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说。凌尘烟这人要面子还真的是到了不要命的成度!
集齐众人的内力,以自身为媒介,将强大的功力撞进禁制的溥弱口,一下又一下,凌尘烟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难受,像被无数的铁锤用力的敲打着自己的骨头,汗淋淋而下,先前,本因为用内力细探禁制的溥弱,身体就已经不太吃得消了,可他依然硬撑到底,这座死城让他多留一天就觉得心悸的厉害,好象这城的存在本就是用来克制他的一样!
就在这一刻,众人专心至致的运起自己所有的功力要破开这道禁制时,本己死去的罗婉秀,竟有了动静!那高隆的腹部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挣扎而出似的!
于是女人的肚子逐渐被撕裂而开,大量的鲜血不断往外涌着,然后是一只奇怪的东西正往外爬着,像是被剥了皮的婴儿,满身是血,小小的手臂皆是青筋凸出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它瞪着一双血红的刺目,看着不远处那些鲜活的人类,突然伸手锐利的爪子,速度极快的朝那袭去!
很快一个男子就被它咬断了脖子,甚至连惨叫声也未曾发出过!
而突然少去一人的内力,自也引起了大家的恐慌!他们回过神,便瞧见了那小怪物正在啃食他们同伴的尸体!
禁制未破,危险又临!有几个人颤颤想彻回内力击毙这只小怪物,却不知他们的心神不宁,给凌尘烟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与危险……
还差一点,就还只是差一点了!
他决不要在这里前功尽弃!
凌尘烟开始强制性运起自己所有的内力……
当他将内力倾空之时,有人从他背后偷袭,一掌无情的劈来!来不及彻功护体,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就像流在心头的血,被他硬生生的吐了出来,然后更多的血液大口大口的从喉间一涌而出,喷在了那堵禁制的墙上,慢慢的溶了进去,于是那透明的墙上出现了一条条血丝般的裂缝!
看着自己倒下的身体被身后的人接住,凌尘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自己终究还是被他算计了……
明明知道这个人不可以相信,却总违背理智的想去信任,也许这里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认识的缘故吧!
孤独总会让人轻易的心软……
凌尘烟嘲讽似的,想着……
莫琊看着那道逐渐被血丝所蔓延的禁制,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废。
这个男人终究不过是自己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急太快,让人目不暇接!
恍然回过神时,才发现他们都陷入了危险的泥潭之中,自身的内力无一不被红衣男子再强行吸取之中!流失的太快,众人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论怎么反抗都像是一个幼童面对一个健壮的大人,毫无反击之力!随之而来的是那浓稠如渊的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鬼域这个地方就像有着无尽的诅咒一样,谁到了这,就不可能有活着出去的一天!
凌尘烟的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着,像有自我意识般的朝禁制流去,然后将它侵噬!
当禁制墙被血丝染遍,发出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便消失在了茫茫的暮色之中。
这个过程约莫半柱香的时长,明明是那么短的时间,这些人却感觉无比的漫长,内力迅速枯竭,心脉焦乱,如万蚁附骨般难受!终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一个接一个的都晕死了过去,最后只有邹亦安然无事的站在那!然后只见他无比恭敬的朝莫琊跪了下去……
“恭贺魔尊,大愿己成!”
禁制破碎后,前面的城墙轰然倒塌,扬起大片大片的粉尘,周围的楼房也相继而塌,于是一座城就在半刻钟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那一堆堆厚重的尘埃!
而消失的城外那还是荒芜死寂的一片啊!明明就是绿树成荫的生机盎然啊!
他凝视着怀中那脸色惨白的男子,莫琊仿佛看见了自己最终君临天下的身影!
本应该畅快的心情,为何有了一丝不经意的失落?
莫琊嘴角一扬,笑了笑,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心?也许是自己入局太深,太久,一时间还是在受着‘局中人’的影响吧!
从他们一开始的初遇,莫琊第一眼看见凌尘烟,他就知道尘烟一直是自己要找的那个……
同他一样,是天生活佛舍利!可以代替自己开启鬼域的人……
所以我才放下高贵的身段,亲自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并成为入局人,和凌尘烟纠缠不休!
所谓的封忆针,也不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了他,想他忘记过去不堪的记忆,而是我想让凌尘烟的心头血松动……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凌尘烟无比痛苦的呕出了心头血。于是属于活佛舍利那稀珍无比的心头血成为了开启鬼域最重要的引子!
一切都是那么轻易的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没有半点的脱轨迹象!
可莫琊并不知道,他自己的心早已离轨。
入局容易,离局难……
第三章:旁观者(十二)
那是一座巨大的深山雪洞,放眼望去,皆是白皑皑森寒的雪冰,莫琊就这样横抱着他,一步步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就越觉得彻骨的冰寒,仿佛呼出的热气下一秒就冷冻成冰晶,摔碎在地!
走到底,是一片巨大的山室,一根根冰柱犹似粗壮的竹笋撑起了整个洞室,有种最原始的粗犷,不经修饰的辉煌!于是青年便将怀中的男子平放在雪白的冰石间,微笑着抚摸过他的发……
“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我,也许恨到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但是我想,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我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说完,他便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流出的血液分别在男子手腕足腕上,涂画了一个鲜红的血圈!随着他的低声浅唱,一段神密而古老的咒语便倾吐而出,每个字符的落下,都会让血圈散发着的浅红光晕遂步加深,至直缔结成深红的血铐缠锁住男子灵魂,永生永世被禁锢在自己死去的躯体里,消亡不可,超生不得!
当这恶毒无比的咒语即将念成时,一阵巨大的流波就直朝着莫琊袭来!青年一惊,忙运起护体罡气,将流波阻挡在外,如此一分神,血咒也无法再继续!
“就凭你?也想锁住他的灵魂?”不知何处响起了一抹孤冷的声音,虽然那声音优雅动听,绝胜于天籁,可也掩藏不住那声音的主人对莫琊的讥讽,和轻视是异样的无情和冰冷!
“出来!”于是莫琊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对那人说道。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串串细微杂乱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碎碎小念着,絮乱的让人心情烦躁不堪!
“你是天奴!”细听之下。莫琊愕然一惊!那人念的是他从未知晓的咒语!而那每个细小的发声都能像石子投湖般影响着自己的心境!
絮乱繁复的咒言,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无限循环,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任凭莫琊武功有多么的厉害,也无法感知在这巨大的山洞里,还有除他以外的生物!
何况莫琊对那些所谓的咒语也只是从母亲姬妍那口诉出来的!真正会的,懂的,屈指可数!毕竟那些许多咒语只有天奴才能驶御!
天奴,顾名思义,是上天最忠诚的奴仆,被赋予了强大的灵力,以及漫长的生命,存在这个世界的彼端,与世无争的生活着,他们的使命就是做一个人间的旁观者,替上天观察世间一切并记录下来。
而莫琊的母亲姬妍,曾经就是那古老而神密的天奴一族,在游历人间,观察世间百态,记录下一个又一个的属于人间的故事时遇上了莫琊的父亲,凰于,一个亡国的嫡系皇族,携着庞大的宝藏带领落难的族人隐姓埋名,在江湖上创建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门派,也就是如今的魔教!暗地里凰氏一族仍是不断筹划着他们复国之路!
所以恋上凡人的天女,放弃了自己圣洁尊贵的身份,一无反顾的追寻着那个人间如王一般的男人。
于是天女逐渐的失去了自己原有的力量和漫长的生命,开始变得与凡人无异,可她依旧为了帮助自己的爱人实现那宏伟的梦想,一次又一次以自己生命做为代价,探知未来……
凰于也因为妻子那某种神密的预知力量,进尔更加稳固了自己的根基,暗地里将天邪教的势力不断扩张,最后坐拥了天下第一教,因为招揽了江湖上所有暗流势力,也被名门正派冠上了魔教之称。
当然凰于也是深爱着姬妍这个具有传奇性的美丽女子,当知道妻子是以生命做为代价才能占卜未来的时侯凰于很生气,并威胁着姬妍以后决不能再占卜了,要不就休了她- -!
姬妍看着丈夫故作凶恶的样子,再想想他们的教派己经根深地固受不了什么威胁了便同意,决定不再动用自己的任何预知力,然后便安心的怀上了凰于的孩子……她想,凰于对她如此体贴爱护,自己一定要让他们的孩子继承丈夫的梦想,完成复国大业!
而姬妍不知道的是,凰于是爱她,却抵不过他的帝王梦,所以凰于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姬妍的预知力是折损生命为代价而推算出来的,因为每一次的预知,姬妍都会大病一场,而且越渐严重!可他没有阻止,到了天邪教用了不出二十年的时间,成为了江湖第一教,统领天下暗流的时侯,凰于才做了个顺水人情……
所以当莫琊一出生,就注定他与众不同,天生就是为了复国大业的使命,誓要君临天下,一统山河,再创凰国盛世!
“凰国,一个曾存在这个世界上富饶而强盛的国家,到了第六代国君明贤帝依然维持着凰国的盛世与繁华!
明贤帝他是一个仁厚善良的君王,在他的统治下,凰国的子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的生活着。
可似乎就连上天也忌妒起了凰国子民的幸福,连继六位圣贤之君,长数百年的和平盛世!于是就让明贤帝遇险,被别有居心的凤国王子凤台所救,俩人相识相知,成了莫逆之交,忘年好友!凤台更是在明贤帝的相助下继成凤国大统!二人相诺,凤凰两国当缔结永世之好!
谁料?两年后,在凰国倾尽重兵攻打突厥的时候,凤王背信弃义。率兵来犯!凰国不敌,截截败退,前狼后虎,最终面临的便是亡国的惨剧!
凤军兵临帝都,围困凰宫,为保凰国正统皇室血脉,忠心的老臣献上了自己的家人,就连明贤帝为了让凤王相信,宗室血脉都已在此,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与他们一起逃走的生路,选择留下,与凰国共存亡!。”
幼时,娘亲总会在自己的耳畔,诉说着这用血洗出来的历史,一遍又一遍。
“你本姓凰,乃是凰国尊贵嫡亲血统!你要用你的这双手,夺回本属于你的家,你的国,你的天下!”
“凰国灭亡时,你的父亲,凰于,还只是个八岁的幼童,他吵着,闹着也不想离开他的父王,明贤帝……那可还是被人点了睡穴带出来的,凰国历代的君主都非常英明,他们每年都会把国库里十分之一的金银埋藏在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凰国的第二个国库,机密非常,也只有身为凰国的帝君一个人才知道!
这第二个国库就是为了给将来的不幸亡国后,留的复国薪火!于是你的父亲,迫不得已要在一夜之间学会长大!背负起那沈甸甸的复国担子!他们隐姓埋名,混淆在江湖之中,极隐秘的开始创建一个属于凰国的教派,不动色声的在各国各地开起了大大小小的行业,建立了一个个分舵,当人们愕然惊觉时,我们的教派早己在根深地根固,后来,因为你父亲又用了不出二十年的时间,一统了江湖上全部的邪门教廷,才被人误以为我们是根深几百年的大魔教!谁知道我们创派建教还不足三十年,就让那些百年大派忘尘莫及了……”
说到这,姬妍总是会抚摸着他的头,像无奈的低语,轻声叹道:“可要复一个国,我们还差那么多……那么多……小琊,真希望能在我永生之年,能看到你和于,复兴凰国盛世的姿态……”
会的!会的!
也许从那个时侯,小小孩童,心里就扎下这样一颗的种子,然后生根发芽,不知何时它像枝藤一样蔓延开来,缠住了自己的骨,自己的肉,然后溶进自己的血里,再也分不开了!不知不觉中那宏伟的梦想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源泉!
现在,我早有超越一国的财产和实力,现在就还只欠缺一个时机,娘亲的预知力早已枯竭,所以我才更要开启鬼域之路,前往传说中的圣地!
第四章:摆渡人(一)
在那片与世隔绝的地方,有一座纯白无垢的殿宇,四周开满了雪白的繁花。踏上莹白光滑的阶梯,厚重雅白的石门缓缓开启,放眼望去,里面依旧白的宁人心惊,而那干净的白色却是冰冷的让人熟悉!
他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
顺着以往的记忆一直往里走去,宽敞的大殿太于空旷,又死寂一片听不到半丝声响!
沿着曲折迂回的走廊向殿宇的更深出走去……
寻找曾去过的地点。
“孩子快停住!一步一年,不能再继续走了……”
谁?是谁的声音,在这无人的宫殿里响起。
“一步一年,人生区区百岁,又有多少个轮回可以蹉砣……”
那声音充满苍桑与无奈,他听罢且一笑,不改脚下的步伐继续往回廊的尽头走去,他知道那个人还在等他……
“一步一年,十步十年,孩子回头吧!”随着自己脚步不断前行,那声音也焦急的响了起来。
可他不能停!乌黑的发逐渐褪染成雪色的白,身体在行走的过程中迅速衰竭,短短几十步路中,他己从青年踏至了中年然后步入了老年……
生死一瞬!弹指之间,即将灰飞烟灭!
未停止的脚步,迅速衷老的身体,满是皱纹的皮肉正在腐烂……
痛,噬心附骨的痛!
然后他看自己的身体的表皮冒出一颗颗血泡,迅速的布遍了全身,然后越来越大,发出一声哧的声响,相继爆开,血肉开始腐烂……
“孩子为何你要如此执着?告诉我可以么?”
他还在前行,行步间却越来越困难,他知道这梦己不单纯只是个梦了!
一条条青筋四溢出泛黄的浓水,于是像不堪负重那般断裂开来,这已经不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非人能承受的剧烈疼痛不断撞击着自已的神经。冷汗早已浸湿重衣,若他不是受过地狱般磨炼,或许已经放弃了也说不定!
那么他也将永堕于无尽的梦回中,休想再回到现实里!
“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一个只知道食人心梦的,‘梦貘’能会有什么心去体会得到人类的一切?!”
他现在走一步都喘得厉害,且困难无比。都说鬼域里的魑魅魃魉多不胜数,这不,他做一个梦就遇上了……
都说,人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缝!
“梦貘’……梦貘’……年青人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
“一开始!”看了自己的手,唔,森森白骨都看的见了……估计他这幅样子连鬼怪也不如了,应该比较接近鬼域里的那些活死人了!当然,他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简直和那些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可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一步一年,十步十年,只是那个人被困囚的缩影,生生世世,入不了轮回!”最后那声音异常平静的诉说着,末了,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完,他心中莫明的一阵绞痛,忆起了那被困锁在殿宇最深处的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