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棺材——竹斗笠

“我再听啊，别说其他的了。妈，我有正事和你说。”陈阳一边摸着陈曦小小的脑袋，一边思考着怎么对父母开口。

陈母在电话那头一愣，笑了起来“有事你就说呗，干嘛一副谈判的口气这么严肃。”

陈阳对陈母这敷衍的口气无奈，在心底咆哮。母亲大人！这事必须严肃啊，待会不知道你那脆弱的心脏能不能承受这消息。

“不是有事给我说吗？怎么没声了？”陈母不见陈阳开口，喂了两声，念叨着先开了口。

“妈，我现在在车站。”

“知道了，快回来吧，说不定还能赶上吃晚饭。”

“不是一个人。”

“啊？你同学要来啊？一起来吧，我待会就去买菜。”

“不是同学……”陈阳无力的解释。

“朋友？女朋友？没关系的，你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这年纪也该找一个贤内助了。”

陈阳从来不知道陈母的想象力是这般丰富，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是同学，不是女朋友，是小孩。”再一次无奈的辩解。

“小孩？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帮人看孩子呢？”陈母一听可不乐意了。

陈阳想想也觉得没错，自己也需要重新找工作，大多数工作虽然有休息日，但是不能随时看着陈曦，不过陈曦既然来到了城市里，这年龄也该去学校上学，是去哪个小学比较好呢？

“喂？阳阳你在听吗？要真是小孩子你带回家吧，我帮你看着。”陈母没听见陈阳回话，还以为儿子生气了。

“恩……”陷入了一阵思考，觉得母亲这提议也不错。可是看着面前一脸纯真望着自己的孩子。陈阳就不忍心和他分开，害怕没了自己陈曦一个人会很难接受这生疏的生活方式，再说自己既然允诺了要陪着他、就应该实现。

“阳阳？”陈母奇怪的唤了一声，这孩子最近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走神？

“妈，这孩子是我从外婆家带回来的，他父母都不在了，是个孤儿。”陈阳冷静的叙述着一切。

“什么？”电话那头的陈母瞪大了眼睛“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好好给我再说一遍。”

“妈，我知道你听见了。我想领养他，可是不够条件，所以想借你们的名义来领养。我自己亲自照顾他。”说完还是决定征求母亲的意见“您觉得怎么样？”

“你是认真的？”陈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当然。”

电话那头除了一阵沉默什么也没有，就在陈阳以为母亲不同意正要挂电话的时候，那头传过来一道威严的男声“陈阳。”

“恩。”陈阳反射性的点了点头，等着陈父说接下来的话。

“我都听你妈说了，她让我和你谈谈。你长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然有你的打算，我不想多加干涉，不过这次的事情不是小打小闹。你带着那孩子一起回来吧，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陈父说着商量一般的话语，口气却不容拒绝。

陈阳毫无反对的意味，从小到大父亲决定的事，就是天令。家里没人可以反驳，更不可以违抗。自己多年倒是习惯了，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陈曦。看着陈曦脸上全是担心，想必刚才的通话他也听见了，陈阳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当初一时冲动，都没考虑到后果，现在只能连累陈曦。笨！

多年没有踏进过家门，这次带陈曦回来竟然成了回家的契机。不知道父母心里会怎样想。

在心底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牵着陈阳，凭着记忆找了了车站，投进四个硬币，车的终点站就宣告着正式结束了此行回家之路。

第二十二章：租房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这个不大得城市，足以从郊区赶到人潮拥挤的市中心。

夏季的午后，天非常的亮，暖暖的太阳让人睁不开眼，带着陈曦轻车熟路的走进小区，爬上三楼。阴暗的走廊上采光并不好，远远的只能看见一大一小两道黑影，门口的陈阳深吸一口气才敲了三声门。

迎来开门的人时陈母，看见陈阳很高兴的满面笑容，可是晃眼看见陈阳身后的陈曦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

“进来吧。”陈母侧过身冲着陈阳说了这么一句，让两人先进屋。

陈阳也不是外人，不客气的走了进去，一转身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借着落地窗的光亮，看着某地理杂志。听见声音抬头看了陈阳一眼，又专注于杂志中，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陈母体贴的把门带上跟了上来笑着打圆场。

“阳阳，你说你这孩子，傻愣着干嘛，自己家还客气什么。”陈母的话让陈阳松了一口气，毕竟陈母还是豆腐心，态度转变得很快。她说完推搡着陈阳坐在了沙发上最靠近陈父的位置。

“爸……”陈阳半推半就的也不好拒绝，带着畏惧的开口，小心翼翼的换了一身陈父。

陈父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甚至没有抬头看陈阳。让后者尴尬的不知所措，嘴唇动了动，没有勇气开口。

陈母心疼儿子，走到陈父身边用手肘推了推他“我说你老头子今天是怎么了？不是有事给儿子说吗？”

陈阳一听，连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陈父一句话让陈阳手足无措。“不是应该你有话给我说吗？”话音落，陈阳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至始至终都牵着自己衣摆的陈曦，觉得沉闷的气氛压得他透不过气。

陈母见情况糟糕，赶紧牵着陈曦站在陈父面前“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吧？长得真可爱。”说完给了陈曦一个慈爱的微笑，希望他不要紧张，但是陈曦看不见。

陈母的目的很明确，陈父也很倔强，一直未曾抬头。

“是啊是啊。”陈阳点头，他也一直觉得陈曦很可爱来的。

“咳咳！”陈父清了清嗓子，看不下去这两母子唱双簧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说说你怎么想的吧。”放下手中的杂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对于他来说陈阳的想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我……”陈阳看着陈父的脸，不知如何开口，抬头向立于一旁的母亲求助。却遭到陈母的一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提醒了一句“我什么我！说正事！孩子的事！”

“孩子？”陈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然后恍惚的点了点头“对对对！孩子，我想要领养这个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叫陈曦。”

“不错的名字啊。”陈母道

“谁同意他跟我姓了。”陈父道

两人同时开了口，陈母张大嘴巴干笑着看着陈父，可是回应她的是一阵死寂的沉默。不得已的她选择了落荒而逃，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去厨房。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陈阳撇了撇嘴，心中嘀咕：其实我一直想他跟我姓。

陈曦拉了拉陈阳的衣袖，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让他莫名的希望逃离。

陈阳拍了拍陈曦脑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爸，领养了小曦之后他不跟你姓跟谁姓。”

陈父一直都是一根筋倔得要死，自然不可能承认“我都还没同意领养这孩子，什么时候家里的事情轮到你做主了？恩？”最后一个字上扬了音调，提醒着陈阳谁是一家之主。

“可是我希望您考虑考虑。”陈阳还在坚持。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人，我认为你需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陈父直勾勾的看着陈阳。

“他很可怜……”陈阳乞求着父亲那薄弱的同情心，不过失败了。陈父摇着头告诉他，这个理由显然不够充分，不足以说服他。

“我希望收留他，小曦家里人都没了，一个孩子自己生活很艰难。”陈阳认输一般垂着头，带着丧气的口气说。陈父的视线渐渐的又犀利稍微柔和了下来，淡淡扫过了陈曦一眼。

陈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紧了陈曦，接着说“我遇到了他，让他跟着我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并且承诺会好好照顾他，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疼爱。现在父亲是想让我做一个失信于人的小人吗？而且还是拐骗一个懵懂的孩子。”

陈父拧着眉头，这话可不怎么好听，但是说的是事实。他一生正直，从小教育陈阳也是如此，现在要抛弃信义遗弃一个孩子，他也做不出来。

打量着陈曦，小孩怯生生的一直坐在陈阳旁边，把半截身子都藏在了陈阳身后，只有一双清澈深邃的大眼睛看着陈父，眼神无比的空洞，从中找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不过看那一双一直紧抓着陈阳的手也知道他现在很紧张。

看着父亲眉宇间明显的松动，陈阳高兴的握紧了陈曦的手，他现在需要一些勇气。乘胜追击，争取一把拿下陈父“我已经二十好几了，不再是一个孩子，也不可能永远生存在父母的庇护下，我有对自己选择负责的能力。领养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没想到陈父一听这话是勃然大怒“胡闹，你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才多大就觉得和父母没关系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登报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啊？”

“爸！”陈阳打断了陈父，明白陈父刚才那一段不恭敬的话刺激了陈父，就不回家更是给了陈父大发脾气的理由。

“你好好工作，我和你妈也不图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今后的日子过的舒坦就好。”陈父冷静了下来，念叨着，并不知道陈阳已经辞职了，毕竟陈阳从来没有对他们提起过。

陈阳默不出声的垂头坐在一旁接受教育。

“听见我说什么没有？”陈父见陈阳的视线没有放在他身上，没好气的开口问。

“恩恩。”陈阳马上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头。

“孩子的事，我和你妈知道安排。”

“这样不好吧。”明明处于弱势，可是在某些方面就是格外的执着，遇到陈曦的事陈阳总是格外坚决“小曦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了。在领养办好之后，我会安排他去相应的学校。然后我想在外面租房”和小曦住在一起方便照顾。

活生生把最后一句话憋了回去，陈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父亲，果然后者脸色很差。

要短时间找到中意的房子不是容易的事。

“租房？”

“是啊，虽然目前工作不太稳定，薪水也不是很高，但是房租还是能支付的。”陈阳越说声音越小。

没见陈父反对。只是挥了挥手“去吧，明天我去办手续，你和你妈抽空去看房子。”

陈阳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看着母亲端着水果盘走了出来。而陈父看都没看陈母的劳动成果就进了书房。

陈母对着陈阳笑了笑“家庭战争结束了？”

陈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知子莫过父，反过来又何尝不是，抓住父亲死要面子特点的陈阳，只要他开口有理很容易说服陈父。

陈母看着陈曦在陈阳身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笑的更乐了，嘴角上扬弧度变大，笑着乘其不备的时候把陈曦拉到面前，摸了摸陈曦细嫩灰白的脸颊“乖乖，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来叫妈妈。”

“……”陈曦只是呆呆的看着陈母，一直不肯开口。

“这孩子？”陈母像是看见了陈曦的异样，伸出手在陈曦面前晃了晃，陈曦没有任何反应，让陈母不禁捂住嘴红了眼。

“妈，小曦他眼睛……”后面的话，陈阳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陈母摸了摸陈曦的脸蛋，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陈曦却又往后退步的架势。这让陈母停在空中的手显得好不尴尬。

“妈，小曦他有点怕生。”陈阳一把抱过陈曦，对陈母解释。

陈母却毫不介意“呵呵，不叫也没关系，小孩子不都怕生吗？以后慢慢来。你们自己玩自己的，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吃饭时我叫你。”

说完又去厨房忙活，陈阳端着茶几上的果盘带着陈曦去了自己已经很久没回来过的房间。

房内，陈曦坐在床上，久未开口说话，让陈阳感到奇怪。

“小曦，你怎么了？不高兴？”

“我很可怜吗？”陈曦答非所问，可是陈阳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不否认选择领养陈曦确实带有同情，但绝对是一小部分。

“你做的一切事情，是在同情我吗？”陈曦又追问了一句。

“不是！”这次陈阳坚决的摇了摇头“我做的一切不是在同情你，而是因为你是陈曦。”

陈曦歪着脑袋，不明白陈阳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多问，他要的答案只是陈阳做的一切是不是觉得他可怜。

第二十三章：选房

“这选房是很有讲究的，一六共宗，为水居北；二七同道，是火居南，三八为朋，为木居东，四九作友，为金在西，五十坐中，属土。”一位道士模样打扮的人，装腔作势的对房子的构造看了一遍，说出一席看似高深莫测的话。

陈母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恍然大悟的点头，也随着风水先生的视线打量了一眼屋子，心里对屋子还是很满意的，采光好，又不潮。

陈阳在一旁看得无力，如果换在平时他一定觉得母亲是多此一举，可是现在他却麻木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曦立在陈阳身侧抱着后者的大腿表情淡淡的，像是这里除了他和陈阳没有其他人。一旁中介公司的小姐素质良好的面带微笑的等着。

“大师，这选房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考究？要不要我儿子的生辰八字？”

陈母一提起，风水先生就连忙接过话“要要要！这是至关重要的。五行相生相克要配上生辰属性才能判断吉凶，万一住进凶宅轻者小病灾痛，重者家破人亡。”

陈母一听，慌张的翻出了手提包里的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家里人的属相和生辰。翻了好几页，看见了陈阳的名字，递给了风水先生“半仙，你千万要好好算算，你看这第一排是我儿子的生辰八字，第二排是我丈夫的，我们家没有和这房子不合的人吧？”

“妈……”陈阳揉了揉突起的太阳穴，看着母亲，看房都看了快一上午了，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吭个声啊。

一大早就起床，告诉母亲昨晚自己在网上中介看见了一间合适的公寓，打算今天去看看。结果陈母非要一起去，还要自己多等一会，然后拿着一个电话号码出去了。

等陈母准备好出发的时候，陈阳却发现不是去公寓的方向，而是来到了菜市场。

买菜？

给了母亲一个询问的眼神，陈母的眼中也全是不解。

拿着纸条，反复看了又看“是这里啊，怎么是菜市场呢？”

陈阳夺过母亲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堆联系方式。

金半仙

电话：13xxxxxxxxx

地址：神仙路半边坡下街5号。

“妈，这是什么？”问完陈阳就后悔了。

“这是一个很出名的风水先生的地址，我让他和我们一同去看看房子，谁知道你看中的那房子会不会有问题。”

明明知道母亲说的不是这个，陈阳还是忍不住：“能有什么问题，结实得不得了，地震来了都摇不倒。”

“肤浅！肤浅！”陈母气急败坏“这种表面的东西能说明什么，看物要更深一层次，万一那屋子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