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总莫管——终佳因

老爸瞧了瞧我们，推开我妈，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基本没瞧出你背叛组织，那就先放过你吧！吃饭，吃饭！今晚我可做了十菜一汤呢！”老妈拍掌道。

大嫂帮忙端菜，小不点自然落在我手里了。只可惜，我没捉弄起他来，他到把我折腾死了。这小子吃饭也不安分，到处跑。

大哥抓住小不点就往腿上放，笑骂：“嘿！你这小子，你二叔喂你吃饭你还不赏脸啊你！”

“爸爸，赏脸是什么？”小不点眨巴着眼睛问。

“赏脸就是赏脸，哪来这么多问题！”大哥捏着小不点的小脸说。

“哥，你这样教育小孩可不行！”小弟摇头道。

我笑道：“小磊，那你给大哥支两招啊！嗯？”

小弟侃侃而谈：“要我说啊！教育小孩子，得从小抓起！小孩子多问，你就多答。搞不好，小不点问你人为什么会拉屎撒尿，你也好脱口而出嘛！”

大哥那张脸黑得紧，小不点真个儿在他腿上撒尿了！“多大个人了，还不会说要尿尿！”

大哥的声音有些大，小不点委屈地哭了：“什么叫尿尿？妈妈只跟我说过放水……”

噗！小弟喷饭。我跟班勋也掩嘴而笑。

小不点哇哇大哭，大嫂抱过小不点，帮他换裤子。老妈一把揪住大哥的耳朵，骂道：“你小时候，三岁了还尿床呢！”

大哥红着脸跑去换裤子，“妈，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老爸一脸感慨：“想当年，我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兄弟三人拉扯大的。我容易么我？”他说这话时，还不停地拿眼偷看我妈回来没。

小弟大喊：“爸，在吃饭呢！”

第十三章

有个下属生病住院了，我作为他的直属上司，很有必要去探病。医院的白色，我从来都觉得很压抑。从医院出来后，我去取车。车子的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跪下地上不停地朝路人磕头，他的身旁，躺着一位闭着眼睛的老妇人。不知怎的，我快步走过去，放下几张钞票，然后木然地走回车里。

“忙完了没？出来一下吧。”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班勋说：“差不多了。到吃饭的点了。要不要喊上小磊？”

“好。”我挂了电话，驱车到某饭馆。班勋跟莫磊大概要半小时后才到。我无聊地望着窗外。

“哈哈，哈哈哈……”突然，几声夸张的笑声传入我耳朵里，我回头一看，原是隔壁桌的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女人在笑。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然后一个人在笑。她没有在听电话，周围也没什么可以逗她发笑的趣事。然而，她却断断续续地大笑。她的眼角，没有在流泪，只是在笑。

我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几口橙汁。这时，班勋跟小弟也来了。

“那个程小军还好吧？”班勋问。

我答道：“嗯，他的精神不错，过两日会出院了吧。”

“哥，上菜吧！我都饿死了！”小弟托着下巴说。

这里的上菜速度很是可以。小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班勋笑道：“一边去，别损坏我跟你哥的形象！”

“哥，我这是率真！”小弟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起话来很是滑稽。

我吃了几口，就发下筷子。班勋担心道：“怎么了？”

“心情不大好。”我说。

小弟插话道：“二哥，饭钱班总管！”

我横他一眼，“吃你的饭！”

班勋坐到我身旁，抓住我放在腿上的手。趁没人注意时，偷偷亲了我一口。然后温柔得可以挤出水来的语气对我说：“心里有事？跟我说说。”我看了他一眼，倏地把头轻靠在他肩上，然后很快又坐直了。

小弟小声说着：“两位大哥，我在吃饭呢！不想吐！”

隔壁桌的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班勋：“小磊，待会你先回去，我跟你哥到处走走。”

小弟：“有你们这样的么？我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半路有色狼怎么办？”

班勋：“一般来说，色狼只对雌性感兴趣。所以，你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很低。”

小弟：“那遇到劫财的怎么办？”

班勋：“直接撞过去，撞不死他！”

我听得不耐烦，说：“好了，都别说了，咱仨一起回去。”

一进家门，小不点狠狠地扑在我身上。我抱着小家伙，笑道：“力气挺大的哈！”

小不点拍着自个儿的小肚子说：“小肚子饱饱的，饱饱的！”

班勋笑道：“小家伙今儿这么乖啊！”

小弟拍拍我的肩膀道：“哥，小家伙精着呢！想你给奖励呢！”

老妈走过来，说：“都吃了？厨房还留有汤呢！多少喝点吧！”老妈转身进厨房。

我老爸擦了擦嘴，小声说着：“还好你们回来了！我这都喝了第三碗汤了，你老妈还强迫我喝第四碗！”

小弟调侃道：“嘿！真不是谁都可以当老爸啊！”

“臭小子，你也别得意！”老爸用下巴示意，老妈已经端着一大锅汤出来了。

“大哥大嫂呢？”我问。

老爸说：“你大嫂家里有点事，你哥跟她回去处理一下。回去也好，你妈忙着带娃娃，也就没空来捣乱了。”

老妈骂道：“老头儿，你说谁捣乱呢？我跟你说，你那破生意，不是我打点，你能这么舒服地坐着？”

老爸小心赔不是，老妈还是很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耳朵往房里拽了。

小不点睁大眼睛问：“叔叔，你说爷爷的耳朵会不会变长啊？”

我说：“应该……会吧！哈！”

小弟：“老妈可真狠！老爸可惨了！”

班勋笑得邪气，“阿姨做做样子而已，谁知道回房是不是帮叔叔‘按摩’来着！”

小弟努努嘴，说：“总经理，你思想不纯洁，我得打小报告！”

“这孩子，真容易睡着！”一分钟前小家伙还跟我说话来着，现在就打盹儿了。

“小家伙今晚跟谁睡？他晚上可闹腾呢！老哭！”

小弟立马后退三步，“我先洗澡啊！”

不知何时，老妈走了出来，笑骂着：“放心！不用你带！老妈亲自出马！”老妈抱着小不点回房。班勋在我耳旁悄声道：“今晚我过去。”

“嗯。”

最近，班勋学了一招：睡到半夜总会来敲我房门，然后清晨时又灰溜溜地逃回自己房里。

我才睡暖被窝，他又来敲门了。我很不爽地低吼着：“门没锁！”

他钻进被窝，搂着我：“生气呢！”

我说：“今儿心里总有一把无名的火。”

“那我帮你灭火！”班勋的手很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推开他，骂道：“别闹！好好睡觉！”

“好好好！”他真的听话不闹了，老老实实地搂着我睡了一夜。

第十四章

国庆节，我们公司放足七天假。班勋也趁这空挡回老家看看父母。他本想拉着我一起走的，但是我找不到跟他父母见面的理由。或者，我没那个勇气见他的父母。

我跟小弟出门随便逛逛，晚饭时分，才回家。

远远的，就听到小不点的嚎哭声了。我赶紧进屋，问：“小家伙怎么啦？病了？”

大嫂一脸无奈，说：“不是。纯闹别扭！”

小弟抱起小不点，笑道：“才多大个人呐，就知道生气啦？”

大嫂瞪了小弟一眼，抱怨道：“小叔，这事儿归根到底，还得赖你！”

小弟疑惑道：“此话怎讲？我最尊敬的大嫂？”

大嫂继续说：“下午那会儿我拉着他去逛公园，路上遇到一朋友。我那朋友也是带着小儿子出来逛。她那儿子跟我们家小不点……不，莫尧的岁数一样大，个头却比莫尧高。那小屁孩说话也利索，我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那孩子自报姓名后，就问莫尧叫什么了，可莫尧嘟着嘴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我叫小不点！我觉得有点丢脸，就纠正他啦。谁知道我儿子偏要说自己的名字就叫‘小不点’，大家都这么叫他的，他就是叫‘小不点’！”

小弟很委屈地说：“大嫂，这可不怪我啊！你儿子出生的时候，不就是那么一丁点大么，不叫小不点难道叫大牛啊？”

小弟怀里的那位边哭边嚷着：“我我我就叫小不点，就叫就叫！”小家伙个不大，嗓子不错！瞧这这分贝高的！

我戳了小弟一下，说：“要不这样吧，以后全家都改口，都管他叫莫尧。”

小弟吐吐舌头，说：“这得多生分啊！”

大嫂看见莫尧也学着小弟吐舌头，生气了，“小叔！你看看，我儿子的坏毛病八成是你传染的！你还是别抱我儿子了！”

小弟速度把莫尧塞到大嫂的怀里，大嫂眉头紧蹙。我也闻到一股臭味。原来莫尧拉大号了。还好有纸尿片垫着！

大嫂痛心道：“儿子啊，你都快两岁了，还不会自己上厕所啊？纸尿片很贵的啊你知不知道啊？”

小弟有点良心发现，自爆丑闻，“大嫂，你也别生气。我听我妈说，我也是三岁后才学会自己上厕所的。”

老妈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笑骂：“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那会儿咱家还没那个钱买纸尿片，你拉裤子，还得我洗呢！”

大嫂嗤笑一声，拎着莫尧去浴室帮小家伙洗屁股。

开饭的时候，大哥跟老爸才进屋。父子俩人手一个大袋子，满满的都是好吃的。不用说，那也是我老妈的意思。假日促销产品多嘛！

老爸放下东西，摊在沙发上，一边按摩着双臂一边抱怨着：“今儿街上人可真多！累死我了！”

老妈叉腰道：“瞧你装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挤商场的是老大吧？你肯定是舒舒服服地在车里候着，没准还有个闲情抽几口香烟呢！”大哥偷偷地对老妈竖起个大拇指。

老爸的尴尬地咳两声，说：“饿了饿了，赶紧开饭吧！”

老妈：“莫逑，小勋几号回来啊？”

我说：“妈，他不是昨儿才走的么？你就想他啦？”

老妈：“我当小勋是亲儿子的，当然想他啦！”

我愣了愣，心说：不知道，当你知道我跟他的那些事以后，还会当他是您亲儿子，我是您亲儿子么？

我试探性问着：“妈。我说如果，如果班勋在咱家住一辈子，那你能答应么？”

老妈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缓声道：“这不是我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人家媳妇答不答应的问题。小勋人品不错，我打算撮合他跟你表妹。等他休假回来，我就安排他俩见面。还有，你也别想逃。前些天，你姑姑给我来了电话，说她单位有个姑娘挺好的，明天我给她回个信，让她安排一下。”

我很认真地说：“妈，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这辈子，很有可能不结婚的！”

我妈吼了，“你老说不结婚，不结婚！妈就不相信，你心里就从来没有过人？”

我沉默了。

小弟打个哈哈道：“二哥，妈不是为你好么？你就去见见那姑娘呗！”

老爸夹了一块鸡肉给老妈，说：“吃鸡肉，吃鸡肉！”

莫尧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嚷着：“我要！我也要！”小家伙眼尖，小爪子猛地抓住一个鸡腿。

大嫂抓着莫尧的后领，把他抱回椅子上，说：“瞧瞧这鸡腿多大！妈给你弄碎点再吃！”

大哥笑道：“让他咬呗！好换牙！”

老妈也笑了，“净胡说！”

老爸喊着：“好了好了，菜都凉了，赶紧吃饭吧！”

吃完饭，我帮忙收拾碗筷，也低声给妈道了歉。

老妈叹气道：“莫逑，妈知道你想什么。可是，妈还是想试试……”

我心里也不好受，“妈……”

大嫂走进厨房，说：“妈，您有什么话跟二叔说，就说吧！碗我来洗。”

老妈点点头，拉着我走了出去。老妈走上顶楼阳台，我觉得我的心，都在发抖。老妈往楼下指了指，只说了一句：“妈还想活着。”

第十五章

“在干嘛啊？”电话那头的班勋笑问。

“没干嘛。”

“心情不好？”

“我妈，可能发现我们的事了。”

“什么！？”

“她没明说，我也没明讲。反正你回来时做好心理准备，她要撮合你跟我表妹。而我呢，我姑姑也给我找了个姑娘。咱俩，看着办吧！”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说：“我后天就回来了，咱再说。”便挂了电话。

在老妈的监视下，我精心打扮一番，直到她老人家认为他儿子已经超级无敌帅气时，才放行。

我姑姑是个银行职员，她给我介绍的女人，理所当然的也是吃银行饭的人。姑姑叮嘱我几句，就走了。我跟那女的才见面，场面尴尬是肯定的。她叫叶琳，人长得不错。我跟她随便聊上几句，她就放轻松了，话也多了起来。我看得出，她对我的外表、家境，都挺满意的。只是，对她，我没那份心，却又不得不装出很在意的样子。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她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也许会吧。”

她嫣然一笑，道：“那，下次再见！”

我看着她上楼，才转身上车。我想，要是刚才我一口回绝了她，她会不会哭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妈一定会哭。

回到家，我妈一个劲地询问我今天的相亲行程，然后她就笑容满脸地给我姑姑打了个电话，报告军情。

我回房歇着，小弟敲门进来。

“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哥，你就不能坦白吗？妈也许就闹几日，就不怪你了。”

我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就响了。小弟识趣地走了出去。

“我回来了。半小时后就到家。”

“家？呵呵！”

“难道不是么？”

“我不知道。”

“……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在想，待会见到班勋，我该用何种表情呢？

晚上九点，班勋就到了。他买了许多礼物回来，老爸的是象棋，老妈的是手镯，大哥的是皮夹，大嫂的是发簪，莫尧的是遥控车，小弟的是西服，我的是……好像没有。

莫尧大概是几日不见班勋，这会儿也缠着他要抱抱。大嫂看时候不早，就拎着小家伙去洗澡。

我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就回房躺着。有人敲门，然后进来，再把门反锁上。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班勋靠近我的床，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别靠那么近，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妈精着呢！”

只见他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袋东西给我，“瞧你那小样儿！喏，这是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