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挤到洞口边缘,小心翼翼的向下观望,我耐不住寂寞,也挪到旁边,想看看下面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山洞的内部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几乎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四面的洞壁上零零散散还有许多类似我们所在的洞口这样的地方,看样子都是天然形成,没有人工挖掘的痕迹,我想那伙人大概也是从其他洞口来到这里的。
他们在地面上挖开了一个足够三四人通过的盗洞,盗洞垂直向下,似是直通下面的墓室,盗洞周围安放了几个可拆卸式的大型探照灯,将洞内照射的明亮通透,只有一些角落不在照射范围内,留在地上的六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绳索和手电一类的东西,也许是为已经下去的人做后援。
这六个人里并没有大叔提到的中国人,全部都是老外,甚至还有一个黑人,身材高大健壮,大腿顶我俩胳膊粗,跟电视上的拳击选手一样,这样的估计一指头就能给我揍晕。
我瞟了刀烽一眼,心想如果刀烽和那货正面碰上,不知谁更强些。
看着下面六个身高体健的老外,我暗自算了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纪璇用狙击枪打死一个,在被他们发现的同时还有机会再打死一个,剩下四个刀烽干掉两个,我和大叔一人解决一个,如此等进入盗洞的那批人上来之后就没有后援,情势对我们就会非常有利,我们甚至可以在洞口做些机关暗算他们。
但那前提是我和大叔能一人解决一个,而照眼前的情形来看,我们俩合伙干掉一个都难,就怕到最后反而成为累赘,搞不好还要刀烽和纪璇来救。
现在那几个人无所事事在盗洞旁边转悠,有两个已经交头接耳讨论起什么,其他人也时不时插上两句话,看起来相当散漫。
大叔和我对视一眼,打了个手势让我们后退。
我们退到离洞口稍远的地方,大叔立刻低声说道:“他们恐怕已经进入主墓室了,东西不能让他们拿走,咱们必须赶紧行动,刀烽小楚和我下去吸引那几人注意,纪璇留在上面找机会放冷枪,速度一定要快,并且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上面六个干掉以后就把灯打坏,下去的那批人肯定也带着灯,如此能保证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到时候找机会下手!”
说完,大叔将手横在脖子处做了一个非常土鳖的手势,我扭头假装没看到,不想再吐槽他。
刀烽点了点头,纪璇也装好子弹表示明白,我握着工兵铲看了看大叔,用眼神告诉他“你我都是炮灰,保护好自己”。
大叔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对着我摆摆手,表示山人自有妙计。
说实话在接这趟活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活人对上,以至于到了必须生死相搏的境地,但在地宫外被人暗杀的时候,我瞬间了解这些发死人财的盗墓贼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说是你死我活都不为过。
在这里心稍微软一点就会变成对方手下的亡魂,古墓这种地方,说难听点天皇老子都管不着,更别提眼下一个中国的古墓掺和进了几个外国鸟的情况,就算那几个外国鸟死在这里,谁又能说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打定主意,当即不再多费口舌,纪璇抱着狙击枪跟在后面,冲锋枪被她挂在肩膀随时准备备用,我和大叔则慢刀烽几步,手里握紧了工兵铲当武器。
刀烽半蹲在洞口,看准时机手臂轻抬,那只黑猫便一个纵身跃了下去,刀烽紧随其后,身形强悍灵敏,轻巧而迅猛
那几个老外被突然出现的黑猫一吓顿时慌了手脚,纷纷举起枪扫射,刀烽则选择了较为隐蔽的方向,瞬间来到其中一个身后,手臂从脖子后面绕过,扳住老外的头用力一拧,那老外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这样变成一具死尸。
这时候刀烽已经暴露在灯光之下,那几只外国鸟见竟是个活人给他们捣乱,立刻露出狰狞的面孔,手上枪响不断,简直要把刀烽打成筛子。
刀烽不停翻滚躲避,速度奇快,那黑猫见主人有难,急忙跳到外国佬脸上又抓又挠,干扰他们的动作。
我怕刀烽吃亏,深吸一口气,举起工兵铲跳了下去,跑到一个老外身后照着脑袋就是一铲,那老外被打的向前踉跄一步,然后捂着脑袋回过头看我,我一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这种直接和活人拼命的场面以前从未有过。
倒是我认为很没用的大叔,在老外即将发怒的时候从另一边又给了他一铲子。
大概是我们二人下手太重,那老外被打的晕头转向,额头脑后都冒出血来,随后身体猛然一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我和大叔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知道这是纪璇在后面帮助我们。
再看刀烽那边,几个没拿枪的老外和他纠缠在一起,刀烽双拳难敌四手,被一个老外从身后架住,只能用腿将面前的敌人踢翻,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借助背后老外的手臂翻起身体,两腿卡住老外的脖颈,扭动腰部,当场将那人脖子勒断。
被刀烽双腿卡断脖子的老外瞪起白眼翻倒在地,刀烽马上一个前滚翻躲过身后扫射过来的子弹,那些子弹打在底下断了脖子的老外胸口,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我看的心惊胆战,正在犹豫要去搞哪个,就听旁边大叔大喝一声:“小心!”
我扭头的瞬间被大叔扑到在地,嚣张的子弹从我们身侧扫过,随即便销声匿迹,等我和大叔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时,眼前所有外国佬都已经变成了木乃伊,僵硬的躺在那里。
“结束了?”我抹了抹脸上被子弹擦到时流出的血,感觉自己心脏跳的仍然很厉害。
“嗯。”大叔显然也很少掺和这种激烈的交手,举着工兵铲依旧小心的看着四周:“不知道他们下去了多少人,再来这样六个只怕不好对付,咱们现在唯有守株待兔,找个地方隐藏起来,不要先暴露目标。”
刀烽在洞口巡视一圈,走过来说道:“看地上的脚印,他们应该下去了四个,其中一个是女人。”
“女人?”我皱皱眉,心想盗墓这行居然还有不少女人参与进来,一个纪璇就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不知这伙人里的是个怎样的女子。
刀烽看了看我,抬手示意到离洞口远点的地方再说。
纪璇则在我们离开后,将那几个大型探照灯逐一打破,整个洞内顿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前脚刚走,盗洞下方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和混乱的脚步声,我蹲下身细听,发现里面果然有女人,只听那女人阴沉冰冷的声音叫道:“快从这里上去!来不及了,别管他,快走!”
接着一只握着手电、皮肤惨白的女人手搭上了盗洞边缘,那女人一翻身直接从洞里跃了上来,身体轻盈如飞燕,她腰带上挂了一盏看不出材质的小灯,浑圆的形状很像皮球,里面装了某种燃料,在这黑暗的山洞内发出橘黄色的光亮。
女人头发纯黑,又直又长直垂腰际,她一爬上来就察觉到四周的气氛不对,眼睛明显扫了一下旁边的尸体和坏掉的探照灯,但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也许是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
“拉我一下!”洞里又伸出一只手,那女人谨慎的瞟了瞟周围,然后侧过身体弯腰去拉。
我看她并不将身体正面完全朝向洞口,而是随时保持高度警惕,让自己的身体处于随机应变的状态,便知这女人绝对也是个高手。
那女人拉上一个人后又去拉另一个,然而这第二个就没有第一个那么好运了,他上来的时候腿上还抱了一个人,那人死死抓着他的腿不放,边哭边叫着一些鸟语,以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的英语水平来看,他叫的是:“救救我!救救我!它抓着我的脚!”
闻言我条件反射的望向他的腿,果然在几束散乱的灯光中,看到一只血淋淋的黑色怪手正攥着他的脚踝。
chapter 25.
那黑色的怪手力量奇大,被它抓住的男人无论怎么挣扎吼叫都摆脱不掉沉入洞内的命运,而那黑发女子和卡在洞口的男人见他已经没救,干脆再狠心送上一脚,加快他的地狱之旅,这时候的他对于黑发女子和另两个同伙来说,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在那三人眼中,他已然是个将死之人。
我看那黄毛老外在踹掉同伙爬上洞口后,还对黑发女子笑了笑表示谢意,不禁十分厌恶这帮人的行事态度,在他们的原则中,分明是利益至上,其他一切分文不值。
黑发女子没有理会老外的献媚,而是扭过头神情专注的盯着洞内,马上,那盗洞下面就传来人类在极度绝望恐惧下才能发出的扭曲尖叫,紧接着是一阵古怪的撕扯声,那声音沉闷中夹带着骨骼脆响,竟似是人体被活生生扯断。
我瞪大眼睛望着洞口,虽然根本看不见洞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听那声音便让我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冒,手脚不受控制的抽筋。
我想这大概就是人类在面对异常强大的生物时,所产生的反射性心理作用,那洞内的东西散发出的恐怖气场,一时竟骇住了全场所有人。
我心下微动,不知为什么,就想看看刀烽这时候的反应,转过头去,却发现他也正在看我,只是他双眼眯起,漆黑的眸子闪过算计的精光,于是我打赌,他肯定是在计算我们将那帮老外干掉后,对上洞里那位主的胜算有多大。
我暗自思忖,如果我能熟练应用纵鬼,指挥冤魂暗中帮忙,那我们的胜算恐怕会增加百分之二十,但问题是以我目前的水平,爆发纵鬼大招实在需要太多前提因素,非常不稳定,假如我现在拿着一张纸去招鬼,boss跳出来随便吹口气就能把我k.o.了。
正当我低头深思时,盗洞那边又发生了变化,只见那被两只手电光映照的洞口,忽的窜上一双黑红色的血手,那黑发女人机警的低叫一声:“退后!”两个险些被吓尿的老外立刻屁滚尿流跑到远处。
女人右手伸进腰包里摸索着,眼睛环视四周,并扬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一直躲躲藏藏,是男人就该光明磊落,这只尸王百年难得一见,不合作谁也别想逃出去!”
这句话一出口,我便猜到她七八分心思,首先她的同伙只剩下两个,三人对付那所谓的尸王基本没戏,她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合伙干掉尸王,其次她话里挑衅意味十足,说什么男人就该光明磊落,实则只是想逼我们出手,最后,她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女人,也就是说她没发现纪璇的存在。
如此看来,聪明如璇姐,是断然不会随便暴露行踪的了,毕竟眼前这种局面,谁的王牌最多,胜算就最大。
听完这女人的话后,大叔马上打了手势,告诉我们不要听她扯蛋,继续按兵不动,不论他们还是尸王,都要干掉,一箭双雕才是上上之策。
我和刀烽点点头,表示不会胡乱出手。
那女人见我们如此沉得住气,咬了咬牙从包里拿出一袋黑色的粉末,快速泼洒在洞口周围,然后关掉手电只留腰间小灯,静静站在远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尸王带着一身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盗洞内爬了上来,它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裸露在外的人皮,全部是浓腥的血肉,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活人掉进硫酸里再爬出来。
黑发女人显然对这尸王十分忌惮,当尸王爬到粉末旁边停下时,她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做出一种随时准备反击或逃跑的姿态。
同样,我们三个躲藏在附近也十分紧张,因为我们都注意到,那尸王血红的眼球在不停左右滚动,仿佛在探寻山洞内所有的活人气息。
尸王直立而起,身上不停流出的血液渐渐侵染了地上的粉末,待那些粉末完全消失不见后,便缓缓迈动脚步,一步步走向黑发女人。
见它如此缓慢的动作,我不由纳闷为什么那女人会表现的如此害怕,倘若凭她的身手,躲起来应该很容易才是。
这种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我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那血淋淋的尸体仅仅在迈过黑色粉末时动作比较迟缓,之后,竟如同猎豹一般快速奔跑起来。
也或许,那种诡异的姿势和扭曲的四肢根本称不上奔跑,只能说是快速移动而已,普通的僵尸活尸完全不能和这只尸王相比。
那女人在尸王开始冲刺的同时挥动右手,身前反射出几丝银光,我愣了一下,看向大叔,大叔朝我点点头,告诉我我猜对了。
那是钢丝。
而且是柔软坚韧细如针线的钢丝。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但凡这种极细极薄的东西,在高速碰撞的情况下,就能产生与刀片相同的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有时候看书会被书页划伤手指的道理。
以前看电视上报道说,某人在骑自行车的时候经过一个晾衣服的地方,那晾衣服的铁丝上面没有挂衣服,所以那人没注意到,飞快的骑过去后整个脑袋都被铁丝削掉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黑发女人竟也随身带着如此危险的东西。
女人边跑边甩动钢丝缠上那尸王,旁边两个外国佬趁机掏出M16一阵疯狂的扫射,可惜那平时犀利无比的子弹在面对这只尸王时犹如鸡蛋碰石头,打到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上没有任何反应。
“她干不掉那只尸王。”刀烽看着我和大叔,伸手指指地下:“这下面有防盗用的钒酸,那女人应该是想将钒酸引出淋在尸王身上,毁掉它的尸身,没想到适得其反,让那尸王变成碰也碰不得的东西,如果我们再不出手,她马上就会被尸王抓住烧死。”
刀烽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大叔很快接话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不确定东西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不能看着他们干掉,必须想个办法把他们和尸王一起解决?”
听了大叔的话,我不禁对他再次深表佩服,竟然能这么快理解刀冰窟的意思。
在刀烽点过头后,大叔只思考了几秒,便继续小声道:“我有办法,不过需要时间布置,你去帮那女人,我和小楚去找纪璇,等我发信号你就将尸王引到我定好的位置,只要先处理掉尸王身上的钒酸,剩下的便好说。”
有了计划,我们三人马上分头行动,刀烽配合墓兽直奔向尸王,他一出现,那女人立即明白情况,甩手扔给刀烽一段钢丝,刀烽抬手接住,两人便围绕起山洞内空旷的场地快速奔跑,边躲边用钢丝将尸王紧紧缠住。
不知为何,看到那被钒酸烧光皮肉,惨不忍睹面目全非,却仍旧让人胆寒的尸王,我体内忽然再度升起那种古怪而难受的感觉。
我跟在大叔后面爬上洞口,用力敲了敲胸口想摆脱掉它,奈何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心神无法完全集中。
我和大叔爬上来的洞口并不是纪璇所在的那个,大叔说纪璇此刻必定在谨慎观察那两个外国佬的动作,防止他们放冷枪暗害刀烽,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干扰她,何况这个工作,只需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做。
大叔心思缜密,很多事情他一提醒我才能想到,这时候自然不再多费口舌。
在大叔的指挥下,我们二人用工兵铲在洞口边缘堆出一个半米多高的小土丘,按照大叔的意思,等下他们将尸王引到这下面,我们便将土丘推下去,用这些沉积多年的泥土来浇灭尸王身上所剩不多的钒酸,等这些泥土全被尸王粘稠的血肉粘在身上,刀烽就可以动手干掉他们了。
挖土这种小活,我和大叔两个爷们儿干起来丝毫不费力气,不用多久就堆起一座将近一米的小土丘,大叔看着差不多了,摆手示意我停下,然后走到洞口边,拿出狼眼手电对刀烽打信号。
我挥动工兵铲,又在土丘上加了一层,便走到大叔身旁,看着下面正与尸王奋战的刀烽。
说实话,每当看到刀烽与那些恐怖诡异的东西搏命,我心里就冒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心理,那是一种痒痒的,令人抓心挠肺的感觉,总是激起我全身的热血,让我想要冲上去和他并肩战斗,甚至,想要更进一步的……
保护?
甩甩头,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境,不过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甘心屈居人下,保护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和优势,而且以我的性格,绝对不愿意只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无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