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痛就叫出来，这里不处理干净会很麻烦。”
“我没……”
“我叫你痛就叫出来！”
徐夏对着妖子激动的吼道，含着眼泪的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徐夏撇开头深吸了口气，又默默的坐回妖子身边帮他清洗伤口。
三盆水，整整一个小时，等徐夏帮妖子清洗干净是他已经大汗淋漓。
“药箱在哪里？”
徐夏抹了把汗，脱掉了毛衣，他一直没注意到房间里开着空调，知道身上都是汗了才想到不开空调妖子早冻死在床上了。
“那边最下面左边的柜子里。”
上药比清洗要来的轻松一些，但还是花了半个多小时。
“饿吗？给你做点吃的？”
“好。”
妖子没有拒绝，他会把徐夏叫来这里就做好了要麻烦他的准备。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起不来这种状况，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糟，完全不能自理。就连打电话都痛得他以为自己在下一秒就会死掉。他能找的只有徐夏，他很庆幸当初无意中记下了徐夏的手机号码，不然这次或许真的会死在床上。他并不想在这么肮脏的状态下死去，起码死，他要死的干净一点……
59、妖子（下）
徐夏端着清粥和蒸蛋走进妖子的卧室，发现妖子似乎已经睡着了，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不安的轻颤着，花瓣般柔美的嘴唇微微的蠕动着，在梦呓着什么。
“妖子，醒一醒，吃了再睡。”
徐夏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轻轻的叫醒妖子。妖子睡得很浅，只是这样的轻唤就将他叫醒了，在那双凤眼睁开了刹那徐夏看到了从里面泄露出来的浓浓的悲伤。
那是几年份的悲伤啊，似乎浓烈的永远也化不开一样。
“呵，不小心睡着了。”
妖子轻笑着，这笑容让徐夏特想扁他，可是却下不了手。
“吃饱了再接着睡。”
接下来徐夏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勺一勺的将食物喂到妖子嘴里。妖子也没有开口，只是一点一点吃着徐夏喂给他的食物。两人默契的沉默着，表情都很古怪，以至于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尴尬。
“你睡吧，我去把碗洗了，今天我会留在这里照顾你，你安心休息吧。”
徐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他并不想让妖子伤上加伤。可是他真的好生气好生气，不知道是在生妖子的气，还是生把妖子弄成这样子的那个人的气，亦或是在气自己。他一向不适合思考太过复杂的问题，所以现在的他除了尽量压抑自己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做法。
“小夏，陪我一会儿好吗？”
妖子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一丝沙哑。他现在不想一个人，他觉得这个房间好冷，像冰窖一样。
“嗯。”
徐夏吐了口气，绕到床的另一边，抱着膝盖坐到妖子的身边。今天他的心脏很奇怪，就像在水里泡了一整天再捞出来的一样，皱巴巴的很难受。他有很多话想跟妖子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妖子，可是那些字句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这种感觉他讨厌极了，可是却对此无能为力。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你听吗？”
妖子的声音从枕头里发出来，让徐夏觉得很不真实，虚幻而透明。都这样了还要讲故事吗？讲你的故事吗？妖子，我其实不想听呢，可是你很想讲吧，既然这样我就听，大不了陪着你一起悲伤一次，没关系，兄弟我陪着你呢。
“你不累的话就讲吧。”
徐夏侧着脑袋看着妖子的后脑勺，妖子的头发是很软很顺的那种，徐夏认为有着这种头发的人应该被温柔的抚摸着脑袋疼爱着，可是没有人这样对妖子，没有人……这是多么不合逻辑的现实。
“有一个高中男生叫严素轩，过着和普通高中生一样的生活，由于成绩优异，长相出众，在学校受到老师的喜爱，同学的爱戴，在家里被父母宠爱，被哥哥照顾。身边总是围绕着关心他的人，他每天都过的很幸福。”
“或许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幸福都是有限定的，他从出生起的这十几年似乎把他一辈子的幸福额度都用完了，所以他没有了再幸福下去的资格。在他十六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和同学庆祝完生日独自回家的他被人拖进了巷子里。那条巷子很深，很暗，他看不到一点光，周围垃圾的腐臭味恶心的他想吐，可是他没办法吐，因为他的嘴巴早就被堵住了。”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从光明转折成黑暗的一个点。那是个多么绝望的夜晚啊，衣服被撕碎的声音，男人猥琐的笑声，肌肤被玷污的声音，男人肮脏的粗喘声，身体被撕裂的声音，眼泪滴落的声音……在那个深巷子里一次一次的回荡着，宣布着一个少年从此被打入地狱，再也，再也无法得到幸福。”
“犯最后还是被抓住了，可是这又如何呢？严素轩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同学，朋友，老师，父母，哥哥……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他们都嫌他脏，嫌他恶心。因为他是被男人过的男生，连被同情的资格都没有。学校在众多流言蜚语还有其他家长的压力下开除了他，爸爸妈妈和哥哥因为他的关系被亲戚邻居耻笑，对他的厌恶也越来越深。没有人安慰他，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觉得他是受害者。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是严素轩自己的错，是他长得太好看，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还那么没有防备心。会有这种遭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甚至有人认为是他故意去勾引哪个犯的……”
“多可笑啊，以前被赞美的漂亮脸蛋却变成了一种罪孽。原来从天堂跌进地狱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要从地狱爬回天堂却是那么的难，即使耗尽力气，付出血泪的代价也无法靠近那个美好的地方，只能一次一次的跌倒更深的深渊里。他好害怕，可是没有人来救他，最后他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搬出了那个家，连夜出走，离开了那座城市，抛弃了自己的名字和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生活在永无止尽的黑暗里。”
“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找到去天堂的方法，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带他去天堂的人，到现在……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地狱里？好想出去，好想好想出去……原本以为这次可以被带出去的，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只能往下跌……我明明有努力的在往上爬的……”
“妖子……”
徐夏轻轻拥住妖子轻颤着的身体，他现在好恨自己的笨拙，在这种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没办法给妖子任何的安慰。
“小夏，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救我？”
妖子从枕头里露出来的脸早已被泪水浸透，被打湿的长睫毛纠缠在一起，盖不住从眼眸中不断溢出的绝望。他看着徐夏，又好像没有在他，徐夏的心脏像是被撕开了一样，开了一个大洞，然后灌进了妖子所有的悲伤，随着心脏的跳动，悲伤开始在身体里蔓延。
“我该怎么安慰你……妖子……我该怎么安慰你？”
徐夏紧紧抱住妖子，身为妖子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好没用，不但不能给对方安慰，还和他一起悲伤起来，他好讨厌自己的眼睛，那双让眼泪不断往外冒的眼睛。明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救救我吧，小夏，救救我吧。”
妖子呢喃着，死死抓住徐夏的手臂，他好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样，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徐夏，眼眸里的光亮耀眼的让徐夏恐惧。
“妖子，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
徐夏一遍遍重复着，他好怕，他怕自己救不了妖子，他感觉妖子要离开了一样。他要留住妖子，他要看到以前坏笑着捉弄他的妖子，他要看到被叶枫欺负后一脸委屈的妖子，他要看到那个随性洒脱没节操的妖子……不能回到以前的严素轩没关系，起码回到以前那个妖子吧。
求你了……求你……
小夏，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救我。
如果那个时候能遇见你就好了……那样……
小夏夏，这次我为了你我会再活久一点，再久一点点，起码我要看着你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哦。
妖子在徐夏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盛着眼泪的嘴角上扬着一个小小的弧度，笑得很安心。
60、卓安啸的不安
“好好躺着不要动，无聊了就看看报纸杂志，水我放在这里，渴了自己拿，不过最好少喝一点，在我回来之前要上厕所就麻烦了。我回去换个衣服，还要顺道去超市买点东西，可能不能很快回来，不准胡思乱想，不准勉强自己，有什么事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马上赶过来的……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笑？我有这么可笑吗？”
徐夏紧皱着眉，对妖子的反应很不满。
“我不是笑话你，我只是觉得很开心而已。放心，你走的时候我是什么样，你回来的时候我也会是什么样。”
“嗯，这样还差不多，那我真走了哦。”
“小夏夏，拜拜，路上小心哦，亲爱的！”
徐夏无奈的白了妖子一眼，仍然不是很放心，仔仔细细的把整个卧室看了一遍才离开。就出去两个小时左右应该没关系吧？不知道这个时间回去卓安啸会不会在家，可能已经去学校了吧，今天上午有课……
“糟糕！忘记给卓安啸打电话了！”
徐夏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找辆车直接撞死自己。一直想着妖子的事情完全忘记告诉卓安啸自己的去向了，他肯定要担心死了……手机……手机……
徐夏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眼前一黑差点就这么昏过去。
手机居然没电了！
难怪一点动静也没有，原来是没电了，手机兄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动关机的啊，怎么也不知会一声，你可害惨我了。
徐夏收起手机，懊恼的跺跺脚，马不停蹄的赶回家，现在他只能祈祷卓安啸可以听他解释了。
“卓安啸，我回来了，你在吗？我回来了哦！”
徐夏换了拖鞋往里走，今天是阴天，屋子里的窗帘拉着，也没有开灯暗暗地，徐夏正摸索着要去开灯却被阻止了。
“别开灯。”
平滑的声线没有什么起伏，冷冷的有些沙哑，带着疲惫的感觉。
“卓安啸？你在哪里？这么黑干嘛不开灯？”
徐夏眨眨眼睛适应着黑暗，隐隐约约看见沙发旁边有个人影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
“过来。”
卓安啸低着头没有看徐夏，只是对他招招手。徐夏不解的挠挠头，慢慢向卓安啸走去，刚走到他身边就被拖着跌进了卓安啸的怀里。
“哇啊，你干嘛？我……”
“你是想我死掉吗？”
卓安啸的手臂紧紧箍着徐夏，脑袋窝在徐夏的颈窝里贪婪的吮吸这徐夏身上的味道。徐夏的手悬在空中，然后慢慢的抱住了卓安啸，他好像又犯错了……
“对不起，我……”
“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要出去找你却看到了挂在铁门上的袋子。我以为你又出事了，我以为你又被人绑走了，我以为苏幽已经找上门了。我到处找你，怎么喊你的名字都得不到你的回应……如果失去你我该怎么办？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徐夏，你是要我死掉吗？”
徐夏感受着自己怀里的人的呼吸和脉搏，那么强烈的害怕和担心让他不知所措。在他心目中卓安啸一直是那么高大而可靠，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可是他却让他的卓安啸担心了，害怕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看看我，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请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昨天……”
“回来就好，只要你好好的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卓安啸沙哑的声音，温柔的话语钻进徐夏的耳朵里，脖子上凉凉的触感让他的心搅在了一起。
天呐，我到底对他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所以让我解释给你听好吗？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要对我这么温柔，你骂我打我都没关系，不要哭好不好，我的卓安啸怎么可以哭呢？拜托了。”
徐夏彻底慌乱了，挣扎想要看看卓安啸的脸，好好的告诉他他错了，好好的忏悔。可是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卓安啸的手臂。
“徐夏，我没有生气，你别慌，让我抱一会儿。”
徐夏冷静了一些，靠着卓安啸拽着他的衣服，对方的体温让他慢慢的镇定下来。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打电话通知我，不要一个人行动，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我都要知道，这样的感受我真的不想再一次体会了。我是有多么害怕，如果你落到苏幽手里的我该怎么办。”
提起苏幽这个名字卓安啸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最近一直在忙碌着，增加着自己的底牌，他知道苏幽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不知道苏幽什么时候会出现，他必须在她出现之前让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昨天徐夏的失踪真的让他慌乱了，他找了整整一夜，脑子就像中了病毒一样，一直回放着当初苏幽拿着水果警告他的样子，那画面让勒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心脏完全乱了节拍。
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徐夏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和苏幽同归于尽。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次只是意外，妖子突然打电话给我，拜托我去他那里，而且不能告诉别人。他的声音很虚弱，我当时就想着他事情，后来看到他的情况就更加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了，一直在照顾他，到早上看他好多了才想起来没有给你打电话，后来又发现手机没电了。对不起，你骂我吧，打我一下也好，我真的……”
“呆子，我是暴君还是虐待狂？不要自责，不要内疚，我说了你好好的回来就好，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卓安啸：只要不失去你就好，现在我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去你。
徐夏：没有人会抛下自己的世界的，别忘记你也是我的世界。
卓安啸：学会引用了，倒是有点长进。
徐夏（得意）：你都学会说情话了，我当然也要加把劲。
卓安啸：情你的头。
徐夏：啊，你又打我！
卓安啸拉过徐夏吻上了被他敲红的脑门。
61、臭流氓与小荡妇的圣诞节
今天是传说中的圣诞节，一个曾经徐夏从来不过的节日。曾经也就是过去式，以前不过，不代表现在不过。以前是因为一个人过没意思，现在是变成两个人一定要过的有意思。
早上六点，卓安啸刚睡下两个小时，满脸的倦容，睡得很熟。徐夏心疼的在卓安啸的眉心印上一吻，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他的攻君正在为他们的幸福努力，所以身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小受他也要做些什么。比如说在这个传说中的圣诞节给他一些惊喜，增加一些生活情趣，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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