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醒的校园沐浴在晨光里,静静听着小道上三两学生在窃窃私语。
“真的?一大早就找上来了?!这么神速啊!”
“这有什么!和则来不和则散呗!”
“……怪不得前阵子看陈祥宇和肖默言貌似不和……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想不到陈祥宇还挺厉害的!”
“什么啊!我看是肖默言挡道才对!他之前和关家娴一起的时候不也经常吵架?我就不看好他们!你看人家陈祥宇,多漂亮啊!人亲亲密密的,这才叫情侣啊!”
“……也对。”
……
他们……走到一起了?……
肖默言将身体更深的藏进楼道,竭力去忽视异样的发自心底的酸痛。和家娴分手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吗?现在不是很好?陈祥宇也喜欢她,他们当然可以交往……
……可以交往……
会客室。
陈祥宇和关家娴面对面坐着。桌上的咖啡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透过气旋能看见那一边,只是不太真切,朦胧的,恍惚的,忐忑的。如同陈祥宇此时的心情。
他不知道关家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也就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找自己……又是来找我和默言沟通的吗?……和她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吧……
肖默言……我总也甩不开你……
“烦吗?”
“……什么?!”陈祥宇一惊!讶异于女孩敏锐的心思!
家娴淡然一笑,那笑容很无奈,很无力。陈祥宇见了也是一震。
“我每天不是哭诉就是求助,烦了吧?”
“……没!没有!真的!”
陈祥宇急忙连连摆手,家娴依旧浅浅一笑:“今天……不,是从今后这两样我都不做了!”
“?”
男孩大睁着眼睛,清澈的眸里有团疑惑的雾。这男孩真的很漂亮!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而不是他呢。女孩低头为自己的固执发出一声低叹。
那叹息像极了咖啡的水汽,缓慢的升上来眼见着要散去了却又依依不舍垂死挣扎着。苟延残喘的日子能多一秒也好,兴许……有奇迹。
“我突然想通了,为了爱他失去自我,最后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也难怪他不喜欢了。我只是还在感叹这段初恋就这么没了。十多年的暗恋,最终也只是泡沫。”
“……”一对璧人就这么散了?……他会不会伤心?
“肖默言是个孤儿,院长发现他的时候哨襁褓中,发着高烧。院长就把他抱回孤儿院。心蓝孤儿院。从此那里就是默言的第二个家。自小默言对音乐就无师自通!样样乐器都能上手!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天赋啊!他对音乐的热爱也是极其疯狂的!!有时候为了弹琴都忘了和我约会的事!!还有几次他想到一个好旋律居然两天两夜没合眼!你说气不气人!!……音乐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也许音乐如同他的氧气。这次选拔你们都有希望,但我出于私心还是更希望默言能胜出,祥宇你别怪我。我只是在说心里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陈祥宇勉强的笑着,那脸为了挤出一丝笑容被扭曲的很酸。那酸意一滴滴的流进心田。
“你知道吗?院长和阿姨,还有学校为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啊!!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不过你也要加油!你可是校园王子!我也希望你能胜出的,可是名额偏偏就有一个……世事难两全啊……”
关家娴走了,咖啡也早凉了。可心情还是激荡的无法平定。
靠上椅背,向后仰着头。慢慢品味之前的谈话。不久之后陈祥宇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退出选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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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肖默言眼见着那两个人先后出了大楼。心里猛然间泼翻了醋……一缸子醋……难受极了。
关家娴是自由的,陈祥宇也有权利和她交往。我该祝福他们,怎么能这么小气呢,我在气什么?舍不得什么?!……怪了……
咽下闷气转身的肖同学豁然发现一件怪事。刚刚好像……一定是最近陈祥宇出的状况太多?!才会没注意到?……全乱了。
让他纳闷的是什么呢?原来有人突然间发觉……完全想不起来刚刚关家娴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了,不!是压根就没留意到!!反倒是陈祥宇的着装细致入微的乃至一个表情一个皱眉……深深的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真的全乱了。
也就是从那刻起,肖默言开始发觉自己的视线早已习惯性的慢慢跟着某人飘移。
……
肖默言还来不及整理思绪却又听见了陈祥宇要退出选拔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
……他疯了?!!
……
从宿舍一路追到教授办公室,不算远也并不近,头上却也渗出些许汗珠,有的粘在浓密的眉毛上隐隐泛光。手还未及门锁咔嚓一声,门自个儿开了。
陈祥宇眸里的水汽没办法瞬间掩去,只能无奈的全盘落进对面这人眼里。回身关上门,从那人身边擦过,想着就这么静静的离开,千万别说话……可总算事与愿违。
“祥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也许我可以帮你!!”
“……”顿住脚步,却没回头。“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
话语中半藏哽咽,默言再愚钝也听得出来。于是抬腿追下楼拉住想逃的人。
直觉告诉他,陈祥宇想逃,逃离这里或是……逃离他……
“为什么!陈祥宇!你就不能把话说出来吗?!要真有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你是我什么人啊!干嘛都得和你说?!”甩开桎梏,想要离开,又被吼住!
“站住!陈祥宇!我真没想到你会把自己的生活搞的一团糟!你的音乐不要了?你的未来都不要了吗?!”默言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长久以来的压抑全发泄出来!“你要喜欢家娴你就去追啊!我不会拦着!你这算什么?!”
“!!……”听君一席话,陈祥宇脸色煞白,全身僵硬!他以为我喜欢……?!“够了!我谁都不喜欢!!你别管我!别这么烦好不好!!”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肖默言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转身就走。
……那一瞬间给肖默言的感觉仿佛他就会这样一去不回,再也不会出现……
心……冰冷一片。
……
此后的肖默言毫无理智,几次三番砸门!让围观的人一度误会是三角情变后欲演发成暴力事件,还惊动了学校的警卫,在陈祥宇迫于无奈下出门解释方得以平反。
一场风波过去,众人散尽,肖默言也进的自己的寝室,陈祥宇一阵头大。
……难不成还得退学才能摆脱嘛?
第十七章
“……祥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望着默言深邃的眸,心里的思念,心底的欲望几将崩溃却又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
不能毁了他。
“真没事,就是找不到感觉了,你别逼我了,自己好好准备,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真的!”
“……”真的吗?“……祥宇……你……喜欢谁都可以去放胆追求,我会祝福你的。”肖默言也不明白怎么会添了这么一句。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顺理成章。有点少许宽慰,又有点黯然神伤。
“……晚了,你回去吧。后天就选拔了,加油。”陈祥宇下了逐客令,他要再不走保不齐自己会抽他一顿。
“……好,那我回去了。”
……
送走某人,陈祥宇松了口气,再来几次都要神经衰弱了。还好默言一定会通过选拔,之后出国比赛估计要一个月看不到了……那时候……该恢复正常了吧。
陈祥宇!要振作!!革命事业即将成功!!!我还是积极向上的当代好青年!!
……
比赛当天早上,肖默言在去往琴房路上。大赛中国区域的选拔安排在下午,他要抓紧时间尽可能的多找找感觉。总觉得没有了陈祥宇的参赛,自己也没有以前那慷慨激昂的斗志了。扒了扒头发才发现琴谱忘了带,又折身回头,就在这时,关家娴气急败坏的撞了上来!
“肖默言!你宁愿要陈祥宇也不要音乐了吗?!这种时候你还去找他!不想比赛了?!”
“……?什么?”
“他放弃他的,你管他干嘛?!他的分量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吗?你是不是也想搞BL?!”
“……什么BL?”
“……你别管那个!总之你好好弹琴就是了!种子选手就只有你了!难得的机会啊!别管陈祥宇了!”
“……”霍然间自觉告诉默言,家娴知道些什么,“家娴?你是不是知道陈祥宇为什么放弃选拔?”
“我不知道!”
过快的回绝反而引起默言的猜疑。“你知道!”
“我不知道!”
“是吗?”
“……我是知道,可你不需要知道!”
“什么叫我不需要知道?!我们是朋友!怎么叫我不需要知道?!”察觉到家娴有意将自己和陈祥宇拉远,一团怒火腾的冒了出来,声音也无意识的大了许多。
“……你冲我吼什么!有种你让陈祥宇告诉你啊!估计打死他他都不敢说!!”关家娴得意的背过身去却在下一秒又被掰了回去。
“我就听你说!你快说!”
“干什么啊!疼啊!放开!!”
“……”默言放开手,眼里早就全是严厉,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宽容。“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他自己逼自己离开你的!是他心甘情愿的!管我什么事啊!看清楚了!你们都是男人!”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你喜欢上陈祥宇了!!你喜欢他是不是?!!在你心里他的分量比我重的多!!不……也许我根本就没有地方!你满满的心里都是他!!”
“……”
……
第十八章
肖默言也不知道关家娴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她走得时候好像在笑。笑什么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笑很冷,很绝望。
回神后发现已经靠在陈祥宇班级大门边上很久……幸好这会没人上课……
体会着身体里的震荡,尴尬、欣喜和……欣喜?……高兴什么?还真信了关家娴?……不可能。
突然间发觉叹气的次数越发的多了。无奈中转身走上练琴房。
坐定,放好谱子……开始发呆……
到了正午,肖默言做出一个他一辈子都意想不到的举动。扳下琴盖狠狠的……砸在明知道没有收回的手背上。
鲜血四溅中隐约能看见微露的筋骨。剧烈的撕痛也像晨曦的光划过心房,将那里的每个角落照的噌亮。
祥宇,看你的了。
……
“你说什么?!!“眼前同学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中,陈祥宇却早已听不见任何声响!脑子里重锤过后还在嗡嗡作响!!
他的手!!
……
医务室。
“等会再去下医院,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这辈子就别想弹琴了。”校医庆幸道。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关月满腹疑惑,不要说默言性格沉稳,就是一般的学生也不会弄成这样,更何况是这么深的伤口,仿佛是……有意为之?
“关教授!找陈祥宇吧!哪怕校方施压也要让他去!”
默言的话让关月顿时明白了,“……默言?你这么做是为了陈祥宇?!”
“……怎么会呢。”默言低着头,但他不会说谎。闪烁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对不起,王老师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话问他。”关月想说什么,却又觐见一边的校医。
“好的。”
支走校医,关月小心的捧起肖默言缠满纱布的手。那是右手……音乐人最最重要的手!!
为了陈祥宇他真舍得?!
“……默言!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陈祥宇!”
她那边话音刚落,这边默言一抖,寒意刹那间也抖进心里……这两个孩子!
“……默言……祥宇和你一样都是男孩子……你们……”
“阿姨!我知道!现在重要的是让陈祥宇参赛,别的以后再说。”
“……”
尴尬的问答就这么截住了。也对!这两个不能都毁了。
关月只得暂且放下一肚子的话扶着肖默言出了医务室。还没迈步就听见远远的熟悉的脚步声急促传来。那速度……关月又是一叹。
“默言!!”陈祥宇人还没及面前就看见被纱布裹的惨不忍睹的手,全身一震!!脚下的步子生生的定住,再没有勇气上前。
见他眼眸迅速涌上来的水汽,肖默言一阵愧疚,急忙宽慰:“没事!我不小心弄伤了!”
“……”陈祥宇只看着那手,即不上前也不说话,光是眼圈泛红。那一圈圈荡来荡去的水汽在默言心里划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堪比伤手。一时间他也无言以对。
走廊上瞬间寂静的可怕。
“祥宇!你来的正好!现在你要代替默言参赛!!反正你的退赛申请校长还没批。”关月适时的将担子放了出去!能保一个是一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以他们的天赋只要能参赛,不愁拿不到名次!那未来的路才能布满辉煌……
“不!我不去!!”
“你说什么?!”他的话让两个人分外震惊!!
“我不去!”眼直盯着那只伤了的手,根本没意识到已经点起两把火。陈祥宇只是觉得默言都伤成这样了,自己就更没心思参赛……不如都放弃吧。
“你再说一遍!!”默言上前逼了一步,眼里的锐利刺得陈祥宇无所遁形。
“你们不要在逼我了!我讨厌音乐讨厌钢琴!!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退学!这样你们就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