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泣无声 上——银白灰黑小螃蟹

“我不是这个意思……”祈明赫觉得自己在k面前就口拙了，老是词不达意，胡言乱语，有点歪向裴以粼发展了。

难道真的是近墨者黑？

06.

“Bon’t mind，don’t mind（别介意）。”k晃了晃手中的筷子，毫不介意地咬了口酱瓜。

“那你本职是做什么的？”祈明赫很是好奇。

K虽然长得柔弱，性格却有点大大咧咧的，很爱笑，也很开朗。现在已经超过10点，他却还能安然地陪自己一起吃早饭，显然并非普通上班族。

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K刚要回答，门铃却适时地想起来。

“你朋友来接你了！”k起身，笑着去开门。

“boss——！”裴以粼冲进来，看到正在吃早餐的祈明赫，顿时两眼泪汪汪，“我和小凛还有小眠昨晚都联系不到你，以为boss你失踪了，差点去警察局失踪人口处报案……”

祈明赫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把他剩下的蠢话都堵进了嘴里。

“这位是……”k温柔地笑着看向裴以粼。

“他叫leon。”祈明赫抢在裴以粼开口之前回答。

“你好，我叫k。”k展开春风般得微笑，向裴以粼伸出手。

裴以粼好不容易消化了卡在喉咙里的包子，受宠若惊地回握住k的纤纤玉手，然后傻笑着回头望向祈明赫，羡慕地说，“boss，你真厉害，昨晚就是和这位大美人春风一度啊！亏小眠对着我念了你一晚呢……”

祈明赫上前一步，把裴以粼拉到身后，对k说：“多谢你昨晚的收留，有缘再见。”然后利索地把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裴以粼拖走了。

回到酒店，祈明赫先快速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就通知林凛和裴以粼到小会议厅开会。

“盛世越轩”酒店是“盛世集团”旗下的五星级连锁酒店，所以祈明赫早就获得了可以随意使用酒店一切设施的特权。

十分钟后，三人在会议厅集合。祈明赫此番来s城只带了裴以粼一人，而林凛是盛耀轩派给他负责帮他处理琐事的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可信任的帮手了。

祈明赫之所以行事如此低调，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是因为“迷岛计划”严格上来说并非“盛世”的开发项目，而是“盛世”老板的么子盛耀轩的挑战任务。这个计划成功与否，关乎到盛耀轩能否成为“盛世”的接班人。

事实上，为了挑选最优秀的接班人，老爷子给三个儿子各安排了一个困难的任务，谁完成的最好就能成为“盛世”的接管人。

自从定居美国后，多年来“盛世”在国内的发展已经停滞不前，而老爷子就是看准了国内市场的发展前景，所以希望接班人能够好好利用开发这些资源，拓展“盛世”在国内的业务。

“迷岛计划”听起来是大胆甚至离谱的，可是一旦成功，能带动无数的相关产业，包括赌场等，可以给“盛世”和政府带来巨额的收益。

“迷岛计划”如其名字的意义，就是在这个海中的岛屿上堆砌一座用金钱造起的罪恶王国，让人们来这里挥霍，享乐，沉醉，堕落。它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它旨在让人迷失在这极致的快乐抑或极致的痛苦之中。

会议上，祈明赫让林凛去调查“k”的背景，他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仅因为兴趣在“夜露”做兼职调酒师。同时，他让裴以粼监看好夏轻眠，留意他的日常行为。此外，祈明赫让裴以粼安排一下，他打算今晚和钟禹正式会面，直接探探对方的口风。

“boss，你真的打算帮小眠成为头牌然后去打探‘星辰阁’的秘密嘛？”裴以粼问。

“如果小鬼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之前应该并未有客人这么做过。‘抵岸’应该不会置之不理，也许会主动派人联络你也不一定。”祈明赫说。

“有道理！还是boss老奸巨猾！”裴以粼被祈明赫一瞪，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boss你经验丰富！”

“那小鬼现在在哪里？”

“我让小眠尽量呆在房里，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在酒店里范围里活动一下。”裴以粼如实交代，“不过他似乎很不满你都不理他。”

祈明赫笑了：“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让你趁虚而入嘛！”

“boss，你这个成语用的不对，我Leon可是这种小人？！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君子有成人之美，”裴以粼正色地说，“我们中国的大男人有三妻四妾不要紧，但是boss，你切不可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啊！”

祈明赫正在喝茶，差点把一口水喷到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额咳咳咳，leon，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打包寄回美国去。”

“啊！不要啊，boss我错了！我立刻去打电话给‘夜露’，boss你息怒息怒！”裴以粼说着抱起笔记本就往外冲。

裴以粼是美国的第三代移民，父亲是大学里的中文教授，母亲是一家中华料理店的老板娘。

八年前祈明赫刚逃到美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又是黑户口，只能在中华街的饭馆里给别人洗盘子。那家饭馆的老板娘，也就是裴以粼的母亲见他可怜就收留了祈明赫，把他当做一家人，后来还供他读书考大学。

所以祈明赫这次来s城被裴以粼知道后无论如何都要跟来，裴母缠不过小儿子便叮嘱祈明赫要看着他，别让他闯祸。

“祁先生，若没其他事我也先出去了。”林凛打算告退。

祈明赫叫住他：“你再帮我买一台手机，和原先的一样就可以了。”

“是。”

07.

祈明赫又在会议厅里待了一会，到中午他觉得有点肚子饿，便打算回房叫room service。

刚到走廊转角处就看到自己房门口坐着一个人。

“小鬼？”祈明赫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少年看到祈明赫本来很高兴地要扑上来，但是察觉到对方面色不善，便怯生生地喊了句：“祁先生。”

“你怎么不和leon一起？”祈明赫冷冷地问。

“那个外国佬早上说有点事叫我自己一个人玩，然后就没回来过了。所以我就想来找你，可是你不在，于是我就在这里等你。”夏轻眠有点委屈地皱着一张小脸，瘦长的身体微微弯着，看上去分明还是个孩子。

祈明赫神色微微缓和，说：“你跟我进来吧。”

夏轻眠一听又精神了起来，兴冲冲地随祈明赫进了房。

祈明赫看了表说：“已经快1点了，你还没吃过饭吧？”

夏轻眠立刻点了点头，抱住肚子呻吟：“我饿坏了，你要是早不来我大概要昏过去了。”他早上8点就吃了自助餐，到现在已经超过4个钟头了。

“你拿房卡去下面的餐厅吃饭吧，会记在账上的，饿了就多吃点。”

“太好了！我早上就看到那家法国餐厅……”夏轻眠正要欢呼，却发现祈明赫将手提电脑的插头插进插座里，不禁问道，“你不下去吃吗？”

“恩，我等下叫room service。”祈明赫说话间已经启动了电脑。

“那，我也不下去了。”夏轻眠声音有点怏怏的，“我帮你叫午饭吧，你要吃什么？”

祈明赫一愣，侧过脸看他：“你要在这里陪我？”

“不行吗？我保证不出声，不打扰你，你当我是空气就好了！”夏轻眠脱口而出一连串的保证。

祈明赫有点无奈地笑了：“我是怕你会觉得很无聊的。”

“呆在你身边就不无聊了。”夏轻眠不加思索地说，然后笑眯眯地去叫客房服务了。

祈明赫看着少年明艳的笑靥，有一瞬间的失神。

为了晚上和钟禹的会面，祈明赫做足了工作，将之前的谈判结果全部都浏览总结了，仔细研究了“夜露”代表的态度变化。然后他发了一封e-mail给盛耀轩，大致汇报了他最近几周的计划和策略。

等祈明赫准备完这一切，已经傍晚了。

天空被染成一片妖艳的橘红色，归巢的鸟儿成群结队的从建筑群宇中穿过，夜幕快要降临了。

祈明赫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少年，走过去轻轻摇他的肩：“小鬼，醒一醒。”

少年含糊地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迷离地问：“恩？吃饭了吗？”

祈明赫失笑，这孩子怎么和裴以粼一个德行，不是吃就是睡的，一点都没有忧患意识，实在难以想象他曾在“抵岸”那种复杂的环境中生存过。

“你去洗把脸，等下我带你出去吃晚饭。”

“真的？太好了！”夏轻眠欢快地哼着歌儿一蹦一跳地进了洗手间。

祈明赫打电话给林凛让他备车，然后又打给裴以粼问他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毫无章法的敲门声：“boss，是我！”

祈明赫刚开门，裴以粼就冲了进来，迫不及待地说：“我和钟禹约好了，7点在楼下‘喜雨厅’见。”

这时，林凛在敞开的门口敲了敲，然后走进来，将一个手机盒子递给祈明赫：“祁先生，这是您要的手机。”

裴以粼瞥了一眼，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小凛，你怎么给boss买了和之前一样的手机啊？”

祈明赫淡淡地拆开盒子：“是我让他买一样的。”

“哦。”裴以粼用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感叹道：“boss真是念旧啊！”

“k的事查的怎么样了？”祈明赫问林凛。

“要晚一点才能拿到报告，我会盯紧的。”

“好。”

这时夏轻眠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屋子里一下子冒出两个人，倒是见怪不怪，径直走到祈明赫身边亲昵地挽起他的手，娇嗔着问：“今晚带我去哪里吃饭？”

祈明赫假装看时间拿出手机，不留痕迹地挣脱了夏轻眠的手：“现在快六点了，我订了7点在楼下吃潮州菜。”

“好。”夏轻眠喜滋滋地点头。

“boss，你要带小眠也一块去？”裴以粼瞪大了一双湖绿色的眼睛，其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是啊，祁先生已经答应我了。”夏轻眠微抬起下巴，瞪着一双又圆又长的杏眼用目光威胁裴以粼不要乱说话。

祈明赫没有直接回答裴以粼，只是顺手揽过少年的肩膀往外走。

“boss，时间还早呢，你带小眠去哪里啊？”裴以粼在两人背后大叫。

“你们先去喜雨厅等着就好了。”祈明赫头也不回地拥着夏轻眠走了出去。

出了酒店，夏轻眠一张明艳的脸蛋上掩饰不住的兴奋，翘首期盼着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陪我买个表吧。”

盛世越轩酒店旁隔一条街就是市内最高级的购物街区，在那里昂贵的奢侈品应有尽有。

“好。”夏轻眠翘起唇角，粉嫩的双颊红扑扑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走进江诗丹顿的旗舰店内，异常豪华的装修让夏轻眠为之啧啧。虽然在“抵岸”的时候，也有富豪为其一掷千金，送镶有钻石珠宝的耳钉乳环，但是把他作为陪衬的身份带到手表店里来还是第一次。

“这个好看吗？”祈明赫问夏轻眠的意见。

“恩。”夏轻眠立即点点头。虽说人靠衣装这句话不假，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是锦上添花，而对有些人来说则是雪中送炭。

祈明赫当然属于前者，所以哪怕他戴一只地摊货都一样能戴出优雅的贵气。

“那就这只吧。”祈明赫爽快地掏出了信用卡。

营业员小姐受宠若惊，碰到个帅哥实属不易，再加上这个帅哥花钱还很大方。

“这位，小公子需不需要呢？”小姐把目光投向帅哥身边的美少年，希望能再做一笔生意。

“我？我就不需要了。”夏轻眠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我是被包养的，手表这种东西对我没用。”

看到营业员小姐忽青忽红的脸色，祈明赫给了身旁的少年一个爆栗，然后温柔地冲小姐笑笑：“这是我侄子，就喜欢恶作剧，你别介意。”

营业员小姐被祈明赫的笑容勾得魂都没了，嘴里一个劲地说：“不介意不介意，请您稍等啊。”然后飘飘忽忽地用pose机刷卡而后将表放进包好的盒子里。

“我现在就戴，别放进去了。”祈明赫出声制止道。

“好，那我帮您调一下日期和时间。”营业员小姐殷勤地将表戴到了祈明赫的手腕上，恋恋不舍地道别：“慢走啊，欢迎再次光临！”

08.

走出表店后，夏轻眠端详祈明赫的神色，问：“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祈明赫似笑非笑地回问。

夏轻眠抿住嘴，换上了一种肯定的语气：“你生气了。”

“我都说你是我侄子了，跟个小鬼生什么气啊。”祈明赫轻拍了一下少年的后脑勺，朝马路对面走去。

夏轻眠有点不明所以地跟上去：“我们不回酒店吗？”

“给你买套衣服。”

“我的衣服不像样吗？”夏轻眠有点郁闷。

他赚来的钱平时都没什么用武之地，除了把大部分寄给有养育之恩的伯父伯母之外，就是吃吃喝喝，再不然买买衣服等生活必需品。所以他买来的衣服都是上千起的，就算称不上很有档次也不至于不入流吧。

“恩……”祈明赫停住步伐转过身，目光像射线似地将少年从上到下扫了个遍，然后得出一句结论，“太普通了。”

夏轻眠不能否认。

他衣服虽然多，但大多数是为了工作需求：有的客人喜欢学生装制服诱惑，有的喜欢sm装颈圈锁链，有的喜欢情趣睡衣薄纱蕾丝，还有的喜欢女装癖的高跟鞋网袜。所以他正正经经能穿出门的衣服倒反而屈指可数。

祈明赫将夏轻眠带走进一家日式和服高级定制店，让店员替夏轻眠量身材的尺寸。

这时裴以粼打电话来催他：“boss，‘夜露’的代表已经来了！”

“恩，我知道了，你先顶着。”祈明赫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店员记录下夏轻眠的三围和肩宽腿长的数字后，祈明赫又低声对裁缝吩咐了几句，而后朝少年说：“走吧。”

夏轻眠心生疑惑：“这就好了？”

祈明赫充耳不闻，快步走回酒店。夏轻眠急急地跑了几步跟上去，进了酒店，祈明赫对少年说：“你自己去吃饭吧，今天不要你陪我了。”

夏轻眠急了，拉住祈明赫的袖子问：“为什么？”

祈明赫站在楼梯上回头俯看他，目光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傲然，然后优美的嘴唇中吐出一句：“你今天的身份……难登大雅之堂。”而后丢下他，自顾自地走向了楼上的中餐厅。

踏进喜雨厅的时候，祈明赫瞥了眼手表：7点超过一刻钟。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走到圆桌前，向众人道歉：“有点事耽误了，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

林凛起身替他拉位子，祈明赫笑着优雅地坐在了林凛和裴以粼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