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凡 下——初夏菡萏

……如果京城遭到中越大军的袭击，那么……他是否会有危险？……

左右衡量了现在夏如凡与夏凯弦的情况，方芸还是选在了留下来，等待夏如凡的归来。毕竟夏凯弦是一国之君，怎么说都是有能力能够保护自己、保卫国家。

正当方芸决定要留下来等待夏如凡的消息，就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时，透过楼梯上的天窗开到一只鸟。如果是普通的鸟儿，自然是引起不了方芸的注意。然后，这只小鸟不特别之处，正是它的毛色。

浑身金黄，一看便知是一只金丝雀。但是，那金丝雀与普通的雀仔不同，它的尾巴上，有一抹艳丽的蓝色，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很容易酒引起了方芸的注意。

……这只鸟，莫非是他的？……

曾经与夏凯弦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方芸，自然知道他的东西有什么特点，因此，当这只金丝雀进入她的视线之后，立马就引起了方芸强烈的好奇心。

……为何他的信子会出现在这里？看这方向，似乎是要往蚀人林飞去……！蚀人林？一只鸟儿可以轻易飞入蚀人林？……

想及此，方芸的柳眉重重的拧在了一起，在眉心呈现了破坏美感的“川”字。

依照现在京城中的状况，方芸很清楚，这只鸟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只信子，一只是夏凯弦的宝贝，只因它身形小巧，而且识别方向的能力更是高于一切信鸽。那么，它的出现，就意味着，在蚀人林中有着对他很重要的人，或许，跟现在京城中混乱的战事有关。然而，这并不是方芸所在意的，她在意的是，既然它能够进入蚀人林，那么，若是自己跟着它进去，定能够顺利进入蚀人林……

想到便能够做到，方芸收拾了自己的思绪，纵身一跃，由天窗飞身纵出，紧跟这那只小巧的金丝雀跃过了断肠崖。

虽然那鸟儿飞行的速度很快，但是方芸且还是很难能够追的上。原因无他，只因那只鸟儿所选择的方向，不是夏如凡他们进入的流底通道，而是从平台直接往蚀人林的方向飞，走的是蚀人林的“正门”方向。

走“正门”对于有着极好轻功的方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要不被瘴气所毒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所以，就算轻攻极好，方芸还是跟得很吃力。

这样困难的跟踪这那只小鸟儿的方芸，原本是不应该的，但是，当她看到在蚀人林中看到遍野横尸，方芸也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仔细一看，方芸开到了这两个月来并不陌生的面庞——尉志成！

……想不到啊，为了琉璃鼎，他竟然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没有多看尉志成那张被瘴气毒得已经发黑的脸、以及那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方芸更加深了体内抵御毒气的内力，跟着鸟儿往林子里更深的地方飞去。

已经气喘吁吁的方芸终于看到那只鸟儿停了下来。方芸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但也只敢站在鸟儿较远的距离，以免惊动了它。趁着这只小鸟休息的空隙，方芸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面前一道高达的墙，往上看竟然看不到尽头。而在这道墙的最下方，则又一道小石门，约莫只能够让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进入，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入口了。而在石门不远处，一支金健安静的躺在草地上。

方芸看到这样的景象，眉头稍稍的平缓了一下。因为在她的心中，已经找到了除了石门之后的第二个入口。

心中正在窃喜的方芸，只见那只原本正在好好休息的鸟儿突然展翅高飞，沿着那面高墙一直往上飞。

方芸心中一喜，心想：和我所想的一样……

接着，方芸亦纵身一跃，跟着小鸟儿往上飞。

突地，那只金丝雀直往墙上撞，然后就没入那高墙之中了。

方芸见状，便晓得，那定就是幻想的入口了。于是，便也放大了胆子，往“高墙”上撞。“咻”的一声，方芸的身影，也没入了那“高墙”之中。

进入了“高墙”后，方芸便再也找不到了那只身形小巧的金丝雀了，看到的，只有一片火红的冬梅……

……怎么会如此多的梅，这风景，竟然……那么像岛上的样子……

几声轻快的叫声打破了方芸的思绪，她顺着“啾啾”的叫声寻去，看到的，竟然是意想不到的人——

41.是他的错吗？

……他！怎么会是他！难道……

“谁？”听到身后的梅林中发出了奇异的声响，男人转过身来，对这梅林警惕的问道。

“旖萑哥？！”方芸在看到那男人的真正面孔后，不仅大惊失声。

“芸娘？”夏旖萑看清来人后，也大惊失色。

“你怎么来了？哦！是翠儿？”还没等方芸回答他的问题，夏旖萑已经猜出了方芸进入幻境的方法了。

“……是……”方芸还是一脸的茫然。她似乎还在怀疑，站在她眼前的，是否真的是她的姐夫——夏旖萑。明明已经死了十年的人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来，似乎真的到了要摊派的时候了呢！”夏旖萑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摊派？”方芸似乎还是没有从震惊中缓出来，似乎还没有真正理解夏旖萑口中的意思。

“呵……”夏旖萑依然苦笑，接着道：“如凡已经到了，只差告诉他真相了。”

“如凡？他可还安好？”听到夏如凡的名字，方芸紧张了起来。她是看着夏如凡长大的，也是在十年后，见证了他的变化和……对蓦然的爱恋的。如今，已经一个多月未见的侄儿就在这酷似旧居的地方，心脏不禁的吊了起来。

“他在这里，很好，只是……”

“只是？”

夏旖萑又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菲儿还在‘测试’这段时间来，如凡的能力如何。”

“你们怎能这么残忍？”听到夏旖萑口中轻易的就说出要“测试”夏如凡的话，方芸觉得心中一阵疼痛。想想夏如凡这十年来所受的苦难，作为父母的他们不仅没有快点告诉他真相，还要测试一番！这时何等的残忍至极？原本让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儿来到鱼龙混杂的江湖中，已经是意见极其残忍的事情了。然而，眼开那可怜的孩子终于可以脱离日日被仇恨包围的日子，他们这做父母的，居然还要对他们的孩儿进行所谓的“测试”？难道在江湖中的种种磨砺，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吗？

夏旖萑被方芸这么突然的一吼给震了一小会，但随即又回过神来，一脸迷惑的看着面前的方芸。

“你们！你们！居然还要这样的折磨他！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他这十年是多么的难熬吗？十年啊，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儿酒这样在仇恨中成长，日日所想的就是为父亲报仇，天天所念的就是如何能够提高自身的能力，怎样才能将夏凯弦给杀了！你们……呜呜呜……”话还未说完，方芸便忍不住的痛苦起来。

她可怜的小侄儿啊！为何会有如此残忍的父母？为何会被自己的父母欺骗到如此程度……

听到方芸的话，着实让夏旖萑愣住了。的确，十年来夏如凡所受的苦难，他们做父母的，只是片面的知晓。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内心的真是感受。如今，从方芸的口中得知自己儿子心中的痛苦，夏旖萑的心中一阵一阵的内疚和……自责。就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儿子没有作为一个大丈夫的能力这么一个可笑的借口，竟然就这样将自己仅有的一个、视如珍宝的儿子，狠心的放入江湖……如此，又想到了自己的无知，自己的自私。当初给他起了一个“如凡”为名，不正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吗？可为何……

“哎……”夏旖萑轻叹了一声，对方芸道：“芸娘，今日听你一言，我才知，我夏旖萑聪明一世，如今竟是如此糊涂啊！走吧，我们去见如凡。我想凯弦兄应该也需要一个像如凡那么有本事的人才吧……”说完，便转身走在前头，带领这方芸进入梅花阵，往夏如凡所在的幻阵去。

现下，夏如凡正跟眼前漫天飞舞的飞沙做斗争。前一刻还是景色优美的梅花树林，而就因为不小心的一步错路，竟然启动了这幻阵的机关，似的面前美丽的景象眨眼间变成沙尘风暴的中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明明知道这个梅花阵非同一般，怎还能如此粗心大意……

骤然，眼前漫天飞舞的飞沙又如刚才突入而来一般的突然又消失了。然后，似乎在距离耳朵很近的地方，“咔哒”的一声，似乎是什么机关的开启。听到这不寻常的声音，夏如凡集中了全身的精力，专心对抗即将到来的挑战。然而，等待他的，不是什么很难打败的难题，而是……

“如凡。”夏旖萑轻叫了一声自己已经十年未见的儿子。

“你……”夏如凡看到眼前的来人，霎时便痴傻在了那儿。

……那个熟悉的面容可是爹爹？不！爹爹已经离世快要十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夏旖萑看到眼前夏如凡一脸的苦痛，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我的孩儿啊，爹爹苦了你了……

“如凡……”夏旖萑上前一大步，想要搂住自己那苦命的孩儿。不料，却被夏如凡给躲开了。

“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家父！”怎知，夏如凡对这夏旖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质疑他的真实性。

“如凡，是爹爹啊！”夏旖萑见状，心中焦急不安。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孩儿面前，对他的冲击是如何之大。

“你休要过来！！”看到夏旖萑又想要进一步靠近，夏如凡更加警惕的向后退，同时，也催发了体内雪狼的真气。顿时，阴寒的气流从夏如凡体内涌出。很快，这满是梅树的梅花幻阵便充满了寒冷的气息。

“如凡不要啊！”方芸在看到夏如凡的右手即将抽出别再腰间的红炎剑，大惊道：“那真是你爹爹！”

可说时迟那时快，方芸大喊出声时，夏如凡的剑锋已经伸到了夏旖萑的面前。无奈，面对爱子攻击的夏旖萑，只好硬着头皮接招。

尽管夏旖萑的功力集合了火、寒梅心经，功力远在夏如凡之上。但，夏如凡的体内已经满是雪狼的阴寒内力，再加上来自于夏旖萑的寒梅心境的功法，纵使夏旖萑刚热至极的火梅心经也无法抵挡。

“如凡！你听爹好好解释……”

“闭嘴！你不是我爹！我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在夏凯弦的手中！”一面步步攻击这欲解释清楚的夏旖萑，一面怒极的用语言攻击。

看到夏如凡步步紧逼着夏旖萑，方芸纵使再难抵挡雪狼的真气，亦不得不出手相助夏旖萑制服这头“小野兽”。

方芸用力一甩左臂，一条约三尺长的白绫便从袖中滑出。对其灌输了内力后，原本软飘飘的白绫顿时变成刚硬的利器。比剑锋要宽上许多白绫直逼夏如凡的脉门，想要趁着夏如凡正全神贯注的攻击夏旖萑时，偷袭他的弱点所在。不料，夏如凡的灵敏已经超乎了方芸的预测。就在白绫即将到达右手脉门时，夏如凡手中红炎剑剑锋一转，从夏旖萑的腰间划过，直击方芸未执白绫的右手。

“噔！”的一声，原本是要攻击方芸右手的红炎剑，突然转变方向，刺上了方芸左手持的白绫，坚硬的红炎剑与灌注内力了的白绫相互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霎时，原本刚硬无比的白绫，又变回了原本软滑的原貌。

“唰！”夏如凡手中红炎剑并没有因为击中了白绫而停止攻击，而是又一个反手，从中撕断了。转而，又转身以背对方芸，催发身上的寒气，用力一震，将方芸想要抵抗的真气给弹回她的体内，同时也震伤了面前欲伸手探向夏如凡脉门的夏旖萑。

“噗”的一声，方芸和夏旖萑同时从口中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但随即，夏旖萑为了互助被打乱的内力，立即就随地盘腿而坐，催动体内另一股内力——寒梅心经。

“寒梅心经……”感觉到同样的气息在周围的空气中流窜，夏如凡盯着眼前盘腿而坐的夏旖萑，最终喃喃的道。

寒梅心经的内功心法只有自己和爹爹知晓，就连拥有共同血脉的夏凯弦也不知其中修复火梅心经的心法……而眼前正在运气的男人，的确是知晓其中的精华！而且……刚刚自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刚热气息……如果他猜的没有错的话，应该是火梅心经的内力……

“！”夏如凡显然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想到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夏如凡心中惊恐万分。

“如凡……他……的确是你爹爹啊……”方芸在夏如凡身后虚弱的说着。她并未修行过火梅心经，因而面对夏如凡身上的雪狼，最多也就只是内力被损耗罢了，不会有夏旖萑那样经脉大乱的情况。

“芸姨……”夏如凡无法相信刚刚被自己所伤的人真的是自己多年“已世”的父亲，睁着原本就极其迷人的眼睛盯着因内力损耗而苍白的方芸。

“现在不是追讨这个的时候，还不快去引回雪狼的真气，否则，他的下场可不是像我一样的简单损耗内力！”方芸没有给夏如凡多加解释。

为了不让自己的一时鲁莽而铸成大错，夏如凡听了方芸的话，立即来到夏旖萑的身后，同样的盘腿而坐，伸出双掌护在夏旖萑背后的两处大穴上，微微使劲儿，便运气体内的雪狼，将夏旖萑体内的另一些子气给吸附回母体。

良久，夏旖萑的面色终于缓和过来，恢复了一丝血气。

“呼……”夏旖萑吐出一口气，而后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夏如凡，伸出右手，拉开衣袖，露出一个小齿痕。

“噗嗤！”看到夏旖萑手臂上的齿痕，本应虚弱无力的方芸忍不住的笑出来声音，心想：这小时候的如凡，还真是喜欢咬人呢。随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牙印。

不理会方芸失态的偷笑，夏如凡也伸出了手指，轻轻的覆上了夏旖萑手臂上的齿痕。

“爹爹……”夏如凡低声的轻喊出声。

这个小小的牙印，是夏如凡小的时候淘气咬上的。那是的小如凡，为了不吃青菜，一口要上了伸出在面前的父亲的手臂，深深的血痕，被牙齿所咬。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伤口痊愈了，那牙齿所咬下的疤痕，却再也消失不去了。

“你……真的是我爹爹？……”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如凡啊……爹爹错了！”夏旖萑看到一脸小心翼翼的爱子，心中一阵的愧疚，立马揽过面前看似坚强，事实上内心却很脆弱的孩子。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是不是，不用复仇了？……

42.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