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不是被火烧,就是被刀砍,每次疼得忍无可忍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清凉之气流入身体内,荡涤了身体上的所有不适。隐约听到有人低语,似乎说着极亲昵的话,仔细听又不见了。
他在黑暗中乱走,渐渐见到一丝亮光。他向着光亮之处走去,越往前越亮。他蓦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身在一间陌生却布置精致的房间。他坐在床上,身后贴着一双热乎乎的手掌,梦中的清凉之气从手掌中源源不断涌入身体里。
他刚想扭头,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喝道:“别动,侯爷在运功替你续经引脉。”
眼前人影一晃,李甲的脸在他眼里放大。赵佑安动了动嘴。
只见李甲将手指按在嘴上让他噤声:“再忍忍,一会儿就好。”
他依言一动不动坐着。
不一会儿背上的手掌离开。他忙扭头向后望,玄昀脸色苍白,满脸细汗,看上去十分疲惫。可是玄昀对上他的视线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总算醒了。”
“侯爷……”
玄昀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
他惊叫起来:“侯爷、侯爷,你怎么啦?”
玄昀笑笑:“没事,让我睡一会儿。”
李甲忙上前扶玄昀躺好后,让赵佑安在旁边睡下,嘴里念叨:“你的伤口结痂了,现在可以翻身了。”一边念,一边在他身上捶捶打打,“帮你按一下,让气血顺畅。”
“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赵佑安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李甲转着眼睛笑道:“我嘛,安宁侯府找大夫,我去报名就选上了。正好赶上你被罚,是不是巧?你怎么没去洪福客栈?”
赵佑安不好意思地讪笑,把和李甲分开后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然后感叹道:“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会在侯府遇到。”
“可不是吗?你也忒倒霉,才进府几个月就被打成这样。”
“我伤得很重吗?”
“你还说呢?那些孙子下手也太狠了!你到底被打了多少下?”
“一百多下吧?”
“一百多下?你想死啊?什么大不了的事,认个错就行了,干嘛生扛呢?再打几下小命就没有了!”李甲瞪着眼吼道。
赵佑安捂着耳朵嗫喏道:“我就是不服气,我没偷东西凭什么要认啊?就是皇帝也要讲王法的,对不对?”
李甲伸出手想戳他的头,看看旁边躺着的玄昀又把手收回来,道:“你倒是有骨气,可把侯爷急死了!你知道吗,你伤到脏腑,要不是侯爷每天给你续经引脉,你就算治好身体也会大受损伤,还会留下咯血之症。”
“那个续经引脉是怎么回事?”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如今没事了,侯爷就损耗大了……侯爷对你还真是没说的。”李甲摇头晃脑地道。
赵佑安转头看玄昀憔悴的脸,心中百味杂成,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伸出手轻轻去碰他脸,冰凉的温度冻疼了他的心。他收回手,眼圈红了,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想让李甲看见。
玄昀一睡就是两天两夜。赵佑安由李甲服侍着,可以下床在房里转一转。
他担心玄昀,问了好多次,李甲只说他需要休息。
第三天早上,赵佑安睁开眼,就见玄昀撑着头正直直地凝注自己。他的黑色眼眸深澈如黑晶,眸光如水,眼瞳一点亮灿,犹如碎星。
赵佑安愣愣地唤一声:“侯爷……”
“嗯。你醒了?”玄昀笑得温柔如水。
赵佑安彻底醒了。一骨碌爬起来。
玄昀吓了一跳,忙道:“慢点儿,小心伤口!”
赵佑安跪在床上磕了个响头。
玄昀愕然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佑安抬起头,恳切地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侯爷要我做牛做马都行!”
玄昀拉起他,沉着脸道:“你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侯爷是我赵佑安的大恩人,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玄昀的眼中染上一层薄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你还要说这个。”
赵佑安见玄昀不高兴,忙解释道:“我真的没偷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有没有吃的,饿死了。”玄昀不耐烦地道。
赵佑安跳下床,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嘴里还叫着:“李大哥、李大哥,侯爷醒了!”
李甲一个箭步蹿进来,先扶起赵佑安,道:“哎,祖宗啊,你小心点儿。要是摔坏了,又让侯爷着急。”
玄昀把他拎上床,咬牙道:“是啊,真是呆子!”
赵佑安摸着头笑道:“我没事、没事。”
玄昀不理他,只吩咐李甲准备吃食。
吃完饭,玄昀替赵佑安把了一回脉,满意地点点头。
他把赵佑安拉到院里,吩咐道:“拉紧我的手。”
赵佑安忙听话地握紧玄昀的手。还没反应过来,玄昀已经拉着他纵身跃起。
赵佑安猛然跳得这么高,吓得哇哇乱叫。
玄昀握着他的手,脚尖轻点,在空中横略。赵佑安听见耳边的风呼呼响,眼前景物急速变换,心脏在胸腔里时上时下。
玄昀揽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害怕就闭上眼睛。”
赵佑安依言闭上眼睛,靠在玄昀怀里。温暖宽厚的胸膛让他觉得安全。他安心地靠上去,跟着他在空中飘来荡去。当他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棵大榕树上。树长得高出院墙许多,视线十分开阔。
两人站在粗壮的树枝上,有些摇摇欲坠。赵佑安是爬惯树的,并不害怕,还特别兴奋。
玄昀含笑对他道:“本来京城是不适合榕树生长的,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养活了。你看……”
赵佑安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太阳金光四射,青黛色的山峦笼罩在金灿灿的光线下。山下隐隐看见金黄的稻田在风中摇摆。
赵佑安兴奋道:“真好看!”他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叫:“啊……啊……”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
那一刻,从来没有过的温馨美好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将一生都会记得,他曾经与一个人,一起坐在树顶看千里阳光普照。
“喜欢吗?”
听到身边的玄昀开口,赵佑安重重地点头,“我们赵家村的落日才好看。田里山上都是金色和红色的,像画一样。”
“真的吗?”玄昀眼中流露出向往,“若有机会一定要到你的家乡去看看。”
“侯爷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回家乡?说过的话可不能忘记了。”。
玄昀注视他良久,轻声道:“不会。”
他的声音微哑如弦歌,让人失魂。赵佑安心跳加速,对着自己的沉沉黑眸越来越幽暗,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如金色火焰。
玄昀踏前一步,揿住他的下颌密丝合缝地缠上来。碰到他的嘴唇时,动作忽然变得温柔黏腻,细细密密地亲吻。
第二十五章:同浴之祸
玄昀踏前一步,揿住他的下颌密丝合缝地缠上来。碰到他的嘴唇时,动作忽然变得温柔黏腻,细细密密地亲吻。
赵佑安下意识地去推他,树枝顿时晃动起来。玄昀倒是站得稳如泰山,赵佑安却晃晃荡荡不得不抓紧玄昀的手臂,结果被他顺势搂在怀里。
赵佑安依靠着他,心想反正他是自己的恩人,全当报恩了,亲一口又不会掉肉。他把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微微张口嘴。玄昀见他如此配合,大喜过望,由温柔的啄吻变成火热的深吻。不一会儿,便把赵佑安吻得身软头晕。
玄昀放开他,看他憋得满脸通红,低低地笑道:“你还是不会换气,看来改天要教教你。”
赵佑安迷迷糊糊地想,难道以后还要亲吗?这个念头才起,他睁开眼睛,支吾半天蹦出句话:“我是男的!”
玄昀忍住笑道:“我知道。”
赵佑安没词了,疑惑地瞪着玄昀。
玄昀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道:“走吧。”
赵佑安走到树干旁,四脚四手地爬上去。
“你干什么?”玄昀奇道。
“下树啊。”赵佑安更奇道。
玄昀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叹道:“我们跳下去。”
赵佑安不可置信地道:“这么高,跳下去还不屁股开花?”
玄昀的青筋跳得更厉害,道:“不会。你现在有内力……再说,我可以在下面接着你。”话音才落,人已经飘然下树,动作那叫一个潇洒,简直跟跳舞似的。
赵佑安想他有功夫,跳下去当然没事,自己跳下去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
玄昀在树下叫道:“下来,我接着你。别怕。”
赵佑安听他说“别怕”,心里挺不服气的,不想被小瞧。
他往下望了望,咽口吐沫,闭着眼便跳去。
没有摔得屁股开花,而是再次落入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不过玄昀虽然稳稳地接住他,仍然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赵佑安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很重?”
玄昀微笑道:“有点儿。”
“我是男的。”赵佑安再次郑重申明。
玄昀的笑容消失,沈声道:“我知道!”
“那个,侯爷,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抱我。”赵佑安好心提醒道。
玄昀终于被他成功激怒,吼道:“你闭嘴!”
赵佑安立刻消声。一百多斤一个大男人,被人抱来抱去的,怎么想都别扭。他再一次安慰自己,就当是报恩。”
被抱进房间,赵佑安脚落地的时候,如蒙大赦。
玄昀见赵佑安离开自己怀抱竟然笑起来,心里无比郁闷,可是对着这呆子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只得闷闷地道:“你现在有内力了,我教你几套功夫,保命应该没问题。”
赵佑安听说要学功夫,马上兴奋起来,道:“好啊好啊!”
玄昀见他高兴,便先教他一套简单的拳法。他身法轻盈飘逸,身影变换之间裹带衣袂轻扬,长发飘飞,犹若流光飞舞、花朵怒放。
赵佑安看得呆了。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都打不出玄昀那种身姿,简直跟耍猴一样。不过虽然样子不如玄昀的好看,却动作舒展、四平八稳,也算学得快的。
赵佑安打了几趟,出了一身大汗,他脱下外衣,只穿里衣。里衣全湿了,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饱满的肌肉。
玄昀离他近,见他飞扬的汗滴在日光映照下,有如碎裂的晶石,闪出光晕,让他整个人焕发出灿烂的神采。
玄昀不自觉地带上笑容——这个呆子就是这样,永远简单、无忧无虑,像阳光一般干净明亮。这么想着就觉得喉咙发干,下腹发热,陡然升起想把压在身下,永远占为己有的欲望。
赵佑安见玄昀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他,以为是自己动作不对,不由得停下来问道:“我……哪里不对吗?”
玄昀正了正心神道:“不是。今天到这里吧。你伤口才好,要适可而止。”说完看也不看他转身离开了。
赵佑安抓起衣服,小跑着跟上他。一进屋,玄昀就吩咐准备沐浴。
赵佑安原以为要服侍侯爷沐浴,谁知玄昀关好门后,直接来解他的衣服。
他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干什么?”
“沐浴啊。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药浴,泡了以后身上不会留疤。”
“不用了吧,大老爷们留个疤怕什么。”
“少废话。”我以后还要看。不光要看还要摸!
赵佑安抓住他解衣服的手道:“那个,我自己来。”
玄昀退开一步,抱着手看他。
赵佑安被他看得发毛。本来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以前在赵家村也没少干,可是从没被人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而且侯爷那目光,怎么跟狼似的?
好不容易把衣服脱完,他飞快跳进浴桶。只见玄昀开始解衣扣。
赵佑安震惊了,“你干什么?”
“沐浴。”玄昀简洁地回答,“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开玩笑,他敢说不吗?
别说,侯爷长得真好看。模样比万花楼、解语轩里的姑娘还俊俏,抽去发簪,黑发如瀑,更是雌雄莫辨。修长的身材,覆着薄薄的肌肉,丝毫不显突兀,还窄腰翘臀的。略带蜜色的肌肤,光滑如细瓷,闪着柔和的光晕。
赵佑安想到刚才那一吻,不知道怎么脸就红了。
玄昀笑咪咪地垮进浴桶,问道:“看够了吗?”
赵佑安顿时连脖子都红了,“看、看够了。”
玄昀又问道:“好看吗?”
“好、好看。”
玄昀贴进他,他往后缩,结果被抵到浴桶壁上。玄昀手杵浴桶,把他困在身前,侧过头吻他。
这一次,玄昀不但吻得热烈,手还在赵佑安身上来回抚摸。
赵佑安想,完了完了,侯爷一定是这段时间没碰女人,欲火焚身,所以把自己当女人了。侯爷几乎是每天在美人堆里打转,如今为了给自己治伤好几天没碰女人,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缘故。这么给自己催眠,赵佑安就由着他缠在身上。
当玄昀将手伸向他的下半身时,赵佑安忙用手护住——开玩笑,这可是男人身上最脆弱最重要的地方。
玄昀眼神一暗,张嘴便咬在他肩头。趁他吃痛,玄昀直捣黄龙,把他的命根子攥在手里。
玄昀的眼里已经全是恶狼一样的侵略性的目光,赵佑安虽然心里打鼓,但是被他恰到好处地撸着,居然从心底深处升起激动紧张和一阵压不下去的快感。不一会儿,赵佑安完全被快感吞没,丧失了任何可以反抗的意志力。
随着玄昀的动作加快,快感越来越强烈。在他用指尖轻刮顶端的时候,一道白光赵佑安眼前闪过。他仰了脖颈弓了身子,嘴里泄出一声低吟,子子孙孙便交代在玄昀手上了。
第二十六章:你是我的
赵佑安失神地靠在玄昀肩膀上,张着嘴直喘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脑袋里一团浆糊,还没搞清楚状况。
要说赵佑安真是个晚熟的人。在赵家村的时候对男女之事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偶尔有几次梦遗就觉得是特别羞人。小时候忙着玩,长大了帮家里劳作,似乎精力都消耗在体力活动中,基本没有剩余的来想别的事。进了京,时不时听到些女人的话题,都是当笑话听,跟着别人将两段荤话全当是好玩。
玄昀搂着他的腰,在耳边低低道:“这么快啊?不会是第一次?”
赵佑安想,可不是第一次?鸟是随便能给人遛的吗?
他没力气开口说话,只抬头用眼睛示意。看在玄昀眼里,那眼睛水汪汪的,那眼神慵懒无力,虽然与娇羞丝毫不沾边,却有着别样的风情。勾得他狼血沸腾。本来已经蓄势待发的老二更加粗硬。
两人紧贴在一起,玄昀还故意动了动腰,小玄昀抵着小赵上下磨蹭。赵佑安像被烙铁烫了似的,扑腾着手脚挣扎——男人之间再百无禁忌,他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玄昀用力箍住他,道:“你舒服了就不管我?”声音里一半是委屈,一半是诱惑。
赵佑安结结巴巴地道:“那……那要怎么办?我……我不是女人!”
玄昀用嘴唇蹭着他的耳根,轻声道:“不是只有女人才行。男人和男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