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狡黠一笑,说:“我就说嘛……算了,饶了你!够能耐的,这么快就勾上人了,是个大帅哥哟!”
我无力地半闭上眼,“说什么呢?他是我室友。”拖着她走开,拜托大姐你小声点行不行?嫌我不够丢脸怎么的!
“同居蜜友!近水楼台先得月!”
“行了你!”
无语叹气。如果说他是直的,她多半也就信了,遇上这种情况,我还真解释不清。
从她手里接过箱子,帮忙提着——有够沉的!不知这次又带回多少私货——领她来到我房间。看来真是困了,话也不
多说她就开始脱衣服,快要揭开乳罩了才回头狠狠瞪我一眼,把我赶出去关上门。
漫无目的走回客厅,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另一个人大概不知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心里没什么感想,觉也没睡够,将就
这样子倒在沙发上,随手扯过一条毯子盖上,又打了一会儿盹儿。
过中午了,卢佳楠比我还先起来,睁眼看她站在厨房里忙活。没多久端个盘子出来,摆着几个歪七拱八的三明治,这
就算是两个人的午饭了。
“这东西能吃吗?”
“闭嘴!不吃就给我滚!”
凶什么呢,大姐?你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得,遇上这么个霸道的女山贼,我算是认了命了。
论交情,我们绝对是死党。她自封是我的“闺蜜”——“闺蜜”个头!反正我是不承认的,拜把子兄弟还差不多!这
家伙除了模样身段一级棒,别的没哪点像个正常女人。上高中那会儿认识的,她比我高一年级,当仁不让的校花级人
物。受舆论怂恿,我们谈过短短一段时间的恋爱,清纯得像在过家家。也许是潜在性向的缘故,虽然当时彼此都很满
意对方的条件,但我对她始终热情不起来,更没做什么实质上的“交流”,这也避免了之后相处的尴尬。
事实上,对女人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漂亮女人我一样喜欢看,也硬得起来;可真要谈情说爱上了,又嫌麻烦,没几
个中意的。说来就是挑得很,美不美尚在其次,关键是性格——要够独立够刚强,倔一点无所谓。所以我想,到最后
我一定会结婚,走回正路,给我妈一个交待。对老婆孩子也要负责,决不再去碰男人。我相信自己的意志,有了这个
承诺,不会对前景感到迷茫。谁年轻的时候没放浪过?时机到了自然就能收心,男人女人都一样,所以在那之前,少
爷我一定要玩够本!
吃完东西,下午没事做,卢佳楠拖我出去陪她上街观光——主要是逛小吃摊。这女人是个无可救药的“好吃嘴儿”,
食量大如牛。当年报名当空姐,立下豪言壮语:要借职务之便吃遍中华美食!
这边别的不说,吃的倒真不少,麻辣鲜香,正合卢佳楠口味。说起美食地图,她比我了解透彻,东道主一样领我进了
闹市区路边一家脏兮兮的小馆子,吃什么麻辣串。
跟她聊起我的近况,大概还不死心,拐弯抹角总要扯上钱遥探我口气,像是认准了我跟他有着什么。
“闹了半天他是你头头,唉,我说怎么气氛不对呢!”
原来她也看出来了。我叹气说:“是啊,跟我较劲儿得厉害呢!”
其实也不算是刻意针对,凭那家伙的脸色,看谁不是欠着他十万八万似的?连卢大美女他都不买账,还有谁能入得了
他的眼?
卢佳楠倒是不在乎得很,撇撇嘴说:“这也难怪,他是凭真才实学辛苦混出来的,一下子被你们这帮不学无术的关系
户给比下去,当然不甘心!”
“谁不学无术了?”我不满抗议,“这样子是我乐意的吗?”分明就是怀才不遇,当年要是让我出去读个量子物理什
么的,没准儿最后还能拿回个诺贝尔奖呢!
“哟,你还计较上了!”她笑道,“呐,我可没觉得他这样做就是为了挤兑你,就你现在这样儿还真干不上什么事儿
!让你去当‘售房少爷’也算是发挥你的特长。”
越说越气人,我作势拍了拍桌子,“你这到底在帮谁说话呢?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嫌我不够寒碜是吧?!”
还“特长”呢!按你这么说,我天生就一卖弄皮相的主儿?欺负人长得帅呀!
对方依旧冷笑,“这你都嫌委屈?我还是一‘小姐’呢!”
被她这么一逗,我也笑了起来,憋的那股子气倒也消散了不少。
“嗯,这边儿吃的真是不错!”她得意地继续说,“今后等我攒了钱,也来这儿买套房子养老!”
“行了,那点钱还不够你吃的呢!”
陪她耗了一个下午加晚上,吃完一家换一家,差点没把我撑死。因为住着别人,不方便留她在我那儿过夜。虽然她觉
得无所谓,我可不想因某人的暴露癖让她再对我的现状大惊小怪,万事小心为妙。
后来才知道,这女人存心是来宰我的。胡吃海塞了一通还不够,放着便宜的商务旅馆不住,口口声声说自己难得跑来
看我一眼,还给我做饭吃——如果那也算食物的话——回去拿上行李,被她死皮赖脸拖到了五星级酒店门口。
“来嘛,威威,陪姐姐过一夜!就一夜!”
这些话亏她说得出口!孤男寡女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对男人无所谓,在女人面前我向来稳重,决不失
风度。她这是吃定我了!
拗不过她软硬兼磨的手段,推门进了大堂。掏出荷包看看里头还剩多少银子——妈的,我还在“培训期”呢!一分钱
没挣,花都是爸妈给的零用钱,真以为我是大款呢!
记得有张这地方的打折卡,拿出来看看过期没有。卢佳楠忽然拽我胳膊使劲摇——
“喂!威,你看看那是谁?”
“什么……你别拽!”
不耐烦轻轻甩开她,同时也下意识地顺她指的方向看去,我眨眨眼,愣住了。
一对衣着考究的男女并排站在不远处的前台边,领到房卡,挽着胳膊亲密地肩并肩走向电梯。这样的情形在这种地方
再寻常不过。卢佳楠倚在我身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继续打量。
“那个人……好像是你那个室友?对不对,啊?”她回头看我,待我确认。
我没说话。是,她没认错,那个人是钱遥。另一头,那个女的我也认出来了,那是我舅妈——陈莉菲。
第七章
“喂,是不是他?你倒是认认啊!我记不住人!”
卢佳楠不肯罢休,死拉硬拽非要我说话。电梯到了,远处那两人携手进入。门快关上的一霎那,钱遥忽然转身,面向
我们。卢佳楠识趣地立刻转过脸去,可我没动,眼睛直盯着那边,生怕对方认不出似的。
意外的插曲过去,卢佳楠扯我衣服让我回神,小声说:“算了,我们去别处吧。”我没意见,也没说话,稍微收敛住
脸色,跟她一起若无其事地出了酒店。
“你说是不是够巧啊?今天才刚认识的!”走在路上,她发表感慨。“真没想到……唉,那女的看着年纪不小了吧,
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我终于说了句话。万幸她不认识我舅妈,不然这会儿两人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对方叹气一笑,大约还没觉察到我这样子有什么不对劲儿来。“惨咯,这下你可真是没戏了!”她说。
我低头沉着脸看她,目光严厉。可她偏偏这时候不识好歹上了,还自以为是地讪笑说:“行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不就是你喜欢的那一型吗?敢说你没有……”
“别胡说八道!”
收不住就吼了出来,我动怒了。卢佳楠狠狠皱眉,瞪眼诧异地看着我。认识这么久,我从来没这样正经地跟她发过火
,心里懊悔得不得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两人尴尬地默默对视片刻。之后,她主动走上来,轻拍我肩膀。我猜她这是在安慰我,虽然事实完全不是她以为的那
么回事,毕竟也有诚意,心情稍稍静了下来。
后来一路上我们没怎么说话了。她自觉地走进商务酒店,也没问我出钱。送她进了房间,我一个人出去打车回家,屋
里黑漆漆的,可以确定是没人了。
然后就是按部就班地洗澡上床,当时的情景在脑子里反复浮现,怎么都抹不过,心里乱得不成样。
第二天一早走的时候,她没跟我打招呼。这是一贯作风,我却在意着昨晚的事,心里有些内疚。
郁闷地睡过了头,或是潜意识里不想跟某人打照面,这天上午的培训课迟到了,被老师点名批评。除了销售部的那个
李经理,这里没人知道我的来历,三次违纪就要被开除就职资格,一视同仁。
挨了骂我更不痛快了。老女人说话不客气,劈头盖脸地简直就是人身攻击。当时忍住了没发作,下午有个模拟节目,
学员们轮番扮演客户和销售人员,根据老师的要求,演示工作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考验应对能力。
轮到我上场,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听对手絮叨。跟我配戏的那小子够刁钻,估计是个老手,什么鸡毛蒜皮儿的都能计
较——
“我说你们的盘卖得实在太贵了!现在楼市都缩水了,你们凭什么卖这么高价……”
我被搅得烦不胜烦,像是太入戏了,站起来凶巴巴地脱口而出:“嫌贵的话买模型啊!整楼都是你的!”
对方愣住了,老师大声喊停,盛气凌人地走过来又要训叨。我一不做二不休,摘下脖子上的学员挂牌往她面前一扔,
甩手走人。
出了大楼,觉得自己真是冲动过头了,这事情传到舅舅那里我准没好下场。想想又觉得好笑,这么火大是为了什么?
来这地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错误,干脆打包袱回家,省得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瞎搅和!
在外头闲逛了一圈,吃了晚饭回到住处。开门看到那家伙居然也在,心头警铃大作。
努力稳住情绪,我若无其事走上前。他转脸看我,也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派头。看他那样子大概也是才进门的,衣服什
么的都还没换——哼,装什么道貌岸然!
没想到他还真有那心思跟我较劲儿,不慌不忙转身要拦我的架势,开口道:“今天下午那是怎么回事?”
呵,原来小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我转眼看他,表情出奇地平静。“管得挺宽!”我轻嗤一声,“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还用问我?”
他睨我一眼,轻蔑至极,“凌毅威,我不管你有多大的脾气架子;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讲,别把事情闹大了给董事长
难堪。”
“什么闹大不闹大?!少他妈唬我!”
听他还有脸搬出舅舅的名号,我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一下子腾了起来。他多少有些惊讶,可也很快恢复镇静,垂眼显
得不屑。
眼睛一扫,不经意看到他脖子上的领带,蓦然想起这就是当初舅妈带我买衣服时,特意挑选的那条!不用说,那一柜
子的名牌……
“妈的,不要脸的贱货!”我压低声音,咬牙狠骂。他表情一滞,随即缓和,略带嘲弄的语气说:“哼,原来真是被
你看到了。”
“你——”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理直气壮!一开始就穿帮了,还能装得一本正经跟我扯淡!我也不想忍了,索性放开,揪起他
的衣领拽到自己跟前——
“少废话!你给我直说——你们是不是那回事儿?是不是?!”
他垂眼看我,满不在乎地一嗤,“是不是又怎么样?你都看到了还问我那么多?”
“他妈的……”我忍不住大吼:“她是我舅妈!是我亲舅的老婆!你他妈太混蛋了!”
其实我还想骂:你他妈明明是个被男人操的货色!凭什么对女人动手动脚?!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这种
“双插头”不感冒,没原则没节操的双重背叛,卑劣至极!
可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用力扯住我的手,恬不知耻地冲我冷笑——
“也许你觉得自己有那个立场,但我给你个忠告:这种事跟你其实没多大关系,你要去告发也行,到头来受伤害的不
太可能是我。”
“混蛋!”
怒不可遏了,我奋力一拳挥出去。他扭头躲过,拳头擦过他的耳鬓,落了空。我不肯罢休,紧接着反手再补上,勉强
击中他的下巴。
吃痛地闷哼一声,他摸了摸脸,也不客气上了,迅速挥拳顶过来,打上我心口。力道不小,震到了胃,差点没吐出来
。我虚弱地后退几步,没留神撞上身后的电视墙,摆在架子上的一口花瓶被碰倒,哗啦摔碎在地。
动静闹大了,两个人都惊了一下。看他这会儿略有失神,我连忙站直起来,趁机反扑上去!跑得太急,一不小心踩上
倒扣过来碎瓷片,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后栽去——
天旋地转一霎那,背后触电似的一股剧痛!
“啊——”满地尖锐的碎片透过衣服扎在我背上,痛得我忍不住大叫。妈的,这是倒的什么霉?!
忍痛用胳膊肘撑着慢慢坐起,眼里噙着泪花,模模糊糊看着钱遥朝我走来,弯腰伸出手,不由分说拉住我的手腕把我
拽起来。
“我……操你妈!”我咒骂着,用力甩开他的手。
“要不要去医院?”他像是关心地问。我怒吼:“你滚!”
他愣了愣,冷眼瞅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我知道他心底里准在幸灾乐祸!他妈的,要不是痛得没力气,我他
妈这就跟他拼命!
不知是太痛还是太激动,我有点晕,摇摇晃晃站不稳,顾不得狼狈,扶着墙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开门转入卫生间,站进浴缸里,小心翼翼脱下衣裤。大大小小的瓷片扎得我满背上都是,一动就痛得头皮发麻,脱下
来看衬衣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老天他妈不长眼!凭什么我受这份儿罪?!
刚把水打开,准备冲洗,晃眼看到浴帘后面有人影在动。反应过来刚要去骂,哗的一下帘子被扯开——
“干什么?!看老子还不够惨是吧?!”看他一脸冷漠站在那里,我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香皂就要砸过去。钱遥上前
一步跨入浴缸,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使劲把我推向身后的墙壁。尖硬的瓷片深深扎进皮肉,痛得我快要完全脱力了。
“你?!”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眼睁睁看他把脸凑上来,张嘴吻上我。那一下撞得很重,牙齿磨痛我的嘴唇。我
扭头躲开,胡乱挥手抓住他头发把他扯远——
“妈的……你给我住手!”
这算什么?打了还嫌不够,耍这种手段欺负人?!我抬起胳膊肘用力把他隔开,豁出去了,抬腿猛踢过去。可他的身
手不知哪儿那么敏捷,都给挡下了,然后扑上来一鼓作气把我按倒在池子里,整个人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