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 上+番外——贫道A

作者:贫道A  录入:08-29

多久,李维仿佛听见他弟弟呜呜直哭,说他怕黑怕冷,不要一人睡。李维张张嘴,想要叫他过来,却一个字儿也喊不

出来;一会又梦到李泼皮呲牙裂嘴来与他抢李齐,说要拿去喂狗、一会又梦到差人们举着棒子要去打李齐……

反反复复四五天,李维才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

这一日蒋真趁李维睡醒了,将自己要收他二人为义子的念头与他讲了。

李维心道,先莫说这案子全靠蒋真前后照应,单说若不是他,自家的小命怕是交代在这几日了。

本就承他大天的恩情,叫他一声义父、与他养老送终亦是不为过的。就是自家那亲爹有怎的?还不抵这只相识几日的

差人呢。

李维当下磕头拜首,改口称爹。

蒋真自是欢欢喜喜应了,许诺日后有他一口吃食定不叫李维挨饿云云。又布了一桌子酒菜,权当喜宴了。但只是他二

人心中各自有所惦念,皆是食咽不下。

父子二人用了罢饭菜,脸对脸坐了商谈。

蒋真道:“孩儿啊,你将养了些个日子,伤口也都合上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李维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待伤好了些个,就上路去寻我那兄弟。”

蒋真闻言,微微沉吟,好似面有难色。李维透亮儿个人儿,见状忙问:“父亲可是有何难处?”

蒋真便将自己的身份、如何如何受命等等,与李维如此这般一番。

李维听后跟着犯了难。心道我寻兄弟那股子自是急得,可是父亲这一头也定要速办的。公家里头的事,他虽年幼,平

日里有那戏文,也没少看了去。如若万中之一,父亲因办案迟迟未归,犯了是非,那可如何是好。再一想,父亲耽搁

这些个时日,也都是他们李家惹得,现如今万万没有再拖累父亲的道理,便道:“父亲,既是如此,儿子就听您的安

排。只待父亲公事一了,我才去寻齐弟罢。”

蒋真道:“我儿懂事,为父心中甚是欢喜。你莫要挂心李齐,初见那牢内死人时,为父只觉眼热,这些个日子想了一

想,方忆起,那人正是恶贯满盈的大盗。想来杀他之人定是侠义人氏,不会伤及稚儿性命的。”李维闻言果然面上稍

安。

蒋真心道,可也有一条,保不准是恶人之间窝里斗,前来寻仇。言而总之,现下无有李齐的尸体,即是好消息。

李维道:“既是如此,儿子就回去家中,稍加安排,便来与父亲汇合,可好?”

蒋真道:“我儿稍等,且待为父整置行装,与县老爷作了别,爷们儿一同上路。”

李维略略思想,又道:“那苏老爷本是个刻板的官儿,若无有先前那事,定是平平安安卸任归家。都是李家欠了他…

…此一别,不知再见何时,李维理所应当前去拜别,或兼叩谢老爷照抚,爹爹意下如何?”

蒋真赞其知恩图报,遂携了李维一同前去。

蒋真李维与那退职赋闲的官儿道别,老爷与李维如何话别,承诺待他儿归家,定叫他助李维寻回李齐等等,一言略过

,详情不表。

单说第二日,蒋真与李维去了县中市集,准备置办一辆马车,尽快上京。蒋真吩咐李维去挑饱肚的干粮买些儿,自己

挑马。李维应了,接过银钱,直奔饼摊。

李维瞧那笼屉热气升腾,饼子香气扑鼻,中或夹杂芝麻味儿,甚是诱人。便道:“大爷,这两屉饼子都与了我罢。”

说罢便要掏钱。突地身后有人道:“不巧,小兄弟,这两屉饼子,道人先订下了。”

李维回头一瞧,正见一人,头上一根绿玉竹枝簪,身着青地儿阴阳双鱼道士袍,外套了一件灰白对襟儿大马褂儿,端

的是干净利落,英气勃发。再往脸上看去,剑眉星目,笑意盈盈。

李维忙道:“呀,委实对不住,小子无礼,不知道爷先订了去,还望道爷见谅则个,小子这厢赔礼了。”说罢就要作

揖。

抱了拳腰尚未弯下去,只觉一股力道轻柔地把他托起,心中正感惊奇,耳边只闻那道士言:“小兄弟少礼!道人万万

当不得。”

李维心说,早听那戏文中道,这些个道士长居深山,修仙问道,个个身怀伏鬼斩妖的本事,方才那莫不也是仙术一种

?再看那道人,依旧笑意满脸,并无异色。

那道人见李维年纪小小,礼数周全,暗叹难能可贵,比起自家师兄收了的那只皮猴儿,不知强了多少。那道士正是青

松的师弟,青阳道人陆小畅。

原来,青松与陆小畅携了昏睡的李齐,备好了马车出得县去。半路方想起,陆小畅身上的干粮不多,他们习武之人还

算好些儿,只是车上那皮猴儿,醒了又饿还不祚翻了天?陆小畅只好放下腿脚不灵便的师兄跟他的泼猴儿弟子,自己

返回县中购置干粮。

先订了两屉饼子,又去蜜饯店面,买些个小零嘴儿,哄那皮猴儿。回来时正赶上李维要饼。他本不是好惹事的人物,

本想解释清了也便是了。谁知李维一回头来,又是道歉又是作揖,那可如何使得。便暗自运了内功,把李维抚起。

又见李维瞪大眼睛把自家瞧,颇有些个崇敬的意味。青阳道人不禁也有些儿飘飘然,道:“小兄弟若是急用,也可分

你一屉。”

“这……”李维本欲谢绝,只是要等下一锅出笼,怕是又要耽搁时候。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只闻得自家义父的呼喊声

:“我儿!可曾置办好了?”

蒋真买了马车,就一路朝李维来。远远就见李维与一青衣道人语,蒋真常年游走庙堂江湖,一眼瞧出那道人出身江湖

。人道江湖人不愿与公堂牵涉,实者公家亦然。忙唤了李维,牵马疾走数步,及至二人眼前。

李维闻父亲有问,便与那道人作了揖,道:“承道爷情,小子谢过了。”接过饼摊老板递来的一屉饼子,放进自家布

袋中。付了一半的银钱,对青阳道:“道爷,小子再次谢过了。”

青阳暗自打量蒋真,心道这公人无端好大的戒备,一边心不在焉地接过另一半饼子,付了银钱。

蒋真示意李维上车。李维与青阳言:“道爷备了干粮,可是也要出县?与我父子二人一路可

好?”李维原意要还道人个人情,总不好欠着人家些儿。说罢方想起要询问义父的意思,回首,蒋真并未言语,只微

微颔首。

青阳心想本就耽搁了些时候,与他们一路也并无不妥。再者他心中对李维很是喜欢,瞧他那副小大人模样,甚是愉快

。便略过蒋真收敛过的敌意,上了车。

转眼,马车载了三人,一路至县外,远远瞧见青松正坐了车辕上等他。

二车靠近,青阳跳下车去,与师兄汇合,二人又与蒋真父子相互道别一番,便各自上路了。

车轮滚动,带起一阵凉风。凉风托起车上布帘儿,李齐正酣睡其中……他家兄长于另一车上,拢了眉儿,愁幼弟的下

落。两辆马车分别载着兄弟二人,越走越远、回头不得。

他年再回首,此间往事叫人不胜唏嘘。却正是阴错阳差孽根种,回首他年忆不得。

11.镖头李严

李维随蒋真一路北上,终于樊城,寻得嫁作人妾的翠萍。

幸而翠萍并未将镯子典当。她本是风尘女子,一见得公差,哪里还敢隐瞒些个,一桩一件都老实交代了出去。翠萍并

不愿他人知晓她前身,哀求再三。

蒋真也不欲声张,应承下来,取了镯子,与李维悄然离开樊城。

父子二人稍一商议,此地距武当山只余数百里,耽搁一两日再行返京,亦不迟。

李维心中犹豫,那日他见得青松的签子,得知李齐去向后大安。只是不能与兄弟相见,倒是憾事。如今已有月余,自

出生到现在,兄弟二人从未分开如此时候,自己尚且隐忍不住,那跳脱的兄弟,怎打熬得住?武当名门大派,门规森

严,虽不至被虐待了去,只怕那捣蛋的猴儿也过不得好日子……他这厢愈唬怕自己,心中念想愈发坚定。兄弟,是一

定要见的。所谓长兄为父,拜师学艺恁大的事情,没有自己首肯就擅自做了主,忒也说不过去。况自己又不是要寻兄

弟下山,只是与他见了一面,到底是人之常情。

李维暗自与自家劝解,与蒋真来到大欠村。

远远就看见那巍峨壮阔的武当山一系,放眼望去,只见山际与天边相接,没个头尾,李维直觉头晕眼花,被这造化压

得大气不得出。进了村落,人气鼎盛,方稍稍缓解。

蒋真携李维来到客店,正要与掌柜住店,从二楼上下来一人,腰宽背阔、膀壮肩圆,黝黑黑一条壮汉,细细看去,眼

角隐有细纹,概是不惑之年,却因风日吹晒,看不出年龄。

此人见得蒋真,面露喜色,双拳一抱高声询问:“可是蒋真蒋捕头么?”

蒋真闻声抬头,抱拳回礼笑道:“原是故人,李镖头,一向可好?”

李严将二人让进雅间,吩咐小二重置酒菜,方回转头来,与蒋真讲话,又见李维于蒋真身边乖巧落座,道:“不知这

位小兄弟是……”

却说此人乃是京城天成镖局总镖头李严,镖局素来与庙堂交好,李严与蒋真更是有些个私交.蒋真将出京前,还与这

镖头一同饮过酒水,二人算得良友了.

蒋真与二人介绍:“孩儿啊,快来拜见你李叔父,”

李维恭身下拜,礼数全套。却不道那李严原是行走江湖之人,受不得这些个束缚,被他如此一拜,反倒觉得生疏。最

后只得拍拍肩膀,算是回礼了。

蒋真将与李家兄弟遭遇一一道与李严,李严闻罢,怒斥那李泼皮丧人伦、泯人性,端是不得善终的牲畜。道李维懂事

,小小年纪,即有这般作为,将来真真不得限量。又闻得李齐投与武当门下,也算得因祸得了福。

二人复又唏嘘半晌,蒋真问李严:“李兄如何来与此处?”

李严叹息一声。原来,他有个独子,名唤李康隆。自小随李严习练李家家传功夫,今年已有二九年华。此次随他走镖

,来至大欠村。交镖完了后,听闻鲸鲨帮与武当恩怨,偏要去凑凑热闹。那鲸鲨帮与本月初五上武当,被掌门灵鹤真

人袁海荣四两拨了千金,打发了回去。

鲸鲨帮自是不服气的,纠缠在大欠村,说是要请武林泰斗少林寺出面主持公正。

武当百年清誉,自古就是清流正派。如今出了错处,想来看笑话看热闹的人不会少了去。

那李康隆一闻说少林要来人,非要凑了热闹。李严拧不过他,便又逗留了许些日。

李严叹道:“镖局中杂事不少,偏偏这逆子不叫人省心。”说到此,李严问蒋真:“蒋兄此一次要停留多久?”

蒋真自然领会李严嘱托之意:“李兄有此一托,蒋某本应尽力。只是某如今任务已尽,理应尽快回京复命……实在是

对不住李兄了。”言罢一拱手,显是爱莫能助。

李严忙也拱手道:“蒋兄万万勿出此言,本就是李某自家的琐碎,劳烦蒋兄费心了。”

一旁李维默言不语,心中却暗暗上了计较。

夜至,李严告辞。

蒋真父子回到房中,李维唤来小二上热水,伺候蒋真洗漱。

蒋真见他欲言又止,似是有话。便道:“吾儿可是有话要讲?”

李维撤了水盆,吩咐小二再打一盆来,床沿坐了自家洗脚。听蒋真问他,才道:“父亲,孩儿确

实有些念头。”

蒋真道:“不必遮掩,与我说来听听。”

李维道:“日间我闻得李叔父的话语,原是他家那孩儿不愿回京,耽搁行程了。”

蒋真颔首:“他家那小子,皮实得很,哪里有热闹都要凑上一凑。不看着些个,是要惹祸的。”

李维道:“不若我便留下来,与李家哥哥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义父与李叔父公事在身,先行一步。待此间事一了

,我二人再一同回去——如此可好?”

蒋真心道,哪里是要看住李康隆,概是想要多与兄弟聚些日子罢。不过以自家孩儿这沉稳的性子,要看住那李家孩子

,倒也合适。且李康隆身上也有些个护身功夫,只要二人不惹大麻烦,平安回京倒也无甚。

李维见义父一双如炬大眼烁烁盯着自家看,心中那些个小九九被窥得一清二楚。彼时恨不得一头钻进被窝中,双手双

足都不知何处放了好。

蒋真道:“孩儿,你这念想,在席间就有了的吧?因何不当时讲来?”

李维垂首不语。

蒋真叹气道:“是否怕我不允,或是不情愿,伤了和气?”

李维脸蛋儿通红,把脑袋垂地愈低。

蒋真把大手抚弄自家儿子的头发,因他“懂事”“谨慎”颇显无奈,道:“你我既已父子相称,那些个礼教大可放宽

了行来。在为父眼中你单是个娃儿,任性些个,我反而高兴呢。”

李维嗫嚅道:“是……父亲……”

蒋真见他得了意,略感欣慰。道:“至于你那事,倒也是个好办法。明日我与李兄说说,概不会有问题。”

二人吹灯拔蜡,一夜无话。

12.李家大少

翌日一早,蒋真父子二人起身洗漱过后,下来一楼用早膳。

蒋真捡了个包子与李维,见他心思不在,知他心中有所惦念,便道:“待饭罢便与你去寻李严兄

弟。你休要想了,快些用膳罢。”

李维脸皮子一红,直道义父言语恁直,如若申辩一二,怕是愈描愈黑。只是关紧了嘴巴猛塞吃食。蒋真见状心中暗笑

,脸上也绷得紧。

正在父子二人你来我往之时,只闻得有人道:“蒋兄起的恁早。”

一瞧,正是李严李镖头。

他身后还跟得一人,少年光景,身量很高,单单逊色于李严一些儿,恐怕比之蒋真还要猛些个。手足纤长、膀阔肩宽

,显是个大架子。但只是年纪还小,尚显单薄,怕是一过双十,就该厚实起来了。

再往脸上瞅去,天庭饱满、飞眉入鬓、滴溜溜乌油油一双虎目,鼻梁挺直、下方是一张阔口,下巴略上翘,还泛着青

色的胡茬儿。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李维心道,这位怕就是叔父的独子李康隆了,面相与他爹爹就像了七八分。但只是,他眉尾上浮,嘴角上翘,想来也

是个跳脱的性子。比之李镖头的沉稳淡定,虽活泼了些儿,却到底浮躁。

蒋真父子忙起身还礼。寒暄过后,四人各自落座。

蒋真将昨夜李维讲与他的话儿与李严说了。李严沉吟片刻,道:“怕只怕竖子顽劣,侄儿年龄尚稚,看管不住反遭拖

累。”

蒋真见他未将话儿封死,便道:“康隆虽是皮了些个,尚不至于闯甚么滔天大祸。况他只是年少性情冲动,一些大道

理还是懂得的。只得李维在旁圆融,不说万无一失,想来亦无甚大碍。何况,娃娃大了总得自己练练。”

一旁的李康隆方才闻得蒋真欲把个小娃子与自己带时,心中就有气。彼时一听,怎么?还是叫这方断奶的娃子看着我

?气盛年少,一股子邪火乱窜,憋的脸皮子通红。只待爹爹伯父在场,不好发作。暗地里却狠啄了李维几眼。

李维被瞪得无措,心道这李康隆气性恁大,听义父言,他手底下还有些个功夫。想来还要相处些个时日,万万莫要招

推书 20234-10-15 :春抄 下——殿前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