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甚么时候回来的呀?」爸爸询问道。
「今天早上到。」跟老爸分开一定的距离后,威廉回答着。
「爸!你怎么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明明跟十年前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失礼的伸出手指着威廉,眼睛瞪得像
金鱼眼那般大。
莫非……
「你们难道都有保持联络?!」我大胆的猜测道。
「是啊,工作上有合作关系,虽然不常碰面,但三个月内,至少碰一次面。」爸爸很开心地对我解释,我压根儿不明
白他为甚么那么高兴。
──好啊!!竟然只有我一个人,十年后的今天才见到他!!哼,气死我了!
几乎全家人都有见过威廉,我实在不明白,为甚么十年内我都没见过他?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毕竟十年了,若没有跟我家人往来,那还说得过去,只是事实偏偏相反。
「浩浩,你的脚怎么了?是不是走路时想东想西的,结果掉进水沟里?」爸爸自以为是的推理着,却换来我一记白眼
。
──老爸,您终于发现您的宝贝儿子受伤了吗?但是!为甚么要说我掉进水沟……
我嘟起嘴巴抗议,正想开口的时候,威廉却插嘴道:「其实……是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他,害他受伤……非常抱歉……
」
他露出非常愧疚的样子,惹得我超想开口叫他别再那样了……那个表情,我已经看了很多次。
老爸看着我,再看看我的腿,然后拍拍威廉的肩膀,并说:「别在意。」
听到老爸这样说,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真想问他能怎么不在意。
「男人受点伤,才会长大。而且看起来只不过是轻伤,你就别再在意了。」爸爸的话,听在我耳里,有点讽刺的感觉
。
──为甚么要受伤才会长大?难道因为我没受伤,所以才造就了我一直无法继续长高的原因吗?
虽然自认这是个很白痴的想法,但是长高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希望能再长个四公分,这样我就能达到我心目中的标
准──身高一百八十公分。
不过,这梦想早已经在两年前破灭了,我在高一那年,身高停留在一百七十六公分,结果再怎么运动,都无法再长高
。
──等一下!我家人怎么这样啊?!他们竟然都不把我的伤放在眼里了,哼!竟然对自己的儿子那么无情,反而对外
人那么热情……
我愣愣地盯着老爸和威廉,开始为了琐事而吃醋。
在大家开心地享用晚餐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闷不吭声。
也不是因为我不想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我跟威廉一直被他们拿来当笑柄,不停的重温我几乎忘记的往事。
威廉听到我家人拿他开玩笑,他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害我真想踹他一脚。
为了不再听到大家开我玩笑,我急速的吃光碗中的饭菜。
对于能马上离席,我当然高兴的不得了,结果,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拐杖并不在身边。这时候,我才想起来,
我在饭前是被隔壁这位笑得很开心的仁兄抱来饭厅的。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小时,大家才肯散会,我早已无聊得趴在桌上。
老爸跟威廉一起到书房,似乎要谈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是由哥哥帮助我上楼。
「哥!我自己走啦!」完全无预兆的被哥哥抱了起来,而且是威廉最爱的方式──公主式横抱。
「等你用走的,半个小时都上不去。」哥哥完全不打算理会我,他是想省下时间吧?
「拜托,你会跌倒啦,赶快放我下来!」我哥的腰细得跟竹子一样,我真怕会折断他的腰……
08.起床气
一旦受伤,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己解决,就像是……洗澡。
哥哥为了不让我感冒,提议帮我洗澡,能得到我哥的帮忙,我当然在所不辞,他刷背的技术可是一流。
只有在一家人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才有幸让他替我刷背。
我坐在浴缸内,右脚悬挂在浴缸边缘,造姿势来看,有点像被服侍中的少爷。虽然我本来就是个禹家小少爷,但此刻
的感觉却非比寻常,是痛苦的感觉。
哥哥很专心地替我刷背,整个浴室就只有水声,让我无聊得都快睡着了。为了打起精神,我必须找话题聊聊。正好,
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哥。」
「嗯?」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威廉说他姓洪。」
「嗯。」
「那……那个赫赫有名,但最近麻烦多多的洪帝集团……呃,就是那个黑道集团。」
「嗯?」
「威廉跟他们没关系吧?」
「来,把手举起来。」哥哥要求着,当我把手举起来让他刷腋下的时候,他接着说:「有关系喔。」
「有、有、有甚么关系?!」我突然紧张地放下手,挟住了哥哥的手和背刷。
哥哥不慌不忙的举起我的手,继续替我洗澡,也不想想我非常躁急!
「威廉就是洪帝集团的二公子。」
「喔,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原本以为有个「洪」字是个巧合,没想到他就是集团的二公子。
──等一下!二公子?!
我猛的转身,右脚即刻传来疼痛的感觉,我眯起双眼,再次跟哥哥确认道:「你说他是洪帝集团的二公子?」
「是的。」
「是那个有、有五星级饭店、高尔夫球场……的洪帝集团吗?」
「是啊。」
「……」我瞠目结舌地定格,哥哥为了赶快替我洗好澡,自行把我转过去背向他。
洪帝集团在社会上非常有钱有势,表面上是个正道集团,会做投资、赞助等正面事务。但我曾经听别人说过,洪帝集
团其实还有一个黑道身份,有没有在暗地里进行些违法社会法则的事情,我就无从而知了。
──我、我是白痴吗?!难道会有不触法的黑社会?!呃……或许是有的……
我还是无法相信,一个那么斯文有礼的男人,竟然是黑社会集团的儿子。
──呜……我惨了,今天我对他那么无理,明天他老爸会不会拖我去喂鲨鱼呀?!不对,他老爸已经引退了。现在坐
在集团顶端的是他老爸的大儿子,也就是说……威廉的哥哥。
我曾经透过报章见过威廉的哥哥,两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印象中,他的哥哥好像是叫威利。
气质上跟威廉完全不一样,感觉上很凶,像是会做出甚么坏事的样子。
──天啊!我怎么会跟黑社会扯上关系呢?!而且,还是全家人都跟威廉一家有关系……
阳光透过隔有窗帘的细缝照射到我的脸庞上,害我不得不醒来。稍有起床气的我一脸不悦的坐在床上发愣,揉着眼睛
回想起昨天是甚么时候回到房间。
──叩叩、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也没等我应门,其实我也不打算应门,随后门也被打开。
「浩浩,醒来怎么不应门呢?」妈妈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询问我。
我扳着脸,不发一语地盯着妈妈看。
「威廉来了,赶快起来,到楼下吃早餐。」
我的视线穿过妈妈的耳边,看到她身后即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正是让人闻之畏惧的洪帝集团的二公子。
跟妈妈寡言相对一阵子后,妈妈没继续对我说甚么,反而转身对威廉交代道:「威廉,这孩子跟以前一样,早上起来
还是一样会闹点小脾气,你就帮帮他吧。」
「好,我们很快就会下楼。」威廉带着微笑,点头回答。
妈妈离开房间后,威廉才走进来。
「浩浩,早安。昨晚睡眠怎么样啊?」威廉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没有开口的打算,完全忽视他的问题。
「你呀,还是老样子呢,真搞不懂你那固执的规矩,醒来没刷牙为甚么不能开口说话?」威廉看起来像在引诱我说话
,这铁齿的规矩,我已经遵守了好几年,我才不会上当呢!
──不过!他为甚么会知道这个规矩?!我绝对不承认自己在八岁以前就是这样……
我猜也许是哥哥告诉他,或者是妈妈告诉他的吧?
「说话嘛……」果然,他是故意要引诱我说话的。
我不理会他,拉开身上的棉被,打算下床,却被横行霸道的威廉抱起我,而且又是那个我非常抗拒的公主式抱法。
我故意摆出坏脸色,但威廉都没有放弃的打算,他抱着我走进房间内的浴室,让我坐在浴缸边缘。
09.总是那样抱我
威廉彷佛成了我的管家般自愿的服侍我,他递上挤有牙膏的牙刷给我。
在我眼低,能让他这公子哥服侍,感觉上自己有点像国王,不过被别人看着自己刷牙,倒有点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梳洗完毕,回到寝室并坐在床上的我终于肯开金口说话,但早上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麻烦你出去
,我要换衣服。」
其实这个说法已经很客气了,如果不是怕得罪他,我可会说:「滚出去,老子我要换衣服!」,我的起床气就是那么
坏。
「这怎么行呢?你现在这个样子换衣服,会很麻烦吧。」说罢,他已经开始替我退去上衣。
我无奈的说:「我的手又没残废,衣服还能自己换……」
但是他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我只好任由他把我当成洋娃娃般换上便服。
「好了,换好了。」威廉拍拍的肩膀,似乎很满意自己成功地替我换上便服,我随口问他:「你工作的时候,是不是
也很爱帮属下换衣服?」
「啊?」威廉疑惑地看着我,我想他应该是没听懂含意,我也懒得解释,只是继续说:「不然,为甚么你要随意吃我
豆腐?」
「因为我害你受伤呀,所以照顾你是应该的,不是吗?」威廉摊摊手,不以为意的表情完全展现在他那张帅帅的脸庞
上。
我别过脸,叹了一口气并无力地说:「唉……算了,跟你说话,我快昏倒……」
「啊,你头昏吗?」他很紧张的摸着我的头顶,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猜不透他真的是不懂还是说在装傻。
大概是见我不回答,他追问着:「怎么吗?」
「没……事,我要去吃早餐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并作势要从床上站起来,他赶紧阻止我。接着,他一如以往般,抱着我到楼下吃早餐。
我已经不想去计算已经被他公主式抱了几次,他看起来好像这一切都很理所当然似的。
安全到达一楼并进入饭厅后,只见老爸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而妈妈则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
甚么。
我东张西望一番后,才察觉到怪异,家里似乎少了甚么。
「哥哥呢?还没醒来吗?」我询问爸爸,随后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你嫂嫂今天回国,小志去接机。」爸爸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我说。
「喔。」我都忘了嫂嫂今日回国,算一算,她去日本工作已经两个星期了耶。
威廉跟我们一家人一起吃早餐,迟钝的我,这时候才想到有点不太对劲。一大早的,这位洪帝集团的二公子怎么会跑
来我家吃早餐。
「我说威廉公子,今天甚么风把你吹到我家来了?」而且还来我家吃早餐,真不要脸……好想把这句话也给他说出来
,但会被老爸海扁吧?!
「来找你父亲谈事情,顺便来探望你呀。」威廉一边切着香肠,一边回答。
──竟然说「顺便」,原来不是特意来看我!洪威廉,你……哼,算你狠!没良心!
我不停的在心头暗骂他,非得把心头怨恨发泄才行,但是一大早搞得鸡飞狗跳,老爸一定会发火。
「对了,浩浩,待会儿爸爸跟妈妈有事要出门去忙,看你要跟威廉出门走走还是在家里聊天或是看电影。」老爸放下
报纸,对我交待着。
我看着老爸良久,才点点头道:「你们去忙吧,我会找事情做,绝对不会无聊啦。」我咬了一口吐司,继续说:「我
想应该是不会出门啦,现在我可是「残障人士」耶,要去哪都麻烦,倒不如待在家里来得轻松。」
「我可不觉得麻烦呀!」威廉突然暧昧的说了这句话,害我无言以对。
「……」我看着他,不说话。
「浩浩,你就当个东主,陪我这个刚回国的闲人到处逛逛吧。」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太闲了啊?」我故意吐槽,原本以为他会不好意思,结果他回答说:「是啊,反正你也一样嘛,
就陪我一起闲吧。」
──甚么闲闲不闲闲的……是在绕口令吗?
「随便你,反正到时候最麻烦的是你。因为是你强迫我出门,所以上下车、买东西、走路等等,你都得帮我,但是不
准再横抱我!」我气不断的把规矩通通说了出来,管他是不是黑社会老大的二公子,反正不是我跪下来求他带我出门
,所以权力最大还是我。
「呵呵,那你要我用扛的吗?」威廉傻头傻脑地询问着,我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早餐。
10.「Iloveyou」
一小时后,我们两人正一起坐在溪边一家咖啡厅的露天座上,我发现威廉像个花痴般看着我,害我不好意思的转头望
向不远处的一条小溪。
虽然距离不是非常近,但依然能清楚看见有数只鸭子在溪上游泳,溪边有几个小朋友在追逐玩耍,附近还坐着几位老
人,看来是小朋友的爷爷奶奶吧。
发呆了五分钟后,我忍不住缩回目光,盯着面前的咖啡,我无目的地搅拌杯中的咖啡。
「想不到你长那么高了。」威廉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发直地盯着我看。
「不长高的话,大概我已经变成自闭儿了吧。」不知道为甚么,我老是喜欢吐他嘈,很爱抓他的毛病,也很爱反驳他
的话,但都未见他生气。
「呵呵,不会啦,你那么开朗。」
被他这么一说,我差点把嘴巴里的咖啡给喷了出来,才见面第二天,就说我开朗,依我看,他八成是在敷衍我的吧?
!
「那……你十年内都有回国呀?」我故意问他,心中还是因为他在十年内都不找我而平衡不得。
「嗯,但……都只是待两、三天,而且我都是在工作,忙完就被我爸赶出国了。其实,我也想多留几天,但是我爸就
一直交给我工作,我只能继续往外跑……」威廉很紧张的解释着,大概是想让我知道,其实他并不是不想找我,只是
一直有工作缠身,没办法抽身见我。
虽然,听了他的解释,心情是有那么一丁点已经被他说服,但是我还是气不过他怎么连一通电话或者一封信也不给我
……
可是,深入一想,对方可是黑社会背景的人,他父亲大概是不想让两个儿子都沾上『黑道』这两个字吧。而且,我猜
要不是他父亲要退休,他的哥哥也不会大老远回国接管洪帝集团。
「喔……这次你还真的闲啊!终于有空见我们一家人。」我开始讨厌自己,不知道为甚么对着他,总是喜欢反驳他,
这就是所谓的鸡蛋里挑骨头吧?!
「对啊,好不容易真的有空回来,可以跟你好好的在这里喝咖啡。」
「是喔,那你这次回来是工作还是休假啊?」
「都有,只不过这次主要是回来见你。」
「见我?」怎么听起来,他的话非常的……暧昧,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说我想太多了呢?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威廉,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压根儿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他似乎考虑了许久才开口回答我:「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