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 上——默啼

白君影不理睬气愤的红，漠然转头继续看着窗外。“我只是说出事实，想不想活下去是他的事。”

莹灯垂着眼思索着，在听到这句话后出声问：“能活下去？”

“只要把那不属于他的力量放出体外，还能活几年。”

泠季忍不住说：“才几年？”柯尔今年也才二十五岁，几年后他也还年轻啊。

“生命力消逝的差不多了，能活几年就不错了。”

莹灯一个眼神制止其他人，而后盯着柯尔冷淡地说：“这件事，我要告诉二婶。”说完也不管柯尔的反对，神色不明的看着白君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

白君影仍旧出神的望着窗外，看不出在想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在想。

前排，幻无愤怒的瞪视柯尔，不管白君影说得是不是真的，柯尔的慌张已经说出了事实。“你没告诉我们实话，柯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二婶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要已经失去了二叔的二婶怎么办？！”

“你懂什么！”柯尔闭上眼，眉头紧锁。

想到母亲的痛苦，父亲死时的不甘心，如果他不这么做，要怎样完成父亲的遗愿？要怎样支持母亲几近崩溃的心？

望着碧绿的墨色瞳孔阴郁，是啊，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自己所做的事并不代表了自愿，活在世上，本就是无奈的事。

无奈的选择，只因世事无常，只因，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活的更好，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让那人活着。

无畏的，无惧的，甚至是欣慰的。

却不知，被留下的人，有多么的，痛恨自己的存在！

第四十四章：始动（五）

赛得里研究所伫立在黑星森林的东南方向，临海而设，整个研究所笼罩在能量下，不被雨林中的生物靠近破坏。

而现在，本该舒舒服服呆在研究所里的人员全都聚集在研究所外的一角，那儿搭着不少简易帐篷，以供临时居住。

下车后，柯尔已经恢复正常，至少表面很平静。走过帐篷群，柯尔随手叫住个人，说：“去把院长请来，我们在前面等他。”然后领着他们走到研究院的防护罩前。

“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是研究院地下五层以下的研究室发生问题，智能出现故障，无法通行。然后里面的研究品不知名的开始变异，情绪异常，无法控制，破坏了限制它们的能量罩冲了出来，幸好紧急屏障可以使用，现在它们还被困在地下。本来这还没什么，叫些人来帮忙把它们捉回去关起来就好，这也是叫兰你来的原因。不过，现在有点麻烦了，研究院的……”

“老头子我来啦！”中气十足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一个头发和胡子都是白色的老人走近，身边跟着一个带金边眼镜的年轻人。

柯尔介绍道：“这位是赛得里研究院的查理斯院长，这是他的副手文先生。”

“欢迎欢迎，呃，老头子我暂时还没办法招呼你们进研究院休息。”穿着白大褂的查理斯满脸皱纹，微微佝偻着背，但是精神奕奕，看上去十分健康，弯弯打曲的胡子随着下巴一翘一翘的。

“你们好，叫我文就可以了，路途辛苦了。”文有礼的微笑，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中精明。

查理斯仍旧清明的眼扫过他熟悉的莹灯，撇向莹灯身边的白君影，然后诧异。“咦？小子，老头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那张脸的五官，好熟悉！

白君影走到查理斯面前，乘查理斯不注意，调皮一笑，迅速精准地拔了他的一根胡子。

“哎哟！老头子我引以为傲的胡子啊！小子你！”疼的眼泪都出来的查理斯捂着下巴直跺脚，痛死他了！

“查理爷爷，是我，小君哦。”炫耀的遥遥手里的白胡子，就像当年每次拔了疼爱的他老人的胡子后所做的一样。

跺地的脚顿住，查理斯呆呆的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有着记忆里的稚嫩和现在的青春，以及那两个他最得意的孩子的神韵。“小……君？”

“是啊，查理爷爷。还是你想让我再次把你的胡子放在能量测试转换器中，和一只猴子对调能量？”

“啊！不准！臭小子你上次不仅弄炸了老头子我最重要的试验器械，还炸塌了半个研究院，这次居然还想再来次？老头子我告诉你，现在研究院里没有猴子给你调皮捣蛋搞破坏了！连根猴子毛也没有！”查理斯指着坏笑着的白君影严重警告。

白君影呵呵直笑。“没有猴子难道我就不能换别的？”

白君影一脸“你能拿我这么办？”的得意表情气的查理斯的白胡子直翘，就差冲天直立了，这臭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可恶！

文恍然大悟，“原来院长不允许研究院里再有猴子是因为这个啊，不过现在研究院里还是有猴子的近亲——猩猩的。”

“谢谢文先生告知，那我勉为其难换猩猩好了。”一拍手掌，白君影开心的采用了文的意见。

“你！你！你！你这臭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调皮到让人恨不得……这么多年还是一样没变，你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斯文点吗！？”查理斯一口气不上不下，他认识的这么多人里，也就这臭小子最会气他，就和当年一样，在研究院里上蹿下跳，没个安宁，弄得研究院鸡飞狗跳，偏偏谁都舍不得训斥那个可爱天真到极点的娃娃。

就算是现在，那个娃娃已经长大成为少年，稚气褪去，却还是舍不得教训。

只是……

撇撇嘴，查理说：“我懒得教训你这没礼貌的小子，咳，这么多年没见，来，让爷爷看看。”

即使表面再讨厌，这个孩子在他心里还是亲如孙子。

“要看爷爷来我家看好啦，还不是你忙的什么都忘了，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老了，要注意身体，当心血压过高。”

查理斯气的口无遮拦。“放屁，我什么时候忘过你，如果不是你哥哥把你护的滴……”倏地想到什么，神色一变，破口而出的话蓦地咽回，呛得他连连咳嗽。

白君影急忙拍抚查理斯的背脊，帮他缓和。“看吧，我都说你老了。”

文叫来一人让他拿水来，查理斯摆手止住。“没……咳咳，没事了，咳咳……”

扶着查理斯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白君影回身拉过莹灯。“莹灯，给你介绍，这是我父亲和母亲的老师，查理斯·曼德利爷爷。查理爷爷，这是我的法，莹灯。”

查理斯喝下文硬塞给他的水，平缓了气，闻言欣喜地抬头。“哦？不错不错，伊亚家的小子老头子我清楚，还算不错，足够照顾好你了。”拍着白君影的手，查理斯乐的胡子直翘。

自己的孙子的法是个如此优秀的人，让一直担心他的查理斯安心不少。

转头看着莹灯，严肃又威胁。“小子，和小君成‘对’是你的福气，如果让我知道他被人欺负了，别怪老头子我送你进最底下玩玩。”

莹灯不屑查理斯的威胁，但通过刚才的对话也了解到查理斯在自家宝贝心里的地位，于是勉为其难开口。“他是我的宝贝，这一切，我清楚。”

不用任何人嘱咐，他也会保护他的宝贝，无时无刻，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第四十五章：始动（六）

查理斯满意的点头，然后问一边的柯尔。“你叫老头子我来做什么？”

柯尔无奈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现在有个不小的麻烦，昨天晚上零时，研究院的紧急避难警报突然响起，研究院里的人在听到警报后纷纷跑出来避难。就在我们安排好研究人员，准备进入检查时，研究院的第二层防护罩不知怎么地启动了，把我们所有人全都强制过滤排除在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就是说，现在的麻烦是，我们进不去研究院了。”

莹灯看了眼外层防护罩两米内的第二层防护罩，“没别的人进入？”

“不可能，当时在防护罩启动前，我就下令全方位监控研究院，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进入研究院。”同样看着第二层防护罩，柯尔为难道：“这个紧急防护层最近的一次打开是在十三年前，过后的这十三年间一直未曾启动过，而这次，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它居然把设定的保护人员全部排除在外，无论怎么样也关闭不了。”

“那就强行破开。”莹灯冷漠的撇眼柯尔，“准备吧。”

柯尔叹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好吧。文先生，请把第一层防护罩打开。”

文点点头，走到研究院前的一根百年大树的树杆旁，在树杆上轻轻地敲了三下，一个圆柱从树边的土地中升起，圆柱一分为四打开，一个倒三角型的晶体浮出，文在三角形的表面输入一连串指令。

蓦地，第一层防护罩消失。

莹灯随意的站在第二层防护罩前，柯尔和红，泠季和幻无，分别站在和莹灯呈正三角的另外两点上。破除能量罩，必须用比能量罩所持有的能量强大两倍的力量，以均衡的方式覆盖能量罩，然后击碎它。所以他们为三个点，将三股能量整合为一股击碎能量罩。

这也是为什么柯尔要F.A.Q.叫莹灯来，作为亲人的他们，能力比任何人都来的好协调融合。

静静的立在查理斯身边，白君影诺有所思的看着第二层防护罩。

“赤火，飞舞，振荡，燃烧焚化万物！”泠季和柯尔的低吟重合，带着奇特的旋律，领出两条飞舞的炽热火焰，蜿蜒盘旋上升，然后俯冲，撞进能量罩中，如两条赤红的火龙般游移在能量罩的能量中，相互辉映，共鸣。

“水，凝结，化为寒冰，封！”修长的手指轻挑，雨林中的湿气汇聚，淡蓝的水柱聚集在能量罩周围，渐渐扩大，融合，形成水色的半圆，然后一闪，瞬间侵入能量罩中。

能量罩排斥着覆盖它的水，火焰之龙却自由自在的游荡在薄水中，经过的地方无丝毫水被蒸发，反而渐渐结成冰。冰蜿蜒覆盖，直到整个变化，火焰也静止在冰中。

冷冽的蓝中是炽热的火红，在阳光照耀下炫目迷人。

“碎！”优美的手掌轻握，霎时，冰盖碎裂成无数碎块，带着能量罩散落一地，然后融化消散在泥土中。

见到莹灯完美的控制能力，查理斯忍不住的点头，笑呵呵的咧开嘴，满意到极点。

文在心中赞叹，不论见过多少次，莹灯·兰·伊亚的能力始终这么出色华丽。柯尔和泠季的火焰根本完全被他掌控，配合自己的冰，寒冷与炽热，两个极端被他轻而易举的完美运用，违反自然规律的能量化为一个整体，破坏了能量罩。

真是太精彩了！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好了，剩下的请交给我们。文先生，麻烦在我们进去后将防护罩打开以防试验品逃出，然后请在外等候些时间，我们会尽快把里面整理好。”柯尔首先朝研究院的门走去。

“没问题。”

莹灯走回白君影身边，伸臂揽住纤细的腰，保护性的带着他步入研究院。

研究院的大门缓缓关闭，白君影怀念的打量没什么变化的大厅，除了当年被他炸了一半的地方有重修过以外，其余都带着熟悉的感觉。

“宝贝曾住在这里？”他来过这里不少次，却不知这里居然有他宝贝的童年回忆。

“嗯，小时候我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三楼，经常找查理爷爷一起到地下实验室里玩，那时候实验室里有好多的猴子。”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烦恼，什么叫痛苦，什么是……死亡。

所以，当黑暗来临时，他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就被俘获，成为罪孽的执行者！

第四十六章：始动（七）

“这里没问题，我们下去。”

下降到五层，严实紧闭的紧急防护门阻拦在他们面前。那扇门后，就关着那些变异的研究品。

“从第五层到第十层，一共六层都出了问题，分开处理吧。莹灯你们……”

“五、六。”莹灯直接了当的说。研究院的实验室都是越往下级别越高，试验品也越危险，虽然有他在没什么问题，但可能的危险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好吧，红和我去第九第十层，剩下的交给你们，幻无、泠季，小心点。”柯尔嘱咐着，带着一直在思考什么的红继续往下。

幻无和泠季朝莹灯点点头，也往下走去。

“我们进去吧，宝贝。”空闲的手搭上门，冰冷的气息逐渐凝聚，金属的构造变得脆弱。“冰裂！”

超强合金的门应声龟裂，碎裂一地，化成粉末。

跨过后，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无数的门，延伸向远处，也全被强制关闭着，偶尔还能在隔音完善的这里听到断断续续的捶打吼叫声，可见里面的东西闹的究竟有多厉害。

白君影静静的侧首靠着，腰上的手臂坚定有力，在这个他熟悉又沉痛的地方，给予他无尽的温暖与安心。“需要我也动手吗？”

好像他们成“对”到现在，还没有过磨合，培养惯例的默契吧。学院的练习场所也没去过，日子都整天呆房间里虚度掉了。难得碰上不错的锻炼机会，虽然莹灯配合他应该很容易，毕竟他们能力等级相差这么多，但是难保以后不会发生什么事，熟悉彼此才能提高安全度。

他不希望，再有身边的任何人，变成那样的结局。

抬起左手，手掌中黑暗的元素缓慢凝聚，黑色朦胧的漩涡缠绕着手，涌动，膨胀，带着让人看不透的诡秘气息，和最深层那死的寂静。

修长有力的手覆盖住白君影正凝聚力量的手，坚定的握住。“不需要，宝贝，你看着就够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在意。”

他会用行动证明，他足够让他的宝贝依靠。他的迷茫，痛苦……一切都由他来承受，只要有他在，他的宝贝就应该是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人。

宝贝，你那紧锁的心，我会亲手开启。

“风汇聚，八方三十六面，蓄齐破！”

衣摆呖呖飞舞，带着风的自由洒脱与善变，从他们身后拂过，骚扰着皮肤，托起了发扫过眼前，调皮地扰乱视线，轻快的聚向走廊中心，一丝丝，一股股，自然地欢笑着，白君影仿佛能听到传说中风精灵的笑声。

肉眼看得见的风球从有到无，滚动，旋转，逐渐变大，看似膨松，实则力量凝聚在中心，压缩，却又庞大。知道球变得和一个人差不多大时，才停止扩大，但是风扔在源源不断的从这个封闭的空间中朝它涌去，然后融合成它的一部分。

渐渐的，原本轻松俏皮的风变了，淡淡的温柔消失，转而如冬风般的冷冽锋利在风球周围形成，风球的每一点转动，都在一边的墙壁上留下不小的凹痕，一道道，细而狭长。

两分钟后，风球停止汇聚，宛如实质般，静静的悬在空中。冷冽刺人的感觉也消失了，调皮的温柔也没有回来，风展现了它的本质，善变，让人抓不到它下一秒的脾气。

它可以在上一秒和你笑嘻嘻的玩耍，下一秒就无情的把你从悬崖上扔下去，让你尝尝死亡的召唤，最可怕的噩梦。

白君影疑惑不解的望着那个没了反应的风球，再转头准备看看莹灯有没有睡着，力量用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可不好，半吊子会引起公愤的。

如果莹灯累了，解决完这个他就让他休息去。

“嗡——！”

恒源悠长的声音振荡，空气的喧闹被抹杀，只留下无声，空间在这一瞬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