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海急忙抓住了那只手,重新引回那里,一同握着,握得满心的欢喜荡漾,隔着裤料,苏湛手心的暖传递过来,稍
微一动,这荡漾便满了全身,连头皮都是麻的。
这雨下的真好,冲走了一切晦气!
苏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徐哥,真的,别弄了,我不想。”
刚见彩虹,又要经历风雨,徐天海不甘,握着的手也不放开,苏湛的手也没有抽离,任凭徐天海握着,连带着那根火
热的东西,像根吸铁石似的吸附在掌心。
空气越发窒闷了,徐天海胀得难受又不想就此罢手,就那么紧紧贴住了苏湛躺着,俩人的呼吸分不清谁是谁的,黑暗
中,听着外边的风雨,对视着,耳边响起苏湛的话语:“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的好。”
感到徐天海的呼吸一顿,苏湛又道:“拜托的事,麻烦你想着,有了消息就赶紧告诉我,我不会忘记你的。”
“为什么,苏湛?”徐天海轻轻揉捏着身下那只手,那只手很听话,依旧让他握着。
良久,才听见苏湛低低的语声:“见了你心里烦。”
“烦?烦什么?”
“不知道,就觉得咱俩不合适。”
“你说说看,哪里不合适了?”
“徐哥,你别问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不会留在A市的,也离不开墨田。”
“苏湛,你才多大,墨田才多大?说什么离的开离不开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说的对,墨田是不大,可它装满了我的心。”苏湛抽出汗津津的手,徐天海那根东西居然很顽强,还在胀大着。
“你这算是拒绝我吗?”
苏湛不吭声。
“可你干嘛让我碰你?”
“不知道。”
“我要是蚵仔,你就肯留下了是不是?”
“不知道。”
“那你都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咱俩不合适。”
“我他妈条件这么好,哪儿配不上你了。”徐天海忽然有点急了,无限的委屈。
过了好久,苏湛才道:“不,是你条件太好了,我配不上你才对。”
“放屁!”
“放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想改变就能改变,这是他妈什么烂借口?”
“别跟我这样说话,我不是你的手下。”
“……”
“……”
“苏湛,你要是嫌我脾气不好,我改。”
“徐哥,你犯不着这样。”
“苏湛你——”
“……要不,我帮你弄出来吧。”苏湛破釜沉舟的提议转移了话题。
静静地望着苏湛,徐天海半天没吱声,苏湛的手主动握上去了,有点笨拙,不知如何开始,眼睛避开徐天海,即便是
在黑暗中,也没有直面相对的勇气。
拿开苏湛的手,徐天海的声音淡淡地:“不用。”
一丝尴尬,几分难过,说不出的酸楚,苏湛眼里的光芒微弱下去,轻轻的一声对不起,这次,真的被黑暗吞没了。
雨终于停了,打开车窗,清凉的空气钻进来,徐天海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赌气般的自我解决了,心却一下子全空了,
空得没着没落,空得难受异常。
苏湛就那么听着,听着另一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打着手枪,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咬紧牙关,直到那个男人终于发出了
一声闷哼,空气里弥漫着男人精液特有的浓腥,不一刻,窗外吹来的清新令人为之一振,眼皮却沉沉地发涩,异样的
折磨终于结束了,抱着胳膊蜷成一团,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耳边的徐天海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好像挺哀怨
,却也听不真切了……
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憋了好久的话:“你心里想的不只我一个……”身上立刻被一股温暖裹住了,原想抗拒,却本能
向这片暖靠拢。
“蚵仔哥,你抱得好紧。”
“嗯……是你先抱我的。”
31.叭啦叭啦
陈悦最近心情很不错,天气凉爽了,俱乐部的案子圆满了,李明宇碍于压力,虽然不情愿却也庭外和解了,俱乐部的
损失如愿地降到了最低限;近期还有不少新贵入会,带动了新气象;高尔夫协会高调成立了,陈悦当选为第一届会长
,风风光光地开了记者会,俱乐部里大摆庆功宴;从美国进口的上等草皮也如期完工了,看着窗外一片翠绿翠绿的鲜
泽,嗅着入秋后的第一缕凉风,陈悦考虑可以带老婆孩子去意大利度个假,回顾一下文艺复兴,听听威尔第的歌剧,
彻底放松一下。
只是……有些小事就像金秋里的一两片落叶,告知不远的严冬迟早要来,徐天海的那张脸就是秋风,带着寒意一阵一
阵吹进脖领子,应酬能推的就推,勉强去了也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德性,不是阴着脸挑三拣四,就是一语不发呆呆地
盯着某个角落,能将一只蚂蚁的全部搬运过程看完。发型又变了回去,吊着背带裤不苟言笑地看着陈悦一件一件汇报
着喜事。
有些事不说也猜出七八分,苏湛、沈欢走的那天,徐天海将自己关在俱乐部的办公室里,嘱咐陈悦把他们送到车站,
并将一个信封托转苏湛,多余的话没有,只有一句极其不要脸的:“若还把它拿回来,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于是陈悦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丢给了苏湛,苏湛看着满脸严肃的陈悦,默默地接过了信封,沈欢一看是粉红色毛老头
,二话不说收了起来。
情况是不妙的,问题是复杂的,徐天海同志的革命事业看来尚未成功,也不见继续努力的迹象,那天唐熙玩命的找徐
天海,自己出于无奈才把小公馆的事告诉了唐熙,总不能叫徐天海吃李明宇的亏吧。从沈欢的口中大致了解那晚的情
形,陈悦的心忽悠忽悠的,替唐熙生徐天海的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替徐天海生唐熙的气,都是你劈腿惹的
祸,现在当好人管个屁用。冷眼看去,倒有些怜惜苏湛,郁郁地望着窗外,本来话就不多,此时更显安静,不知是和
这个城市告别,还是和别的什么。
“苏湛,这次来A市感觉怎么样?”陈悦没话找话,完全不顾徐天海的诫命:不许和他们多说话。
“还成。”苏湛一如既往的淡如烟,静如水。
有人不想说话自然就有人话密,唐熙的名字在沈欢嘴里翻来炒去:“陈哥,他们交往多少年了?那时候唐熙出道了吗
?是徐哥喜欢唐熙多一些还是唐熙喜欢徐哥多一些?他们怎么分手的?和那个泼我们猪鞭的家伙有关系吧?徐哥不喜
欢唐熙拍《蝶殇》吧?”
苏湛有些不耐:“你烦不烦啊?”
陈悦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原本看着沈欢就顺眼,那被徐天海的破事压抑多时的一颗心啊,堆满了垃圾,终于有了
个空桶主动送上门来,心理学上怎么说来着?倾诉,也是一种宣泄!别人都不能说,这俩人该是无碍的,唐熙的出现
一定是他们不欢而散的罪魁祸首,借着这茬正好替徐天海澄清澄清,兴许苏湛心里有了啥新活动,自己也算为徐天海
的革命事业又添了一块红砖。带着这样的热忱和一种久违的冲动,陈悦开始叭啦叭啦:
“他们啊,三年了,天海其实对感情很认真,不会做对不起谁的事。”
“这你还看不出?天海实心眼,一旦认准了谁,一门心思的待人家,唐熙那是被他惯坏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悦嘴里说的是那个冷面大叔徐天海吗?人果然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泼猪鞭的那个叫李明宇,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就是XX实业影视的老板,对,那几部大片都是他投资的,唐熙为了《
蝶殇》,什么都豁出去了,李明宇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早就对唐熙不怀好意,唐熙就是傻,人家挖好了坑,就
等着你跳呢,他倒好,比刘翔百米跨栏跳的还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吧?”沈欢神情黯然,还真有点不情愿被潜的是唐熙。
陈悦笑了笑,不无揶揄:“那叫为艺术献身。”
沈欢不禁道:“人这一辈子,遇到个机会不容易,事实证明,《蝶殇》成功了,唐熙也成功了。”
陈悦看了一眼沈欢,倒也不置可否:“是啊,那就看图什么了,唐熙图的还是耀眼的光环,不是和徐天海过日子。”
车里一时无声,片刻后,苏湛的声音很轻很沉:“他一定不肯罢休的。”
陈悦从镜中望了望,苏湛靠在后座上,弧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此时才发现,这男孩的五官格外清晰,皮肤虽然黑
,却有种通透的质感。
收回视线,陈悦决定叭啦到底:“是啊,唐熙的屁股都肿了。”
沈欢和苏湛同时看过来,什么叫唐熙的屁股都肿了?
夸了半天徐天海了,自己都倒牙,也该上点眼药了,算是给苏湛一个提醒,仁至义尽啊,陈悦觉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
光辉起来,无形中有了种使命感,滔滔不绝,一鼓作气,想起那天的事他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知道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是什么?”
沈欢忙问:“什么?”
陈悦深吸一口气:“陪徐天海去捉奸——捉李明宇和唐熙的奸。”
“这么长,这么粗……”陈悦双手脱离方向盘比划着,两位听众的脸兀自都热了热,想不到“捉奸”被陈悦转播得如
此十八禁。
“一根鸡毛掸子,上好的大公鸡的羽毛……”
哐当——沈欢的头磕在车窗上,苏湛也扶了扶额,陈悦还真是……。
在陈悦劲头十足的叭啦叭啦下,苏湛和沈欢终于获得了第一手正版以及整版的“徐天海捉奸记”。
鸡毛掸子是徐天海去宾馆之前路上特意挑的,原本和陈悦去参加一个体协办的高尔夫球交流会,半道接了一个电话,
徐天海开车直奔宾馆,也不知道他妈哪个孙子给通风报信,唐熙和李明宇正在XX宾馆开房间,瞧徐天海的脸色,陈悦
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做了回捉奸小分队的一员,亲眼目睹了难以磨灭的一幕。
宾馆的房门是被徐天海一脚给踹开的,床上的俩人正翻云覆雨呢,白花花一片跟肉蒲团似的,吓得陈悦都没敢再看第
二眼,只瞅着徐天海手持那根鸡毛掸子,上来就踹了李明要害一脚,又狠又准,真不知道他一个从来不锻炼的人关键
时刻手脚还真利索,李明宇那玩意还硬着呢,当场就滚在床上,叫声那叫一个惨,比杀猪还难听。
唐熙看得出有点怕,能不怕吗,徐天海那人浑起来真不讲理,何况唐熙还没理,但那会儿还算镇定,一眨不眨地望着
徐天海和徐天海手里的鸡毛掸子。
陈悦玩命地拉着徐天海想离开奸情现场,整个画面儿童、成人皆不宜,就算看A片也没见过这阵势,陈悦很受教育,
尤其是那根鸡毛掸子,说不出来的一种诡异和滑稽。
唐熙被徐天海按在床上,也不反抗,也不求饶,只说了一句“别打我脸”,任凭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在屁股上,陈悦
怎么拦都拦不住,直到鸡毛掸子折成了两截,唐熙的屁股也见了血,徐天海有点站不住了,见血就晕啊,这才停手。
打那以后,徐天海把唐熙的东西都丢到街上,再也不见,那些东西值不少钱,就光唐熙那把吉他,好几万,哪样不是
徐天海给买的。
陈悦的声音环绕耳畔,叭啦叭啦,叭啦叭啦……
苏湛自始至终望着窗外,静静无声。
沈欢的嘴巴压根没合上过,听到后来终于忍不住问:“唐熙不会真的跟了李明宇吧,他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陈悦摇了摇头:“不知道,玩一次和玩几次没什么本质区别,再红也是被染红的,即便将来真成了影帝,那又怎么样
?终究也是靠一脱成名的。别以为天海没看《蝶殇》,好端端的电视换了台新的,八成是看《蝶殇》时没忍住火
一直到分手,陈悦再也没有听见苏湛说过一句话,倒是沈欢和陈悦互留了电话,还相当热情地亲自将号码、名字输入
陈悦的电话中,并邀请陈悦有时间一定要去墨田玩玩,现在正是赶海的好时节。
陈悦嘴上应着,心里却对墨田没有丝毫的绮念,不过这倒提醒了自己,等俱乐部案子一完结,说什么也要放个假,要
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这点道理徐天海还是懂得的。
于是,在一切顺利得近乎完美的时候,炎炎夏日转眼近秋凉,陈悦度假的腹稿早就拟好了,就等着徐天海脸上阴转晴
时提出来,老婆的行李包都打了三四次,今天无论如何得鸡蛋碰石头一次,待徐天海挂上一个电话正愣神的时候,陈
悦清清嗓音,柔声地唤着:“天海——”
徐天海抬起头,两眼无聚焦,也同样唤着:“陈悦——”
得,爷您先说,我再等会儿。
徐天海梦游般碎语:“你说,这季节去哪儿散散心最好?”
哎呀妈啊,老天怜恤咱,想什么来什么,想不到徐天海自己提出来了,陈悦精神大振,直接道:“我打算去意大利。
”
“这样吧,我看目前俱乐部也没什么大事了……”
陈悦频频点头。
徐天海转着手里的电话,目光依旧飘忽不定:“最近我就不过来了,这边你盯紧点,有事给我电话。”
怎、么、会、这、样?!到底有没有人再听我讲话?眼瞅着威尔第和文艺复兴渐行渐远,陈悦张了张嘴,然后略略提
高了声量:“那个……天海……不是……意大利……我的……”
徐天海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睡眠不好,梦一个接一个地做,加大药量也不行,心病还须心药医,拍拍站在那
里还想说什么的陈悦,徐天海没精打采地走出了办公室,据说,金秋是螃蟹最肥美的时节,不知道蚵仔是不是也都成
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