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们等。”顾灵已经习惯宋蔚然对自己的照顾了,也就听之任之的把包给他背。
“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就一起吧。”小兔子和顾灵也很熟了,随口叫他一起。
“恩,好。”顾灵腼腆的一笑,就任由小兔子拉着走了。
四个人在食堂说说笑笑的吃了饭,因为下午没课,小兔子又想出去玩儿就拉着苏洛走了,留下宋蔚然等顾灵。
顾灵吃饭很慢,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吃。曾经还被小兔子笑话,“顾灵,你数米粒呢!”
宋蔚然也不急,坐在旁边慢慢等。等顾灵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宋蔚然递过纸巾让他擦嘴。
顾灵接过来随手擦了擦就笑的一脸灿烂的拉着宋蔚然的袖子,满怀期待的提议,“蔚然,下午陪我去采风吧。”
从他手里拿过纸巾帮他把嘴角的油渍擦掉,笑,“好。”
所谓的采风就是陪着顾灵到处跑,尤其是那种偏僻,人少,风景好的地方,宋蔚然已经陪着他好几次了,也因为陪着他,宋蔚然得以欣赏到K市很多美好的景观,更因为旁边有顾灵这个摄影师,会以他对环境特有敏感从特别的角度为他诠释不一样美丽。
其实相对于顾灵拍摄的照片,宋蔚然更喜欢他画的画,就算是相同的景物,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画在纸上的和拍在胶片都有着明显的差异。
顾灵的画更有生动,更灵动,更多了一分其特有的柔和与恬静。
今天他们去的是一个公园,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初冬,公园里的人很少,少了嘈杂的人群,这个本就带着寒意的季节更是多了分萧瑟。
平时都很安静很腼腆的顾灵在这时候显得很兴奋,跑前跑后的拿着相机不断的调试角度,不停拍照。
宋蔚然背着他的包,站在一边的太阳下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冬季阳光柔和的温度。
忽然感觉有什么闪了一下,睁眼就看见顾灵拿着相机笑眯眯的看着他。
宋蔚然走过去捏他耳朵,“说了不拍我的,又食言。”宋蔚然不喜欢拍照,早在顾灵第一次拿他取景的时候就和他说不要拍自己。顾灵当时只是眨眨眼,不置可否。
顾灵笑嘻嘻的躲过宋蔚然的手,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拍你。我拍树呢!是你不好把树挡住了,我才迫不得已把你拍进去的。”说着还嘟了嘟嘴一副都是你不好的样子。
宋蔚然无语,这个小呆瓜现在和他在一起是越来越调皮了。
“这么说还是我挡了少爷您的视线了。”
顾灵不说话,撇过脸看别处嘟嘴——可不是嘛。
宋蔚然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个坏小孩儿,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 Kitty!”说着伸手就要过去捏耳朵,
顾灵看着他过来了赶紧闪身躲,躲过魔爪之后转身就跑。
“还跑,还跑,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来呀来呀,来抓我呀!”说着还转身做了个鬼脸。
这是红果果的挑衅呀挑衅!!!宋蔚然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包,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公园里,阳光下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肆意的奔跑,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灿烂。顾灵大声的笑着,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从来没有这样的追逐奔跑,简简单单的游戏竟然会让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就想这样一直一直自由的奔跑在阳光下……
安静的夜晚,空荡荡的教室,顾灵看着手里的画,嘴角扬起美好的弧度。
一个少年安静的靠在树旁,微扬着头,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关温柔的抚慰。
静谧,柔和,温暖。
指尖轻轻的拂过画上少年轻闭的眼眸,几不可闻的道上一句,“晚安。”
第五十章
星期六的早上,朝汐由于昨晚,不,确切的说是今天凌晨玩的太过Happy,而导致下午一点了他依然光着身子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裤子被胡乱的扔在地上,口袋里的手机一遍一遍嗡嗡的响着,无奈其主人已进入深度睡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宋蔚然听着耳边再次回响的机械女音,手,颓然的垂下。
又一次,朝汐没有接他的电话。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从那次之后,虽然依旧会通电话,依然会道晚安,可是他们之间的什么东西,却在那天之后,就那样悄无声息,毫无预告的改变了。
宋蔚然承认,自己越来越贪心,他想要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的全部,他希望自己能够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的占据他的心。可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距离,在朝汐的心里有一堵墙,坚定的将所有人隔在外面,让人无法靠近,包括他,也只能轻叩门扉。
那个男人太过就如一缕风,纵使他再怎么用力,也抓不住一丝一毫。
朝汐,我要怎么做,才可以靠近你多一点,再多一点?
朝汐,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抓到你更多一点?
要怎么做,才能减少对你的,思恋……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他还没睡醒。可是浓重的睡意却抗拒不了肚子强烈的抗议,于是,他不得不屈服的睁开了眼睛。
没错,他是被饿醒的。
睡眼朦胧的光着脚下床。木质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个用过的保险套和脏了的纸巾,脚下是未用完的润滑剂以及凌乱的衣物。
用脚将地上的东西踢到一边,朝汐一边找裤子一边想,看来今天要打电话给家政公司来收拾一下了。
从裤子里掏出手机,一看四个未接,来自——小猫儿。
看着手机朝汐不禁皱起了眉毛。从那天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开始更加频繁的泡吧,更加放浪形骸的和人做爱。
但是,不停的和不同的男人做爱,带给他的空虚感却越来越明确。
每次高潮过后,他总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小猫儿,这样不堪的我,你还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样的场景一次次的重复上演。
原本对床伴还称得上温柔的他,越来越无情,越来越追寻原始的欲望,却越来越寂寞,越来越难以抑制,对小孩儿的,思念。
想了想还是决定拨过去。电话却再次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喂?”
“你在哪?”打电话的是主任。
“家。”
“马上回来,有案子了,准备出外勤。”
主任传达完指令,也没等朝汐回答就挂了电话。从主任言简意赅的电话就可以知道,老大今天心情很不爽。
朝汐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近几日案件频发,法医室本来就人手紧缺,最近他们几个都快忙晕了。连日来积累的疲惫和各种恶性案件带来的负面情趣使得一向称得上温和的老大也不禁有些焦躁。
可是,朝汐却有些感谢近日的忙碌,让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那些纠结在心底的东西。
可是,他忘记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放在那里,不去触碰,它就消失了,哪怕可以的忽视,它依然在那里,如同一根梗在喉间的鱼骨,不停的提醒你去注意。
抓了抓头发,把手机扔到床上,光着脚走进浴室,尽可能快的洗漱。
而手机屏幕上,还闪现着那个没有被主人拨出的号码……
案发地点是在一个化工厂的员工宿舍楼,死者为女性。这是朝汐在没有到达案发地点时所得到的信息。
“朝医生,你来了。”负责这次案件的队长是一个黑黑矮矮看起来却很精壮的男人,之前和朝汐因为案件有过几次合作。
“王队长。”
“那个就是死者。”男人指了指墙根下的人向朝汐示意。
朝汐顺着他的指的地方看过去——死者的尸体仰卧在靠近墙基的水泥地上,头距墙根30cm,两上肢平伸,两下肢伸直。头部下方水泥地上有血泊一片,并从尸体右侧向东流注
点头对男人示意一下,朝汐立刻拿着工具箱进入防护带,开始进行初步尸检。
朝汐在进行尸检前环顾了一下案发现场,发现,与尸体位置相对的墙上有大量喷溅血迹,最高处约有一米左右。
二楼的双层窗户北扇全部打开,外窗台上也有少量擦蹭血迹。视线向下移动,窗台下墙上有!状血迹。与此相对应的一楼外窗台的一片树叶上,有一点状血迹。在一楼与二楼两窗户之间南北横向架有8条电缆电线,上面沾有少量血迹及带血的毛发。
看来是坠楼而死。
但是从二楼摔下来,除非是头部直接着地,不然,应该不至于致死。
朝汐收回目光,从工具箱中拿出手套,开始进行尸检。
“死者脸、鼻、颈部及外衣左前襟有擦痕,右眼上睑青肿,右耳出血,口吐白沫。”朝汐一边带着手套检查死者头部的伤痕进行检查,一边对旁边的记录员进行陈述。
“头部有二处挫裂伤。一在右顶枕部呈凡状,一在左额顶呈横行。”当朝汐检查到死者的腹部时沉默了一下,才指着死者的肚子,说“这个女人应该有不少于四个月的身孕。”也就说——
一尸两命。
大致的对死者进行了初步尸检,朝汐对负责的王队长说,“初步可以判定死者为坠楼身亡。具体的死亡原因,要等等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后给您。”
回到法医室,朝汐拿着手术刀,一点点的将死者的皮肤切开,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时候的朝汐从来都是全身心投入的,他记得以前在学校上第一节解剖课的时候,那个老教授对他们说——
“作为一名职业法医,无论是申诉人还是公诉人所说的话,你们都不用听,不用去相信。对于你们来说活人的说的话可信度为零。你们只需要听死人说话!你们要做的就是从尸体上找到能够真实反映死者死亡过程的证据,寻找死亡的真相。对于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只能凭事实说话,凭尸体说话!”
连龙研都说,站在解剖台前的朝汐会让你判若两人。
是的,站在解剖台前的朝汐,没有平时的不修边幅,少了不羁的放荡,时常挂在嘴角的痞笑也隐去,换上的是紧锁的眉宇,沉稳冷静的表情,以及坚毅的眼神,那种一定要探寻真相的眼神。
这样的朝汐,少了轻佻的魅惑,却多了层沉静的性感,更加让人,挪不开视线。
时间就在他认真工作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流逝,等朝汐忙完以后,夜幕早已拉开。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经过对尸体进行解剖发现,死者颈部无皮下出血,胃内无毒物,肋骨骨折,内脏出血。子宫内有6个月女性胎儿一个。死者是由于摔伤而引起内脏大出血而引起的休克死亡。
但是死者脖颈处有淡淡的掐痕,眼部的青肿和死者身上多处青紫基本说明死者遭受过家暴,很有可能是谋杀。
摇了摇昏沉沉的头,朝汐取下手套洗干净手,眉头深锁的按在了胃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口东西都没吃,又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身体开始抗议,胃部一阵阵的绞痛。
看来又犯胃病了。
刚才在尸检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只是因为他太过投入而忽视了身体的抗议,现在神经放松下来,那抽搐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果然是老了。这么点儿工作量都受不了了。
不禁想起夏天的时候,有一次他工作到很晚,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小猫儿蜷缩在沙发上浅眠。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朦胧的睁开眼睛嘟囔,“厨房煨的有汤。”然后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朝汐死都不会告诉小孩儿,那天晚上,他蹲在沙发边,摸着他的头发,轻轻的说着,“谢谢。”
他不想承认,在那样的夜晚,有个人为你等门,为你煲汤,那种温暖让他,舍不得,松手。
想到这里,朝汐想起来早上小孩儿好像有打电话给他,当时被主任一通电话打来就忘了回。
忍着胃部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痛感,朝汐拨通了小孩儿的电话。
“朝汐?”
“恩。”咬着呀,努力不要让自己因为痛楚而呻吟出声,“还没睡吗?”
“恩,准备洗漱。”宋蔚然声音有点儿闷闷的,热情不高的样子。
“哦,那你快点睡吧。”声音开始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
该死的,再撑一下!
“朝汐,你……”
“恩?”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没事儿,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恩。”
愣愣的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言不发。
他想问,朝汐,你在干嘛?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挂电话?和我打电话,就那么让你不耐烦吗?
终究还是问不出口,他害怕证实自己心底最不堪的猜想。
没由来的感到疲惫,不想再去探寻什么,就这样了吧,与其费尽心力的去强求,去束缚彼此,不如就这样了吧。
苦涩的笑了笑,朝汐,这样的我们还能走多远……
如果他仔细想一下就会知道,那压抑的声音明显带着隐忍的痛苦,而要是……至少会是愉悦的喘息。
连解释的事实都不想要去了解,就私自的臆测了。
终究,还是心底的不信任。
这边的朝汐,在挂了电话之后,终于不堪疼痛的折磨,昏倒在地板上……
第五十一章
朝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充斥这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动了动手,果不其然,手背上扎了根针头。再一扭头,旁边的铁架子上挂着满满一瓶生理盐水,颜色有点淡淡的黄,看来是加了药。输液管里滴答滴答匀速的滴着液体。
“醒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除了那个冰山男再不做第二人选。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龙研瞪着他轻轻哼了一声。
“长期过度劳动引起的疲劳综合症,胃出血。”说着龙研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手心按在他的额头,“恩,退烧了。”
“研宝儿~我饿了。”肚子里空空的,好难受。
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饿了,难道在24小时之前你的感知能力为零?”
朝汐眼睑下垂,憋着嘴,可怜兮兮的哭丧个脸,小声唤,“研宝儿~”
“要不是王主任去法医室取东西,你就知道什么后果吗?”
“嗯嗯嗯,知道知道,”龙研一开训朝汐的头立马点的和鸡啄米似地,“所以说祸害遗千年,还有广大的人民群众没祸害呢,时限还长着呢。”要不赶紧把这位爷哄好了,就得被活活冻死。
“呵,你也知道自己是祸害!”
“……研宝儿~”在龙研的帮扶下朝汐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委委屈屈的控诉,“我是病人。”
“对于你这种自作自受的行为,不予同情。”说是这么说着却是体贴的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温开水给他,“还想着吃,你最近就喝米粥吧。”
“研宝儿!!!你这是虐待!”
“这是医嘱。”
“……”
“研宝儿~”声音小小的怯生生的叫。
“说。”
“那个……研宝儿,我……我能不能提个要求。”见龙研面色不善,立马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一下,“就一点点。”
“准。”
“米粥,”犹豫了一下,眼睛闪闪的看着龙研,“米粥能用黑米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