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你通融一下,本宫只要进去看看,放下食盒就走,不会打扰陛下休息的!”余贵妃故作温柔地说道,她一手慈母一般地抚在平坦看不出痕迹的肚子上,面带死死哀怨:“想必,皇儿也想她父皇了吧……”本就娇美的贵妃,此时更是惹人怜爱。
“这……”张德犹豫了一下,眼睛落在余贵妃手抚着的肚子上,终是答道:“那娘娘请暂侯,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没放过余贵妃那一瞬间大亮的眼神,张德转身走进了养心殿。不一会儿,带着陛下的口谕传来:“娘娘,陛下请娘娘进去!”
余贵妃扬眉一笑,跟着张德走进养心殿,她的身后,跟着手提食盒的宫女。
内殿,莫祁暄一身华贵明黄龙袍,束腰的镶玉腰带将完美的身材展现出来,见余贵妃进来,他放心手中的奏折,问道:“贵妃要见朕,有何事?”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眼中却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莫祁暄,人知的温润君子,却无人知其真正的一面——身为帝王不可或缺的冷酷无情、深不可测。
贵妃娇媚一笑,迈着小碎步靠近莫祁暄:“臣妾为陛下炖了安神汤,陛下近日劳累,臣妾看着心疼。”余贵妃接过宫女递来的汤盅,一一放在莫祁暄面前的沉香木桌上,“近日皇儿也闹腾得很,难得近日安静,臣妾才能为陛下煲汤,陛下您尝尝……”
“有劳贵妃了,有了孩子就该好好休息,这些事自当有奴才来做!”莫祁暄接过瓷碗,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抹绝美的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启唇,轻轻品了一口,便将瓷碗放在桌上,眼神温柔地看着余贵妃:“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御医和御膳房。”
“是,臣妾知道!”余贵妃甜蜜地垂下眸子,心里像吃了糖一般,陛下果然还是最疼她的,哼,沐倾窈那个傻子又算什么。
“好了,朕已经尝过了,你回月华阁休息吧!”莫祁暄放下瓷碗,再次拿起桌上的奏折。
“是,臣妾告退!”余贵妃娇滴滴地回答,退后着身子正要回转身,却突然身子一歪,斜斜地靠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余贵妃惨叫一声,身子斜斜地倒下……
一阵风闪过,淡淡的龙涎香传来,余贵妃歪下的身子被莫祁暄接住,莫祁暄看着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余贵妃,余贵妃痛苦地倒在他的怀中——“陛……陛下,好痛,肚子痛……”
莫祁暄大怒,“到底怎么回事?张德,宣御医!”
43.谁人陷害?
“陛下,好痛……陛下救救臣妾,好痛,肚子……”余贵妃脸色惨白地倒在莫祁暄怀中,泪泗交替,看起来极其可怜,大汗淋漓中,她不忘拿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咬紧牙祈求地看着莫祁暄:“要救孩子……陛下,我的皇儿……”
“别担心,御医马上就到了。”莫祁暄手臂一抬,将余贵妃抱到了床榻上。“传贵妃的侍女进来,朕要好好问问!”
“陛下别走陛下……别想陪陪臣妾吧,我怕……啊痛……”
“陛下,胡御医到了!”张德抹了把汗,疾步走进大殿。身后跟着胡御医,还有一个步子不稳的宫女,正是贵妃娘娘的侍女。
“宣!”莫祁暄一声低喝,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寒气。年迈的胡御医踱着艰难的步子,被张德扶着快步走进养心殿内殿,一眼就看到了痛苦地屈着肚子,蜷在龙床上的余贵妃。
“老臣参见……”
“别再磨磨蹭蹭了,快来看看贵妃娘娘怎么了!”莫祁暄一声怒吼,正要抽身站起来,却又被余贵妃拉住了手,此时余贵妃痛苦得咬紧了牙关,似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莫祁暄眼神一摄,冷冷地朝胡御医看过去:“还不快过来!”
“是!”胡御医抹了把汗,急急忙忙走过去,拉上余贵妃的手腕,食指搭在她的脉搏……
“陛下,臣妾好痛……御医,我的皇儿怎么样?啊痛啊……”余贵妃痛苦得手指紧紧地抓住龙床上的锦缎,满脸的汗水和泪水。
莫祁暄皱眉,不耐地看向胡御医:“如何?”
“呃……”胡御医放下贵妃的手腕,脸色凝重。“回陛下,贵妃娘娘这是食了藏红花,藏红花虽然有美容排毒的功效,同时也有活血化瘀的用途,然而对于孕妇却是禁忌,孕妇食之,腹中胎儿必定受损,还好贵妃娘娘食得不多,老臣这就命人送药来,否则这大皇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藏红花?这宫廷之中哪里来的藏红花!”莫祁暄冷冷地看向张德,长睫掩住的眸中,一抹精光闪过。
“陛下,藏红花在宫中是禁药,别说各个宫殿,就是御医院也没有这味药啊!”张德站在莫祁暄身侧,轻声说道。
“陛下,看来是有人存心谋害大皇子!”胡御医的白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对于医者来说,最忌的就是不拿生命当回事,年迈的御医气愤地跪在莫祁暄面前:“藏红花对孕妇来说乃毒药,这人如此狠毒想谋害皇家骨血,陛下一定要明察啊!”
“不用你说,朕也会查清楚!”莫祁暄冷哼,意味不明地说道,转而那深邃得像能看透万物的眸子紧盯跟随贵妃进来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明月,是娘娘的贴身宫女!这个是明溪,奴婢姐妹俩一起伺候娘娘的……”明月和明溪被吓得全身发颤地跪在地上,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娘娘食用的一切汤点都是奴婢负责检查的,可是御膳房送来的汤点都是没有问题的,奴婢不敢说谎,陛下明察!”
“陛下……”余贵妃满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地躺在龙床上,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虚弱地看着明月,恳求道:“明月明溪两姐妹是臣妾从太师府带来的贴身丫鬟,臣妾相信她们说的……”
“哦?”莫祁暄挑眉,低头看她,垂下的眸子看不清喜怒的情绪。“好了,你休息着别管这些,朕自会察明!”
“谢陛下……陛下一定要找到狼心狗肺的凶手,为臣妾做主,为臣妾和陛下的孩子做主……”一行清泪滚滚落下,仿佛一个母亲为了孩子祈求的心愿。
“陛下,娘娘身怀龙子以后,就安分了许多没有再去惹事了,陛下要为娘娘做主啊!”明月不失时机地跪在莫祁暄面前,磕头请求,“娘娘的膳食一向都很安全,可是仍然不知贼人从何处下手,请陛下早日拿到凶手,否则娘娘和大皇子……”
“好了!”莫祁暄低喝,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然而周身的气息却是冷了好几十度,任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真的生气了。莫祁暄冷笑地看着明月:“你说膳食安全,那藏红花是从哪里进入贵妃肚子的?嗯?”
“陛……陛下,奴婢不知,娘娘这段日子也没怎么在皇宫走动……”明月苦恼着不知如何回答,身边的明溪却悄声说了一句——
“也不是,除了月仪阁和凤仪宫……”
“明溪,闭嘴!”余贵妃一声厉喝,然而却因为极度虚弱,气势减少了大半。
莫祁暄深深地看了一眼余贵妃,才转过身冷厉地看着明溪:“说!”
余贵妃被那一眼看得后背发凉,莫祁暄那一瞬间的气势,简直让她害怕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地第一次感觉到她这个陛下表哥根本不似传说的那么温和雅致。
明溪吓得瘫软在地上,内疚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贵妃娘娘,然后才哆嗦着嘴抬头看了莫祁暄一眼,被那眸子震慑住有立马低下头,字不成句地哆嗦着:“回……回陛下,娘娘刚得知怀有大皇子时很高兴,于是带着奴婢几人去了月仪阁和凤仪宫把陛下和太后的赏赐再次赏给了他们,但是娘娘在这两个地方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了月华阁……陛下明察,奴婢句句属实不敢说谎……”
“明溪……”余贵妃生气地瞪了明溪一眼,虚弱地乞求似地看向莫祁暄:“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去向姐姐们炫耀……”
“张德,派人去搜查月仪阁!”莫祁暄一声命令打断了余贵妃尚未出口的话,青着俊脸抬步走出养心殿,修长的明黄身影步出殿门,莫陛下冷清的声音传来——
“胡御医,跟朕走一趟凤仪宫!”
“是,陛下!”年老的胡御医,再次迈着步子跟在莫祁暄身后。
凤仪宫,内殿中,沐倾窈斜身躺在软榻上,惬意地吃着小环给他剥好放在碟子里的荔枝肉,一双似醉非醉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斜睨——抬眼看向内殿横梁上,就连他自己也不自知此时是怎样的一种风情,斜眸看去,魅惑人心。
横梁上的君子身子微微一震,垂下的眸子中一抹光彩闪过,然而只不过是一眨眼间,梁上的君子又恢复如常,所以某人下意识的——色诱失败。云戟魈横卧在凤仪宫内殿倾窈房间的梁上耳听八方,忽然听到凤仪宫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惊世高手的气息,云戟魈调整内息,以确保不被那个与他内力同等深厚的高手发现,才看向倾窈:“门外有人!”
“稍安勿躁!”倾窈点头,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其实脚步声远在宫门外之时已被他发现,那个惊世高手——看起来应该是莫陛下。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间,门外传来张德公公特有的尖锐嗓音——“陛下驾到!”不等倾窈起身,内殿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两个侍卫站在门外,他们的身后,是明黄色龙袍修身的俊美男人,莫祁暄。
倾窈一震,面上被吓得全身颤抖泫然欲泣,心里却平静得如同无波,他到要看看,就连莫陛下也惊动了的,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莫祁暄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然而眸中却瞬间闪过精光,他淡淡地看着沐倾窈可怜兮兮的小脸,声音冷漠地对侍卫道:“搜!”
“陛下哥哥,你来看倾窈啦……”发现势头不对,小小的脆弱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沐倾窈看着冲进来的人,害怕地缩在了软榻旁,张德跟在莫祁暄身后,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莫名的……同情?
倾窈心下好笑,面上却依然恐惧害怕的样子,思绪飞转间,已经将事情看了个大概。
“回陛下,在娘娘的寝宫搜到一包药草,还有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
44.下狱
侍卫手中拿着一大包白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莫祁暄,莫祁暄接过去,顺手交给他的身后,张德身边的胡御医,莫祁暄翻看着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
“这个……陛下,这个竟然真的是藏红花,这一包里面,除了藏红花还要天麻,田七……这些……”胡御医震惊地翻弄着白纸包着的草药,不敢想象竟然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找到这些东西。
“这个……”莫祁暄扬着手中的白纸黑字,他深深地看着沐倾窈:“余贵妃的生辰八字,你想干什么?!”声音不冷不热,眼神像大海一般深邃地看着他。
沐倾窈心口咯噔一下,心绪飞转间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心中冷笑的同时也有些发寒,莫祁暄,竟然也相信这种低下的把戏?沐倾窈怔怔地,一双澄澈单纯的眸子怔怔地看着莫祁暄,眼中竟透露出些许失望……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双眸子还是澄澈无波,看不见任何波澜,莫祁暄都要怀疑那一瞬间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样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看着他,心口蓦地一揪,莫祁暄转过脸去不再看那人绝美的容颜。
“小姐……咦?这是……陛、陛下……”刚刚进入寝宫内殿的小环,被眼前的阵势一吓,脸色一白——“小姐!陛下,这是……”
“大胆奴才,见到陛下还不下跪!”张德蓦地站在小环面前,指着小环的脸,一声大喝。
“呃……奴婢见过陛下……小姐他……”小环跪在呆呆的倾窈身旁,扯了扯倾窈的长衫的衣角,“小姐……陛下恕罪,小姐他……”
“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莫祁暄冷声道,一包东西丢在了小环面前的地上,各色晒干的草药撒了出来,散落在最外面最显眼的,俨然是一朵藏红花。莫祁暄踢了踢脚下的白纸:“藏红花,还有余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这皇后娘娘的寝宫果真是够大啊……”
莫祁暄的声音不温不火,其中的威慑之意却是显露无疑。
小环脸色蓦地惨白,“冤枉啊陛下……小姐他什么都不懂,怎么会把这些带进宫,再说小姐在这宫内除了奴婢谁都不认识了,我们家小姐还是……还是个……这是有人陷害小姐,求陛下明察,陛下……”
莫祁暄却冷笑,“到底冤不冤,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你说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就不会去害人了么?更何况,这皇宫他认识的,可不止你一个!张德,带上来!”
“是,陛下!”张德躬身出去,不一会儿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押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宫女跪到莫祁暄面前。“陛下,宫女小青带到,就是她发现皇后娘娘将藏红花藏在寝宫之内的!”
“奴婢小青……见,见过陛下……陛下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小环她威胁奴婢不准将事情说出去,否则奴婢性命不保,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你血口喷人,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我怎么威胁你!你还说是小姐把藏红花放在寝宫内的?哈,真是笑话,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奴才一直以来都无视小姐作为皇后娘娘,现在竟然还污蔑小姐……”
“够了!”莫祁暄一个眼色,站在寝宫内的侍卫一个押着小环,另一个向怔愣地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的沐倾窈走去,小环急得挣扎着站起来,大吼地指着宫女小青——
“陛下,她说慌!”话未说完,被莫祁暄身边的侍卫抓住了双臂扭转到背后,小环挣扎着喊道:“陛下明察,小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小姐你说句话啊,小姐!!陛下明察,小姐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由不得你来说!”张德挡在莫祁暄面前,“皇后娘娘是不是冤枉,陛下自会明察秋毫!”
“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莫祁暄深深地看着沐倾窈,那人却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被侍卫押住了双臂仍然没有回应,莫祁暄一皱眉,转身,挥手:“压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