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 第二部——芯颖

在家里的时候，不管是看电视节目，还是在洗澡，他都不忘活动自己的双腿。

当他累了，我就替他按摩，活像个公公在服侍皇上。

为了帮助浩浩复原得更快速，我每天都在空闲时间找保健书来看，也上网物色对复健有疗效的药材类型。

在澳洲，要找药材也不难，毕竟这个国家也有许多亚洲人，只是价钱比较昂贵了点。

浩浩得知我又看保健书又找药材，笑我活像是个初学大夫。而我也不放过他，直说他是个当白老鼠的药罐子。

结果，他嘟着嘴巴，一整天不理我。即使我使出杀手鐧──搔痒，他还是坚决不理我，他学会甚么叫坚持了呢！

好不容易过了三个星期，浩浩的大学开学典礼也到了，但距离正式开课还有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

浩浩念的大学跟我之前念的是同一间，那是一所在墨尔本数一数二的大学，他能入读这间大学──墨尔本大学，我感

到特别兴奋。

我是搞不懂为甚么开学典礼后要等两个星期才开课，后来我大略看过看过大学入学册的简介，发现原来在正式开学前

一整个星期都在举办活动，相比当年的光景，浩浩真是幸福。

那些活动都是在校生举办，活动内容包罗万象，对于这，我的看法是这一连串的活动像是在推广并拉拢新血入社的成

分比较高。

浩浩也看过入学册的简介，他似乎对很多社团很有兴趣，一直说想加入这个、加入那个，看来往后的日子，他要比我

还要忙碌了。

这回，原本想要跟着我们回大学见见校长的威圣，却被威利召唤出国谈公事去了。少了这只鹦鹉，虽然有点寂寞，但

能让我和浩浩好好度过二人世界，我衷心感谢威利。

送浩浩到大学参加入学典礼的途中，我在车上告诉他关于以前念大学的事情，包括我是墨尔本大学毕业的。在话题还

没进阶到下一步前，他就说我说谎，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是墨尔本大学毕业的？！你骗人啦，怎么可能？！」

「为甚么不可能？」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道：「喂喂喂，我脑袋里装的智慧可不输你喔。」

「我又没说你笨……是你、你以前都没说过啊……今天突然才说，当然才会觉得你骗人啊！」他嘟嘟嘴。

「我干嘛没事跑去炫耀自己？」我摸下巴，「嗯，印象中，报章好像有刊登过啊，你没注意喔？」

「谁要注意你啊……」他白了我一眼。

「你很坏耶……」

「你是大坏蛋，我干嘛要注意你的学历，我只管注意你有没有犯罪就够了。不过，都只刊登你在商场上的活跃……反

而威利的狠心手法，报章刊登的内容，我都不敢看了。」他说得头头是道，竟把新闻记得那么清楚。

「浩浩。」

「干嘛……」

我把车停在大学的停车场后，慎重地看着他才道：「你还真是个大恶魔呢。」

「嗯？干嘛突然说我是大恶魔啦？！」

他对我大眼瞪小眼，而我只坏坏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

──浩浩，你真坏呢……原来你一直都有注意我啊，竟然藏起来不告诉我，害我现在开心得快要飞上天了……

我该庆幸自己没威利那么坏蛋而吸引到浩浩注意力吗？还是说我该谢谢威利的坏蛋而让浩浩注意到我的存在？

不管哪个都好，我比较庆幸浩浩以然好好地活在我身边，其他的，我已经不奢求太多。

31.走道上

清晨八时半，墨尔本大学，入口走道上

早晨的阳光从高高的天空普照整片大地，让空气也渗透阳光的温暖味道。

在沁蓝的天空下，走在一栋栋的古老建筑物之间的走道上，听着新生们嘻嘻哈哈的聊天打闹声，我的心顿时年轻了几

岁，彷佛回到自己刚踏入大学学园的那一天。

那年的入学日，身边陪伴着比我早一年踏入这校园的威圣和丽莎。当然，进入校园后，必会遇上熟悉的脸孔，虽然不

是所有的高中同学都顺利踏入这高等学园，但至少不会让我孤身前来。

今天重新踏上石阶，感动和怀念的心情说不尽。

看着浩浩，他的身边只有我陪伴，没有相熟的同学，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开磊他的新人生，突然让我心中产生『原来我

比他幸福』的错觉。

──不对！！不对、不对！！浩浩有我陪伴就够了，我因他幸福，他也因有我而幸福……

我花痴地自以为他的世界就只有那么一个我，他的生活圈里将出现的朋友都被我用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

浩浩看着周围的建筑物，嘴巴越张越大，真担心夏天旺盛的苍蝇们都钻了进去。

墨尔本大学，最为骄傲和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建筑的古旧程度。它们的外型跟英国很多建筑物都大同小异，只不过

在澳洲实在越来越少见了。

除了教堂之外，最古老的大学就是这所超过百年历史的大学。尽管如此，该大学的名誉和学术在全世界依然赫赫有名

。

在我还陶醉于这份高贵的荣誉的当下，浩浩悄悄『走』远了，我带小跑步的步伐，追上他的影子。

他自行控制着刚送到不久的新轮椅，完全不愿意让我插手协助他，他可玩得开心，而我却莫名感觉有点沮丧、有点空

虚。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活像个默默无名的保镳。

有多久的时间？我和浩浩只不过在一起数个月，却已经让我对他爱得无法自拔。

只要离开他身边，心挂得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候，管他工作还是天塌下来。

对于自己的占有欲，我反而感到自豪，因为从中显现了我的专情和对他的保护是远比自己，所以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

看待我的心境。

「威廉！」浩浩停在半途，很勉强地转了半身。

我赶紧绕到他前面，「甚么事？」

「我……唔……」他支支吾吾地，还带着害羞的表情别过脸，我好奇地问道：「怎么啦？」

「我……我不知道去礼堂的路……」他像只鸵鸟般紧张地玩着手指，若地上有个大洞，我猜他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呵呵，谁要你『跑』那么快。」我摸摸他的头，看了看时钟，再转头指向前方的广场并道：「离典礼开始的时间还

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到前面的广场走走吧！看简介的内容，那里似乎有社团的活动呢，你不是说想看看哪个社团适合

你？」

「嗯。」

这回，他没敢『抛弃』我，乖乖地跟在我身旁，一路慢慢移动到目的地。

一路上，我给他说了许多关于自己在校园的风光事迹，当然也忍不住夸大了些。

「威廉！！」跟浩浩说得兴起的时候，突然被某人喊住了。

我和浩浩不约而同地左右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可我找了老半天都没看到半个熟悉的面孔。

──难道不是在叫我？与我同名的人多的是……

「浩浩，应该是听错了，我们继续走吧。」我摸摸后脑勺，心里感觉有点诡异，突然想抱着浩浩拔腿就跑离现场。

「应该没听错吧，喊你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浩浩挑着眉，手指着远方。

我顺着他的手势望了过去那不太远的远方……广场旁的小凉亭处。

──喔，我的天。难怪没看见他……

那个『他』半跑着，很快地来到我们的面前了。

32.从前的哥儿们

「John，好久不见。」我笑嘻嘻地向眼前的男人打招呼。

站在我眼前的洋鬼子，身高跟一般中学生差不多，大概有一百五十五公分，让我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常在想他是不是发

育不全。

「威廉，你好！」他喘了喘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

我念书的时代，他喜欢穿着简单的衣装，然后跟我们混在一起。有时候衬衫配牛仔裤，有时候更是短袖上衣配短裤。

这回，大概是开学典礼的关系，所以他身着褐色衬衫配上灰色西裤，看起来比较慎重。

我出现在校园是因为浩浩的关系，而他为甚么今天也出现在这里呢？

理由，我当然清楚。

因为John是大学的副校长，他很喜欢装成学生的模样，混在学生群当中。若没出席过大学的任何重要典礼或活动，是

不会有人知道原来他是位副校长。

「今天带朋友的弟弟来参加开学典礼。」我搭着浩浩的肩膀并继续说：「给你介绍，他是从A国来留学的禹程浩。」

「喔，程浩，很高兴能在这里认识你。我是John，有甚么要帮忙，尽管找我。」John很礼貌地伸出手，浩浩不习惯地

跟着伸了出去，让那只无知的右手替他行了个礼。

「John是大学的副校长，你以后能常常见到他在校园里乱窜，你若遇上麻烦，可以放心找他，他很乐意帮你解决的。

」

大概是我无礼的解说，使得浩浩笑得有点尴尬。

「哈哈哈，你还好意思提『麻烦』这两个字啊？」John拍拍我的肩膀，笑哈哈地说着。

「程浩，你要知道，这大块头在校时期，给我找了多少麻烦事，我光是替他『打扫』干净就够累了。」

听他这么说，我插腰反驳道：「哎哎，John……话可不能这么说喔，很多麻烦事都是我搞定的喔。」

「是吗？原来你另外还找了那么多麻烦事喔？」John一脸正色，像是在试探着我。

从前在大学干过过多么风光仰或是下流的事，John知道的也不是全部。我也不是爱找麻烦的人，而且也不喜欢麻烦别

人，所以他不知道，也不该觉得稀奇。

「呵呵，陈年旧事。」我了乱地打发他的问题。

「有你、威圣和龙在这所大学，都不知道该感谢你们，还是说该头疼。」John笑着摇头。

「你还记得他们喔？」

──记得威圣还不稀奇，记得龙还真的有点太稀奇了。嗯……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呢……有空把浩浩带去介绍给他认识

、认识也好！

「当然啊，你们常在校园一起出入，像三胞胎一样。另外还有一位女生吧！好像是叫丽莎来着，如果没她在，我看整

个校园被你们反转了。」

「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就算丽莎存在，这校园还是有破洞啊！」

老旧的建筑物，能有不破洞的地方吗？！当然，建筑物还是有好好地在维修，所以能见破洞的地方，少之又少。

「哈哈哈……嗯，对了，今天就你一个过来？其他那两个胞兄弟怎么没出现？」先是开怀大笑，接着表情变成失望，

落差极大，但我已经习惯了。

「威圣出国公干去了，至于龙喔……我好久没联络他了。」

「你们发生甚么事了吗？」

本是天天出入相对的三个人，竟突然没再联络，论是普通人也会觉得奇怪。但我们并没有产生任何摩擦，所以对John

解释道：「也没发生甚么事，只是各忙各的，哪有以前大学时那么地闲。毕业后的这些年来，他比我还要忙，每周都

到处飞，一会儿美国，一会儿日本。」

「哈哈……忙就证明你们能干，能见到你们学成有为，我真替校方感到光荣。」

「能让你那么记得我们，我也感到非常光荣。」

「哈哈哈……」

我俩在欢笑中谈了许久，浩浩没插嘴也没逃走，却安静地在我身边听着我们的对话。

33.传单

与John瞎聊了近十五分钟，我才想起还要带浩浩到广场去看看有甚么活动，我赶紧跟他道别，然后回到我们的行程上

。

临走前他还不忘约我们一起用餐，看来他很想逃避『军式』般的用餐，才会巴着我们。

官式的餐宴，我也在踏入社会后参加不少，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过程的确因为太过于拘谨而搞得很累。

「他、他真的是这里的副校长？」浩浩仰着头，满脸问号地问我。

我点点头，「对啊。不像吧？！今天他的穿着还算比较像教授，若是平时上课时间，他可是比谁都穿得随便。」

「是这样喔……」他有点怀疑地应着，我也不以为意，只笑笑回应：「呵呵，到时候你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嗯。」

当我们来到广场的时候，我傻眼了。

──会不会太像义卖会了点……

看着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记忆直接回溯到近十年前，那是自己还在念中学的时期。

每年，校园都会举办一次义卖会，一般的班会和学会都是为了班费和团费。若是比较社会性的团体，比如说狮子会、

跆拳道社等，就会为了筹钱搞社外活动。

一摊一摊的档口，有的卖吃的，有的卖喝的，也有些让『游客』玩些小游戏。比较文艺的社团，会卖画卖书，甚至搞

起写墨字或绘画比赛。

大大小小的档口，总少不了歌唱和舞蹈表演。

今日，脑海里的片段重新上演，而且就在我眼前。

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劲。既然是我念过的大学，不可能脑子里的记忆直接回到了中学时期。

我努力想了很久，久得已经跟浩浩逛了好几摊，买了好几摊的小吃，最后来到舞台前，才想起原因来。

原来，我参加入学典礼的那天，那个鬼灵精威圣并没有带我到广场逛逛，反而把我拖去见教授拉关系。

拉甚么关系？威圣很老实的说：『就是让你得到泄题，轻松考高分。』

我能说甚么呢？他竟然忘了我不是笨蛋，我也是靠实力踏入这高门槛的校园。

威圣的思考路线，不是我能理解的。不过，至少他没有恶意。

后来，广场是在我升上大二的时候，才有去凑凑热闹，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威廉，你说，我该参加哪个社团好呐？」浩浩从大腿上那堆『传单山』中挖出数张，左看右看就是决定不了。

「你干嘛拿那么多传单？你想全都加入喔？」

「不、不是啦……还不都是你慢吞吞地走，害摊位的人一直把传单往我怀里塞……」他嘟了嘟嘴。

我们近乎绕了一圈，整个广场少说也有三十个摊位，他们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硬是把传单塞、塞、塞给路人。

浩浩坐在轮椅上，更容易被塞了一堆传单。

「哈哈，你不会拒绝喔？」

「那你是怪我太容易拿别人给的东西了？」他瞪了我一眼。

「不是啦，干嘛这样说。我的意思是，你太善良了，我会担心你被喂迷药耶。」说不担心肯定是骗人的，浩浩之前才

差点上青天了，我哪能不躁急？！

「你想像力很丰富耶，怎么不去当编辑算了，还当甚么副董事长。」

「哈哈……很好的建议喔。」

「喂，你真的考虑喔？」他猛然将手中的传单放下，瞪大双眼看着我。

看他可爱的模样，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我可直接亲了他。我赶紧收起心中的激动，摊摊手道：「一直在商场上打混

，最近也觉得蛮无聊的。你的提议很有挑战性，我喜欢。」

当编辑？发梦都没那么早……

我只不过是为了逗浩浩，才会顺着话题吓吓他、欺负他。

「你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我要去礼堂了。」他说着，便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发荒。

我并没有深入思考这话题，很快回到现实，跟在浩浩后面。

走着走着，步伐变慢了，最后还停在他的轮椅后，不再前进。

「嗯？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哪边？」他说得很小声，但因为我靠得很近，所以听得见他说甚么。

我在心中乐乐地笑着，让浩浩害羞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特别可爱的一面，只是有时候太爱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