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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晓东和霍然甚至许队,都没想过任宇的案子是这么个结法儿。好像这结果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如今张阳也躺下了,而且他的死因到现在还不能确定。
“晓东,我觉得咱俩哪天应该去庙里拜拜。”
“干嘛?”
“咱们队最近碰到的案子越来越不正常。”
“你还是给我去鉴证科催结果吧!”正常?到了他们这的恶性案件哪儿还有什么正常可言?
“一块儿去吧,你也起来活动活动。”霍然拉起袁晓东。
“我整理报告呢。”
“回来我打行不行?你不就不爱干这活儿么。”
要说俩人这趟还真没白来,但张阳的死因却足够出乎意料,二氧化碳导致的窒息。
“二氧化碳。”霍然看着鉴定结果,“这是咱俩头一遭遇上吧?”
袁晓东点点头,“这么一来,可以肯定排除自杀的可能了。”
“走,跟头儿说一声,咱俩回现场!”霍然觉得现场肯定有什么是他们漏下的。
两个人找许队报备了一声,就又奔了了现场,路上,袁晓东又想到个事儿,“现场的酒瓶上都只有张阳的指纹是吧?”
“嗯。”霍然点头,报告是这个结果没错。
“可那几瓶酒化验结果不都是度数不高的红酒么,跟他体内酒精残留浓度对不上。”
“你的意思是,现场其实已经被刻意处理过了?”
“至少我觉得张阳这酒不是一个人喝的,如果有人想到用二氧化碳让他窒息,就一定会先把他灌醉。”
“行,到了之后我先翻垃圾去,但愿今天垃圾还没处理。”霍然说完一脚油门踩下去。
袁晓东乐着摇头,“人要是上午收,这会儿也收完了,要是下午,肯定还没到呢,你急个屁啊。”
“不是,我积极也不对了?”
“对!不过你给我看路!”
停好车,霍然还真直接奔了垃圾站,袁晓东上楼去了张阳的房间。
一上楼袁晓东就看见了高翔,高翔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看着张阳那屋的屋门发呆。
“在这儿干嘛呢?”袁晓东出了个声。
“啊?没,我要去趟药房。”
“怎么了?”
“没有,唐蔚手烫伤了,我去给他买药。”
“哦。”袁晓东看高翔下楼了,就进了张阳那屋,前后脚的,霍然已经在拎着证物袋上来了。
袋子在袁晓东眼前晃了晃,“回去看看这上有谁的指纹。”
“万一是餐厅扔的呢?”
“不能够!餐厅的垃圾是集中处理的。”
俩人站在屋门口,窗帘北风吹得只呼扇。
“有人动过窗户吗?”问得是负责现场的同事。
“没有。”
袁晓东贴着边儿绕过去,窗户没关严,留了一道缝。他垫着手套把窗户打开往楼下看了一眼,回头叫霍然:“霍然,你下楼看看去。”
“看什么?”
“你先下去,我也不确定。”
“你也不确定?”
“快点儿,别废话!”
袁晓东一瞪眼,霍然立马扭头往下跑了,跑到袁晓东站的那个窗口下头,“让我看什么给句话嘿!”
“往前走两步儿,低头。”袁晓东指了指下面绿化带上一块草皮
霍然蹲下身,立马就明白了,虽然草皮刚刚返青,但因为没被踩踏,还是能一下就看出来被什么东西砸过,而且……霍然伸手按了按那片草地,又按了按边儿上,抬头招呼袁晓东,“下来看看吧。”
19.
袁晓东到了楼下,“有什么发现?”
“你自己摸摸。”豁然指着肉眼就能看出跟旁边有些不一样的一块地皮。
袁晓东伸手按上去,又跟边上的土地和植被对比了一下,眉头皱起来,“冻过?”
“关键是,什么东西冻的?如果是冰,草皮上应该有大量水分吧。”豁然继续杵来杵去。
“走。”说了声走,袁晓东把豁然来起来就往回绕。
“去哪儿啊咱们?”
“看一层的房间有没有人看到什么。”
“有人看见的话早上就该说了吧?”
“你忘了,他们圈儿里的名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看见什么,咱们不问,他们能说吗?”
“也是。”接触了剧组人员这段时间,别的不敢说,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做的都很好。
“咱俩分头吧,还快点儿。”
“行,你从这边开始吧。”说完霍然小跑着奔了另一头。
一层的房间原本也是罗显他们剧组包下的,只不过现在陆续的人都走了,大多数都空着,袁晓东和霍然俩人敲到几乎对上头,才敲开一间,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憔悴,而且慌慌张张的。
霍然跟袁晓东中间隔了俩门,他决定还是先凑过来一起问吧,“我们是警察,想问问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砰一声门关上了。
霍然把下巴架在袁晓东肩膀上,“哎,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
“咱踹门吧?”
袁晓东往后撤了一步,“你踹,回头你赔。”
“得得,我找人去行了吧?”
没一会儿功夫,酒店的负责人就跟着霍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串钥匙,袁晓东再次敲了敲门,“你是自己开门还是等我们进去?这性质可是不一样的。”
门开了,霍然心里骂了一句,这不折腾人吗?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还没问呢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知道?”霍然口气可没袁晓东那么平缓。
让霍然这么一吓唬,屋里这位彻底慌了神儿:“我就是一个群众演员,好不容易等活儿,可来了那天就赶上组里出事儿,别说没挣钱,还得搭回去的路费,我,我不平衡,就偷偷溜进屋里,想着他们现在反正乱七八糟也顾不上我,我曾几天饭也算不亏。”
“我们问的不是这个。”袁晓东心说,要是剧组那些人都能这么痛快就好了。
“啊?”这位傻眼了,不打自招啊。
“我们就是想问问,昨天夜里你听见窗户外头有什么动静没有?或者看到什么没有?”袁晓东想了想,还是直接问省事儿,反正蹭吃蹭喝也轮不到他们管。
“这个……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其实看见点儿东西,可我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不然就是闹鬼了。”
“哪儿来的鬼?有也是人装神弄鬼,你就说你看见什么了吧。”霍然一个唯物主义者,就烦听见什么鬼啊鬼的。
袁晓东横了他一眼,那意思,你再给他吓回去?“不管你看见什么,说就是了。”
“我睡觉死,一般的动静听不见,但是夜里好起夜,今天夜里我起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迷迷糊糊的就跑到窗户边儿上往外看了一眼,好么,但是差点儿吓得我尿了裤!”
霍然想让他直接说重点,不过被袁晓东拦下了。
这位显然是被他看到的画面吓得不轻,就是现在回忆,都要缓一会儿,“窗户那边,”说着指了指方向,“滋滋的冒白烟啊!大夜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下头上来了,结果你看看,早上就死人了吧?肯定就是无偿来收人的!”
袁晓东叹了口气,这联想能力还真不错,不过他们也问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别害怕,就算你看到的跟死人有关也是人为不会是鬼干的。”末了算是安慰了一句。
20.
“心里有数儿了吗?”袁晓东问霍然。
“干冰呗,你当我初中高中大学学的化学都还给老师了?”
“你发现了没有?”袁晓东看着霍然问。
“什么?”
“你越来越贫了!”
“得,得,从现在开始我闭嘴行了吧?”霍然到不矫情,可是:“不过,你说咱们该从哪儿下手?他们剧组这帮人谁弄到干冰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啊。”
“你这叫闭嘴?”袁晓东斜了一眼。
“我不得跟你讨论案情啊?”霍然特别理直气壮。“走,咱先找道具去问问。”
说起来,道具组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还留下仨,霍然他们找过去的时候,三位正在斗地主。
看见有人来,也没在意,但袁晓东亮了证件之后,好歹手里的牌都扣桌上了。
“您二位这是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的看起来像是个负责人。
“你们拍戏预计用到干冰了吗?”霍然懒得绕弯。
“有啊,而且我们没少预备,都跟后头存着呢。”这人指了指后边的道具仓库。
“那麻烦带我们去看一眼吧。”袁晓东迈步往里走。
剧组有个专门的冰柜用来存放干冰,可打开的时候,负责道具的这位傻眼了,“哎?”冰柜里空了一半。
甭问,就听那哎的语气就知道他们也没想到打开冰柜是这么个局面。
“丢东西了?”霍然问的有点儿欠。
“这……谁没事儿动这玩意儿啊?”关了冰柜,负责道具的同志显然迷茫了。
“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能进这儿拿东西?”
“其实,组里几位管事儿的都能进,这又没有值钱东西。”
“那行吧,等会儿有我们同事过来给你们做个笔录。”
“啊?”显然,他们真不觉得丢了半冰柜干冰这事儿大到能惊动到警察叔叔的程度。
“没事儿,过场。”霍然跟袁晓东出来之后先给许队通了气儿,然后去敲唐蔚的门了。
开门的是高翔,“怎么?”
“唐蔚呢?”
“他还在睡。”高翔拦在门口,压低了声音。
“你们折腾一宿啊?”霍然没憋住,这群人太乱了简直。
高翔没想到霍然能问这么直白,但他也没否认,“所以你们能不能等他醒了再说?”
“你觉得我们特闲在是吗?”霍然越发的不爽了。
袁晓东把他拉到一边,“不好意思,还是麻烦你把他叫起来吧。”
高翔犹豫了一下,但还算清楚,这也没什么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唐蔚起来之后,霍然和晓东进到屋里,“你们俩从昨晚开始一直在一起?”
“是啊,怎么了?”回答的是高翔。
“你们俩睡觉都不换衣服?”霍然看了袁晓东一眼,觉得自己问的够委婉了。
唐蔚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被扯开的痕迹,但俩人要真是折腾一宿,还能穿成这样也够不容易的,高翔那身上的衣服更是称得上严谨二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
“我们俩昨天晚上都喝多了。”唐蔚揉着太阳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说,酒瓶子你趁着酒劲儿都扔楼下垃圾桶了?”霍然抢白了一句,合着自己一来就翻垃圾翻出的那点儿战利品是他们的?
唐蔚莫名的看了看屋里,“我不记得了……”
“这样吧,你们俩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一趟。”袁晓东起身,有话还是回队里问吧,霍然找到的酒瓶上面的指纹,也得回去才能有结果,而且现场也需要鉴证科的同事重新派人来二次收集证据。
高翔看着唐蔚,唐蔚直接奔了浴室:“我先洗把脸。”
“等会儿,你那手不能沾水!”高翔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霍然用胳膊肘捅了捅袁晓东,但是没说话,袁晓东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等高翔和唐蔚出来的时候:“手怎么伤了?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听上去是单纯的关心,但袁晓东直接抓过唐蔚的手看了看,伤的确实挺厉害。
“半夜渴得难受,拿电水壶烧了水,结果水开了直接按到壶上了。”唐蔚抽回手。
“那可够危险的啊。”霍然这话,听不出来是真心还是讽刺。
21.
回到队里,罗显和康成已经到了,但是两拨人碰上连点个头的招呼都没有。
袁晓东觉得奇怪,唐蔚和康成关系不是不错嘛?而且罗显……看起来状况真是不怎么样。
霍然拉走了康成,袁晓东却没急着带唐蔚、高翔进屋,而是坐到罗显旁边,“你这两天都跟康成在一起呢?”
“嗯,他单独定了酒店,怕我回去闹心,可……唉!”现如今这闹不闹心,也不是眼不见就能骗自己说没事儿的了。
“你知道张阳就是杀死任宇的凶手吗?”
罗显点点头,手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知道了。”
“那你恨张阳吗?”
袁晓东这个问题让罗显的表情扭曲了,“恨啊,可我这恨现在就是个笑话。”
“那你觉得组里谁跟张阳有过节?”
“你应该问谁跟他没过节。不管是谁下的手,你们抓到人的时候替我说一声谢谢。”
袁晓东没再问别的,但也没急着去审唐蔚和高翔,先等等鉴定结果吧,还有,不知道康成会说什么。
康成特别配合,霍然有问他就有答,但滴水不漏。
“你知道张阳手里有能让罗显身败名裂的东西吧?”
“知道,他想抖给小报!”
“你是怎么得着消息的?”
“呵,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能没几个记者朋友?”
“你听说这件事儿之后,跟张阳起了争执吧?”
“争执?我是真有心揍他一顿!”
“所以,你具备作案动机了是不是?”霍然直接挑明,跟他们废话太伤神。
可康成脸色都没变,“我是巴不得除了这个祸害,可眼下还真没工夫,我得看着罗显。”
“罗显那么大个活人,你看着他干嘛?”霍然觉得老跟这群人接触,自己这脾气早晚得暴。
“你觉得,他现在那个精神状态能放心吗?”康成倒是不卑不亢。
霍然心说,再他妈跟你们纠缠纠缠,我和袁晓东的精神状态就堪忧了!
好在,这时候有人救他了,袁晓东来敲门,在门外晃了晃鉴定报告。
霍然出去,“怎么个情况?”
“酒瓶上都是唐蔚的指纹。”
“没有高翔的?”
“没有,而且……”袁晓东顿了一下。
“别卖关子。”
“再查现场的时候,从窗框上找到了一块皮肤组织。”
霍然把这几个信息串起来了,“唐蔚的手?”
“嗯,就算是按到水壶上,人的本能也会立刻做出反应,怎么可能那么严重?”
“那根本就不是烫伤,是冻伤!”
“那我也别跟康成费劲了,咱俩直接审唐蔚吧?”
“嗯,让康成和罗显回去吧,我觉得罗显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