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你以前,不只打一份工吧?」
上官点了点头,猜想着面前的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手里的这份资料,该不会是我的……
男人看了看上官,继续说。
「但即便这样,你还是没有办法还清家里欠下的债,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惊讶于男人的回答,不禁脱口而出。
「不用担心……」
男人伸出手,拍了拍上官的肩膀——他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你放心吧!虽然我对你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可以说一清二楚了,但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这点敬请放心。」
「那你……」
上官还是摸不着男人的道。男人看出了上官的疑惑,笑得愈发温柔。
「这样吧!我们来定个协议如何?」
他到底,想怎么样?
「协议?」
「是的,协议。」
男人点头,把资料放在桌上,双手交握,搭在膝前。
「这样,我帮你还清所有债务……」
「先生,我没听错吧?」
上官急急地打断了男人的话。男人对上官的惊讶表示理解,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说,我要帮你还清所有债务。」
「您确定要替我还债?」
上官不自觉地用了「您」这个敬语。
难以置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好的人?!
要知道,我们家的累积下来的债务,我必须不休不眠干30年,才能全部还清!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敢……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穿着睡衣,顶着一头「雀巢」的小女孩眯缝着眼,探出头来。
「爸爸……」
「小樱?」
这就是他的女儿吗?长得还真可爱。
男人翻腕看了看表,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都多晚了,你爬起来干什么?!」
「人家出来上厕厕,看到书房还开着灯……」
女孩儿说着,扁着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上官——有一瞬间,男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刚刚在Johnny』s里的那个扁着嘴看自己的上官。
女儿和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我果然,下对注了吗?
「爸爸……」
小樱快步走进书房,把男人拉到一旁,踮起脚尖,拽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上官看着时不时还朝自己瞟来警惕的目光的女孩儿,脸上不由得浮起笑意。
这父女俩的感情,还真是好呢!
这么年轻的男人,这么可爱的女儿,一定还有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吧!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幸福一家啊!
「行,我知道了。」
男人笑着,把女儿半推半搡地送出了门。
「快点,乖乖回去睡了。不然爸爸要揍你的小屁屁咯!」
「哦……」
好不容易才让仆人把女儿给「押送」上床,男人回到书房,笑得一脸抱歉。
「令千金吗?真是可爱呢!」
上官由衷赞叹,一直紧绷着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男人看到他这样的变化,一时竟有点呆了。
被男人看得有点不舒服,上官补充了一句:
「恕我多嘴。」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觉得她有点像你呢!你知道吗,她刚才竟然提醒我,要我小心你这个坏叔叔来着。」
「我长得有这么凶吗?」
上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前蓄的小山羊胡,已经在去Johnny』s上班前收拾干净了呀!
男人笑着,咧开了嘴。
「接着来说我们的协议吧!」
说完,他坐回到上官身边。
「我刚刚说过,我可以替你还债,而且可以一次全部付清。但是,理所当然的,我也有我相应的条件。」
一听到「条件」两个字,上官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
果然,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男人看出了他的紧张,微笑道,仿佛在宣布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想买下你。」
「什么?!」
上官对男人提出的条件万分惊讶,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要买我做什么?」
「做我的妻子。」
男人平静地回答,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妻子?先生,我是男人。」
「我当然知道。」
看到男人丝毫不变的镇定表情,上官彻底呆住了。
难道说这个男人是……
可是,就算他是,他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我呢?我们才刚刚见面几个小时……
他一定是弄错了!一定!
「妻子?先生,如果说家务什么的,保姆奴仆管家能做的,我倒是都可以应付。可是,我是男人,妻子……」
男人果断地打断了上官的「穷追不舍」。
「各取所需,各得其所,有什么不好吗?」
「这……」
上官怔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刚刚明明才说过,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上官急急地搬出救命稻草。可惜,对面的男人只是再一次展开了他那如春风一般温暖的笑容。
「我也说过,我们这算是各取所需。」
「你!」
上官气得,两手在膝上攥紧了拳头。
难道,我一个七尺男儿,真的要为了钱,沦落到人尽可夫的地步吗?
哼,这个新年,还真是开了个「好」头啊!
第3章:初吻
2011年1月4日,兔年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个上班日。
辛卯辛卯——卯足力气,辛苦赚钱!
「丁零零零零零……懒猪起床!懒猪起床!丁零零零零零……懒猪起床!懒猪起床!懒猪起……」
「啪!」
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只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了床头柜上那个还在叫个不停的闹钟上。
「吵死了……」
闹钟知道主人来「收拾」自己了,便乖乖地收了声,安分守己地做着它的时间推移的本职工作。
现在是早上6点,对于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来说,这个闹钟未免调得太早了一点。但对于欧阳槿来说,6点钟的闹钟却是个恰到好处的钟点,因为,这预示着——
他还可以赖一个小时的床。
没错,现在看到的,就是欧阳槿式的生活style之一,简而言之就是——赖床赖够一小时,睡饱才能自然醒。
和欧阳槿的这种懒惰作风相对而立的,是展钊式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生活习惯。
「下面播报世界各大股指的最新动态:美国东部时间1月3日16:00,北京时间1月4日05:00,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上涨93.09点,收于11670.60点,涨幅0.80%;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上涨38.65点,收于2691.52点,涨幅1.46%;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14.22点,收于1271.86点,涨幅1.13……」
作为一个在证券公司上班的人,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而是打开收音机,听听经济频道的新闻——是很正常的。
「表现不错嘛!一个多月以来最大单日涨幅,新年新气象,第一个交易日就迎来开门红,好兆头啊!」
展钊喃喃道,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一边忙着在镜子前穿衣打扮。
不要误会,这里的「打扮」,可不是指那种涂脂抹粉的花哨事情——把自己收拾称头,给别人一个清新自然的好形象,这对于一个成天与客户打交道的基金经理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这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展钊的手轻轻触上了那两瓣性感的丰唇。
「昨晚……」
展钊知道,自己只要一喝醉酒,就会干出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他也知道,一觉睡醒后的自己,就会自动「被洗脑」,把昨晚的所有荒唐都delete得干干净净,连回收站都不经过,直接永久删除。
可是昨晚的那个吻,他为什么,印象会如此深刻?
那个人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的可爱的表情,那个人睁得仿佛金鱼眼一般大的双眸,那个人眼下的那颗漂亮的泪痣,那个人温暖而宽阔的胸膛……
「哦,展小钊!小展钊……」
展钊不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两手捧腮,睁大眼睛,有点不置信地看着镜子里脸红得跟「红富士」苹果一般的自己。
「2011年这才开始4天,春天的脑门儿都还没见着,怎么就开始思春了呢?这样不好,不好……」
不过,那个人——应该是男的吧?
不过,他,真的好帅哦!
这边,展钊在镜子前「暗思春竹」,那边,欧阳槿很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哈嚏!」
这个喷嚏一打,把欧阳槿破纪录地打醒了——刚刚被他「收拾」过的闹钟上兢兢业业地显示着:6点55分。
「该死的,是哪个家伙那么欠扁,一大早就起来对我碎碎念?!」
于是,那一边,已经打扮好一身行头,就差最后一步,画龙点睛的展钊,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个喷嚏一打,差点就把他手上的那瓶价值不菲的Burberry的Weekend,给打成了满地的泛着淡淡的橙子香味的碎片!
「他!妈!的!是!谁!在!念!我!」
******
昨天晚上,也就是2011年1月3日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且听在下为各位看官细细道来……
人们常说,但凡酒吧,都是为人类的夜生活而存在的——这话的确不假。
走进Johnny』s,无论坐在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满场的灯红酒绿;无论站到哪个吧台,都能够听见觥筹交错的声响,听见人们的欢声笑语。
「看看……」
唐明璜面朝吧台,顺手指了指身后的喧嚣。
「多热闹!我猜这里的老板,肯定天天数钱数到手软吧?」
欧阳每次接谈判任务,都会把功课做足,自然不会不知道,这Johnny』s是刚刚跟自己打过照面的地产新贵,西门卿的地盘。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文化人一样没出息吗?商人的喜怒哀乐,可不是那么容易从脸上看得出来的。」
欧阳不以为然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
「嗯……好酒!」
「是,是。」
唐明璜装模作样地奉承。
「就你『欧阳金』明事理,懂商机……」
「噗……」
欧阳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你个死大鼻子!」
「你就知道数落我的鼻子!又不是我要它长那么大的!」
唐明璜有点窘迫地摸了摸自己那又高又大的挺直的鼻梁。
「还说呢,幸好没有酿成『事故』,给人家添麻烦!」
欧阳说着,抱歉地看了一眼吧台里若无其事地忙着自己的事的酒保。酒保抬起头来,礼貌地朝欧阳微笑。
「Matsu,不用管他。」
唐明璜在一旁起哄。
「诶,说起来,Matsu跟欧阳,你们俩是同一天生日的吧?」
「哦?这么巧?」
欧阳朝Matsu举起了还剩三分之一左右的液体的高脚杯。
「虽然生日还没到,不过,世界那么大,能刚好碰到同一天出生就是缘分啊!来,为缘分cheers!」
「Cheers!」
Matsu朝欧阳举起了手里的调酒壶。
「对了,欧阳。」
唐明璜呷了口酒。
「你听说了吗?」
「什么?」
「你今天去的是哪家公司?X~NoSuke吗?」
「Umm Hmm。怎么,他们公司有什么最新动态吗?」
要知道,关于业绩上的事情,欧阳槿有绝对的自信,自己可以掌握到对象公司的任何一举一动。
「对你们这些事业型男人而言,不过是些八卦新闻而已。他们新上任的总裁,也就是西门家的第三代继承人——西门卿,他要娶一个男人做老婆。」
「我说唐明璜你不但鼻子大,怎么还是个三姑六……什什什你说什么?!娶男人做老婆?!」
这一喊不要紧,欧阳槿可算是充分展现出他的「个人魅力」——周围一众人等的惊异目光,都被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成功地吸引了过来。
「你就给我『宣传』吧,啊!」
唐明璜白了欧阳一眼,面朝Matsu尴尬一笑。Matsu回以微笑,继续忙自己的。
「我没说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欧阳喃喃地重复着「咒语」,也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各位观众」。
「这事是真的假的?」
欧阳压低声音,凑到唐明璜身边。
「他这个马上就要娶进门的『老婆』,就是我的表弟。」
「是之前在这里跟着Yu ya学调酒的小昭,上官昭先生,对吧?」
唐明璜以点头的方式,给了Matsu一个肯定的答案。
「诶?!」
背后,好像又突然安静了下来——这回,欧阳可不敢再往后看了。
「你就不能小点儿动静呀?」
唐明璜再次朝欧阳翻白眼。
「可是,西门卿怎么会……」
难道他是同性恋?!
「欧阳先生还不知道吧!这间酒吧,也是西门家的。」
Matsu微笑着介绍自己的终极boss。
「这个我知道啦!」
欧阳摆了摆手。
都说关于业绩上的事情,只要我有自信,对象公司的任何一举一动,我都可以掌握。这点鸡毛蒜皮的芝麻绿豆大事,还能瞒得过我?
「这个跟他是不是……呃,那个……没有关系啦!」
「这倒是。」
Matsu耸耸肩,笑得意味深长——欧阳也许还不了解,来Johnny』s的客人,绝大多数,可都不是「直」的哦!
「不过,总觉得西门卿这家伙挺卑鄙的,竟然为了挡住自己以前的风流债,不惜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唐明璜喃喃道,颇为自己的表弟感到不值。
「不见得哦!」
欧阳打断了唐明璜的话。
「就算不是电视里演到不想再看的那种利益婚姻。但既然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结合,双方肯定都想互利双赢的吧!」
欧阳说着,把高脚杯里最后一点酒喝完。
「你那小表弟,说不定也有求于西门大总裁呢!」
「你这么想啊……」
唐明璜听着似乎有点道理,点了点头。
「果然是个商人呀,你!」
「错,我是经济顾问。请注意,是人称『绩优股』的阿卡尼西律师事务所的首席经济顾问。」
欧阳很认真地纠正唐明璜的口误。
「知道你是江湖上人人称羡的欧阳……」
「不好意思,我五行缺木,所以请不要给我起和『金』字有关的任何外号。」
欧阳果断地打断了唐明璜的话。如果不是熟识多年的老友,欧阳说不定会立刻以非常职业标准的动作,双手向唐明璜奉上自己的名片。
现在,让我们来隆重介绍一下欧阳槿这个人——他是一个虔诚的阴阳五行学说的信奉者,什么和什么相生,什么和什么相克,他都倒背如流,深信不疑。他可以接受外界的很多称呼,哪怕有人肉麻兮兮地叫他一个七尺男儿「槿儿」,他都可以接受。唯独这和「金」字有关的,以及任何带「金」字旁的汉字,他都避而远之——他甚至,对「j!n」字都到了闻即色变的地步。
所以,从「本质」上说,欧阳槿和接下来要出场的展钊,是绝对的「五行相克,八字不合」。不过,他们俩的相生相克的狗血故事,咱们稍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