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当刘珀再次睁开眼时,他已从即将踏入社会的朝气大青年穿成了庆历年间杏花村的新晋小鳏夫。不仅没妻没钱,还多了个拖油瓶刘小僖。看着这才三岁的小娃儿扒着自己伤心痛哭,刘珀只想随着他一起飙泪。可这眼眶还没湿润呢,就又来了个阴阴郁郁的大正太。我靠,难道不是一个油瓶而是一对油瓶?这还让不让人活呢!
吃不饱,穿不暖,还有俩娃要养活~
种种田,养养娃,带着正太讨生活~
种田文,养成系。
内容标签:种田文 穿越时空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临秋,刘珀 ┃ 配角:刘小僖 ┃ 其它:种田
1.一睁一闭一世界
圈圈阳曾说过,眼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再一睁一闭,这辈子就过去了。
初听时,刘珀笑得肚子发疼,只觉这话总结得精到又荒唐。可再次想到这语录,他却再笑不出来了,因为俺们亲爱的刘珀同志这辈子——就在这一睁一闭间结束了。
闭眼前,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朝气大青年一枚;
睁眼后,他已是北宋年间的贫穷小农夫一只。
草龄二十不到,却已是一小娃的爹亲,更杯催的是,小朋友的娘亲方死不过百日,而这身体的前身——某新晋鳏夫前几日因丧妻之痛未减加之劳累过度,在田里做活时摔了一跤,倒霉地磕伤后脑勺,从此解脱了自己,便宜了别人。
变成这样也叫便宜?
某人自嘲笑笑,这无故得了个便宜儿子,可不就是便宜他了嘛!
对着泥灰天花板继续睁眼闭眼得眨个不停,直到眼角酸涩,刘珀才终于相信这一睁一闭一世界的非自然现象是不会再显灵了。
老天爷呐~您真是瞎了钛合金狗眼了~~
长长哀叹一声,也不知是为自己处境还是那已经渗着粗布衣沾上皮肤的液体,刘珀拍拍还扒在自己身上痛哭流涕的小娃儿,自醒来后首次开口,“小僖……”他声音干哑,该是很久没喝水了。这小娃儿怎不知倒些水给他?难道以为自己这奔涌的涕泪能给他解渴不成?摸着刘小僖柔软的头毛,刘珀着实惆怅,小娃儿是因其父死里逃生得了宽慰,那他呢?谁又能给他这突发状况来点安慰?
越想越是无措,刘珀正想与刘小僖来场哭嚎二人转,就听那破木门“嘭”的被人推开,转眼去瞧,却见一十岁光景的小男孩站在门口。小孩儿瘦瘦小小,也是一身粗布衣,刘珀脑中出现了记忆,知道此人是寄住在他们家的另一娃儿,姓霍。
且说这身体前主人的亡妻马氏有一长姐,幼时卖身临镇大户霍家为婢。因相貌出众,被霍家老爷看中,几夜恩宠便是珠胎暗结,于夏末初秋生下一男孩,得名临秋。可惜这姐姐甚是命薄,未等被抬为姨娘就香消玉殒,而这庶出的小哥在子息殷实的霍家自是不受宠。等霍老爷一去,他便被新当家赶出了霍府。
马氏怜其身世,便接来家中抚养,而就在他来没多久,马氏就因风寒未及时得治,撒手西去。
看来也是个杯催的。刘珀不住感慨,他们这倒霉份子可真是碰一块了。正胡思乱想,霍临秋已走进房间,那小脸当真是玉琢出来的,不仅精致可爱,也如那美玉般,冰冰凉透心凉。
“姨父醒了?”听听,就连声音也是干净剔透的,刘珀被影响得心里发凉,只觉这小孩难对付。他想应声,可喉咙干涩疼痛,实在发不出个甚。
刘小僖大概也是畏他,早已收了哭声躲在刘珀怀里窝着,小娃儿不吵闹也是可爱,刘珀摸摸他的脑袋,清清喉咙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粗茶碗递到了跟前。
还真是个懂事的。不过在这前身的记忆里,霍临秋的确就是个知情识趣的,这大概与他出生有关,生在大户却身份卑微,为保命自是要早熟许多。如此想来,刘珀在心虚之余也对这冷脸的大小孩有了些怜惜。可疏离尴尬依旧,等清了嗓,刘珀除了声谢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刘小僖这些日子也是伤心累了,不知不觉已睡过去,剩下的两人就这么在小屋中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等屋内光线渐暗,刘珀感觉有些饿,自马氏去世后,他的前身便承担起了家中的一切事物,农田劳作,家务餐食无一遗漏。可现在该如何?记忆虽还在,但方来此地的某大好青年可是秉着君子远庖厨活了二十来年,现在突然让他下厨做饭……那可真是要悲剧了!
再次将老天爷的狗眼戳瞎10086次,刘珀正考虑是否给那机灵小鬼些许暗示,屋外突然传来人声,“霍小哥快来开门!”
霍临秋似乎早在等这呼唤,听人喊他,立刻站起身跑向屋外,踏出房门时才想起该对不知所谓的刘珀解释,“是王婶来了,这几天都是她在替我们做饭。”
原来有人给做饭啊!刘珀眼睛一亮,下了炕跟着跑出去,“那怎使得,那怎使得!”
王婶住刘珀隔壁,与他男人一样是个热心肠,自马氏走后没少给过刘家帮助,这回刘珀受伤,两个小孩的饮食自是他们两口子在照顾。王婶是个爽快人,不仅帮人把食盒送进屋,见到刘珀起身,又叫跟着一起来的闺女回去多拿了些白米饭,她还顺手摸了两个鸡蛋给刘珀,刘珀一面推辞一面道歉,笑脸迎人很是讨喜。那王婶见他伤后反添笑容,也是欣慰,只道他是鬼门关前走了圈想通了生死轮回,“不是我老婆子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岂能丢下不顾。若马氏泉下有知,也定不会让你如此糊涂下去!”王婶走前还不忘唠叨两句,看来真是对这家子心生怜悯。
刘珀敷衍地听着,全盘接受王婶的劝慰,反正他已不是原来的刘珀,就算想死……那也得有这勇气不是?
等终于送走了这热心肠邻居,回屋打开食盒来看,里面就两个菜,炒丝瓜与闷茄子,当是自家种的。虽简陋也是无法。刘珀让霍临秋去厨房那个空碗来分饭。而刘小僖在闻到饭香时已自动醒来,此时正扒在桌边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刘珀。
“真是个馋鬼。”刘珀刮了刮那小娃儿翘翘的鼻子,把他抱到椅上,又递了碗筷给霍临秋。正琢磨着是否要先喂小僖,他已自己拿过小勺吃了起来。
“爹也吃!”如此还不忘叫刘珀吃饭,让这大青年着实心暖一把,他拍了拍刘小僖的头,也端起了碗。一时间屋里只剩吃饭的声音。
入口的饭菜很是清淡,怕也是村人舍不得用油,注意到一旁的霍临秋只顾蒙头扒饭,他忙给人夹了一筷子丝瓜,“别光吃饭。”
小孩端碗的细手似乎僵了僵,而后只闷闷说了声“谢谢”。刘珀笑笑,记忆里这霍临秋在他家也是活得小心翼翼,一个孩童却如此过活,实在是让人怜惜。
用过了晚餐,霍临秋主动跑去洗碗,而后又去了后院喂牛。刘珀承担起还碗筷的任务。去到王家,王家男人刚从地里回来,此时正值六月,农人们都忙着收庄稼,刘家也有几亩良田,刘珀受伤前正是在地里收小麦,但几天耽搁了,旁人家都已收得差不多等着秋季播种。他家却还没收到一半。
“我家也快收完了,明日便去刘兄弟那出把力吧。”王大叔果然是古道热肠,刘珀心里是十万个愿意,可说出口的仍是推辞。没法,这已逝的鳏夫同志是个不愿靠人的,他初来乍到还是得沿袭“传统”才行。不过在王婶的帮口下,最后还是勉强答应王大叔在忙完自家地里的事后过来搭把手,啧啧,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啊,某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心里贼笑不只。
又在王家唠嗑了半把时辰,刘珀借着了解这几日的状况摸清了他现处的环境,与记忆里的融合融合,这才完整勾出个贫苦农村的背景来。
回到自家已是月上柳梢,黑黑的夜里传来阵淡淡幽香,原来是他家院里那棵桂树开花了,刘珀在那树下站了许久,眼神愣愣。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鸣叫,似有夜莺在远处歌唱。倾心听了会儿,突觉微凉的脸颊有些湿热,伸手撸了把,才发现是自家那干涸的泪腺恢复工作了,他不禁笑出声,“刘珀啊刘珀,竟还有让你哭的时候。”
凉风习习,吹散了天香,吹不散愁绪。而在黑黑的屋里,也有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着树下那哭笑之人似悲似喜。
2.收麦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珀就被村里那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吵醒了,如此朴素的闹铃也算是首次尝试,可惜某人并不领情。猛地一拍床板,他大声嚷了句“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就又拉高被子继续补眠,动作做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口里念句阿弥陀佛,猛睁开眼,入眼的却依旧是那间破败的小屋。
哦,还没回去啊。刘珀睁眼闭眼十几次,枕着胳膊又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如此过了半晌,他也没了睡意,地里的麦子还等着抢收,实在是不能躲懒,只得挣扎爬身。套件罩衣出了屋,却见一边厨房的烟囱已冒出白烟,去看了才知,霍临秋小朋友竟已独自准备了早餐。见到他来,小孩儿只是抿抿嘴,又指了指折好的柳条和盐巴,该是给他漱口用的。刘珀朝他道了声早,就抓着东西去了院子。院中有口深井,他打了水拿柳条倒弄了半天,直到牙龈被戳得发疼还是觉得嘴里不舒服,可实在没更好的,只得仔细漱了几次口,又拿布巾擦了脸。等做好这些,霍临秋已将煮好的地瓜端了出来,递给他两个,自己则拎着刘珀用过的水去到后院,那儿有片小菜地,他这是去浇菜了。
等做好这些,霍临秋又捡了些备着的青草喂牛。那头已经老态龙钟的黄牛是刘家唯一的牲畜,本还有只山羊的,在马氏去世后,为操办她的后事就被刘珀着身体的原主人给卖了。还好他家没有欠债,不然可真是坑爹了!刘珀吃着不知味的地瓜胡乱想着。
等天空渐渐放亮,也是到了下地的时辰。霍临秋捣腾好琐事,拿了把镰刀,似想与他一同下地。刘珀本是巴不得有人帮忙,可一见那细弱小手握着亮晃晃镰刀的景象还真是忍不下心。
“你别跟去了,啊?这天还早,再去睡会儿。”说着,刘珀习惯性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怎料这小孩儿竟生生退了一步,有些倔强地反驳,“没事,我昨晚休息够了的,不会妨到姨父。”
刘珀看着面前的小孩,只觉心中酸痛,明明是懂事讨喜的,却偏偏寡言内向,像是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在与旁人见筑起坚硬的防,进不去,也出不来。
仔细想想,刘珀这身体的原主人也是个不懂相处的,霍临秋来他们家快大半年了,他这姨父都没好好与外甥说过话。原本是不熟,后来等马氏病重,自然也更疏离了。刘珀哀叹一阵,就算是为了今后日子他也得让这小孩变得活泼些才行,不然这万一闷着闷着闷出病来可就不好玩了。
僵在半空的手还是伸长去捏了捏那精琢小脸,“阿秋,我能这么叫你么?”他尽量让自己笑容和善声音温柔,“你年纪还小,就当做些小孩儿的事,田里的事让姨父我这个大人去操心就好……”
“可王家小子不也随他爹一起下地干活……”
这倒是忘了,这里的小孩都早熟得很,才半大的人就能跟着大人一起做重活累活。可刘珀的想法毕竟不同,十岁在他眼里正是享受关爱的年纪,哪有这样做苦力摧残的。他眨眨眼,复又寻了个新理,“可小僖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在家照顾他才算是帮了姨父一个大忙。”
这个理由挺让人信服,霍临秋想了会儿,终是将镰刀递了出去。刘珀接过东西正想让他回房歇息,却听那孩儿又说,“那我去看看菜地,最近来偷食的鸟儿可多……”
“哎!”你可别折腾咯!刘珀真是被这乖僻小孩打败了,看来想对人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索性一把捞过那小身板就往屋里走,霍临秋像是被吓到了一路挣扎过去,直到沾上刘珀那大炕还想爬起身来。
“你就乖乖地与小僖一起睡。”瞄瞄他那便宜儿子香到呆的睡相,刘珀直羡慕这小子好福气,“等他醒了你与他吃点东西,再来田里找我。”见人还要反对他又加了句,“不是不让你干活,只是这家里没人管吃食,你是要让姨父在地里作一天都不吃东西不成?”
这回总算是把霍临秋搞定,刘珀又给他压了压被角,才慢慢走出屋子。
去田里的路是凭印象走的,一路上碰见相熟的村人也都招呼几句。不过此时正是农忙,大家也没心情多谈。自家的田地三亩不到,一眼望去却也不小。刘珀随着众人那样脱了罩衣挽好衣袖,下到麦地。随着身体本能弯腰割麦,起初还有些生疏,锋利的刀剑差点划上手指,可这活计毕竟简单,没多时他就已掌握了要领。
日头逐渐高升,六月的太阳早显毒辣,不仅背上同火烤,连脚下的黑土也像那蒸笼似的灼热。就算有记忆作保,刘珀初尝此滋味还是忍不住怨声载道。约莫个把时辰过去,小小的三亩良田只被收了小片,可怜某人已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这才惊觉自己竟傻得连个壶都没带。
加上头后伤口初愈实在是有些难受,刘珀索性停了活计坐到了田埂上。艳阳晃得他眼花,看着这被金黄黄的作物,想着这两日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的大好青年只觉一阵委屈,恹恹地邋遢着脑袋埋进双臂,他整个儿就萎靡在那不肯动了。
这正自暴自弃着,却听不远处传来叫唤,那“爹亲~”两字叫得当真清脆,激起刘珀些许活力,他循声望去,可不就是自个儿那便宜儿子和那便宜外甥么。霍临秋一手抓着刘小僖的手,一手牵着缰绳,那是家里的老牛套了板车。刘珀看着又是一阵惭愧,看来自己忘带的不只是壶。这丢脸呢,霍临秋他们已走至跟前,刘小僖立时扒到了他怀里,只叫嚷爹为何不带他下地干活,他也是个男子汉。刘珀拧着他的鼻子嘲笑了番他的短手短腿,又接过霍临秋递来的水壶好一通喝,凉水下肚,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他又顺手摸了摸霍临秋的头发以示夸奖,这回是没被躲去,不过微低的小脑袋还是显出了他的不自在,刘珀也不多想,这亲近之事本就得慢慢来,反正他看来是得在此处长住了,调养这么个漂亮懂事的小孩儿也算是对慰劳自己不是?
想到得意处,刘珀又要去捏霍临秋的小脸,这次却被躲了过去,霍临秋跑去牛车上找了另一把镰刀,说着“我去收麦”便一溜烟下了麦地。刘珀看那小孩儿一板一眼地在地里干活,阳光照着他的脸微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不过难得有血气爬上那玉似的脸蛋,他就像那观音座下的童子,实在是个漂亮的。
霍临秋都去做活了刘珀当然不能在歇着,他将看黄牛的“重任”交给刘小僖后便也下了地,再次面朝黑土背朝苍天地劳作,方觉这个儿高也不是好事啊!等忙到午时,太阳已到了头顶,这热头是不能再继续了,刘珀拖着刘小僖和霍临秋去一旁的树下坐着,分吃了那几个窝窝头。他是被晒得没胃口,可也知不吃东西下午就没的力气,这地还没收一半呢。霍临秋大概也是如此,他就着水吃了个窝头便躺在树荫下不动了。到底是个孩子,有心无力总是必然。刘珀也硬塞了两个窝头下肚,趁这时间也得好好躺躺回点精神才行。他们仨就刘小僖一人精力充沛,小娃儿也懂事,知道不该扰着爹爹与哥哥,吃了点东西便一人沿着田埂跑别家耍去了。所幸这村儿不大又是民风淳朴,想走丢个小孩儿也难。
到了未时,刘珀休息了会儿回过劲就又准备下地,一旁的霍临秋刚想跟着一起就又被打发了,“水没了,再去拿点水回来吧。”刘珀将手中的空壶抛给他,“等接了水你去找找小僖,这猴儿大中午的都不知跑哪玩儿去了。”霍临秋无法,只得拿着几个空壶走开。
刘珀望着他走远,心里是一阵长辈关怀宝贝的荣幸劲,可惜霍临秋是被关怀了,他刘珀自个儿却没的人来关心。伸伸胳膊踢踢腿,他重又拿了镰刀下地。一人闷头苦干,约莫到了申时,终于听到那便宜儿子清脆响亮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