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一个接一个把小猫嘴张得老大,但就是舍不得睡,怎么看都像小狼崽肚子饿,睡不着的征兆。
“说起来,少头人还是第一次出门这么久呢?快十天了吧!”家仆打哈哈似是互相耳语。
是九天半,加上晚上就是正好十天……小猫把孩子交给乳母喂饱饱,生得昊烨走后着小子没事就拿一双忧郁的大眼睛
看他,好像是他把昊烨弄走了似的。
还有一天是明天,有两天就是后天……
小猫坐在屋里板着猫爪数日子,心里满满都是担心,推开窗,东边乌云云集,看样子一场雨是不可避免了,把小猫愁
得在屋里走圈圈,少时小雨就不声不响淅淅沥沥下了一片。
“这倒霉的雨,晚一天下不行,偏偏赶趟似的,今天落……”小猫趴在窗子边,发愁又无可奈何,想着昊烨书房里二
人,小猫心里就觉得奇怪:真是奇怪的人呢,尤其是哪个眼睛很奇怪的男人,看他和小胖胖的眼神很犀利,仿佛一眼
就看出他是个男人似的,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是昊烨的好兄弟?
猫爪挠挠头,不懂,寻思人一眼就能看白的问题,他小猫都躺平了让昊烨看,昊烨都还不知道,心里虽不想承认,但
还是觉得昊烨太笨了。打个哈欠,小猫觉得自己也困了,看这雨是不会停了,昊烨今晚是不太可能回家了。
小猫和上窗,领回小胖胖,拉上被子,没有阿帕。三娘还有昊烨的日子,他们俩真是无聊啊,所以继续上床睡这一天
的第三轮回笼觉,醒来吃完晌午饭再睡第四轮,小猫闭眼前觉得自己不长胖都不行,这大小猪的吃吃睡睡的日子过起
来也很辛苦啊。
但小猫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刚倒下和胖胖继续第四轮午觉时,昊烨顶着大雨赶在入夜前就回来了。算算刚好十天!
一进大寨,昊烨换下打湿的雨裳,就听闻好友永铭来了,心微微吃了一惊,约莫也知道是什么事情,立刻回屋换干净
的衣裳,只是路过小猫楼下时,还是忍不住想看看老婆儿子,十天变了什么模样,天天想老婆儿子,就是怕回来犯错
误。
昊烨轻轻地推开屋,家里的门因为有侍卫巡逻把守,通常不是闩门,而且越是藏了金银的地方,恰好都是不落锁的地
儿,越是危险的地方常常最安全。
屋里是小猫和胖胖一大一小细细的呼吸声,昊烨也没空停歇,先抱起胖儿子就一阵猛亲,想死他了,这胖儿子十天不
见,长长了不少,脸也长开了,越发虎头虎脑让人抱着舍不得放索性昊烨咬了咬,小胖胖缩缩脖子,就是舍不得醒,
睡那叫沉,分明就是只懒猫崽。
舍不得放下小猫崽,又想抱抱大胖猫,昊烨急啊,咬牙放下小猫崽,盖好被子,又把小猫放在被子外的一对猫爪放回
被子里,盖好,亲亲,眼下不是陪老婆儿子的时候,无事,好友不会亲自来。
“没我也能这么能睡……”昊烨摸摸小猫不见消瘦的小猫脸,亲两下舍不得弄醒。
“就让你再睡会儿!小野猫子……”昊烨拿上外衣这才蹑手蹑脚往外走,刚下楼就见侍卫说:“九爷让你快点,说…
…”
“说什么?”昊烨匆匆往院外走,心里估摸着永铭那小子狗嘴里一定吐不出象牙,奚落人可是出了名的损。
“奴才不敢说!”侍卫偷笑。
昊烨看了侍卫一眼,他不说,他也知道那小子说了什么,那小子生来就是给福恒那小子收的。他昊烨自小就不是他们
二人的对手,没办法,脸皮没永铭厚,筋骨没福恒壮。
果然,昊烨一推开门,就见永铭作势要抱他,吓得他一闪,躲开这可怕的投怀送抱,他可不想为这一抱,将来莫名其
妙又让人泼上一身醋味。
永铭掩住眼底流过的琥珀色光,说:“兄弟,自你出嫁到岭西,我们兄弟四五年没见了,抱一下,你媳妇又看不见?
想当年,你嫁到这里,我可是伤……”
“打住,你这话对康安说,我有老婆儿子了。什么事快说!”昊烨忙打断永铭的口没遮拦,小猫在睡觉,可福恒睡着
了,人在千里,都会睁着两只眼盯着永铭。
“说起来,你儿子初看像你老婆,不过仔细看,倒有你儿时模样。”永铭摸摸头,想起白天围墙上的那对母子,只是
说是母子,那个母亲……永铭挑眉看昊烨笑得莫测——
脖子隐藏的极好,但那平坦的胸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而且还是山里不束胸的女人。
昊烨垂眼,心里立刻明白永铭眼中所指,永铭一提到小胖胖,他心里就有数。
“你想问小胖胖是不是我儿子?”昊烨坐下倒茶,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此生会有儿子,但孩子就是他的,不然能是谁的
。
“孩子当然是你的,那双眼简直就是你小时候的那模样。”永铭拿过昊烨刚倒下的茶水喝,然后低问:“真是他生得
?”
昊烨一怔,点头,:“也许难相信,但这是他生得,这就是你来的目的?”来查他的老婆儿子?在永铭面前拐弯子好
比班门弄斧,直来直往,才是上策。
“不是,只是好奇,岭西可是个神秘的地方!”永铭放下茶杯笑。
“外人的看法,住久了,你会觉得这里除了比外面更穷,更闭塞,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春种秋收、一样要过年,娶妻
生子、租田纳人头税,买东西要花铜板。”昊烨重新倒了一杯茶。
“这是我们去年交易买卖的各项明细。”永铭从胸口拿出一本小册子,“去年药材的钱我已经去年支付了一半,剩下
一半,我按你的要求,让人在江南直接订购布匹绸缎,还有你要的水稻种子,这些刚才我问过你管家,都已经在年初
收到了。”
昊烨接过永铭递来的册子,仔细看。
“今春你给我的那批药材,名贵的我以福恒的名义买下了,其余的仍然是老办法,如果福恒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
”永铭指着册子上一组数。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给你了。”昊烨笑。
永铭也笑了;“小子,你都推给我了?”
昊烨摊开手:“牟利的大头是你,我可是正当买卖,再说田七、白药类都是军队必买之物,从我这里买,可比等京里
户部采办便宜至少九成有余。”
“好小子,娶了老婆儿子越来越会当家打算盘了?”永铭笑。
“你不养老婆儿子,却是最精的,你就没分康安一成?”昊烨继续看着账册。
永铭只是淡淡地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暗光:“你的俸银我还是照老办法?”
昊烨放下账册,想了想点头,又补充了几句:“留一半现银存着,能通过那些商号给我吗?”
永铭点头:“尽力,随便说一句,你今年的药材的定金,我折合成火枪、刀具那些东西如何?”
昊烨抬头:“你敢动用……”
“不是,是缴获的,你怕用吗?”永铭拿笔写字。
“你说他们会过来?”昊烨皱眉,脸沉。
“仗打了快五年了,康安士气正高,最多三年就要平叛了,叛军南逃之时不远,昊烨你这里最迟不会超过一年,就会
遭到波及,我劝你早作部署,而且我听康安的意思,南蛮另外三岭曾经似乎有私下暗助叛军的举动,对你不利……”
“好,就这么办吧!”昊烨扶头,担心的终究还是要来。
“此外……”永铭抬眼看昊烨笑:“我亲自来,是为一个人。”
第七十五章
唤月……那个可以用迷香摄人心魄的女子……
昊烨捂头,送永铭和黑暗中他的影卫离开,抬头,那边天际泛白,不知道何时已经破晓。
“回大寨休息吗?少头人?”一个人声问。
昊烨正出神,微微转过头回视问他话的人,他有一双类似永铭的眼,却很干净,只是如今上面也写了关于野心的字眼
。
“我有一封信要给福大帅,你敢去送吗?”昊烨笑,他和永铭固然要好,但这不都代表他会为了永铭,和福恒那个翻
脸六亲不认的家伙,翻脸。
薛珂抬眼,心里顿时明白,这不是寻常书信,但为了见到……他点头。
昊烨笑,心里叹息,又是一个被福恒那张脸迷惑傻小子:“要亲自交给他。”他昊烨不会出卖好友,但他要给福恒一
个暗示,尤其那个“唤月”怎么看,都像是永铭要用在福恒身上的人,只因为永铭问:
“我听你信上说,有一种摄心术,通过迷香摄人心魄,可以忘记所爱,只见眼前人。”
忘记谈何容易,阿帕就是个前车之鉴!昊烨担心,如果真如自己猜测,他担心事情败露,福恒会把自己记恨在内,他
不会舍得杀永铭,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信带到,就尽早回来!”昊烨把一封账目的清单交给薛珂,只是在清单末,他提到有一味药叫做摄魂香,女子善用
,要分外小心,然后随便提了一下功用。既不出卖永铭,也可表明自己有过提示。
“王爷请放心,信一带到,就立刻回来!”薛珂见礼,立刻就走,归心如箭,人在风雨中飘摇如一线纸鸢。
“朝廷是一个吃人的地方……离开它,就离开了是是非非、尔虞我诈!”这是永铭的原话。
困——
昊烨吹着三月的风,远看只见岭西的山花开如雾,只是烟雨总缭绕——想小猫,想儿子胖胖,想抱着他们,心里才觉
得暖和,简单真好,傻傻得也挺好,谁说傻人才会幸福?昊烨想说有时,爱一个傻一点的人更容易幸福。
但,小猫觉得,嫁给一个傻丈夫挺操心的。
抱着胖胖,小猫幽怨地看着床上睡得比猪还沉的昊烨,他昨晚期期盼盼的好心情全扫没了。
明明小猫一大早睁眼看见身边睡着,不知道何时返家的昊烨就幸福得不得了,靠在昊烨睡了第一个回笼觉,结果小猫
肚子抗议了许久,没办法起床吃早饭,昊烨还在睡,仆人说“少头人昨晚一夜没睡,让少头人多睡会儿。”
小猫心里也明白,就抱着胖胖在外面晒太阳,中午两个人吃饱喝足回来,把昊烨往床里推,昊烨迷迷糊糊地让他们睡
到里面,抱着他,于是一家三口一起睡午觉,一直睡到日落黄昏,小胖胖饿醒了,就把小猫挠醒了,“啊啊啊啊”半
天后,昊烨也只是睡意很浓地说:“饿了吧?”然后一歪头,又睡了。
一个白天,被昊烨睡没了。
小猫想连夜赶路很辛苦,晚上把胖胖交给乳母,自己爬上床挨着昊烨继续睡,结果半夜乳母把喂饱的胖胖放回小猫床
上时,小猫都醒了,昊烨还是没醒!小猫就嘀咕了,思想,这一天一夜地睡,不吃不喝,晚上除了赶路,还干嘛了?
猫爪爪摸摸昊烨的头,似乎有点烫,忙起来,把睡得像小猪的胖胖抱给乳母,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小猫,丝毫没
想到要喊下人做,就自己忙活起来。
先是一个人抱着盆去楼下打水,拿帕子,抬水拿上来,拧干放在昊烨额头上,然后想想,找来门口的侍卫帮着换帕子
,就又一个人通通地跑下去,打着伞去厨房煮姜汤,还在汤里放了糖,别问小猫为什么知道哪里有糖,因为怀孕期间
长期在厨房蹲点的小猫没有不知道的东西。
借着火,小猫觉得浪费了,可惜又煮了一碗细米粥,往里面放了小猫最喜欢吃的肉末。,小猫想想觉得鸡蛋是好东西
,又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搅啊搅,再往里面撒点盐,然后起锅,盛了一大一小各一碗,发愁怎么端走。
“谁在里面弄吃的?”专管厨房的老妈妈夜里起来忽见厨房有火光,心里奇怪,忙点灯来问。
“福晋……你这是……你要吃什么,吩咐一声,还有人不敢动不成!”老妈妈一开门吓了一跳。
“我会的,何必叫你们!怎么拿走啊!”小猫熄了火,看着灶膛上的三碗汤犯愁。
“这有何难!”老妈妈去里面拿出一个看上去挺好看的食篮,打开把东西都装进去,“请大小姐掌灯,我帮你抬过去
。”
“哪用得上你抬!你把灯笼拿好前面走就是了!”小猫拿起食篮,他一个大男人让一个老人抬重物,那不是笑掉人大
牙吗?
“那大小姐,你要小心,这可重得很,别闪了腰,你才出月子不久呢。”老妈妈一脸惊吓。
小猫摆手:“重什么?”不就三碗汤加一个篮子吗?来大寨前,他还背过石头呢,一背篓一二百斤呢。
“这是给少头人做的吧?”老妈妈在前面走。
“恩!”小猫点头笑,不好意思说其中最大那一碗是给自己的。
“你们刚成亲那会儿,大家心里都捏紧了一把汗,如今好了,你们好了,大家就好了!”老妈妈笑,“要是三娘当年
也和老头成亲了,只怕也像你们现在这样好。”
“三娘?”小猫侧头,不是老头人和山茶吗?
“恩,三娘当年和老头人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一对儿……到了,看我这老婆子晚上又喝多了!”老妈妈忽见小猫狐疑
的眼,忙笑着打哈哈,没办法夫人死的太久了,大家都几乎对她没记性了,不过二人那婚后也让人看着奇怪,但既然
是迷药所致也就难怪了。
“老婆子身上有草灰,进不得院子,大小姐,你等着,我寻个人给你掌灯送你进屋去!”老妈妈拿着灯左右望望,便
招手喊了一个门边刚过来的婆子:“看你看的这门儿,要是出了岔子,又要挨板子!”
“我只是帮那个新来小媳妇把要洗的衣服拿过去……大小姐!”远处灯影里走来一个人。
“没事,没灯我也能上去,谁半夜洗衣服?”小猫拿着篮子忙着去看昊烨烧退了没,随口问问,想到半夜洗衣服,小
时候听的故事,觉得身上毛毛的,别以为男人不怕鬼,其实男人说不怕,那是装的。
“她孩子小,白天要花时间带,所以赶着夜里大家都不用水,她乘空多洗些,白天就松和了。”老妈子提着灯在前面
走,“这篮子还是我来拿吧!”要让头人们看见,那不要揭了她的皮。
“不用!怎么不等孩子大些再出来做事。”小猫抬着篮子上楼,微微有点喘,这才发现好久不动,果然不行。
“她男人家似乎出了点事,缺钱,少头人可怜她也曾给咱们小少爷喂过奶,就让她在寨子里洗衣服挣钱。”
哦,小猫点头,山里的日子他懂,只是不知道昊烨何时管起了三娘的差事。而且小胖胖的乳母换得过花灯似的,就这
四五十天,小猫见过的乳母就差不多有十五六个,害他抱孩子喂奶,都要把人认准了,才敢给,就怕胖胖被坏人抱走
了。
“走吧!不用人了!”小猫开门进去,把里面的侍卫也喊了出来,合上门,用猫爪继续摸昊烨的额头,隐隐似乎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