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男倌系列)——寒月笼纱

作者:寒月笼纱  录入:09-05

份最高的主子。

不知道如何回答,婴宁无声地抬头,嗫喏着沉默无语。

捂住双唇,楚君坐在床上突然一下下地轻声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婴宁被他那副样子吓着了,去桌上倒了一杯温水

给他,无意间摸到他的手觉得异样的冰凉。

看到他侧着头软倒在床榻的一侧,婴宁心头一动,觉察到什么似地,伸手去探楚君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殿、殿

下,你在发烧。奴才去叫人……”慌张地转身,却再次被那人捉住了手腕。

修长的,极其漂亮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颤抖从他指尖传递过来,男人的意识有些模糊,略显低哑的声音,说出

的话还是那样温和无害:“别、别走……”第一次见到谦和如玉的楚君殿下露出这样的姿态,受了伤一样地缩着肩膀

,手指小心翼翼地抓着他,大概是某种错觉,婴宁觉得此刻的楚君殿下,眼底眉间皆是忧伤,就连现在唇边那抹淡淡

的笑容也似乎含着苦涩。眼睛望着他,却又像是透过他看着某些知名不具的过去。

“对不起,我错了,我已经后悔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另一只手捂着脸颊,楚君殿下泪如雨下,

哭得凄惨。

整日整日的心神不宁,坐在浣衣间的小院里,手下机械地进行着搓衣的动作,婴宁的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那天楚君

殿下说过的话:

平日里温和如玉的人,执拗起来却怎么都摁不住。那只手固执地抓着他,不肯让他离开,“你知道吗?王爷以前,其

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发起低热以后的楚君殿下意识似乎有些朦胧,两眼迷离,记忆已然错乱,喃喃叙述着心中情思:“刚认识你的时候,

你还是个孩子,却像个狼崽子一样,恨不得看到谁就冲上去咬一口。我被你欺负得多惨啊,那时候我就奇怪,你一个

小小的孩子,哪来那么多那么深的敌意。”深陷在往日的回忆里,楚君殿下脸上出现了一抹动人的神采,灿若骄阳,

“你那些把戏,哪能真正捉弄了人去了?可是看着你,我却觉得好心疼,就想,要是能好好护着你,多好。”

说着说着便沉沉地睡过去,醒来以后看着婴宁担忧而迷惘的脸,复又露出那种温和的笑意,安抚着为他担心的人:“

是你啊,又麻烦你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就是这样,好好坏坏的,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末了他闭着眼说,

“婴宁,你别担心。”便又一次昏睡过去。

婴宁依稀记得他眼底的温柔和深情,还有清醒时掩在温和表象下的隐痛。

端卿王爷的楚君,这个身份亮出来,却仿佛一个摆设。

温雅如玉的楚君殿下,喜欢抚琴品茶的楚君殿下,缠绵病榻胡言乱语的楚君殿下……却在无人知晓的偏僻简陋的洛桐

小院里,烧得不省人事。府内的御医姗姗来迟,请脉之后却只是开了寻常退热养身的药。

原本该是传奇中荣宠无限的楚君,连日的高烧不退也换不来端卿王爷的半点垂怜。楚君在王府里的存在,和他一样,

带着一点矛盾和尴尬。

王府……司徒……楚君……惩罚……这些东西本来应该与他毫无关系,却因司徒南下江南一时兴起的为他赎身,而注

定了此今种种。看似冥冥中自有定律,却又让人隐隐觉得巧合太过。

婴宁每每想起这些,心底便莫名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十章:琉璃碎

初春时节王府内苑照例会有祭神的春日宴,二月刚过,府内为了迎合祭神节的喜气,张灯结彩,流水席摆了百余桌,

正是为了应和皇家在春祭中“万物复苏、与民同乐”的主旨。

分封各地的藩王也接到了进京朝贺的诏书,金陵都城举家欢腾,盛况一时无两。

浣衣间里,众位杂役也破例受了王爷的赏赐,诸多珍馐佳肴,尽管是厨房里多余出来的食料,却也很是精致美味。难

得是在喜庆的节日里,杂役房里平日的拘束和沉闷一扫而空,忙碌了一天的诸位杂役围在王爷赏赐的美食旁边,笑笑

闹闹言笑晏晏。

婴宁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直到管侍福顺接连又喊了他两声,他才意识到叫的是自己。婴宁照老规

矩站好了,两手放到身前交叠下垂,身子微躬,眉目低顺,道:“管侍大人有何吩咐?”

低着头,感觉到福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就听见他说:“跟我来。”

婴宁依旧低着头,内心那股久未出现的惴惴又涌上心头,却不敢发问,顺从地跟在福顺身后。

等到了杂役房外的角廊,便见一高瘦青年负手站立,一身棕黑色的锦袍,泠然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的气势。那熟悉的身

影,表明身份的衣袍,婴宁只看一眼便能认出,此人正是这端卿王府,总揽大权和事物的大总管。

婴宁怀着些懵懂不安,走到近前跪下行礼:“奴才给安大总管请安。”

算起来已经是第三次见这位大总管了,可是婴宁也是最近才从杂役仆从口中得知,大总管姓安,府内下人见面行礼,

免不了尊称一声“安大总管”。这个人,真真算得上时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心中忐忑,而安总管已经命他起身,沈声说一句:“王爷要见你,跟我来吧。”说着也不管还在一旁的福顺,径直迈

开步子走了。

婴宁却是在听到他的命令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除却进府后的第十日晚上,司徒到过他房里在黑暗中一番暴虐缠绵,婴宁在王府中这一年间,便再也不曾见过司徒。

杂役房地处偏远,做的又是杂活,平日里就连听别人提及一句王爷都是极困难的。若不是身上如影随形的锁环佩,还

有每隔三日一遭的药性发作还提醒着他是司徒的所有物,婴宁几乎都快在这每日洗衣工作和洛桐院里偶然的轻松惬意

中,逐渐消磨得淡忘了司徒的种种。

此刻骤然听到司徒召见,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婴宁将在王府的书房接受司徒的召见,安总管只将他带到门口,就命他自己进去。婴宁颇有些踌躇,站在门口惶惶无

措,却又不敢过分耽搁功夫,只犹豫片刻,便低垂着脑袋跨进书房。甫一进门,就规规矩矩地远远挨着门口跪下,趴

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婴宁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谦恭乖顺,一把少年清脆嗓音,开口时恰似珠圆玉润:“奴才婴

宁参见王爷,愿王爷福寿康禄,千岁千千岁。”

春日祭神节期间,书房里堆满了各级官员上递的名帖和礼单,宽大的桌案上几叠红色拜帖,司徒坐在案边,那神情似

是蹙眉细思,手中握一杆狼嚎,卧在案上,看不见写些什么。

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根本没听见婴宁的问安,司徒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和动作,一页页翻开各地的贺帖,需要

之时便提笔,寥寥数下飞舞,姿态无比恣意随性。只是看他偶尔透过烫金红帖,眼角余光数次匆匆瞥过跪在门边的人

,料想这原因应是前者居多。

数以千计的名帖和贺书,司徒亲力亲为地一一批复,也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司徒没有理他,也没有叫他平身,于是婴宁只能跪着。屋内铺了厚厚的一层地垫,跪上去倒是没有石地上那种冰冷坚

硬,只是跪得久了,两腿终于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麻、颤抖。婴宁的身体早已不比从前,外表看起来四肢健全,可是内

里却已被折腾得千疮百孔。跪了几个时辰,膝盖处又出现那种针砭似的疼痛,关节上酸涩胀痛,撑在地上的两只手臂

也开始微微战抖。

中间有侍仆进来换过几次茶水,经过婴宁身边,恍若未见,添了新茶便躬身退下。

就在婴宁以为司徒会让他这样跪死下去的时候,他听见一片安静的屋内,那人浑厚低沉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过来。”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司徒在叫谁。

背脊一僵,低声应了句“是”,刚刚抬腿往前挪了半步,就带来一阵牵扯酸痛。婴宁的身体几乎稳不住摔倒,稍稍一

缓,犹自担心动作慢了会惹司徒的不快,牙关一咬,忽略长久跪姿下引起的僵硬不适,尽量快步地就着四肢伏地的跪

姿匍匐前进,挪到司徒案边,仍旧跪好。

从司徒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头顶,以及背后露出来的一截脖颈。他的身上,穿着杂役的粗布短衣,袖长仅有

七分——是为了日间洗衣方便,防止衣袖不慎浸到水中沾湿。一根腰带紧扎在腰间,视觉上那把腰肢纤细得可怕,就

连撑在地上的两只小手,也孱弱得可怜。

看他安静地跪趴在那,谦卑而且恭顺,一如初见时候的乖巧温顺。司徒有一瞬间的恍然,一年的刻意冷落疏离,想不

到再见之时,当初伶俐肉感的小人儿,却憔悴清瘦至斯。

手指轻叩着桌案,端卿王爷居高临下,神态睥睨:“在杂役房这一年,过得可还习惯?”

寻思着合适的措辞,婴宁俯低身子,清声答道:“王爷恩典,奴才在浣衣间服役,恪职勤勉,未敢忘本。”

不知道司徒在想些什么,依稀能感觉到两道锐利视线停驻在身上,耳中能听到的,只是司徒思考时指节敲击桌面的声

音,半晌才又听到司徒的命令:“抬起头来!”发号施令一般地,带着端卿王爷的尊贵和霸道。

婴宁听话地跪直了上身,抬起头,对上那双目光凌厉冷冽的眼眸,心中慌乱,微垂下眼掩饰。

还是第一次见到盛装的司徒,穿着象征身份的紫袍,胸口一只五花巨蟒绣得栩栩如生,领边袖口以金线绣了祥云缭绕

,端地是雍荣华贵,贵不可侵。配合上司徒身上那股浑然而成的威严霸气,更加有如神祗般高大,皇家尊荣,果然不

凡。

仿佛头一次意识到,司徒真真是位运筹帷幄掌握生死的尊贵王爷。

婴宁有些尴尬,司徒看他的目光太过咄咄逼人,像要将他从中间剖开一样,可是王爷有令要他抬头,又不能擅自低头

回避,便只能惶惶地躲避着司徒的目光,扬起的一张素净小脸上,泛起小鹿一般可怜的惊慌和凄楚。

司徒推案起身,在婴宁的注视之下,几步走到他身前站定。

婴宁依旧半扬着脸,只是眉目低垂,两排精致长睫动得飞快,两只小手似乎是因为司徒的靠近,不安地握紧,过一会

又觉得不妥似的,复又松开。

司徒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神中那股冷冽却丝毫未减,伸手,捏住那张略显无辜的脸,强迫它仰得更高,对他说

道:“杂役房的劳役很辛苦吧?”松开以后手落到他的肩膀,沿着手臂向下,最后握住一只纤弱柔夷,捏在掌心细细

把玩。手指伸进他的手心里,指腹在掌心处揉搓,摸到小手上粗糙的手感,接着道:“在浣衣间里给下人洗衣服,看

看,好好一双白玉似的手,给糟蹋成这样。”揉开他的手,手掌摊开向上,掌心处还有手指指间布满了皮肉磨损脱皮

后斑驳的红肉和伤口,看起来很是凄惨。

司徒摁得用力,手心有些疼。婴宁缩了缩肩膀,可是被握在司徒掌中的小手,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脸有些白,婴宁

猜不透司徒这些话的意思,只能应道:“奴才习惯了。奴才不敢觉得辛苦。”

司徒像是玩够了,松开他的手,冷冷吩咐一声:“起来吧。”

婴宁觉得那声音里含着几分不怀好意,背脊处寒得一抖,却仍是谢恩了站起来。司徒比他高了一个头,又是个强势霸

道的男人,婴宁瘦小的身子站在高大的端卿王爷面前,显得更加娇弱和无辜。那种压迫感叫婴宁窒息,想到命运的无

端渺茫,颇为茫然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司徒凑近了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他耳边低语:“本王把你调到身边伺候可好?”

明显感到婴宁的身子又是一僵,水灵灵清莹莹的两只雪亮黑眸里满含惊讶,看了一眼不似玩笑的司徒,受惊似的又低

下头去,遮住眼眸的长睫不住煽动。司徒看到他微微张了口,像是惊呆了一样不知如何应答,几番张合下,只知道张

口结舌地说着:“奴、奴才……”

轻笑一声,眼底那分戏谑和阴冷闪现,司徒冷冷开口:“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难为你身在浣衣间,还有这样好的手段

去拉拢楚君殿下……本王的楚君既然都开口为你说情了,本王焉能不给这个面子?”

婴宁的脸色蓦然惨白,他与楚君相交,却未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还惹来了司徒的误会,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慌慌张张地跪下磕头,道:“王爷明鉴,奴才不敢。”

司徒其实心知肚明,婴宁没有那个胆子借楚君争宠,况且这两人的相遇,暗地里也少不了他一手的推波助澜,只是心

里不痛快,忍不住想要为难他,才会语出讥讽。“从今日起,你就在本王身边当值,我会交待下去,免了你杂役房的

劳役。”没有理会婴宁的话,自顾自地说完,甩袖回案边做好,淡淡道:“跪安吧。”

婴宁内心一片凄惶,见司徒似是早有决断不容更改,便谢了恩,脑子晕乎乎的搅成一团乱麻,倒退着走出书房。

待他退出以后,屋檐略有响动,一个黑袍人从房顶上落下,面挂黑巾,投上还罩着宽大的连衣帽子。看样子在屋顶守

了有一会了,只等到婴宁告退才现身,单膝跪下,声音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王爷交待主子办的事已经备好,主子

要奴才请示王爷,何时可以施行。”

司徒面容冷肃,眼神落在恭敬下跪的人身上,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尽管把消息放出去,只是小心别出了纰漏。

黑袍人躬身道:“王爷放心,影盟办事自有分寸。”

司徒一点头,黑袍人又恭敬施礼告退后,复又挪身消失了行迹,身法诡异,一闪即不见人影。司徒见此能力,心中也

宽心几分。数年积累的仇怨,小小报复却动用到了暗影盟的力量,可见司徒心中的怨结之深执念之重。

须臾便有下人入内禀报,说端泽王求见,司徒听后,脸上一片阴郁,冷冷一笑,带了几分恶狠狠地说了句:“来得到

快。哼……也好,还不快去请端泽王爷前厅等候,好茶侍奉。”面色冷酷,声音低沉:“本王许久未见三哥,想念得

紧呢。”

青天白日的,那个传话的侍仆硬生生被这诡异的语气逼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却又将婴宁召唤了来,小人儿缩着身子,不安地看着司徒明显成倍爆发的怒意和阴翳,暴雨欲来似的,心跳得厉

害,被司徒那双利目一剜,周身竟隐隐泛起几股疼痛,仿佛那两道目光已化为有形,将他扯碎撕裂。

司徒用力抓着他的下巴,用要捏碎他颔骨的力道握在手心里,粗鲁地翻看,好半晌才厌恶似的甩开,而后便是熟悉的

冰冷语气:“一会奉茶伺候,本王要你打翻茶盏,记着,茶水要滚烫,听清没有?”

婴宁其实并不明白,却在那凌厉得有些吓人的目光下嗫喏着应道:“奴、奴才知道。”

司徒也不再看他,径直甩袖离去。

婴宁望着司徒离去的背影,莫名的有股寒气从后背窜上来,仿佛早已预示到了不祥的结局。他被司徒贴身服侍的侍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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