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son庄园+番外——果果lin

“您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大人？”我对他逗我的行为不满，不过还是说了下去：“‘与子爵身份相符的正式午餐’，我也觉得遵循传统比跟在外国人后面追求那些变来变去的时尚好多了。”

伯爵在写回信，写完了，封上信封盖上家徽，递给我。然后看似随意的问道：“Mr. Steward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小心地接过信，“管家先生是您的朋友，但是对我们都很照顾的。除了比较严谨，没有不好的地方。”

“朋友？”伯爵的语气似乎难以置信，但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睛突然亮了呢？

“显然啊。Mr. Steward住在二楼，而我们所有仆人都是住在三楼和阁楼的。主人和客人的卧室才在二楼。”

伯爵没有再多说什么，打发我叫人把信送出去然后到大餐厅帮忙。不过我走到门口时听他低语“William说的不错，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我一边往餐厅走一边想，这又关管家先生什么事呢？还有我哪里小了？！不就是比你们矮一点，瘦一点么？我才十六还没开始发育呢！再说，像你们似的长到六英尺多，一百五六十磅好看么？

此时此刻，大餐厅里只能用热火朝天来形容。长方形的餐桌和配套的餐椅已经搬了出去，装饰品，壁炉架，窗帘幔帐和挂毯被移到了角落。Mr. Steward正指挥着几个男仆和女仆收拾地毯。我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出了房间去找Tim。

因为伯爵大人回到了老宅，Mr. Steward从另外的宅邸里又调了一些仆从，原来忙忙碌碌的我们反而都闲了下来。比如Tim现在就不用去餐厅帮忙，在酒窖里检查剩余的酒，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处理完开胃酒。

“伯爵大人真应该请一位膳食总管。”他一边把凑不成一打的几瓶酒单独摆出来，一边对我说。

“为什么？当然，大人不缺这份钱，但是这样的宴请一年也没有几次，没必要单独请一位膳食总管的。”

“没必要？”他停下手里的活计，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一位有身份，有品貌，有才情，有不菲收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一年七八千镑的收入还是有的——的单身汉对这一地区有未嫁女儿的人家意味着什么？我们今年恐怕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

好吧，我承认，我们家伯爵大人骑上白马就是王子，虽然伯爵府的马厩里的白马不多。

我帮着Tim整理了一会儿酒，在终于解决了整架的塞浦路斯酒和白葡萄酒之后，有仆人进来报告，大餐厅需要帮忙。显然Mr. Steward不大放心把精细的工作交给他们。

等我们进去的时候大餐厅已经变了个样子。地毯已经由奥比松制的变成了土耳其的产品，虽然前者一样久负盛名，但显然它更常出现在法国贵妇人的家中。餐厅两端各立有樱桃木制的独腿圆台，上面放着两层的枝形烛台，十二只带着芬芳的蜡烛插在上面，衬着餐厅顶上意大利进口的水晶吊灯。带有洛可可风格的长方形红木餐桌配两把装饰着开司米羊毛织物的同款餐椅。窗帘是不太白的中国丝绸，金线滚边，同色系帷幔，以及大理石的墙基。窗前还摆了几盆低矮茂盛的玫瑰花，一根根长满绿叶的枝条从日本式的花盆中伸出来。这些使整个房间带了一点东方的异域风情。

我们的任务是把装饰品：来自中国和日本的瓷器，价值连城的油画真迹和作为战利品的古董一一排放好。想着手里拿的是几百甚至上千英镑的珍品，心里还有点酸酸的。

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关系，管家先生只是吩咐了一下什么东西放在那里，然后就没有吩咐什么，由着我们自己把东西摆放好。本来都是跟在身边伺候了伯爵很久的，做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当我把瓷器花瓶摆放在壁炉架上之后，一切大功告成！

第三章：来客和换房间

两点差一刻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四轮轻便马车的声音，有仆人进来通知Kent子爵到了。伯爵大人此时正在看账单，听了通报，只是示意仆人出去，并没有马上起身，我也就只能继续等在他身边。

约么等了五分钟的样子，伯爵起身去客厅，我也加快脚步往厨房赶。府里的规定走廊上禁止奔跑，脚下生风腰还要挺的笔直，只看上半身要绝对看不出慌张来，否则，会被管家先生请去亲自教导。

厨娘已经把汤品和头盘准备好了，鸽子肉正在炉子里做最后的加工。由于女仆是不允许进入餐厅的，传菜的工作就由我和Tim负责，Mr. Steward在餐厅等候吩咐。

餐厅壁炉上的铃铛一响，忙碌的伺候午餐时间开始了。

伯爵和子爵各坐在餐桌的两端，以致我和Tim两个人不停地绕着长桌子做往复运动。Mr. Steward负责控制上菜的时间。土耳其地毯的好处在此时显现了出来，柔软密实，我们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只要注意上菜时不要碰到客人坐的椅子，当然还包括客人本身。

伯爵大人今天穿的是蓝色的外衣，普通的套装，没有其他的装饰。相比较起来Kent子爵就隆重得多，比如带假发，比如带着手杖。我早上的时候也问过伯爵，他要不要把假发带上。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我一眼，不再理我了。看到了子爵的装扮，我在心里嘀咕，看吧，叫你不听我的，现眼了吧。不过两个人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在餐桌上不时交谈一下。对于交谈的内容，我只能说，非礼勿听。

用餐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甜点迟迟没有端到门口，Mr. Steward拿眼神示意我下去催一下。我当时刚给伯爵添完酒，光注意管家的眼神了，差点将酒杯碰倒，还是伯爵大人扶了下杯子，顺道扶了下我。狂汗啊~~我错了。赶紧用余光瞟了一下Kent子爵，还好他正在切割盘子里的比目鱼，估计没看到。赶紧往门口走，顺便抱怨，伯爵大人，您不知道腰上有个地方叫痒痒肉么？

“甜品！甜品准备好了么？”我扯着嗓子喊。

厨房里兵荒马乱，挑拣水果的，准备咖啡的，从烤箱里取东西的，来往穿梭，相互撞到都来不及道一句对不起。

“还没撒糖霜”不知道是谁回答了一句。

“赶快撒上。另外赶紧把咖啡准备好。”我俨然成为厨房的统治者，不过感觉还不错。

甜品准备好，我端着盘子往回走，一面还嘱咐：“把水果从银盘里拿出来，放在日本磁盘里。”

总之，在餐厅里安静舒适和厨房里异常忙碌的氛围下，子爵来访这件事，告一段落。吃完饭后续的事情就没有我参与了。到子爵被送走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他，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满意的吧，至少Mr. Steward看上去心情不错。收拾也不需要我操心，自有女仆们来忙活，于是我继续陪伯爵在书房看书。他看我也看，只不过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晚餐时大人只从芥汁羔羊腿上切了一小块，草草结束了晚饭。

当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的时候，我意外地碰到了管家大人，然后意外的被邀请参观他的卧室？！

“啊？为什么？”

“听说有人对我的房间感兴趣”

扶额，伯爵大人，您出卖我！

“没有没有，我就是提到而已。”我赶紧澄清。不过显然没有被理会，管家先生只说了句“走吧”，率先走去西廊。我只来得及做了一个听天由命的姿势，快步跟了上去。

事实是，管家大人的房间真的很好啊！这是一个正方形的房间，实木拼花的地板。墙围贴了玫瑰木，门边是十件套墨绿色的长沙发、圈椅和小几，包金的哥特风格壁炉架上摆着铁艺的装饰品。靠窗是一个书桌，大概是樱桃木或者桃心木的，旁边摆了几盆铃兰做装饰。墙上有两幅油画，不过我实在是看不出好坏。

房间深处的凹室里摆着一张帷幔四柱床，上面铺着暗红色绣金的蓬松鹅毛被，看上去就知道足够柔软。而且，四柱床，真的是四柱床。我在扑向床的途中生生收住脚步，因为做完点烛台并把快要熄灭的壁炉重新燃起的工作的某人，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我只得转回身一步一步往回挪。管家也没介意，自己在长沙发上坐下，又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我依言坐下，扭了扭，又抚摸了一下椅套，顺便感叹：天鹅绒和灯芯绒果然是有区别的。

Mr. Steward起身倒酒，又给我了一杯酒，我看了一眼没敢接。“我自己买的。”他又把酒杯向前推了推。

“谢谢。”我端起来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可惜我不会品酒，很多酒在我眼里都是还不错。我们就这么沉默着，我只好用喝酒来掩饰尴尬，一边心里祈祷，管家大人，您赶紧放了我吧。

“伯爵把你的房间换到了下面”。我抬起眼看他，怀疑自己没听清楚。“挨着楼梯，在藏衣室的旁边。原来是一个储藏室。”

“真的？”

Mr. Steward 好像没听见我的问话，继续说，“房间不太大。家具你要是想用自己的就叫Tim他们帮你搬，要是不想搬了也可以去仓库里选几件旧的，怎么摆你随意。”

我敢肯定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眼冒金光外加花痴崇拜状。而对面的管家先生则破天荒地笑了。

笑了？我揉揉眼睛，再揉揉，想看得真切一点，不过看到的是管家先生一贯的面无表情。可是，我刚刚真的看到他笑了嘛。

从管家的房间出来，我带着管家先生是否笑了这个疑问一路往自己三楼的小屋走，搬家什么的还是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说。本来我是准备先把钥匙拿过来去看看的，这个宅子我也是刚来，对房间不是那么熟悉。被Mr. Steward这么一笑，我倒是忘了这回事。不过保持一点神秘感还是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拽了Tim、Tony等几个和我比较要好的，一起去仓库里挑家具。说来也奇怪，我好像和名字以T开头的人相处得比较好，和这座庄园里的仆人率先混熟了的就是Tony。我一眼就看上了一只硬木的柜子，一个小的写字台，又跳了两把扶手椅，想想应该放得下，不过我此时还没去看过房间。然后又挑了几只锡制的烛台，带着一串穗子的窗帘和一张漆木屏风。最后去看的床，我花了好大的力量把自己的视线从漂亮的四柱大床上移开，我对其他东西的精致奢华程度没什么执念，唯独床是我难以割舍的。但是府里最重要的就是规矩，我想Mr. Steward能让我自己来挑是对我的信任，我更不能乱来。最后还是挑了一张看上去是家庭教师曾用过的床，很普通的木质床架，卧具也都是一般的鸭毛的，不过比我原来那张床宽敞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规矩。

搬东西的时候，那几个人一直起哄说让我请客。仆人们多数是倒休的，像我，管家，主厨（作者：我不知道在庄园里应该叫什么T0T）和Head housemaid （作者：这个要怎么翻译？女仆总管？）是没有倒休的。不过我们可以请假，只要保证我们分内的事有人接替就行。当然不能请很久。这几个人的意思就是让我下回请假的时候到镇上去买点麦芽酒回来分。

我含糊的应付过去，就去书房了，早上起来工作都是让管家先生帮忙的，赶紧去接替他，毕竟管家的工作也是很多的。在走廊的时候Sarah也冲我点了下头，我终于不淡定了。她是跟着伯爵的姐姐的，虽然只有两年，但毕竟和普通的女仆不同。今天她也另眼相待，这换房间的意义还真是深远。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往前走。在书房门口接过Tony递上的两张名片，看了下封印，不认识。Tony说已经领了两位到前厅。我快走了两步到窗边，从窗户眺望了一下，车夫穿的不是号衣，应该不是世袭贵族。我又想起那些传闻，该不会是某些想嫁女儿的人吧。

事实证明，有些人是天生的乌鸦嘴。比如说，我。

Rutherford勋先生和Colum先生来访，并表示希望伯爵参加两周后举行的舞会。伯爵大人欣然同意。“我非常感谢两位能给我一个机会了解这个地区”

“和人们”Rutherford先生补充。

“和人们”伯爵应道。

与此同时在门边靠墙的位置，我和Tim在嘀咕着“Rutherford先生看上去不是很大，应该没有女儿吧？”

“可是他可能有妹妹。”

Mr. Steward瞥了我们一眼，我们两个赶紧住嘴。Tim你要是不长那么高我也不至于说得那么大声让管家听见啊！为什么只有我长不高呢？

第四章：资产阶级、舞会和Mr. Darcy

两周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唯一值得提及的就是管家，啊不，现在应该叫William，他坚持，我没办法就答应了。不过称呼换了，人也就觉得亲近了。比如说伯爵不叫人的时候，我经常跑到他的屋子里歇着。沙发软嘛，还有大大的靠垫，暖哄哄的壁炉，以及可以眺望窗外花园的美景。再说了，他也没赶我不是？

不过伯爵大人对我的行踪似乎表现得很有兴趣，我交待出来之后，大人的表情更是高深莫测。其实我和伯爵大人之间的气场也和以前有了变化。不是那种只是为了完成工作的冷冰冰的气氛。

伯爵虽然不是辉格党，但是对于工业革命和新兴的资产阶级很有兴趣。事实上，我觉得伯爵在机械领域应该有不错的天赋。当然更值得称道的是他的长远眼光，比如投资纺织业，提高农业生产力，当然还有大规模的圈地。我一点也不怀疑要是他的钱够多，连建铁路这种事他也会要插上一脚。

说到伯爵的家产，我还真的旁敲侧击的问过。不过被伯爵一眼看穿，然后轻描淡写的回一句，一、两万吧。显然，以后的伯爵夫人睡着觉都会笑醒的。（作者：请忽略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

我和伯爵的亲近还体现在另一个方面，伯爵大人现在很喜欢打听我对某个问题的看法。但是有些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比如说下面这种情况：

在图书室，“Eric，你为什么说工业会代替农业成为支柱产业呢？”

我拿着书的手抖了一下。伯爵大人，我随口一说的，您怎么能当真呢？！当然，只能心里这么想想，可不敢真的说出口。我忽然又庆幸起来，幸而我没说服务业。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大人您看，纺纱机问世后，你投资的纺织厂用了多少人，生产效率提高了多少？再对比土地上的情况，孰优孰劣就很明显了。”说完我才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一个仆人能想到的，赶紧补救，“Will……Mr. Steward给我讲了好多呢。再说，衣服可以天天换新的，但是一个人一天吃多少东西是有数的，就发展潜力来说也是工业更佳。 ”

“发展潜力？”伯爵扭头看我

“en……”我现在觉得男仆，尤其是贴身男仆绝对是史上最危险的工作，至少对老家不在这里的人来说。

舞会在Rutherford勋爵家举办。这位大人可以说是完全因为圈地运动而富足起来的。当然，新兴资产阶级和新贵族们大多都是因此成长起来，旧贵族，包括伯爵大人也受益良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既得利益者，毕竟我的吃穿用度没有什么是自己生产的。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们？

Rutherford勋爵的宅邸比伯爵家的小一些，建筑的整体结构也不是传统的英国城堡式建筑，但是给我的整体感觉不错。我看着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将客人们送到门口，在心里感叹着勋爵的在本地交际圈的声望还真不错，客人来的不少，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伯爵的。这样一想，呆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的伯爵大人恐怕还不如呆在门房的我轻松自在。

本来这样的活动我是不需要被带来的，不过伯爵担心他的马，就让我跟来帮衬车夫。勋爵家的马厩够大，另一些人家把主人送走就先回去了，等到舞会快结束了再回来，因此，我们忙了一会就安排好了。勋爵家的仆人请我们进门房歇会儿，车夫没有进来，他显然更希望和他的同行一起聊一聊。我就孤零零地和其他几个别家的仆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