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之血(一)——坐以待毙

作者:坐以待毙  录入:10-28

倏然抬头,亚伯吃惊的看向耶和华,透过层层帘幕,好似可以看到那双容纳宇宙的深邃眼眸中,令人惶恐的色彩一闪而过。

他恐惧着,只能再度低下头颅,灿烂的金发却完全没有耶和华的尊贵至上,卑微的披洒着,散于地面。

凝然不动,耶和华专注的看着云朵翻腾下,缭乱的红尘。

一望无际的平原,广阔无垠的绿色为贫瘠的大地铺上绚烂的外衣。

天高地远,微风徐来,绿色的草原荡漾起一层层温柔的涟漪,飒飒的响声,草丛互相拍打,演绎出大自然最初的宁静乐章。

遥望远方,天与地在那一线之处连接,白云和绿草轻轻接触,互诉着对对方的思念和渴望。

蔚蓝和青绿交融,成为这一片天地里唯二的色彩,将壮阔和娇嫩揉合,造物主极端反差的艺术特色由此展现。

在这样茫茫的绿色中,零零散散的缀着些白色的点,漫不经心的移动,悠然自在的享受美妙的世界给它们带来的快乐。

隐约中可以听到它们咩咩的叫声,带着柔软的颤音,直入心底,可爱的羊群在广袤草原的养育下,纯洁的厚重毛皮,身体丰满壮实。

草地孕育了它们的肉体,同时也赋予了温和的灵魂,从不杀生的生物,纯净的不染纤尘。

琉璃般剔透的眼睛里,只有安详和快乐。静静的注视,仿佛那里,便是永远幸福的天堂。

随着风张扬的轨迹,美妙的笛声被带去远方。低沉缠绵,轻脆温柔,嘹亮高亢,激烈疯狂,然后再度变得沉稳深情。

好似在对天诉说着主人的心情,笛声将最美最真的感动都借由风儿表达。

远处不起眼的小山丘上,正坐着一个美丽的黑色精灵。黑发飘扬,白色的纯净袍服和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微开的领口,凌乱的褶皱,还有那唇边不羁的笑容,放荡而贞洁,邪恶而纯真。上帝最热爱的矛盾美学在他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微眯的浅蓝眸子好似这广阔的天空,纯净透彻,晶莹白皙的肌肤,即使是最上等的羊绒也无法与之相比。

剔透的绿色笛子被轻轻放在红唇边,娇嫩欲滴的红和安逸舒适的绿,让妖艳和魅惑在那交际处缓缓形成。

深情的注视着,那美丽的孩子,就是他最完美的艺术品,是他一手创造的,精心雕琢的成果。

耶和华托着下巴,再也不看向跪伏于地的亚伯,悲悯依旧,他给出神的承诺:“祭品,我只会选择你的。”

“谢谢父神!”亚伯开心的答谢,然后恭敬的站起,低着头颅,慢慢退出殿堂。

贪婪,这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在心中成型,一切该做的准备都已做好,似乎从现在开始,他便只需要静静的观看。

他一向喜欢如此,看那复杂的尘世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悲悯的眼神里有的,一直都是虚无,正是因为没有任何感情,所以能对万物公平。

左手持剑,右手举秤,公正与惩罚,都可以毫不犹豫。

神爱众生,不过是个笑谈。或者说,那是一厢情愿的人类,给予自己的最后安慰。

无意中,他精心描绘了一个美好的环境,这个环境造就了美丽的精灵。

黑色的长发和浅蓝的眸子,美丽的身体,复杂的灵魂,不羁的笑容和无意中的魅惑。

这一切,都映入了他虚妄的眼中,将他的世界染上色彩,让他的公平终于被打破,平衡出现裂缝,贪婪逐渐形成。

耶和华是神,至高之神,这样的存在似乎根本没有必要去烦恼自己的罪恶,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满足自己。

这个世界是由他创造,这世界中所有的生物都该对他朝拜,为他奉上一切,包括生命和灵魂,信仰和忠诚。

而如今,至上的神只是想要一个人类的孩子,让那个孩子的每寸肌肤都属于自己,每个眼神都跟随自己,让他的嘴里只会吐出父神这个称呼。

这样看来,其实根本算不上贪婪,因为比较于大部分人类来说,想要的已经很少很少。

他似乎早已,将自己降级到人类的层面,然后,理所当然的运用着神的力量,做着罪恶却充满诱惑的事情。

七宗罪的贪婪,已经将他侵蚀。又或者,他只是利用了这贪婪。

……

亚伯来到草原,看着该隐颀长的背影,复杂扭曲的感情喷薄而出,美妙的笛声在空中回荡,羊群在乖乖的吃草。

他一直是痛恨该隐的,因为他的聪慧,他的优秀,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最好,耕种是这样,现在连牧羊他都可以挥洒自如。

但是,他又深深爱着该隐,那双温柔的浅蓝眸子,总会欢喜的看着他,不论他对他多么冷淡,都不会有任何反感,不但不会怪罪他,并向父母告状,还会不由自主的检讨自己,是否哪里让弟弟不高兴了。

这样只找自己麻烦的哥哥,让他如何也无法干脆的憎恨厌恶。

控制不住的走上前,从身后将自己的兄长抱住,他将下颌抵在该隐修长的脖颈上,缓缓蹭着。

微微侧头着,该隐对着亚伯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好似纯洁的白色玫瑰在眼前绽放,耀眼的笑容如此美丽,却也如此脆弱,似乎只要轻轻的一个动作,便会在瞬间枯萎凋谢。

“亚伯,你去哪里偷懒了?”该隐宠溺的说着,对于自己的弟弟,他总是有用不完的爱,轻轻用翠绿的笛子敲打着亚伯的头,假装生气的说:“让父神知道你偷懒的话,可是会被惩罚的。”

“哥哥才不会让亚伯被惩罚。”他缓缓凑近该隐的脸颊,在上面轻轻吻着,然后套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才不怕。”

“好啊,现在知道撒娇了。”该隐红着脸,心里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孩子从未对他如此亲昵,他不好意思的说:“以前都去干什么了?”

亚伯看着眼前嗔怒的该隐,蓝色的眸子一片晦暗,他心中想到,父神会对他如此宠爱,就是因为这无意间散发的诱惑吧,多么诱人,就连对他有着深深妒忌的自己,也被深深吸引。

“以前吗?哥哥如此优秀,如果不理我,岂不是很尴尬。”亚伯嘴角微扯,眼中的光芒却没有一丝变化,把在该隐的身后将他收在怀里,高大的身体把该隐整个包住,他无从得知,现在的亚伯是怎样的表情。

微风扶过,草地发出飒飒的声响,宁静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这兄弟两人。

远处的羊群缓缓向这里靠近,安详宁静的边吃草边移动,对目的地处的兄弟俩却视而不见。

这样美丽的世界,如此温柔的清风,还有怀中,,魅惑人心的精灵。

贪婪啊,就是被美好所激发,对一切的渴望,将亚伯渐渐拉入地狱。

怀中柔软的身体,露出的白皙颈项,优雅的如同高贵的天鹅。

恍惚中,未经思考,他便轻轻吻了上去,美妙的触感,使他的心更加明确。

他想要一切的荣耀,想要高贵的父神,同时,也强烈的希望独占怀中的兄长。

罪恶,依然在无声的成长,而贪婪,终将毁灭一切。

第九章:七宗罪之傲慢

森桀沉浸在美丽而诡异的梦中,作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旁观者,一直一直的注视着,无能为力的悲伤在心中形成,这种痛楚似乎早已埋藏在灵魂深处,只待一个契机,便会毫不犹豫的喷发。

悲伤的痛楚揪住他的心脏,在该隐散发着玫瑰香味的鲜血滋润下,已经热血沸腾的心脏再次感到寒冷带来的寂寥。

嵌在该隐脖颈处的犬牙缓缓放松力道,他疯狂的血眸也渐渐清晰,视网膜中的浑浊逐渐消失。

心中惶恐顿时袭来,怀中的人儿会如何的雷霆万钧,他连想都不敢想。

犬齿小心翼翼的向外拔出,他甚至不敢快速的离开,担心着是否会给该隐带来更加巨大的痛苦。

该隐气得直翻白眼,心中大声呐喊,希望这白痴快点把他的牙给拔出来。可事实是,那个他嘴里的混蛋根本没打算快刀斩乱麻,反而愈加小心缓慢的与他纠缠。

缓慢的拔牙动作不停的摩擦着该隐脖颈的皮肉,酥麻感随着摩擦一阵阵的袭来,电流由伤口处产生,直接侵袭全身,四肢百骸好似被万伏的电力通过,十指颤抖,脚掌蜷缩。

不由自主的呻吟响起,弓起背脊,身体在柔软的沙发上扭动,妄图稍稍减缓这太过强烈的刺激。

指甲与沙发的外皮擦出刺耳的嗞嗞声,泛白的指节,青色的经脉,肉体与肉体的接触,衣服与衣服的纠缠,发与发的交织,淫靡颓废,充满欲望。

两人被欲望拉入深渊,完全没有注意房间的门已经被人打开。

一个高雅却强势的女声响起,空灵的,在该隐的卧房中旋转,好似亘古的咒语,只是潇洒的两个字:“痛苦。”

瞬间,森桀感到骨骼在不受控制的紧缩,嘎吱嘎吱的挤压声尤其响亮,随着骨骼的变形错位,附着其上的肌肉筋脉也开始发生异变。

衣服被抽搐和骨骼的收缩变形撕毁,原本光滑的古铜色肌肤出现狰狞的褶皱,挤压交错间,皮肤被撕裂,里面红色的血肉露出,血液黏着在皮肉上,缓缓渗出,染红了森桀和该隐的衣,滴答滴答的流向地面,黑色的绒毯被侵湿,愈加深邃的颜色在毯上形成。

一声疯狂的嘶吼!“啊——!”森桀双手抱住身体,眨眼间便滚落在地毯上,痛苦的蜷缩和凄惨的嚎叫,惨不忍睹的身体,扭曲的面孔。

这一切都让该隐瞬间愣住,还未从被吸食血液的耻辱愤怒中回过神,元凶却已经受到了激烈的惩罚。

他根本无法思考,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森桀,脑子一片空白。

森桀印入灵魂的高傲此时却成为最折磨他的东西,尊严使他无法大幅度的挣扎,毫无顾忌的滚动,而刚刚发出的惨叫也在瞬间吞入喉中。

他没有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发出攻击的人,而是适时的博取了该隐的同情。

大狗的红眼睛再次亮出来,血色的光芒中透着无辜和可怜,呜呜叫着,蜷缩在沙发旁,颤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满身汗水,血红色的长发都黏在了身上,分不清黏住它们的是汗还是血。

他死死咬住嘴唇,猩红的血丝缓缓流出,背后全部对着攻击者,而正面,则完全交给了该隐。

捂住脖子上被啮咬过的动脉,不过瞬间依然愈合,撕开的洞孔重新拉回原位,但是痒麻感却不曾消失,该隐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皱着眉看向森桀。

无奈的叹口气,不再注视他的痛苦和隐忍,转而抬头看向没有通报便进入室内的人。

琼斯身姿优美的站在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该隐,高傲的头颅狂妄的仰着,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盘成高雅的髻,冷酷而骄傲的面容上是无尽的漠然。

一双绿中泛红的眸子无波的盯住森桀,右手拿着毛绒玉扇,然后轻轻甩开,遮住红唇。

恶魔的咒语再次响起:“叩首。”

残忍的两个字,气流被打乱,空气中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强硬的压住森桀的肩膀,狠狠的将他本就受到重创的身体向该隐的方向压倒。

“唔——!呜呜……”森桀艰难的抬起头,每一次用力都会遭到无形的按压,他浑身都在颤抖中,血色的双眸里是深深的悲伤,委屈和痛苦已经让完全不懂世事的森桀感到难过了。

该隐坐直身体,捂住伤口的手也放了下来,他潇洒的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上,下巴微扬,即使处于仰视的地位,气势却将琼斯完全压倒。

宽大舒适的沙发好似变成了威严天成的帝王椅,这个黑色的卧室也变成金碧辉煌的殿堂,最至高无上的皇者,正优雅的坐于椅上,俯瞰江山。

深邃的蓝眸注视着琼斯,他不急不缓的开口:“琼斯,你是何意。”

黑色的毛绒玉扇轻轻摇曳,翻转间诱惑人心,她的双眸依然盯住森桀不放,半晌都未理会该隐。直到一阵的沉默后,才终于将黏着的视线移开,猩红褪去,只余幽绿。

控制森桀的无形压力顿时失去,他双手撑住地面,依然不肯倒下自己坚实的脊梁,大口喘息着,却未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

“父亲,有何吩咐。”恭敬的低着头,好似一个名门闺秀在对父亲说话,可是其中的敷衍却明显至极。

该隐深蓝的双眸缓缓被眼白中的血丝侵染,直至眼眶中全部血红,额头上的倒十字慢慢凸显,撕裂的肌理,诡异的红色,幽暗森然的可怖图形,这一切都说明了,眼前的皇者,已然发怒。

“不要和我来这套,我记得来时警告过你,别对森桀出手。”微眯双眼,他死死握住双手,白色的手套被掐入手中,阴狠毒辣的眼神令人心惊。

琼斯依然镇定自若,微扬下巴的动作和该隐非常像,高傲狂妄,没有一丝的心虚恐惧。

“您的宠物不够乖巧,作为女儿,代替您教导一下,何错之有?”将扇子展开再收起,她缓缓向前走来,直到森桀注意时才停下,他回过头狠狠瞪住她,双眸中的凶狠再明显不过,正大光明的说着:这个人是他的,是他的领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会死的很惨。犹豫着,还是忌惮于森桀眸中的狠意,她没有再向前走去。

该隐讽刺的笑着,嘴角轻蔑的弧度,不屑的眼神都让琼斯感到不妙:“爷的宠物,何时需要别人为爷调教?”

这样一个巨大的罪名直接扣在了琼斯的头上,脸色顿时煞白,双目撑大,绿眸中满是惊诧和伤害。

她没想到,以往那么疼爱她的父亲,从来只在莉莉丝的事情上与她有过分歧,如今,居然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四代小孩子,和她争吵起来。

脸色由白转青,她双手死死捏住玉扇,指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愤怒和委屈在心中积聚。

她的高傲,从不允许自己说出任何道歉的话语,即使对方是父神,作为仅存的二代血族,琼斯的傲慢已然深入骨髓。

“不想认错吗?琼斯,别忘了,你是谁的女儿。”血色的眸中狠毒一闪而过,该隐巍然不动,嘴角勾起,继续道:“你会的,作为父亲,又如何不会。”

“父亲!”吃惊的抬起头,连手中的玉扇都松开了,这时才惶恐的手足无措。

“让我想想,当初路西法到底是为何堕天的呢?”玩味的笑着,右手摸上唇角,手肘撑在膝盖上,该隐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害怕的女儿。

“父亲,请你不要。”慌乱的摇着头,她踉跄着后退,细细的高跟鞋在地毯上摩擦不出任何声音,但是仅从凌乱的脚步便能看清,琼斯已然后悔了。

“哦,对了,他是因为不愿向该死的耶稣下跪,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成就,”修长的中指轻轻敲打着脸颊,戏腻的声音中透出的是没有限度的邪恶,“琼斯,你也想试试看,会否有路西法的成就?”

“父……父亲,琼斯知错了,请您饶恕琼斯。”颤抖的抓住手中玉扇,死死咬住嘴唇,她苍白的脸上,是乞求和懦弱。

“琼斯,知道为什么二代的你们,斗不过三代吗?”该隐慢慢站起,然后缓缓蹲下,将地上勉强支撑身体的大狗抱入怀中,好似摸宠物一样,抚着他清凉顺滑的血色长发,“因为你们,将一切罪恶都表现的如此明显,却又缺乏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森桀双手抱住该隐的腰,找到依靠后喘了口气,这才放心的倚入眼前散发着玫瑰香味的怀抱中。

他很开心,倒不是因为又可以这样拥抱,而是直觉告诉他,黑发的精灵已经不再生他的气。

撒娇的蹭着该隐,森桀的快乐是如此简单。

该隐开心,他便开心;该隐生气,他便害怕;该隐痛苦,他便悲伤;该隐原谅他,他就好像能得到整个世界般满足。

注视着怀里轮廓坚毅的撒巴特之皇,心中柔软,他不再看向琼斯,嘴中却继续将最后的话说出:“琼斯,你真的很愚蠢。”

路西法的傲慢,造就了广阔的黑暗地狱,该隐的傲慢,让血之一族横行世界,而琼斯的傲慢,却只会为她带来灾祸。

推书 20234-09-15 :逃之夭夭(考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