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挺直后背,色迷迷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他瞬间眼睛就亮了:“就是那只兔子?!能让你这样,原来……”他眯起眼睛,意犹未尽似的,“是只小野猫啊~”
什么小野猫,瞬间就狼化。
无聊闲着和同事磕牙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铃声是不久前为兔崽子的号码设的《crucify my love》。
我看了一眼屏幕腰就开始发酸,天人交战的纠结“接,or不接”。可是对方很有耐性的样子,只好清清嗓子接起电话:“喂,你好。”
“杨先生……”钟翛的声音犹犹豫豫地传来,“您还好吧。”
好,老子好的很。
“有什么事吗?我在工作。”
“我想,也打扰您很长时间了,想向您告辞。”
我眯起眼睛:“这么急吗。”
“嗯……本来学分早就修够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等毕业证而已,昨天刚拿到,下周就要回国了。”
我哽了一下,打个哈哈:“是这样啊,那,一路顺风。”
“嗯,钥匙给您邻居了,那我挂了,杨先生。”
那边收了线,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若不是手机还握在手里,简直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过很快也释然了,艳遇嘛,就是一场如梦似幻,相交了一个点然后就各走各的路。
挺好的,没有牵绊,很自由。
就是,明天不会有早餐吃了。
比起钟翛的离开,现在更让人烦闷的是那个南美调职书。
办手续什么的都是公司在办,效率奇高,我这只待宰的鸭子只要把脖子洗洗伸直就行了。
一个月之后,机票到手。前一天晚上跟着狐朋狗友厮混了半宿,得到了无数“给我带个拉丁美人”的礼物呼声。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明天要在法国转机,趁着空档正好能四处转转,去机场香水店淘淘宝贝,偶遇个美人什么的。
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钟翛的脸,他走的时候我没去送,之前更是一句告别都没有,这样也好,断的干脆利索,好聚好散。
我翻出手机中钟翛的号码,按下了删除键。
第二天很顺利,只是刚到法国,公司一通电话打来,改变了行程。
我傻了吧唧地拉着行李去办了改签,目的地是中国B市。
你妹!耍老子呢吧!从新加坡到B市的6个小时硬生生被掰成了12个小时+10个小时的航程啊!
我坐在候机室默默在心里扎小人。还好只需要等候一个小时。
到B市是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7点。我拖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在一群接机的亲友团中寻找我的大名。
接我的是一个小秘书,小女孩名字叫黄婉,刚刚大学毕业,见到我笑得一双眼睛月牙弯弯:“杨先生,一路上辛苦你了。”
真的是很辛苦,我坐在车上一路补眠,听她叽叽喳喳:“我先送您去公司给您配的公寓,经理给您三天假,调整一下状态。”
“你知不知道突然把我调回来什么事?”
在电话里面,只通知了我“改道中国”,对于原因只字未提。
黄婉摇摇头:“不太清楚,有可能是我来之前的一些项目吧。”
我点点头,一路上没再说话,进到屋子,踢掉了鞋子就扑到床上睡觉。
第九章
趁着经理良心大发给的休息的这段时间,我给苏越打了电话简述了自己回国的事,问他要不要和我见一面。结果这熊孩子大呼“你不会被炒鱿鱼了吧!我还靠别人养呢!”。
我安抚着额头蹦出的两条青筋,告诉他我只是调职,不会吃不上饭的。然后他才放下心来,嚷嚷着正好这两天想吃火锅了。
当天下午我很自觉地先一步倒了火锅店,点好底料还有熊孩子喜欢吃的一些肉类蔬菜,掐好时间等着他。
按照往常惯例,他是不多不少要迟到半个小时的,到这不用等来了就直接能吃上东西。我对他这种自私自利的嘴脸深恶痛绝,但最后妥协的总是老子。
今天他却准时到了,哦,不,还提前了五分钟。我朝窗外看了看,没有世界末日的景象啊,这孩子受刺激了?
他看到我兴奋地挥挥手,然后乐呵呵地跑过来,身后的双肩包随着他的脚步一颠儿一颠儿的,穿着浅色牛仔裤和休闲体恤,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运动外套,比走的时候有活力了很多。
他把背包往旁边坐椅上一甩:“菜还没上?”
“……这就是你迎接我的第一句话?”
“边吃边聊嘛~”他把双臂支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看你的样子还不错,至少还能活五十年。”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用筷子敲他的脑袋,“看你这样,跟莫臻和好了?他怎么没来?”
“他最近很忙,好像要办一次服装展。”
“哦,那你呢,大学毕业就是让你在家白吃白喝的?还不想着自力更生。”
他一脸不在乎:“着什么急,莫臻的存款花都花不完,我可是帮他为国家创造GDP呢。”
我恨铁不成钢:“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
“咱俩分配的多好啊,他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
我一下子没了脾气:“算了,玩够了就想想工作的事儿吧。”
“行了,不说我了,你呢,怎么突然被调回来了?”
我手一摊:“不知道。原本是要调去南美做前线的,谁知道折腾了一大圈居然回来了。”
啧,这滋味,就像是你本来得知你要开个冰箱,里面有头大象,但你不知道它是会对你细眉善目地微笑还是狂奔出来把你踩扁,这时候有人告诉你,错了,你要去开那个高压锅,但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之后有漫无边际的闲聊几句,火锅上来之后他就没空搭理我,一心一意投身到吃货行列去。
我一点给他夹菜扒贝壳,一边给他倒水,伺候得舒舒服服。
儿子过得好就行,我回来了彼此还能有个伴儿,心情不好的话有个垃圾桶任你吐。
见过了苏越,剩下的时间一半用在了床上,一半去搜寻这个城市比较不错的gay bar。
诶诶诶,看你看你,笑得这么淫荡干什么,那在床上的一半时间是纯粹的睡觉!睡觉!
可能同性相吸太过强大,我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家叫“MR.Lawrance”的gay bar,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妖娆的男孩跳着热辣的钢管舞,一边向周围抛着媚眼,引起阵阵呼声。
我饶有兴致的打量这间酒吧,点了一杯牛奶,被侍应生诡异的眼神洗礼了一番,然后坐在角落里打量这个暗夜下的世界。
这才是我的世界,却像是隔绝了好久。
钟翛的目的地也是B市,我们两个现在在同一座城市,用同样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同样的事。
马上自我鄙视一下,众多的人口,碰到同一个人的几率就像两次抓住同一只老鼠一样,我应该寻找的是美好的、契合的肉体,而不是单纯的某一个人。
但是这天晚上,我还是一个人抱着枕头睡着的。
第十章
休息总是短暂的,趁着现在为自己存些老本儿,以免年纪一大把还要为吃饭发愁。
但是三天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生物钟,尤其是夜生活。
于是乎,我毫无悬念的,在去公司报道的第一天,迟到了。
经理叫陈哲,年纪轻轻,衣着整洁笔挺,伊夫圣罗兰的爵士香水淡淡的沁入鼻腔,也是品味不错的翩翩美男子一个,如果他现在没有皱起眉头的话。
“为什么迟到?”
劈头盖脸就是这句。
诶,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的尊老爱幼啊,不会让我先坐下再说么。
在他扭曲的面部表情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我把调职手续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然后托开了他对面的那张看上去很舒服的沙发椅,坐了下去。
我挑眉,指指调职书:“已经迟到了,那就尽量节约时间,我好能去工作。”
他的表情变化很耐看,可能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我这个无赖,干脆面无表情:“今年夏季,莫氏公司要打造全新时装风尚秀,我们杂志负责全程跟踪报道,从开始,到结束。”
莫氏公司……我摸摸下巴,那不就是莫臻的公司么。
“嗯,然后呢?”
“我们要派一名有经验的编辑负责此事,并且暂时进入莫氏工作。”他说着递过厚厚的一叠资料,“这是具体流程,你仔细看一看,下午去莫氏报道。”
我翻了翻令人头大的官方报告,起身向他告辞。
“还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在人家的地盘上收敛些。”
我耸耸肩,莫臻的地盘?我可以去抢他的椅子坐。
下午去见莫臻,小孩儿长大了,愈发的成熟沉稳,迷得我一阵自得,瞧~我儿媳妇就是不一样!
相比之下跳脱的苏越……忽然产生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皿=
只是,如果莫臻能藏好SAWROVSKI那精美的袖扣下,大煞风景的刻着灰太狼头像的卡通手表,我会更自豪的。
“杨叔,”他朝我点点头,很严肃,一本正经地向我阐述现在的进度。
我也收敛了吊儿郎当,我再无赖,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否则这回调回来的就不是我了。
“……那么广告和宣传部分?”我问。
一般来说,我们杂志的报道就是一种宣传的手段,但还远远不够。钟捷集团本身也有广告策划这个部门的,可是莫臻却没有提起过。
“广告的问题,是由开泰公司负责,他那边的负责人也快到了,正好引荐你们认识,以后势必会有合作的地方。”
我轻轻蹙起眉,按理说,这种事,参与的势力越少越好,否则极有可能搅浑一潭水。而且,开泰公司……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来者身形纤弱,白净的脸蛋上带着很明显的混血轮廓,鼻梁高挺笔直,很好看,眼睛又圆又大,像清泉似的,柔柔的笑着。
却晃得我很刺眼。
后面跟着的少年应该是他的助理。
我见过这个少年穿休闲装的样子,见过他穿着家居服的样子,甚至见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今天的他,穿着西装也这么好看。
第十一章
钟翛见到我没什么反应,我喝口水掩饰刚才的些微失态。
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让小辈看了笑话,真是越活越回陷。
我随着莫臻站起来,一一和他们握手,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开泰派来的主管名字叫叶新,他的手掌比我小一圈,像女孩子的手,手心传来的是我讨厌的热度。
他不认识我,他也确实不应该认识我。
我不想见到他,一辈子都不想。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捏死他。到时候还赔进去我的一辈子,多不值啊。
可以上都是接在“如果”后面的。
而“如果”,恰恰是我最恶心的词汇,没有之一。
我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任性的权利。
所以我正在笑眯眯的,和他们握手,说“你好你好,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钟翛一直坐在叶新旁边,不时递过去他所需的资料,配合很默契。
晚上接到了一条短信,发信的号码是一连串数字。
我把手机撇到一边没有理会。
第二天工作很顺利,钟翛也常驻在了莫氏,这应该是唯一能让人庆贺的事情。我俩办公的地方离得很近,在走廊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于是我喝水和去洗手间的频率也大大增加,可是一下午也没有再遇见他。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俩的关系和新认识的普通同事没什么区别,新加坡那场旖旎的情事,就像是梦境,寻不见了。
说起来我也是贱,但是这么美味的小美人,没到手怎么着都是有遗憾的。
下班的时候正巧遇到他往外走,我笑着向他打招呼:“钟翛。”
“杨先生。”
语气没有半分不妥,但是我听着别扭,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他一愣,然后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指针:“好啊。”
晚饭是在离公司不远处的一家快餐店解决的,他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吃着东西,我都替他堵得慌,递给他一杯果汁:“慢点。”
他抬头看看我,艰难地咽下食物:“杨先生……那个,对不起。”
我手一顿,然后笑了:“说什么呢。”
“就是……那天晚上,”他脸红了,“对、对不起。”
我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笑眯眯:“啊,没事没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用得着提心吊胆的吗,哈哈。”
“嗯……”他放松下来,对我笑,“我还怕你生气呢。”
生气?老子当然生气。老子有什么理由不生气。明明你个兔崽子捡了个大便宜,现在这样子像是我吃干摸净不付帐似的。
这顿饭吃的,牙酸胃疼。
吃过晚饭我提出送他回家,他说还有些资料要拿给叶新看,就不麻烦我了。
今儿这一整天,他给叶新送资料不下十趟。我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火,教训他:“活不是这么做的,汇总在一起一次性送去就好了,怎么,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啦。哈哈。”
小白兔的脸又红了。
我开开车门,示意他上车:“走吧,顺路。”
他惊讶:“你知道他的住址?”
“作为合作人,这种程度的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有什么不知道的,老子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
叶新的家是一栋小型别墅,前面带个小花园,夏天也不怕被蚊子咬死。
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钟翛连忙说“不用麻烦了,我在这下就可以。”被我一句“我也有事找他”堵了回去。
我们的拜访打扰了勤奋刻苦的叶新,坐在客厅里,保姆麻利的沏上了茶,钟翛坐立不安,说了无数遍“谢谢。”
看着眼前的茶杯,里面清亮的颜色勾不起我一点品尝的欲望,于是抬起眼打量这个房子。
不愧是大家,格调品味就是和我这种小人物不一样。
这时候叶新从楼上下来了,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衬得脸更加病态的苍白,眼角一撇,看到钟翛迎了上去,表情中还带着点儿……心疼?
哈哈哈,我没看错吧?
叶新低头看我:“杨先生,您也上来吧。”
他站在楼梯上,我仰视着他,这种角度很不舒服,就好像一脸慈悲的圣母对赎罪的信徒说“我宽恕你”一样。
我笑笑:“我们公司的总裁是令尊挚友,但由于工作繁忙,好久没能前来拜访,所以一定要我来看一看。”
当然是我瞎掰的,我们老总每天闲到长蘑菇,只会奴役我们这群劳动人民。
“啊,原来是这样,我去帮您叫他。”
“不用了,”我扬起下巴点点他身后,“令尊已经出来了。”
叶新的父亲名字叫叶清,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国家的血,不过中国血统的比重占据明显优势,所以看上去还算顺眼。
所谓富人,富过三代才叫富人。第一代是暴发户,第二代是富二代,第三代才勉勉强强形成了点“雍容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