许久都没有出来,水面上咕噜噜的冒了几个水泡。
苏九天慌了。
“好,好,不想说就不说,那小忍泡着,我先出去了。”
苏九天把毛巾搁在浴桶的沿儿上,转身向外走。
“等等!”
水花四溅,白小忍忽然冒出了头来。
苏九天利落的折了回来。
“怎么了?”
“抱我。”
白小忍呢喃着,从浴桶里站起来,对着苏九天大大的张开了双手。
白小忍柔软的发丝不断的滴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小脸滑落,没入浴桶里,白小忍略有些红肿的两眼眯起,像是不知所措,像是小小的羔羊迷途。
苏九天心一动,弯下腰,抱住了湿漉漉的,果果的白小忍。
“抱紧我。”
白小忍很慌。
莫名的,很慌。
白小忍从小到大,没信过鬼神,没信过报应,蒋青临死前白小忍说的‘因果循环’,也只是白小忍处于亢奋的状态下脱口而出的,没经过大脑。
但蒋青的回答,蒋青的气若游丝,弥留之际的回答
——你……也……是
让白小忍如遭雷劈,白小忍的,原本如高高的飘在云端的心,瞬息间重重地坠落在万丈悬崖。
会有报应的。
就算没有报应,那刚刚,也是一条人命啊……
一个几个小时前,还呼吸着,说话着,心脏跳动着的,活生生的人啊。
“苏九天,我杀人了……”
白小忍浑身都在颤抖。
白小忍是小流氓,是睚眦必报,是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折磨那些让他吃亏的人。
但白小忍没杀过人。
但白小忍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一个刚刚因为苏九天的悉心照顾,而从孤身一人,风风雨雨独自一人当的小刺猬,转而开始腻腻歪歪着依赖苏九天的半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