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辰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因为发现了更傻的人。”
“舒辰小盆友!”大神义正言辞:“指桑骂槐是不对的。”
“……我说的不对,”这不是更傻,这是宇宙第一傻。
想要和大神说明白,就要努力的调整智商,舒辰觉得这件事蛮难,干脆就不再和他纠结,只把玉坠放回盒子里,交给他:“这个还给你。”
大神不肯接:“我不要。”
“我也不要。”
“凭什么?”
“无功不受禄,没有接受的理由。”
“他说,算做照顾小黑和大白的报酬。”
已经算到自己不会要?舒辰顿住手,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可是心里却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缓缓的蔓延到嘴里,如同吃了可可含量很高的巧克力,徒留苦涩,却没有甘甜。
“我可不敢和他说没有交到你的手里,你想想我上有老,下有小……”
舒辰打断他:“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礼礼就是啊。”
“啊?”
“他就像是需要被我捧在心窝里的孩子。”
“……”
虽然一再坚持不用大神送,可大神仍是将他送回了学校,最后也没有拿走那个玉坠,决绝的有如拒绝炸药包,舒辰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沿着小径,舒辰漫无目的的走着,秋叶落了满地,各色的叶子洒在路面上,犹如给大地铺上绚烂的色彩,走过绿色的落叶,再往前就是银杏林,每年秋季,银杏林的夹径,都铺着望不到尽头的金黄色地毯,踩在上面,略微失了水分的叶子,偶尔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轩,这个花圃里有月季啊。”
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舒辰习惯性的顿住脚步,看了过去,说话的人眉目疏朗,英俊无双,正是青葱年纪,所以更是气质不凡,正拽着另一个人的胳膊,指着花圃里的月季。
被拽的人显然心不在焉,想要离开花圃:“月季就月季,值得你这么惊讶么?”
“不是哦,小轩,我是突然想起来一句诗,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不想。”
“为什么?”
距离不近,舒辰看不清那个‘小轩’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无奈的声音:“认识了你十几年,我英明的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我告诉你,”对方笑得眼如春风:“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所以呢?”
“是珍惜时间的意思哦。”
“那你赶紧好好去读书。”
“不是哦,我是说,小轩要珍惜和我共处的时间。”
“易风!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么?”
“这个……”那个叫易风的人犹豫着说:“如果小轩有要求,说不定多点风吹雨淋,应该可以吧。”
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舒辰由不得笑了出来,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那就是青梅竹马了,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很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肯定不会寂寞吧。
怕自己打扰到他们,舒辰转身离开,只是他走得慢,还能隐约听到身后的对话。
“小轩,人生不过几十年,你总纠结个什么啊?你别走啊,等等我!”
人生不过几十年?也还真是,舒辰笑笑,抬头看了看太阳,明媚的秋阳稍微有些刺眼,舒辰低下头,眼里映出了手中握着的玉坠。
精致的虎形玉坠玲珑通碧,拿在手里温润细腻,前些天沈修问他喜欢什么,舒辰也没在意,正好那天正在读古书,看到玉石一段,就随口说喜欢玉,没想到沈修竟然真的找来自己生肖的玉坠,还特意让大神送了过来。
如果不是这件事,舒辰几乎要忘记,今天凌晨十二点,正好是赌约截止的日期,自己没有答应要做沈修的情人,那么就是说……自己赢了?
赢的人应该开心才对,他却没有开心的感觉,按照约定,以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那么说,从此以后,就不会再看到沈修,搁在几个月前,这是一件顺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怎么都没有赢家的感觉?
闹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了,舒辰合拢手指,将玉坠捏在手心里,凉丝丝的感觉融到手心里,像是一脉水流,缓缓的躺倒他的心里。
chapter 41
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徘徊了足有五分钟,舒辰还是做不了决定,脑子里‘去’和‘不去’这两种想法,交替转换,拿着斧钺刀叉打个不停,就是得不出结论。
从小到大,多数时候都要依靠自己,做了不知有多少次决定,自己做出的选择就不能后悔,舒醒用铁打的事实教会了他这个,可是这次,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知道要怎么和沈修说,舒辰并没给他打电话,本来是想将玉坠拿到他家里还给他,可是沈修却不在,正好凌霄和凌云还没有下班,告诉了他位置。
如果是不认识的地方,舒辰会给自己找个借口不去了,可沈修却在皇都酒店里,那可是绝不会忘的地方,磨磨蹭蹭的从沈修家里走出来,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皇都酒店的马路对面,而天色也暗了下来。
两旁是高楼林地的商业区,迷醉的灯光炫目耀眼,闪亮在夜晚的城市里,舒辰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表面繁华,他此时滚烫的心跳,都能烤熟生鸡蛋。
收下玉坠,再也不见,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理智的另一面,却又是别样的声音,舒辰困惑着困惑着,直到把天色困惑到五米之外看不清面目,才总算下定了决心。
这过马路可是一项技术活,总算到了皇都酒店的门前,额头上早已有了一层薄汗,抬手擦干,刚将手放下,视线里却出现了沈修的车。
沈修并没有固定的车,他载舒辰的那几次,几乎每次都是不同款的车型,但舒辰却清楚的记下了每一款,包括车牌。
看到沈修的车停下,舒辰松了一口气,能在外面将玉坠交给他,就不用在私人的空间里相对,这样想着,舒辰快走了两步,想要在沈修进入酒店前就拦住他,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舒辰停下了脚步,心中升起来的温度,也全凝成了冰柱。
有一个男孩子和沈修一起下的车,不远不近看过去,肯定还没有超过二十岁,青涩的身体似乎柔弱无骨,半倚半靠的偎在沈修的身边,说不尽的暧昧。
舒辰心里,隐隐的生出一根倒刺,横冲直闯的划在心里,他一直记着那个赌约,还莫名其妙的这么过来了,可却看到了这么一幕,等同于猝不及防、招呼到他脸上的巴掌。
如果他们是情人,他可以这么冲过去,甩还沈修一巴掌,可他是沈修的什么人?他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指责沈修的立场。
秋风呼啸着扫来扫去,真是一刻都不肯停下来,舒辰的身体,像是被秋风吹动一般,不自觉的迈出脚步,在沈修即将要走到酒店门前的时候,拽住了沈修的胳膊。
沈修转过身,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用眼角余光瞥过身旁靠着的男孩儿,对方正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有些迷茫的仰望沈修,那双勾人的眼睛,倒是和舒辰有三分的像。
微微侧过头,沈修吩咐身边的男孩儿:“你先进去。”
那个男孩儿听话的刚想走,舒辰却开口阻止他:“你不用走,我不会耽误你们太久,”说着拿起沈修的手,将玉坠放在他的手里:“还你。”
沈修看了看手里的玉坠:“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不是你要的,”舒辰更正:“是我主动送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舒辰忍着心里的烦躁,不想再和他说话,打算转身离开,这一转身,也就是打算了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我在问你。”
没有料到沈修会拽住自己,舒辰很惊讶,但心里的火蹿得太高,让他来不及思考,喑哑着嗓音:“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回答你,你以为自己是谁?沈修,你不要太过分了!”
以往他们有摩擦,不过就是斗嘴而已,基本都是和平级,根本不像今天这种暴风雨般的尖锐,像是受到了舒辰的感染,沈修的心情,也变得很燥热,有点火山爆发的毁天灭地,手上捏的死紧:“我怎么过分了?你这样不明不白的突然出现,有什么资格说我过分?”
‘不明不白’是大忌,将舒辰围困在笼子里的一切,就是这‘不明不白’四个字,他的力气确实不如沈修,说实话,是天壤之别,但所谓爆发力,通常不可小觑,沈修也没有料到,舒辰猛的甩动胳膊,就那么冲了出去。
“嘟嘟”几声刺耳的喇叭鸣叫声,刷的掠过舒辰的耳际,一辆八十迈以上的双层巴士飞驶过身边,舒辰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等他清醒过来,已经靠在了沈修的怀里。
“你想找死么?!”
急切的骂声响在耳边,舒辰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沈修拉住他,刚才被那辆车碾过去,他就会变成地上的一滩肉泥,肯定就是面目全非……面目全非,可是此刻的心情,破碎的更加不堪一击。
“谢谢你,”舒辰很疲乏,但却又不能不说话:“我要走了。”
“去哪里?我送你。”
舒辰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一声低呼,那个男孩儿小跑过来,拍着胸口:“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那个‘你’,指的自然不是舒辰,对于沈修这样的主顾,任谁都要小心的服务,舒辰的眸子暗了下去,轻轻的掰开沈修的手,从他的怀里挣了出去:“不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舒辰走的非常快,沈修本想拦住他,可他身边的男孩儿伸出手,贴在了他的身上:“呀,你的心脏跳得好快。”
刚才那一瞬间,沈修几乎停滞了心跳,如果不是自己即时拉住他,舒辰就要变成飞在半空中的气球,抱住舒辰的刹那,全身的血液才重新流动,一点一滴的回到血管里,他第一次知道,舒辰的分量,竟然那么重。
刚才急着去拽舒辰,手里的玉坠不见了,沈修喃喃:“玉坠呢?”
身边的男孩儿头脑伶俐,微微诧异了片刻,连忙笑着去找玉坠,终于在地上找到了,玉坠落在地上,已经碎成了两半:“在这呢,不过碎了。”
沈修接过来,将玉坠捏在手心里,空气僵滞,男孩儿乖巧的没有再说话。
刚才那些事,张经理在里面看得很清楚,见是这种情况,连忙走出酒店大门,来到沈修旁边:“董事长。”
听到张经理的声音,沈修回过神,望了一眼男孩儿:“派人送他回去。”
交代完了事情,张经理却不敢过来搭话,沈氏交到沈修手上也不过近三年,但董事会里的那些老古董,却被沈修收拾的服服帖帖,只要是沈修开口要办的事儿,就没有他办不成的,张经理是沈氏的老人,经历过两任董事长,沈修虽不如他父亲狠,但却比他父亲沉。
无论是在公开场合,或是私下里,他都没有见过董事长这样慌乱和迷茫,捏着碎了的两半玉,站在晚秋里,风扫过白莲花造型的路灯,好似真的拂动了灯花的花瓣,沈修就那么站在黑夜里,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仿佛要将他吞没。
“董事长,”隔了将近半个钟头,张经理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晚上风大,还是进去吧。”
“他从哪边走的?”
“这个……”
如果指出方向,那也就是承认自己全都看到了,这种事情不该跟着掺和,可张经理还是没能忍住,指了指两幢商业大楼交汇的路口:“从那边走的。”
看清楚了方向,沈修没有再说话,进了车里,绝尘而去。
望着沈修的去路,张经理摇着头叹了口气,董事长从没对谁这么上过心,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可还真是不好说。
chapter 42
“你就让他那么走了?”舒醒拽着手里的一张纸,完全把纸当成沈修,揉得乱七八糟,语气带着火药味:“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如果知道还需要问你?”为了找舒辰,沈修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眼睛熬得通红,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冷的狰狞:“不如你来告诉我。”
“你们两个够了,都给我闭嘴,”容成贤揉了揉眉心,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不冷静,亏得两个人加在一起,已经快要六十了,简直就像孩子吵架:“你们这样吵,也不能把小辰给吵回来,还是想想办法的好。”
办法不是没有想,凭着沈氏和容成集团的势力,想要找个人,其实非常的简单,现代人过于依赖科技,这就为寻找提供了相当方便的途径,可意料之外,自从舒辰消失后,不要说没有出入境记录,就连消费记录也没有,简直就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天舒辰离开后,沈修就开车沿着他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但却连影子都没见到,舒辰留了张纸条,说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其余什么都没有,若不是沈修过来找,恐怕没人会发现那张纸条。
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该问的人也都问过了,可是仍旧没有线索,沈修倒是非常怀疑许闲,认为是他将舒辰藏了起来,可是这两天派人全天候跟踪,却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而因为某些原因,他又不能将许闲抓起来,好好聊一聊。
两天其实很短,只是四十八小时而已,可对沈修而言,却觉得非常漫长,他第一次这么担心一个人,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厘清这种感觉。
从来没有人教他什么是感情,他那个对别人足够狠、但却只对一个男人钟情的父亲,教会了他用完全的理性去思考一切问题,但却没有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有感性的一面,所以,当他面对舒辰的时候,只能感到措手不及。
舒辰的突然离开,将他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沈修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什么形而上的东西,现在他唯一的思考,就是如何找到舒辰。
房间里静得能够听到呼吸的声音,容成贤觉得很压抑,转问舒醒:“你想不到小辰能去的地方?”
“都找过了,可是全没有。”
容成贤低下头,这两天他也没有睡好,略微有些头晕,舒醒眼尖,一把将恋人拉到身边:“没事吧?”
温和的笑笑,容成贤摇摇头:“我没事,还是先想想小辰能去哪儿。”
舒醒蹙眉:“我看也不用再想,等他走累了也就回来了,用两条腿走路,我就不信他能走到南太平洋去。”
“有你这么放心的么?”沈修打断舒醒的话,语气不快:“他毕竟是你的堂弟。”
听到这话,舒醒从鼻子里嗤笑:“你有资格说我么?我还没问你呢,舒辰怎么就突然决定出去走走散心了?你别告诉我,自从认识了你,他就喜欢上了云游四方。”
话不在多,有用则灵,这话可谓问到了关键,沈修语塞,不再说话,只用手揉了揉一跳一跳痛着的额头。
舒辰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好像突然间凭空消失在地球上,不能超现实主义的认为,他是被外太空的宇宙飞船劫持了,沈修能够想到的,只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争吵过后,感觉更安静,却静得一点不安心,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是却没人能够找到舒辰的下落,他似乎做好了躲得彻彻底底的打算,不让一个人找到,不留一点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