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 下+番外——贫道A

作者:贫道A  录入:08-29

那李康隆得到消息,听闻有个相貌打扮极像他的,教官差压着去了,原因不明,慌慌张张回家探看,果真不在。登时如遭雷击,头晕目眩。他安人有问,也不敢实说,只打谎瞒了过去。季少逸平素与他交好,也知道他同司马胜之事,但也只道李康隆钟情于的孀妇,他远亲。现在事犯官家,自然少不得请他相助。登门拜访,把事一说,那季少逸是个热血的性子,为朋友两肋插刀,随着一路打听找到赵可桢府上。才碰见司马胜挟持李维作质一事。

归来后,季少逸免不得一顿询问,月生究竟是何人?区区孀妇,如何身怀武艺?怎的惹了官非、怎的得罪贵人?一连几问,逼的李康隆哑口无言。那司马胜也颇觉对他不住,只好捡不甚重要的同他搪塞了。亏得季少逸心性单纯,轻易好骗,独自苦恼如何同兄长解释去了。

且说赵可桢并不是傻儿,李维失踪,第一个找上了威武镖局。镖局生意同朝廷多有交道,李严自道是个无妄之灾,又暗自担心是否有人背后使坏,一一二二小心应对了去。李康隆着两个会武的守在李维处,自己也守在镖局,应付盘查。李家又有人暗中监视,风头正盛,司马胜自然不敢出入。接连三日也没再见李维一面。

第四日盘查有所收势,才暗中撺掇李夫人前去烧香,趁老夫人念经拜佛之时,自后门出,一路赶往李维处。

二人见面,李维一眼认出,正是当日的伪妇人,见他此时还作妇人打扮,心中好奇,又不敢详问。

那司马胜时间有限,不能多作停留,开门见山问他竹篮的下落。

李维怔愣一下,回想片刻才道:“竹篮?可是那一日我着人去寻的?”

司马胜道:“正是。它眼下所在何处?”

李维道:“这个我却着实不知晓的。原本既是你的,物归原主也是应当,可是近几日——近几日忙于私事,对这一项不曾追究。”

司马胜是个玲珑心肝,瞧见李维脸上淤青未褪,就猜到一二。掳他那日,天黑光暗,不曾瞧得真切。李康隆倒是见了,也同他提过,两人猜想,多是因放走他们一事招惹的祸。如今一见,果然不假。青黄紫黑,无所不在,心中感激又多几分,再不好与他为难。便道:“我还有些个事情,须得请教,故此,还请李大人多暂住几日。”

李维犯难道:“盛情难却,理当顺应。可家中有幼弟身患心疾,恐其担心,病情又发——不知可方便送个信与他?只管知会他我先下平安无事即可。”

司马胜左思右想,毕竟不敢擅自拿主意,便同李维道:“此事还须同友人商议,过几日再与大人回复。”又道:“却不知大人要写个怎样口信,由在下代笔可好?”

李维道:“使得的,”想了一想,笑道:“只需四字。”

司马胜道:“那四个?”

“老实呆着。”

司马胜目瞪口呆。

这一回讲的是,李大少一别多年移情别恋,飞天盗不知深浅再留书生。

端午番外

时又至端午,李维一早蓄了许些芦苇叶,沸水煮了个把时辰,可着木盆装了泡了一夜的江米,一粒粒白胖白胖,中间缀着几粒粉嫩的花生,很是招人。院子里放了个板凳,他自家露胳膊挽袖子包起粽子来。

李齐打屋里头出来,瞧见那粽子把他哥葱白的手里头握着,相映成趣儿,登时来了兴致,腻味着要帮手。他哥道:“粽子可不好包,松紧了可是要煮散的。下回做饺子教你来帮,可好?”那个魔头怎肯听劝?爪子也不洗洗,伸手去捞。李维莫奈何,挑出点水擦洗他手,使帕子擦干净,塞个芦苇叶与他,又亲自作与他瞧,如何挽成兜儿,如何放米,如何包裹,如何打结儿。

李教主个笨手笨脚的,始还有模有样,手一离开下头,尾巴尖儿就漏出米水来。他也不注意,打了结儿又绑的忒紧,扑哧一声挤了出来,白花花撒了一地。

李维自是不恼的,又问他还来不来。李齐垂头丧气蔫蔫摇了摇头,下巴着他哥肩膀上,两手环着腰,瞅他哥忙活。

“哥,你几时学会的手艺?我一直同你一起,怎的不知道?”

他哥教他吹的痒痒,偏了偏头,道:“就是在一起,须不是时时都在的。那你几时学的功夫,我怎的也不知道?”

李齐想了一想,道:“今后你要学甚么、作甚么,都得晓与我知。”

他哥宠着,不愿拂逆,点头称好。

不一时,这一个又不老实起来。莫法子,他哥就在他怀里头,所谓佳人在抱,如何忍耐?手爪子上下左右地乱窜,他哥手里头捏着个包到一半儿的粽子,找不到地儿放下,恐怕散了。只好僵着身子呵斥他住手。那狼一般的人物,若想要时,呵斥得的?滚热的口条伸出来,照着他哥的颈子又舔又啃。那是处极敏感的所在,热气儿着上也要抖一抖,何况遭遇如此对待?三两下就软了腰背,手里的也险些拿捏不住。

李齐得了甜头,一只爪子望下头伸去,顺着腰腹滑到中间,李维吃了一惊,慌乱中合拢两腿,反倒夹了个正着。他那一根还不怎的精神,软塌塌卧着。李魔头嘿嘿一笑,就这他哥夹紧的双腿,上上下下作起妖来,好一通折腾,他哥憋奈不住,颤巍巍站了起来,顶着他手臂上。

“小、小冤家……非得、非得弄死我不结……”

李维靠在他弟弟怀里头倒气儿,腰间又麻又软,一丁点气力也使不出来。两条腿早已并不拢,半敞开着,受那一个摆弄。

李齐一见他哥口气松了,只道机不可失,撩开他哥后襟,褪下裤子,把抱坐在自家怀里头,着那一根凶猛威武的贴在他哥皮肉上厮磨。两只爪子也不消停,把握着他哥那根,施展出手段,好教舒服得趣儿。

“青天、青天白日的……去里头、去里头……”李维前襟儿可不曾被撩起来,一低脑袋就瞧见布料下头鼓鼓囊囊正在动作,羞得满面通红。急忙同他弟弟告饶,叫回里屋的弄。

那一个有意使坏,那里容他避开?听他求去里头,奸笑连连,“这就去……”

李维听他答应,稍稍松气儿,就要起身。

不料刚抬起几寸,就教那个狠命压了下去,下头等着的那一根扑哧一声归剑入鞘。李维不防备,这一下竟捅得没了气儿,只觉着顶到了嗓子眼儿,噎得呼吸不得,伸直了脖子一声没有。可把李齐唬得一跳,他本是玩笑耍弄的心思,何曾要害他?连声问可有事没有,刚进去的那一个也萎靡不少。

李维好一会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来,而后大口吸气,好在里头的那根消停不少,这才缓了过来。见他弟弟连问带摇,拍前胸顺后背,音儿里头都带着哭腔,心中立时老大不忍,安抚他并不大碍。

李齐原本是装的,问了两声他哥没答应,可真把金豆子吓出来了。眼泪巴嚓赔礼道歉,又可着最恶毒的词儿骂了自己一遍,他哥说没事的时节,正骂道——没心肝的驴牛畜生,听他哥安慰他,反倒搂着李维腰嚎啕起来,净说些说吓死他了、怕死他了的话,末了抽抽噎噎道:“哥呜呜……哥、又呜呜……又起来了……”

李维回身不得,正愁宽慰不得,乍一听此言,气得险些笑出来。回神一查,可不是,正雄纠纠气昂昂在里头,较之方才还要精神。

事到如今还能怎的?李维啼笑皆非,骂道:“你个、你个、可真真是个没心肝的驴牛畜生……还等甚么、快快完事了罢……”可怜个书生面红耳赤,几欲滴血,那一段风情,将李教主迷得花了眼睛,张嘴叼住后脖子,一通狗啃。入口滑腻冰凉,可着舌头抵住了使劲儿吸允,激得上头那个阵阵急喘,下头不由得收紧几分。咬得李教主险些缴枪投降,一发狠挺动起来。

当时是,鸳鸳交颈春风暖,龙追凤撵死纠缠。

此间事已毕,李维倚在李齐怀中,尚未回神。后者死死扣着他哥,哼哼唧唧嚷着还来一次。他哥没耐烦同他计较,凭他钻到颈窝里头嘟嘟囔囔。“好了好了,再磨蹭些时候,客人也到了。”

李齐扑哧乐了,闷声道:“哥……你可也包坏了的……”

李维手里头那一个,那里还算得粽子?早挤得肠穿肚烂,不成形状了……

第26章

唐有诗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咏情爱使人相通,二人相对,虽不言语,单凭眼神肢体,即可晓得心意。此中默契,却不止男女情爱,那有心的孝子、一奶同胞的兄弟姊妹,但这一个有个喜怒哀乐,即便远在千里之外,彼方必定感知一二。愈是情谊深厚,愈发见诸多灵异,尝把人拍案叫奇。究其原因,除去血缘相连的,概是天长日久,彼此间无遮无掩,相互信任,视彼逾己,自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当年李维仅凭“老实呆着”四字,教李齐守在会场,不敢出门去接应。望远处回想,自小到大,莫论李齐是怎个翻天覆地的折腾,只消李维此四字一出,必定规规矩矩如其言——老老实实。可非是李维心狠手黑,待不听话时,棍棒相加,不留情面,教他心存畏惧。是这四字后边儿的意思,他哥哥不须讲他也晓得——此间无事,我自有应对,不久当归。自然,听话归听话,私底下作些小动作防备万一,他哥也睁一眼闭一眼地不追究。

赵可桢虽极力演绎“阿齐”,那骨子里的默契如何演绎得地?事到危机,才显出天差地别来。否则大街之上,胡乱掳去一人,便可称兄道弟,岂不乱了套了?那一封四字书信送在他手中,把个小皇子气得狠了,怒斥贼子好大胆,敢胁迫李维写下违心之书,真真是罪该千刀万剐的。大抵是李维平日从不曾与他如此说话,一来是他身份不凡,不可当中卸他颜面,二来他一身病弱,那肯多讲一句重话?可见任你通天彻地能,扮人扮鬼扮神仙,单只这一项,李维同“阿齐”经年累月积攒的默契,如何也扮不去的。

揪住差来送信儿的顽童,反反复复问了多少来回,到底无甚线索,只好放了归去,暗自憋气。皇帝下了命令暗中探查,他不好动用自己养的,防备暴露了势力,只好日日进宫,半催半促。皇帝不堪受扰,又不肯开口斥责,只好远远听闻那一个进了拱门,后脚拖着季少游整座皇宫内四处躲避,或是渐起了童心,扮起了藏猫猫亦未可知。

三两次,赵可桢学了个乖,通禀之时不说请见他皇帝爹,说是有些个私事,求见季少游。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私事”一说起来就是一个白天,皇帝自躲出去,半个时辰就着人来问一遍,偏他小儿子下了早朝起拖到午膳,又拖到晚膳,才施施然离去。恨得牙根痒痒,背地里也不少催促手下,单只是在眼皮子地下找一个人,怎的为难?摄于君威,除了“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一类,还能讲得出甚么来?老皇帝也是个明事理的,晓得既是暗访,定然不比明察,倒是自家逼的太紧了。那心腹属下是肉,又何尝似的偏疼的小儿子?只好阴地里同季少游吩咐,多与他讲宽心话,休教急火着急。

季少游自家门前一堆雪,那里有心思管他人瓦上霜?不过陪着吃吃茶、有问便答,敷衍应付了事。

这一日赵可桢小轿子停在宫门外,着人进去请季少游,说是春光正盛,邀他郊外一叙。

彼时放下朝,季少游正侍在元丰帝身侧,研磨递茶。受了通禀,元丰帝放下朱砂笔,朝外头看了一看,果然是个春光明媚、艳阳高照的,便道:“倒是个游玩好天儿,少游意下如何?”

季少游乖巧唱了个任凭做主。

元丰帝一挥袍袖,站起身来,拍了一拍季少游肩膀,“如此,就随他去罢,见日在皇宫陪朕,想是无趣得紧。”

把个大理寺卿唬得跌忙跪倒,口中高呼为臣不敢、陛下明鉴。心中百转千回,暗省可是那处露了不耐烦的心思——不料双膝不曾着地,就教搀了起来,元丰帝笑道:“这是怎的话说?朕与你年岁相差甚远,谈的不畅快亦属当然。亏了你耐性子陪伴,这些日子朕心甚慰,教你随他去,好生玩乐,只当是放你一日休息了。”

肚子里头怎么想的可不晓得,恭恭敬敬称了两声万岁体谅,谢恩去了。

皇帝背手瞅着他渐行渐远,吩咐大太监双福道:“着人送两件袍子去,休教贪耍贪凉,染了风寒。”双福躬了躬腰背,知道主子话没完,不曾下去,果然顿了一顿,又道:“请太傅来。”

太傅是指过去的太子傅,就是楚天熙的爹楚风,虽辞官已久,元丰帝仍旧不舍旧称,当人背地都要恭称一声太傅。

双福这才倒退三步出去了。

皇宫里头讲究众多,自然不消说。死在一句话、一个字儿上头的,数不胜数,尸体堆在一起足足能填满一荷花池。凭他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无德无才的阉人,平平安安在这个位置上呆到现在,须是有些手段的。其中最使得的一项,就是善解圣意。譬如今日,皇帝教“请太傅来”,而非“宣太傅觐见”或“传唤太傅觐见”,就有些个门道了,倘若是后两者,只消着人去宣旨,过盘查当众而来,前者则须他亲自上门,不露风声带进宫去。

双福公公忽而一声叹息,旁人奉承他一生受宠,祖上几辈积累的福气。却不道这一生没一顿吃的香、没一夜睡得安稳,手中空握金山银山,一个大子儿也花不在外头,更无子嗣传承血脉,真真是应了一句——一世辛苦为谁忙。暗道如今也不是个年少朝气的了,镇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再得多久才是个头?

传了顶四人小轿,晃晃悠悠来到楚府。掏出大内的腰牌,有下人领到厅里坐了,一头去请楚风,一头上茶备点,颇为殷勤周到。

不多时,楚风打后院出来,双福见了也忙起身,二人互相打了拱手,楚风满面笑意让座,自家把太师椅上安坐了。

“双福公公大驾,恕教久候,方才正陪着夫人对弈,一时得意,故而失礼,还望海涵。”

双福脸色微变,勉强同他笑道:“楚大人好福气。夫人可安康?”

“尚好,啰嗦起来可精神,端地不教人消停。”

这一次可不再有下句了,双福面色着实不好看,端起茶杯啜了两口。口角面颊尽数干瘦枯黄,宽大靛青的袍子罩在身上,空空荡荡,活似单裹了个骨架子。此时使杯子遮挡住视线,不见楚风神色复杂,那有半分天伦喜乐?

一双人,两颗心,几回错,尽前缘。

“敢、敢问公公今日上门有何要事?”楚风咽下一口苦茶,见双福站起身来,知晓这是要传圣喻了,也随着站了起来,微微躬身。

“皇上有请,着大人即刻进宫见驾。”

楚风唱了声领旨,双福不作停留,失礼作别。楚风一言不发,却忍不住一送再送,送出厅门,送出大门,送上轿子,站在原处送他远去——恰如这一辈子,一人行、一人送,一人走、一人留。

赵可桢见季少游出来,换上马车,晃悠悠去往城外桃林。自然了,并没有赏花的心思。

马车之上,季少游当先道:“承蒙小皇子邀请,下官受宠若惊。”

赵可桢闻言,嘿嘿一笑,竟道:“小皇子,你可唤地顺口啊。”

季少游心里头打了个突,暗道此言不善,辗转一番,便接到:“下官知罪。”

对方步步紧逼:“哦?季大人何罪之有?”

季少游教逼的不过,沉思片刻,知晓今日逃不过去,便道:“下官之罪,正是不知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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