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晔掏出钥匙,冷着脸转开门锁,房内有些暗,打开灯,白光照得他一张脸有如瓷器,他忽然回头,把冷子琰抵在门上。
拉下对方衣襟,只见里面一片红紫,分明是副惹人凌虐的淫荡样子。
手指轻轻摸上去,神情温柔,声调却是冰冷:“知道在我们族里雌兽对雄兽不忠会有什么下场吗?”
冷子琰发现挣脱不开后冷冷一哼:“关我什么事?”
凌晔缓缓眯起形状优美的狭长双眸,自顾自地道:“为了惩罚它,它的雄兽会把它扔出来,供所有的族人享用。”
“我对你族里的事不感兴趣。”
凌晔像爆发了般,揪起冷子琰衣领把他扔地上,脸上铁青一片,他狠狠踹他,从门口一路踹到客厅。
他今天……很生气!
但他没有理由生气。
是的,没有理由。
无论他多么自视甚高,无论他多么瞧不起君痕,这个人和君痕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这个铁铮铮的事实他根本无力改变。
他想大骂冷子琰见了君痕就跟狗一样凑上去,他更想委屈地说你把我砸痛了你把我砸痛了,为什么你把我砸痛了都不问问我痛不痛,有没伤严重,而是管也不管,拉君痕就走?
就算他皮子够硬,他的心也是活生生的,什么叫砸不坏,什么叫不过如此,这个人就那么擅长把他的皮子剖开,去抠里面血肉模糊的东西?
“凌晔,你妈的,你发什么疯?”凌晔铁了心要揍他,冷子琰除了抱住头保护脑袋什么都不能做,全身都被又踢又打,散了架般的疼。
“没什么……”凌晔喘着气冷笑,“今天手痒,想找人教训。”
“我……去你妈的……”
凌晔踹了会就只逮屁股踢,两团挺翘的肉被他踩得又扁又平,他还嫌不泄愤,蹲下身啪啪啪打了几巴掌,恶狠狠道:“我看你还翘起屁股让君痕操。”
冷子琰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白:“凌晔,你搞清楚点,我和你屁关系都没。”
凌晔愣了下,笑得轻蔑:“那你被他甩了别跑我怀里哭。”
冷子琰一拳揍过去,凌晔没躲,结结实实挨了拳。
“我要跑你怀里哭我不姓冷。”
“嗯……你姓凌……”
“大哥……你们……”从自习室回来的野鸡推门就见客厅有如台风过境,而凌晔正牢牢压制着冷子琰,野鸡皱起眉,冷笑:“凌晔,你想对大哥霸王硬上弓?”
凌晔放开手里的人,站起身,瞄向野鸡,眉一挑:“强上他……我需要吗?”
说完,又补了一脚,方才慢悠悠往楼上走。
野鸡这才知道冷子琰是被打了,身上全是脚印子,赶紧把人扶起来,拍掉他身上的灰。
野鸡一咬牙,阴测测道,“大哥,要我帮你报仇不?”
“你打得赢他吗?”
野鸡抿了抿嘴,脸上有些与他平时形象不同的狠戾:“打不赢。”
冷子琰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去拿来给我。”
“做什么?”
杯子……在凌晔进卧室前砸在了他背上。
凌晔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冷子琰:“刚和君痕运动完,也不怕闪到腰?”
留下个嘲讽的笑,“砰”地声,以极端恶劣的方式关上房门。
“妈的,他以为他是谁!”冷子琰被揍,野鸡比自己被揍还难受,再加上凌晔那副臭屁样,对他可谓极大的挑衅。
“哪天我非得教训他不可……”野鸡搂上冷子琰腰,“大哥,我扶你上去。”
冷子琰没拒绝,他的腰……的确闪到了。
凌晔看了会夜景,心里十分烦躁,干脆上网听歌,名列排行榜第一的叫什么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凌晔想也不想就点进去。
本以为是抒情歌,结果是劲爆曲风,闹得整个屋子都震了一震。
门外有人敲门,野鸡的声音挤进来:“凌晔,大哥叫你小声点,吵着他了。”
握在鼠标上的手猛地收紧。
“哦,还有,”走远了的野鸡又走回来,道,“我听大哥说你今天去打了工,你要是能还钱就先还,我琢磨着这事拖太久总不好。”
“说完了吗?”
“差不多。”
“那就滚……!”
70.
冷子琰整了整衣领,推开咖啡厅的门。
这是学校外面的咖啡厅,坐在里面的大都是学生,冷子琰向认识的人点点头,径自往里走去。
“凤姨……”
“来了?”女人笑了笑,把手里的书合上,示意他坐下。
冷子琰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衬衣黑裤子,无形中衬托出他高挑的身形,他外表本就出众,此时彬彬有礼,不禁让许多人侧目。
凤姨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唇角尽是笑意,说出的话开门见山得让人措手不及:“冷少爷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冷子琰表情变也没变,翻开她推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人山人海,却不难找到他和君痕,他拉着他,周围过往的人群像是流水……
冷子琰缓缓眯起眼:“能送我吗?”
“可以,”眼看冷子琰把照片收起来,凤姨又推出一张,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这位是情报部部长,我想你应该见过。”
男子大约四十岁,模样乏善可陈,鹰钩鼻,眼中有狠戾之光。
此人是将军阵营里的三号人物,一直致力于劝说皇室灭掉大家族,可谓是君冷两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冷子琰眼睛望向照片,翘起腿,掀了掀嘴角:“我周末才有空。”
“那我周末等你消息。”
凤姨走后,冷子琰还在位子上坐了半个小时,点了杯咖啡,让弹琴的少年奏了曲舒缓的曲子,出门时,天空下起小雨,灰蒙蒙的。
距离上次在君痕家里见到凤姨已经过了十几天,很显然这个女人当时就怀疑他们的关系,并且利用这十几天收集到了证据。
他与君痕在大庭广众之下约会,父亲应该也捕捉到了蛛丝马迹,现在仍然按兵不动,怕是对自己心灰意冷,打都懒得打了,想到这里,冷子琰嘴角的嘲讽意味更重。
“学长学长,你好,请问学生公寓怎么走啊?”
问路的是个模样英俊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米八几。
头发被雨丝打湿,软软地搭在额上,他五官深刻,却不是冷子琰那种冷硬,线条要柔和很多,脸上堆着微笑,亲切可人。
“我正好要回去,你跟我走吧,”学校里很少有不知道他的,冷子琰不禁问,“你新转的?”
少年点点头,弯起眉眼笑:“今天刚办的入学手续,没事出来晃晃,不想却迷路了,呵呵,幸好遇到学长,对了,学长叫什么名字?”
这一带比较偏僻,除了两人外的确没个多余人影。
冷子琰冷淡惯了,对方态度热忱,他却是不咸不淡:“冷子琰。”
“原来是冷学长?我听伯父提起过你。”
前半句还正常,后半句……“什么伯父?”
“将军啊。”
少年说得理所当然,冷子琰却惊了一惊:“将军?!”
“你好,正式介绍一下,”少年微微弯腰,递出手,黑漆漆的眼睛,格外漂亮,眼尾上挑,却不显得傲慢,甚至略带天真,“凰影,凌晔未来第一夫人。”
冷子琰这手伸得十分不情愿。
凌晔第一夫人?
关他什么事?
很快,凰影就给他解释了什么叫第一夫人:“一只优秀的雄兽,可以有很多雌兽,但第一夫人只能有一个,凌晔是族里少主,为了诞下拥有最优质基因的后代,他的第一夫人必须由长老们选出……”
“你不是男的吗?孩子从哪里蹦出来?”冷子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雄兽都能令其产子……”凰影看了看冷子琰,“即便学长这种人类的身体,按照理论一样可以怀孩子,但因为学长的雄兽是少主,所以如果学长怀孕将会被长老们严刑惩罚……其实我也知道这很不近人情,但没办法,族里一直都是这样规定的,几千年没变过……”
这个人是专门来气他的吗?
怀孩子?雄兽?
有没搞错?
“你觉得我……”冷子琰下巴绷得死紧,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手搭在凰影肩上,眼睛斜斜看他,“很像生孩子的人?”
“你既然是凌晔的雌兽,当然能生孩子。”
冷子琰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对于讨厌的人,他甚至会故意设下圈套,让别人惹他,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报复。
面前这个少年每一句话都把冷少爷气得七窍生烟。
但他态度太好了。
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湖水。
见他板着脸不说话,还不解地皱起眉:“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不是你嘴里那个东西。”十七八岁,跟白宇裴差不多的年纪,冷少爷决定不跟年少无知的家伙计较,加快脚步,打算把人送到了事。
“东西?雌兽?”凰影挠了挠头,跟上他,“哦,母亲给我讲其他雌兽面上对第一夫人尊敬,心里却未必那么回事,对不起,我喜欢凌晔,所以尽管学长不高兴,第一夫人的位置我却不能让给学长。”
冷子琰顿住脚步,一点点转过头,高挺的鼻梁撞在对方额头上,他又稍微退了些,拉开距离,压迫感不增反减:“凰影是吧……?如果可以,麻烦把你家雄兽带走,越远越好,我看着他心烦!”
“口是心非的雌兽不是好雌兽。”
冷子琰捏了捏拳头,哢嗤作响。
凰影很认真道:“学长,你打不赢我。”
冷少爷……很憋屈,这憋屈在少年的下一句话里膨胀到了极限:“为了嫁给凌晔,我十岁就开始学习床技,”他扬了扬下巴,笑着道,“所以,学长床上功夫一定也没我好,”
憋屈的冷少爷不愿落个欺压幼齿的名声,偏偏凌晔那头豹子还不在别墅里供他发泄,野鸡为了跟上学习进程天天跑自习室,更是没个人影。冷子琰咬牙给凰影泡了杯茶:“你自己坐,我还有作业,先上楼了。”
“等等……”凰影叫住他,“凌晔什么时候回来?”
“你可以打电话问。”冷少爷语气很不好,连最起码的礼节都懒得顾。
凰影埋下头:“他不接我电话。”
这声音闷闷的,颇有几分可怜,冷少爷硬邦邦的心肠软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他还是很不舒服,他把这不舒服归结于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
凌晔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刚推开门凰影就飞扑到他怀里:“凌晔哥哥……”
坐在沙发上陪凰影的冷子琰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凌晔傻呆呆地维持着举起手推拒的姿势,视线却是偷偷瞄向冷子琰。
上次把人狠揍了一顿后,对方一直与他冷战,十几天说过的话手指都数得出来。
凌晔咳了一声,既不生疏也不客套:“你怎么在这?”
凰影笑眯眯道:“伯父让我来的。”
若是旁人,凌晔绝对不会理,但凰影与他算青梅竹马,两人两小无猜地长大,关系匪浅。
他推了推凰影,沈声问:“你没乱说什么吧?”
问的同时目光一直没离开冷子琰,见对方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凌晔心里一寒,知道这算是冷少爷发怒的前兆,忍不住提醒没回过神来的凰影:“有没说……嗯……雌兽,宝宝一类的话?”
“有啊,”凰影很无辜,“而且学长好像很生气,凌晔哥哥,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凰影一直生活在族里,性子十分单纯,自然不明白在冷少爷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面前说他是雌兽,他没当场发飙已是好的。
凌晔抿了抿唇,心情十分沉重,他和冷子琰正当如履薄冰,凰影来绝对是添乱。
但要把人赶回去也不可能。
他还没在族里建立绝对权威,现在贸然拒绝未来的第一夫人,只会害了冷子琰。
还有那个野鸡……才不久的月圆之夜竟然隐隐现出变身的前兆,变身时的性欲能有多么旺盛,凌晔再清楚不过,以野鸡粘冷子琰的程度,绝对是把冷子琰当成雌兽幻想对象。
野鸡不是少主,冷子琰可以是他的唯一,甚至可以给他生孩子。
凌晔被‘唯一’这个字眼刺激到了,他漆黑的眸子变得暗沈,仿若夹杂着风暴,凰影为他威势所摄,指尖一颤:“凌晔哥哥,怎么了?”
凌晔摇摇头,走到冷子琰身边坐下,却不看他:“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做了没?”
“没。”
“上午去哪了?”
“不关你事。”
凌晔唇抿得更紧……“刘教授刚把我找办公室谈话,表扬我比你优秀。”
冷子琰同样不看他,冷冷道:“幼稚。”
在一旁看着的凰影觉得很新鲜,他还从没见过哪个雌兽敢用这种语气同雄兽讲话。
他离开家时母亲给他讲,如果遇到凌晔的其他雌兽,一定要拿出第一夫人的气场来震住对方,不过这个叫冷子琰的人类气场似乎很强的样子,连凌晔在他面前都要吃瘪。
凰影吃吃笑了起来:“凌晔哥哥,学长是为了陪我才没做作业的,你别骂他。”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凰影扁扁嘴,闷下头不说话。
冷子琰忍无可忍:“你让他别叫你什么哥哥!听着很肉麻。”
凌晔眉一挑,眼里闪了闪,有没可能……这个家伙有那么一点点吃醋?
他轻笑着摇摇头,劝告自己还是别多想,对于冷子琰,一定要用最高的恶意来揣测,否则失望的还是自己。
“哥哥意味着尊敬,当然,叫起来也显得更亲热……”凰影的语气让冷子琰有种自己刚刚欺负了小孩子的罪过,只听他慢悠悠道,“如果你也想叫,我可以破格允许你,但你无权剥夺我这样叫的权利。”
凌晔和冷子琰的面部都抽个不停,前者想把凰影的嘴捂上,后者在琢磨着该怎么想个办法撕掉。
“他多大?”冷子琰问。
“十五。”
原来那么小,“你养童媳?”
“不是我媳妇。”说到这,凌晔终于转过头,冷子琰也正好转过来,目光相撞。
不,不仅是目光,由于坐的过近,脸……几乎挨着彼此。
太近了……冷子琰想……那个人要是往这边倾一下,嘴角一定能碰到他。
他的呼吸,又轻又缓,沉沉的,又薄得透明。
他的唇是桃花一样的颜色,粉嫩嫩,看起来很干净,糖果一样甜。
其实最好看的还是那双眼,狭长,眼尾上勾,即使面无表情,眼睛也是俏生生的,风流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