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春令之不记流年+番外——偷眼霜禽

作者:偷眼霜禽  录入:10-16

钱春几乎酸倒,啧了一声,道:“亏你下得去嘴。”

杜清明原本便有心病,听了这句话,不由得一缩手,凤玄脸色一沈,两把冷飕飕的眼刀向钱春甩过去。钱春缩头道:“我去瞧瞧西域有什么珍奇药物。”当即落荒而逃。

钱春这一去十几日也没露面,但药物都留了下来,凤玄也不担心。自从第五日开始,杜清明身上的痕迹一日淡过一日,凤玄看着眼里,心中十分欢喜。

一天傍晚,杜清明泡过药,拿布巾擦着头发从房里出来,他身上松松地系着一件衫子,露着白皙的脖颈和胸膛,那些可怕的黑红斑点如今只剩下芍药花一般的淡红痕迹,居然很是好看。他问凤玄道:“钱师叔还没有回来?”

凤玄手里拎着一坛酒,笑道:“管他做什么。”

这时节葡萄还没熟,青青地悬在藤上,去年的葡萄酒倒是有很多,新不算新,陈不算陈,只胜在风味出色。凤玄在房顶铺了席子,招呼杜清明一起坐下来喝酒。他一并带了一盆水上来,运功制成了冰,将小小的酒坛放在冰盆上镇着。

夕阳这时已经落下一半,红彤彤的残光映在天尽头无边无际的大漠之中,红柳的影子被拖着长长的,颇有些碧血黄沙的意思。凤玄在这苍凉的景象里温柔地向杜清明伸出手来,笑微微道:“让我看看。”

杜清明坐在席上,乖乖地蹭到他身前,把脸凑到凤玄面前。凤玄捧着他的脸,手指在他眉眼上细细抚过,一面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道:“看不出了,再过几日便全好了,等到药吃完了,我们就回去。”

杜清明道:“回去之后,你不能再丢开我。”

凤玄微笑道:“我怎么会丢开你。”

杜清明垂头道:“那次就是这样,我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你对我好好的,等我好了,你就说不要我了。”

凤玄笑了笑,道:“不会了。”

杜清明小心地道:“师父,你生气我给你下药么?”

凤玄抚摸他头发,微笑道:“不生气,等我们回去,你不妨多下几次。”

杜清明道:“可……可你那时候,看起来很不高兴。”

凤玄微微叹一口气,道:“你一直都不愿意,我狠下心放了你,你却又缠上来,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杜清明埋在他怀里,小声道:“师父,你别不高兴,我再也不让你伤心,我什么都愿意。”

凤玄微笑道:“什么都愿意?”倒了一杯葡萄酒喂给杜清明。杜清明乖乖在他手上喝了。凤玄一连灌了他几杯,杜清明喝得两颊微红,歪在凤玄怀里。凤玄搂住他,在他身体上抚摸。他方才一直捏着冰葡萄酒的杯子,手指凉凉的,杜清明的乳尖被他一碰,便挺立起来。凤玄捏着那小东西捻了捻,笑道:“想我了么?”

杜清明缩了缩,小声道:“别在这里,回房去。”

凤玄微笑道:“我倒是挺喜欢这里。”他伸手入怀,摸出一物放在酒坛旁,杜清明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春药瓶子。那日他揣着这小瓷瓶去找凤玄,被凤玄剥得光溜溜,一夜索求无度,这瓶子想来是落在凤玄那里了,居然今日又再见到。

凤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喜欢怎么用?放在香里、吃下去,或者是涂到后面?”

杜清明满脸通红,道:“不、不行……我喝酒了。”

凤玄将那瓷瓶取在手里,微笑道:“那岂不更加助兴。”一面拔了瓶塞,笑眯眯地看着杜清明。便在此时,忽然听到钱春的声音道:“凤兄,小清明,我回来了!”

凤玄若无其事地将那瓷瓶又塞紧了,放回袖中,笑道:“钱兄,上来喝一杯如何?”杜清明登时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对钱春无比感激。

第8章:凤氏小白(3)

钱春推门进来,丢下一只小药篓,跳上房顶来坐下,一气喝了几杯酒,道:“外面热得要命,这下总算是凉爽到肠子里。”

凤玄笑道:“钱兄一去数日,有什么收获没有?”

钱春摇头,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道:“满地都是沙子,连一棵草都难得见到,能有什么收获?蝎子个头倒是挺大,不过平时用不大着。”

凤玄点了点头,随意同钱春闲聊西域风物,一只手悄悄在杜清明身上摸来摸去。他与杜清明坐在同侧,与钱春之间挡了一张小几,也不怕给他瞧见。杜清明却怕给钱春看出端倪,咬牙忍着,觉得凤玄的手越来越肆无忌惮,在自己腿上捏摸一会儿,居然又向后庭探去。杜清明耳中听他与钱春谈笑自如,实在难以自抑,一张脸红得滴血。

钱春瞧见杜清明的脸色,虽然凤玄面上毫无异状,想也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勾当,当下咳嗽几声,道:“我去沐浴,凤兄,失陪了。”

凤玄微笑道:“钱兄慢走。”

杜清明挣扎道:“钱师叔留步。”

钱春头也不回地跳下去,道:“不忙,有事明日再讲。”

凤玄微微一笑,拉开杜清明衣衫的系带,道:“你想同钱春说什么?说给师父听听。”一面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此时忽听窗子吱呀一声开了,钱春探出头来,道:“凤兄。”

凤玄面不改色地道:“钱兄何事?”

钱春道:“凤兄,你家少楼主身上仍有余毒未清,切记痊愈之前不可同房。”

凤玄微笑道:“这是自然。”随即便听窗子啪的一声合上。

杜清明扭着脸偷笑,瞧见凤玄瞪他,急忙端正了颜色,在凤玄身上蹭了蹭,道:“师父,你若是喜欢,我用嘴服侍你。”

凤玄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了?”

杜清明脸红红地道:“不会也能慢慢地学。”

凤玄微微一笑,道:“罢了,来亲一亲。”

这么过了一个月,杜清明身上再没有半点因缅花之毒的痕迹。钱春说道以后药浴不必了,但仍须在此地多住些日子,鲤鱼齿散也决不可停。这时已到盛夏,白日酷热难耐,夜间却又冷得很,幸好凤凰楼的内功可逆运制冰,日间倒也过得去。

一日清早,凤玄趁着天尚未热起来,带着杜清明出来买些蔬果米面,两人在摊位前挑选食物,忽听身后不远处马蹄声踏踏而来,一小队当地牧民经过这小镇,采买食物以备路上之用,这是常有的事,两人也没在意。

这马队中却有一名红色羊皮裙子的少女,她原本骑在马上哼着歌儿,忽然瞧见杜清明的背影,衣衫虽然换了,身形却不会认错,当即跳下马来,叫道:“凤哥哥!”

这称呼凤玄从前听过太多次,他一时想不起哪个旧情人竟会来到西域,声音又如此娇嫩清脆,竟然如同少女。回头去看时,只见一名陌生少女朝自己跑过来,花朵一样美,睫毛长长的,鼻梁挺秀,肤如牛乳,到了近前,却拉住杜清明的手转了个圈,惊喜道:“凤哥哥,果然是你吗?你的脸好了吗?”

凤玄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子,美人将自己视若无物,对着别人投怀送抱,这还是破题头一遭。杜清明偷偷看他一眼,被那少女拉着,只得道:“我好了。”

那少女欢喜道:“你的声音也好听了。”

杜清明勉强笑道:“是,多谢你挂心。”

那少女望着他俊秀的容貌,忽然脸红,道:“你来同我跳舞吗?”

杜清明暗叫糟糕,还未回答,便听凤玄插口道:“多谢姑娘好意,我们过几日就要回中原去了。”

那少女看了看凤玄,失望道:“这样。”她放开了杜清明的手,这时族人也采买完毕,招呼她离开,那少女挥手向杜清明道别,跳上马走了。

杜清明看着她的背影,惴惴看了凤玄一眼,却见凤玄微笑道:“不愧是我凤玄的弟子,遮着脸居然也勾得到这样美貌的小姑娘。”

早饭过后,钱春讨了一盆冰回自己房里去了,凤玄吃了几颗冰镇葡萄,见杜清明始终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开口温存审问道:“你同她怎么认识的?”

杜清明听他问起,倒松了口气,道:“他们部族迁移时候在我住的地方附近过夜,那姑娘不知为什么离开帐篷,险些被一头狼咬死,恰好被我遇到了,便顺手救了她。”想了一想,又补了一句,“没有别的!”

凤玄剥着葡萄,道:“嗯。”

杜清明偷偷看他脸色,道:“我是为了狼皮!夜里太冷!”

凤玄微笑道:“她为什么那样叫你?”

杜清明垂头道:“我同她说,我名叫凤小白。”

凤玄笑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杜清明道:“她问我名字时候,我一眼瞧见狼皮褥子的白尾巴尖,便随口说了这个名字。”

凤玄柔声道:“我不是问名字。”

杜清明才明白凤玄问的是姓氏,他垂下头去,又抬眼看着凤玄,拉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因为我想你。”

凤玄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笑道:“乖孩子。”

杜清明说了方才那句话,又听到凤玄话里的笑意,自觉脸热,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头道:“你审我做什么?你……你从前有那么多人。”

凤玄微笑道:“我可没勾过人。”

杜清明道:“那怎么会有那么多?”

凤玄笑道:“我长得俊。你若不看紧些,或许哪天便被人勾走了。”

杜清明看着他温柔沈黑的眼,凤玄样貌生得好看,性子温存有趣,实在是无可挑剔的情人,一时之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竟然对他心有抗拒。他心中想着,不自禁地便说了出来:“师父,我怎会不喜欢你。”

凤玄抱住了他,笑道:“我也想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什么?”

杜清明不答话,陷在他怀里,仰头主动亲他嘴唇。凤玄热情地回应他这个吻,半晌两人唇舌才分开来,凤玄舔了舔杜清明的嘴唇,微笑道:“钱春真是扫兴,这毒还没好么?”

第9章:似水流年(1)

转眼到了初秋时候,鲤鱼齿散终于吃完了,钱春仔细替杜清明看了舌脉面色,又细细问了他近日情形,说道明日便可回中原去了。凤玄很是欢喜,意味深长地看了杜清明一眼。当夜,钱春关严了门窗,拿棉花严严实实堵了耳朵,扯过被子蒙住头脸,这才松一口气,安安稳稳地闭眼睡去。

第二日清早,三人备足了粮食清水,启程回中原去,杜清明在马上坐也不敢坐,被凤玄抱在自己身上。钱春啧啧两声,道:“凤兄,你也应当节制些。所谓‘男子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则五体有不满之处,异日有难状之疾。阴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则精不出而内败,小便涩而为淋。精已耗而复竭之,则大小便牵痛,愈痛则愈便,愈便则愈痛’……”

他摇头晃脑地还未说完,凤玄怕他将一部医书都背出来,当下开口打断,正色道:“钱兄,你想左了。”

杜清明两颊通红,将头埋在凤玄怀里不语。钱春看看凤玄,再看看杜清明的模样,自然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不日近了江南,一天行到一处岔路上,钱春却没分道而行,仍然与凤玄师徒一路。杜清明不由得奇道:“钱师叔,你不回魔教么?”

钱春大怒道:“过河拆桥这一招你们凤凰楼也是口传身授的么?我跟你们去取赤水玄珠谷毒术!凤楼主,如今你可别想赖!”

杜清明“啊”了一声,他刚刚被凤玄寻回来时候,似乎确是听钱春提过什么毒术,那时眼里只瞧得见凤玄,心神激荡之下,也没留意钱春说了什么,现下看来,是凤玄将那毒术许给了钱春,换得他出手相助。不由得低头,道:“师父,我、我对不起你。”

凤玄微笑道:“你知道就好,惹下这许多麻烦,回去给我乖乖听话。”

钱春又想掀桌,道:“凤兄这是怎么说?倒像是我棒打鸳鸯一般。”

凤玄微笑道:“钱兄多虑了,凤某应允之事,决不会食言。”

钱春美滋滋地道:“那就好。少楼主,我瞧你有些天分,你若是喜欢,凤楼主不懂这个,我平生所学都教给你。”

凤玄却道:“不行。”

钱春奇道:“为什么?凤楼主不妨大度些,我绝不会把少楼主勾走。”

凤玄道:“我不喜医毒之术是其次,凤凰楼早就定下规矩,但凡习了赤水玄珠谷的武功,决不可再习毒术。清明,你若有兴致,向钱兄学学医术便罢,不准沾惹毒术。”

钱春张大了嘴,道:“这是为何?典籍秘诀都在凤凰楼,反倒不许修习?”

凤玄道:“前辈曾有遗命,那些总是害人之物。”

钱春点了点头,但想起那神妙毒术,心头总不免痒痒的。

三人仍旧赶路,渐近正午,钱春指着前方一处茶摊道:“凤兄,我们不妨过去歇一歇、喝口水。我瞧那边有几个江湖中人,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不知近日江湖上有什么响动。”

凤玄点头称是,三人便下马入内坐定,果然听到几人在聊天:

“马大哥听说那件轰动天下的大事没有?”

“朱大哥说的是孟家二小姐成婚?”

“马大哥居然不知道!不是孟家二小姐,魔教教主成婚!”

三人在旁喝茶听着,齐齐吃了一惊,凤玄与杜清明一齐看向钱春,钱春压低声音道:“我同你们在西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三人留神去听,听那“朱大哥”续道:“这事儿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你竟然不知道?魔教广派喜帖,略有名号的人物便可收到,言道自家教主与广陵剑派的少侠卢良成亲。”

钱春叹了口气,小声道:“果然如此。”

杜清明惊讶道:“竟然如此?”

凤玄摇了摇头,道:“欧阳掌门只怕气得不轻。”

钱春道:“这样也好,欧阳掌门生再大的气,总好过广陵剑派上下遭殃。两位有所不知,我们那位教主哪,脾气实在是有点儿……卢少侠与他在一处,听得最多的只怕便是‘我灭了你们广陵剑派上下’。”

杜清明道:“贵教主果然……果然威风霸气。”一面看了看凤玄,心想若是换了自己,凤玄却没什么能拿来要挟的,但自己若是整天听凤玄说“你不听话,我便宰了你”,只怕日子也不太好过,不由得同情卢良。

钱春却微微一笑,捻着小胡子道:“教主在别的事情上头吃了亏,讨几句口头便宜找补回来,那也无可厚非。”

凤玄微笑道:“原来如此。”他想了一想,殷勤道,“既然教中出了这等大喜事,钱兄不须拍马赶回去庆贺?若是贵教主日后思量起来,钱兄居然没有到场,算起旧账来,那可不妙。凤某也不免心中不安。”

钱春瞪眼道:“庆贺不急,我跟你回去拿东西是头等大事!”

凤玄微笑道:“也好。”

不久到了凤凰楼,杜清明牵着马立在台阶之下,仰头看着那长长的青石台阶,两旁的海棠树结了果,红彤彤地惹人喜爱。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感,一时悄立无言。凤玄将钱春视如无物,伸手把杜清明搂入怀中,道:“怎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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