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以为朕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难道不是吗?”赫连赤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父皇该是醉得将他当成了心然,亦或者是
为了发泄心中的痛苦,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如此想着也就轻易的吐出了心中的疑惑。
“难道不是吗?你就是这么想的?”赫连拓挑眉淡声重复着少年的话,声音温润如水,却敛沉有力,“所以你是要不
负责任、始乱终弃了对吗?”他俊逸的脸庞勾勒出一抹浅淡难辨的笑意,三分随意,七分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
片刻的错愕,赫连赤焰痴痴的半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
不负责任?始乱终弃?这是在说自己吗?一个莫名其妙被父皇吃干抹净的他,怎么就变成了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人
了?
赫连赤焰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完全混乱,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后,自己怎么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害人的了
。
如果说他有错,那就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里阻止对方,而是纵容事情发展到此刻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如父皇
所说的这样吧。
赫连拓忽然笑意浓了起来,温柔地用额头蹭着少年的后脑勺,如同在撒娇一般的温言软语,“没关系,朕知道你一时
间没有办法接受,朕也很震惊,你与朕是父子,做出如此的事情,确实有些难以接受,朕不会逼你负责任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向来聪明的赫连赤焰,此刻也彻底的被赫连拓的话搞得晕头转向的。
“人总是会有冲动的时间,你与朕昨夜都醉了,你不想对朕负责任,朕也不怪你,你不用太害怕,朕反正是孤单惯了
。”赫连拓隐隐笑着叹息,声音伤感的有些颤颤巍巍地。
赫连赤焰拧眉,眼睛微微眯着,脑中不断的整理着被赫连拓绞得纷乱的思绪。
赫连拓依旧搂着他,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圈圈,“焰儿的这里可否有着什么人?你能理解朕的痛苦吗?”
赫连赤焰猛地点头,又突然的摇头,点头是为了表示能理解父皇被心上人与亲人背叛的痛苦,摇头是为了表示自己的
心里没有人。
可真的没有人吗?为什么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质疑着自己呢?为什么会有父皇的影子总是萦绕在心头呢?
“父皇从不想为难焰儿,父皇不需要焰儿负责,但至少在朕需要焰儿的时候,希望焰儿不要拒绝父皇。”赫连拓说得
理所当然,把一件颠倒黑白的事情说得顺理成章的。
“嗯……”赫连赤焰懵懵懂懂的答着,也意识到什么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看着赫连拓眼中一闪而过的一道精光后,
他勾起唇角,指尖触上父皇的刚毅脸庞,“……父皇,吃了亏的好像是焰儿吧,怎么需要负责任的是焰儿呢?难道不
该你对焰儿负责吗?”
赫连拓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又亲上了他的耳朵,“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心灵受了创伤的是父皇,而且焰儿昨晚不是
也觉得很喜欢吗?不但不拒绝父皇,而且还热情似火,结果今儿一早你就想逃之夭夭了,别以为父皇看不出。”
赫连赤焰被耳垂的暖湿感觉弄得面红耳赤,再加上对方露骨的言语而弄得慌乱不堪,清澈如水的眸子渗透着一丝薄如
蝉翼的光,耀眼宛如阳光,“好吧,以后一切都听父皇的。”
赫连拓没有想到会进展的如此顺利,虽然没有立即就能够拥有焰儿,但至少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他会牢牢
的把握住这样的机会的,他笑着揉揉他的头, “那以后父皇寂寞了,或是焰儿有需要的时候,焰儿就和朕在一起吧
。”不能立即抓住少年的心,那么能抓住他的身体,然后慢慢攻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御花园。
冬季里,却仍是一片佳木葱茏,清流涔涔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一处。
赫连赤焰将手中的花瓣一片片的投进身边清冽的吃水里,粉白的色彩顺着水流蜿蜒而下,汇成一道花做的流水。
空澜碧水似镜,倒映出一张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一双摄人的眸子,闪动着温润的光,他的声音清浅带笑,“四皇子
如此好兴致,在这里赏花赏水吗?”
“展公子不是也很好兴致的来此吗?”赫连赤焰唇角浮着流云般的随性笑容,看不出此刻的情绪波动。
展凌龙皱了皱眉,看着赫连赤焰的眼神绽放着奇异的光,缓缓走近他,“没想到事情进展的竟然如此的顺利,你是我
见过解蛊最快的人?难道你已经对他说出了那三个字?”少年眼中闪烁的不同以往的光芒,那种带着娇羞又坚定的神
色是展凌龙不会看错的,如果不是蛊解开了,他是不会露出如此的眼神的。
再次爱上自己的父皇,虽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但展凌龙早就料到像赫连赤焰与赫连拓这样深爱着彼此的人,是
不难做到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赫连赤焰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并且向对方表达了出来,因为他的蛊是在赫连
赤焰亲口对赫连拓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时,才能够解开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我只是在心中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已,因此记起了一切。”赫连赤焰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纸包
,抛向身后的男子,“这个东西还你,我不需要它。”
伸手接过空中落下的纸包,展凌龙捏在手中把玩,没想到只是在心中意识到了这点,就解开了他的蛊,这不是第一次
有人做到,“为什么?你确定知道这是什么?你难道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他做吗?”
“是的,但我不愿意他爱我们的孩子胜过爱我,我……不想吃自己孩子的醋,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嘴角勾着一抹
自嘲的笑,赫连赤焰自己也很是无奈。
“你的心情我理解,那是因为你坚信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因此不需要留下他的任何东西,只要留住他。”展凌龙展开
纸包白色的粉末吹散在风中,霎时一股浓郁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香气扑鼻。
赫连赤焰若有所思的抬头望向倚在假山石上的男子,了然的道:“你就是因为意识到心爱的人会离开自己,才拼命的
想要拥有他的孩子吧。”
“你真是个很奇特的少年,为什么小小年纪的你,就能将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彻呢?”展凌龙微微偏头,眼露疑惑,还
有一份欣赏。
“我的年纪不小了,快三十了,不,也许快五十了……”赫连赤焰幽幽的、低低的道,仿佛在自言自语,眉心蹙起一
道浅浅的痕。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赫连赤焰从池边的石头上站了起来,由衷的道:“两个人相爱不容易,别再为难他了,出不多就跟他
回去吧,你把孩子藏起来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你可真是人精啊,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别告诉我,你连我将孩子藏在什么地方都一清二楚的。”面具背后是展凌
龙有些震惊的脸。
“如果你的那位皇帝,让我看到了他对你的诚意,我是不介意帮他找到你们的孩子的。”赫连赤焰突然露出一个十分
调皮的笑容,“毕竟你可是父皇的救命恩人,又让我爱上一个男人两次,这可不是一般人想要就能够得到的。”
“你……”展凌龙被对方说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赫连赤焰的身影飘忽忽的消逝在风里。
第30章:焰的可笑
碧月宫掩映在山峦之间,雕栏玉砌配着萦绕在山涧的飘渺雾气,为这巍峨的宫殿平添了一份神秘与诡异。
由于地势离养心殿较远,风景自然宜人,因此这里很少有人入住,自然而然的便成了皇帝游玩赏景的处所。
十五这日,赫连拓便选在了碧月宫为心然的诞辰宴请皇亲国戚,这是在之前就有所安排的。
暮色渐浓,重叠流散的云层中隐隐透出微微的红晕。奢华的宫殿玉莲灯盏里摇曳着明黄通亮的烛火,众人陆续落坐在
大殿之上。
赫连拓坐于大殿的正座,他的身边就是今日的主角,盛装出席的心然。太后不愿为一名小小的妃子,自贬身价,因此
声称身体抱恙而缺席。
宴请的人在赫连拓的威仪下无人敢拒绝,除了赫连赤焰所有的皇室亲戚都聚集在此。
耀王爷远远的看着心然,今日的她异常的美艳动人,他鬼使神差的缓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五弟是想要坐在离朕近些的位置,那你就坐在朕下方的第一个位置吧。”赫连拓看着耀亲王痴情的模样,不
以为然的淡笑道。
“谢皇兄。”耀王爷立即谢恩,脸上扬起喜悦的笑容。
“既然人都到齐了,菜心,吩咐御膳房上菜开宴。”赫连拓对着身边的人轻描淡写的道。
“是,皇上。”菜心恭敬的回到。
“等等!”随着一声高喊,殿外有进来一个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父皇,你的皇后焰儿都还没到呢,你就要开宴
了,你也太不疼惜焰儿了。”赫连赤焰一身明黄的烫金绣凤袍,高束的乌发上插着那象征着后位的金钗,在他失去了
父皇感情的那部分记忆后,就再不曾做过如此装扮了。
赫连赤焰微勾起唇角,一抹妩媚动人的笑,如同冬日里盛开的一朵红梅,娇艳而坚韧,震慑全场。
他如此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赫连拓的身前,一个旋身,明亮的衣衫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如一只翩翩
起舞的彩蝶,落在了赫连拓的身上,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赫连拓眯眼笑得温柔,却仍无法掩饰他眼中透出的惊讶,也许更多的是惊喜,今日的焰儿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是父
皇疏忽了,以为你不会来呢。”
赫连赤焰笑着微微转身,斜睨了赫连拓身边的心然一眼,眸中隐着讥诮的笑意,“然妃,你是不是可以将这个位置让
出来呢?虽然我很喜欢坐在父皇的身上,不过我不想让父皇太累了。”
“啊?……好……好的,让让……让……”心然激动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伸手握住赫连赤焰的手,“让臣妾坐在你
的身边可以吗?”她说着便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搬椅子过来。
“我看这就不必了吧。”赫连赤焰跳下赫连拓的身体,踱步至前方的玉莲灯盏前,手指轻捻了一下莲心里的烛火,烛
光渐旺,摇曳在他清湛的眸子里,化成一缕怒火,却溢彩流光,“你可以坐到耀亲王的身边,那里比较适合你。”
“臣妾……”心然深沉的凝望着赫连赤焰,怅然与委屈充满眼眸,一瞬间便泪洒双颊,她转向赫连拓,轻扯着对方的
龙袖,苦苦哀求,“皇上……皇上……”
赫连拓在心然的手背上拍了拍,温柔的朝她点点头,看向眼前的少年唤道:“焰儿……”
赫连赤焰的手指没有收回,明黄的烛光衬着他白皙手指映出丝丝曳曳的烛影,他恍惚的望着上窜下跳的火苗,声音变
得冷热,“父皇是想为她求情吗?可是焰儿不想她坐在焰儿身边,说实话,看到她就让焰儿心烦。”
赫连拓皱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心然无声的畷泣变成了声泪俱下,她抽抽嗒嗒的缓缓开口,“焰……焰儿……我是你的……”
“呵呵……焰儿,叫得可真亲切啊……”赫连赤焰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爽朗,眼中却是充满着不屑,“你是我
母妃的妹妹,亲妹妹……你是要告诉我这个吧……”他回头看着那个亲昵的站在父皇身边垂泪的女人,她的手此刻还
在与父皇交握着。
赫连赤焰的声音冷硬,目光始终停留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可是……即便你是我母妃的妹妹……又如何呢?”
“焰儿,你既然都知道了,怎么可以对你的姨母妃如此的态度?”赫连拓不悦的道,语带责备。
“……”沉默,却因父皇的话而将手指不小心在烛火里灼痛了,赫连赤焰下意识的将指头放在唇边轻吸。
他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满眼的笑意融成了一潭秋水,语气却忽然变得异常冷淡了,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
,冰冷而飘忽,“惹父皇生气了?那还真是遗憾,但焰儿不能做违背意愿的事情,讨厌她就是讨厌她,对讨厌的人态
度也好不起来。”
赫连赤焰说罢缓步来到心然空出来的位置坐下,经过她身边时,竟然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也太过分了,心然想要认你受尽了委屈。”耀亲王再也按捺不住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的伤心欲绝,他无
法坐视不管。
“父皇,你这宫里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什么人都可以在我这一国之后面前大呼小叫的。”赫连赤焰的眼帘垂了下
来,半开半闭的睫毛重影遮挡住了他眼里的怒焰。
“我算起来也是你的皇叔,何况我说得话也并不过分,你不要借题发挥,太过嚣张。”耀亲王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咬
着牙瞪着赫连赤焰。
“你别说了,这是我和焰儿之间的事情。”心然害怕耀亲王的话会惹怒赫连赤焰,尽管内心委屈,却还是委屈求全的
道。
“我为什么不能说,为了能够见到他,你不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宫的吗?还几次险些遭到奸人所害。”耀亲王据理力争
,想要为心然表达哀愤。
“求求你别再说了。”心然看着赫连赤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冲着耀亲王心急的低喊。
“啪——啪——”赫连赤焰绝美的脸上笑得阳光灿烂,他把手掌拍得清脆作响,“真是恩爱的两人啊,太让人羡慕了
,是不是啊?父皇……”赫连赤焰对上赫连拓阴沉的脸色,不以为然的笑笑。
耀亲王却因为赫连赤焰的一句挑衅,从位置上直冲向少年,随之而去的还有几根细小的银针。
风乍起,赫连赤焰的衣抉飘飞,他如玉的容颜平添了一抹奇异的光芒。宽大的袖子在空中翻转了几次,而缓缓落下,
银针便调转了方向朝着耀亲王飞回过去,对方利落的收于手中。
“焰儿,别再胡闹了,怎么说心然也是你母妃的亲妹妹,即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没有理由如此的态度对待她。
”赫连拓沉声道,看到赫连赤焰与耀亲王已经交手了,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放任两人如此胡闹下去的。
赫连赤焰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边一动不动的心然,目光再度专注的盯着前方刚刚自己拨弄过的玉莲灯盏。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一霎那的工夫,赫连赤焰的玉指轻弹,灯盏“咣当”碎裂在地的瞬间,一颗银珠也打在
了心然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