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予看着一会一个样的草根,迷惑不解;瞧着草根现在挺乐呵,背后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等晚上寒叔叔回来一定要跟他说说,如果是寒叔叔欺负人,他一定带着三宝支持草叔叔离家出走。
午饭过后,照惯例孩子们都要午睡,念予跟大宝二宝都睡着了,三宝还是抓着他的手指,不论草根怎么哄都不肯眯上眼睛睡觉。
草根无奈,三宝的这股子倔脾气也不知道随哪个。
张妈在客厅看电视,草根抱着三宝也坐过去。张妈指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新闻,“怪不得少爷最近这么忙,原来是公司出了事情。”
“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跟少爷能不能接寒氏集团的位有关系,今天是关键的一天,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夺到这个权力。”
“是不是很困难?”
双眼紧盯着电视,张妈随口回答,“以前胜算挺大的,现在就不好说了。刚才有八卦新闻说,寒老太爷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医院,对少爷的态度也不比以前……唉,也真是波折啊。”
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却从不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
草根,你真的好没用啊!
“咦?今天三宝怎么不睡觉啊?”放下摇控器,张妈伸手来抱三宝,“你奶水不够,我特意替你炖了木瓜,你去吃了吧。”
“妈,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寒恺修是草根的幸福,那张妈就是草根的幸运了。
很饱,张妈炖的木瓜雪蛤草根还是一滴不剩的装进肚子里,三宝在张妈怀里困顿的眯起了眼睛,胖乎乎的小手还是紧紧的抓着草根的手指。
“瞧这小家伙,从来没见他这么粘过少爷。”三宝的粘乎劲张妈习以为常。
“给我抱着,妈你休息会,你每天为这个家忙来忙去,真是辛苦你了。”
“一家人还说这种话,我是你妈妈,做这么事情本来就是应该的,等到几个娃娃长大了,结婚生子,我还要替他们带孩子呢。”
草根的眼睛湿润了,“这个家有你在,我到哪里都放心。”
“哎哟,我差点忘记了。”张妈忽然一拍大腿,“少爷有来过电话,让你换衣服,接你的人很快就到了。赶紧的,去换衣服,不然呆会人来了你还什么准备都没有。”
一阵折腾后,草根看着镜子里仿若脱胎换骨的自己,低落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欢喜的神采。
亲了亲沉睡中的大宝二宝,草根转身出了房门。
138:失踪,除夕梦碎
那身衣服只适合在有暖气的室内穿,张妈怕他出门吹风会冷到,再给他加了寒恺修的大围巾和外套,厚厚的将草根裹住了。
草根想亲亲三宝,俯头的时候三宝霍然睁开眼睛,努力的瞪着惺忪的眸子,张手就要往草根怀里扑。
“哎呀,心肺宝贝哟,什么时候粘都成就是现在不能粘啊,不能带着你去哟,乖乖的松开手……”三宝像是在拼命,张妈都抱不住他。
乘机揪抓住草根的一根手指,也不知道小家伙哪来那么大力气,卯着吃奶的点力气较着劲,张妈草根怕弄痛他也不敢使太大的力气,眼看小家伙垮着胖嘟嘟的小脸,就要哭了,草根妥协。
“好了好了,带着你一起去,三宝乖乖的不哭啊!”
“这种天气,带孩子出门真是遭罪……”张妈嘀咕着,去给三宝拿衣服。
给三宝加上厚外套,再包上条小毛毯,张妈还周到的装了两个奶瓶,在外头小孩子的东西还是自备的好。
“行了行了,赶紧的。家里有我,出门你就放一百个心啊,带着孩子不方便,走路干嘛的都要留心……”
张妈两鬓的白发刺痛草根的心,他握住她的手,“妈,你要多休息,身体要多注意,不要总是这么操劳,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我不管去哪里都放心。”
一席话说的张妈心窝暖烘烘的,“真是乖孩子,有你这些话,妈一定会长寿。”
电梯载着草根三宝缓缓下移,大厦的门口一辆宾士车正缓缓驶入……
除夕,雪停了。
银白世界里,车流不息,再冷的天气也挡不住人们回家过年的迫切心急。
一辆客车满当当的载着一车人悠悠晃上了高架桥,从挡风玻璃望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明显的是超载,颤微微的感觉像是随时都会倾斜翻倒一样。
前边一辆本田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刹住车,猝不及防……司机拼命打方向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客车在滑溜溜的冰面上舞起了龙灯,最后翻过了护栏……
客车砸在冰面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冰花四溅,几乎是转瞬之间,客车便在冰冷的河水中失去了踪影……
某星级酒店,记者招待会。
寒恺修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的抬起手腕看时间。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他的焦燥只为一人。
会场简朴不失隆重大气,主打色为蓝,以其他各色作为点缀,彰显着蓝独有的浪漫情怀,此时才惊觉,原来蓝色也是可以让人这么感动。
花团簇景,处处生香,灯光下水珠莹润,正妩媚绽放的赫然是迷醉了多少少女心的蓝色妖姬。或绽开如奔放的火热女郎,或含苞待似那含羞带怯的萌动少女,张显的活力为这样的浪漫氛围锦上添花。
蓝色妖姬一个小时前在所有媒体见证下,空运而至,再经由寒大少爷亲自挑选,娇艳欲滴的每一瓣花朵儿都让寒少爷煞费苦心,可见这位神秘且幸运的人儿多么受寒少爷的宠爱。
相同的问题在各自心头滋生:这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整个会场的布置都在寒恺修亲自监督下进行,他还是再三的确认,为保万无一失。
这样的用心,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可以看到某人喜极而泣的泪花,他要宣告,他们的幸福!
眩晕,忽如其来,身体摇晃着差点摔倒,扶着把椅子稳定下来情绪,寒恺修的额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心脏怦怦狂跳,呼吸有些紧,松了松领带,寒恺修开始拨电话。
“现在到哪里?”
……
挂断再拨号……
等待半天的记者们有些不耐烦,频频看时间,因为他们还昐望着能赶上寒氏董事交接的重要场面。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电视,会场忽然安静下来,最新资讯由主持人现场报道,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辆超载的春运客车与一辆本田发生追尾,由于路面结冰打滑,客车整个车身滑出好几米,连同全车几十名乘客一起冲下了桥栏,结冰的河面被砸下一个大坑,客车瞬间被冰冷的河水吞噬……”
“啪”电话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死死盯住屏幕,寒恺修面如死灰!
刚才,“少爷,草根已经到了吧,他带着三宝,你要多多留点心……”
刚才,“老板,我还等在楼下,一直没见到人下来……”
草根去了哪里?
寒风在呼啸,湍急的河流在咆哮,快速出动的救援队正在做着紧张的搜测工作。寒风中翘首以待的热心市民,大家都殷切期待生命的奇迹。
受挫的冰面承受不住大型的搜救机械,面对着刺骨的水流,都只能望水兴叹。
“看这情形,就算搜救到了,人……也是没希望了。”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人群中静的好像连呼吸都摒绝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天暗了下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该是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了,没有人离开,越来越多的市民聚集在这里,为不幸的人们祈祷,盼望着微乎其微的奇迹。
“下游发现了客车的踪影!下游发现了客车的踪影……”
对讲机里的报讯很是振兴人心,既然客车找到了,那乘客是不是也有生还的希望。
面目全非的客车被起重机缓缓吊了上来,所有人的心都被抽紧了。
司机被卡在驾驶室里,已经没有了呼吸,陆续的有乘客被抬了出来,严重挤压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冰硬的肉体根本没有办法伸直……让人不忍目睹。
空无一人的会场里,寒恺修独坐在那儿,手撑在膝上,双掌支着脸,弓起的身体正承受巨大的煎熬及对未知事件的恐惧。
等待,最后的结果。
门开了,脚步声向着他走来,寒恺修一动不动,“找到了吗?”
约摸一分钟的沉默,比一个世纪还要长,混浊的液体迸出紧闭的双目,寒恺修已经知晓答案了。
须臾,又有人急匆匆进来,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老板……”
“有发现吗?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吐出一大团白雾,风寒扑扑的助理悄悄向前一步到来的人使眼色:老板还好吧?
挤眼摇头:这像是好的样子么。
寒恺修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别在我背后挤眉弄眼,什么情况赶紧说。”
“老板,警察局刚刚发了通告,车祸现场已经清理完毕……通知家属去、去认领……”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探寻,“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这种事情说不定。
“不──”寒恺修下意识的否决,脸上的水液越流越猛,“他不会在那里面,他也就是跟我捉迷藏,想让我着急……他很乖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让我伤心,他……他知道我受不住这些,他知道的……可是,我这么爱他,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让我难过的事情?说也不说一声,就这样不见了,他怎么会舍得让我痛……”
139:车祸,情如烟逝
“老板!”嗷嗷大哭的寒恺修他们何曾见过,寒恺修是睿智而冷冽,精明且强悍的一个人,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势折服了所有人,他们不敢相信,这个好像一碰就会碎的伤心男人真的是老板吗?
那个人,对老板真的很重要!
没去现场之前寒恺修都很笃定,虽然大脑一团混乱,断续忆起草根这两天的反常,他明白草根是想用离开来成全澄涣,用自己的消失来换取他在家族中的安定。
草根,你真是个傻瓜。
寒氏那些东西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我根本就不想要,寒氏于我只不过是包袱,没有你,那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跟澄涣在一起,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这算什么?把我让出去吗?你还真是大方,将你男人推给弟弟就是你表示兄弟情深的方式吗?
捉迷藏吗?好,继续你有胆子跑,就要作好被我找到的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下不来床,看你还敢不敢跑!
寒恺修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草根只是出走而已,顶多在哪家酒家呆上一两天就会回来了。
最多,一两天而已!
现实往往很残酷,不给任何人遐思的空间。
雪花飘进脖子里,很凉很凉,冷得他的心脏都凝固了。
助手撑了伞,他一把挥开。
“你出门记得要围围巾啊,脖子冷到了很容易感冒……你戴这个最帅了!”
他的声音还在耳边,而那条他无数次为他系在脖子上的围巾……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绞在一起,告诉他一个讽刺的事实。
他的宝贝已经没有了!
“哈哈哈哈……”带着泪,他癫狂般大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骗子,你是个大骗子,说什么爱我都是慌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草根很爱很爱你,就算死了也还是会好爱好爱你……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一想到你不在我身边,就算只是一小会,我还是会很难过。
“说得这么动听,暗地里却不动声色的要离开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你说会在家里等着我回来,现在这样,你是什么意思?有本事离开,就没有出来解释的勇气吗?草根,你是个懦夫,我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
风,夹着冰雪,打着旋儿将他凄厉的哭吼拉长拉远……
张妈和念予来了,抱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来了;他们在哭,在喊,寒恺修都听不到,他着了魔一样在尸体堆里翻找,擦去那些泥沙雪渣,一张张脸仔细的看……
张妈整个人都傻了,卡在变了形的客车里,泡了水她还是认得出来,是草根出门的时候她亲手给他穿上的外套。念予跪倒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小媳妇啊!
很多人都被寒恺修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尸体多忌讳啊,他却连手套也没带,就这样子在尸体堆里翻来覆去的找。
“寒先生,人没了就没了,你节哀啊!”
寒恺修受激猛然抬头,像只吃人的老虎,“什么叫人没了就没了,他没死,我没找到他他就没死,听清楚,我不准许你们说他没了,我不准!”
来不及伤心,张妈急忙赶过来,“少爷,你清醒点啊,别吓张妈,草根已经……你可千万别再气出个好歹来,几个孩子可怎么办哪……”
脸已经麻了,可泪腺还在顽强的分泌着水分,才几个小时,倍受折磨的寒恺修迅速的憔悴,“张妈,这些尸体里没有他,他还没死,我知道他还活着,我知道他舍不得让我这么痛,他舍不得……”
没找到尸体,是寒恺修残存的微薄希望;很快的,这点可怜的希望便被现实再次无情的击碎了。
“寒先生,我们找到的只是一部分乘客,按当时超载的情况来看,至少还有一半的乘客下落不明,从破损严重的窗户看来,那些乘客都被水流冲走……存活的希望……很渺茫。”
头发凌乱的寒恺修双目通红,神智崩溃,他一把揪住向他解说的民警,“希望再渺茫也还是有希望,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一定要看到我老婆和孩子,一定要……”
旁边的民警七手八脚拉开寒恺修,在场的记者也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再由现场直播展示在电视屏幕上。
某高级病房内,寒爷爷老泪纵横,心疼无比的捶着床;占据整面墙的液晶电视机里,衣着单薄,野兽般悲嘶吼着男人是他的心头肉,宝贝孙子啊。
“冤孽,真是冤孽啊!”
都说红颜祸水,可他引以为豪的孙子,却载倒在男人的祸根之下,整个人疯狂到理智全失,那模样恍若被剜了心搅了肺。
“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劝阻你回头,你真的是丢尽了寒家人的脸面啊!”
寒奶奶负气坐在一边,对于丈夫的做法她本就不赞成,当看到宝贝孙子攀过结冰的栏杆,也要往下跳时,她的心脏差点就憋了过去,“都是你这个老古董,看你把修儿逼成什么样了,现在这种局面你是不是很满意?难道你还想让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次吗?”卷着纸巾,寒奶奶边抹泪边骂,“我跟你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偏不听,你也活了大把年纪了,没事非要来管这些干嘛,呜……我的曾孙没指望了,修儿肯定也恨死我们……我可怜的修儿啊,看你伤心难过奶奶好心疼啊,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奶奶……奶奶也一定跟着你去了。哇哇……我的修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