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好!”袁三答应得飞快。
“那还不快走!”易箪竹继续赶人。
“不!”袁三纵身一跃,将易箪竹趴倒在地,他尖利的犬牙摩挲着易箪竹的脖颈,道,“不!我还要向公子取另外一
物。”
说着,一口咬上了易箪竹的左胸。
隔天,易水堂左水分堂的人送来一张请帖。
易箪竹靠坐在躺椅上,回头狠狠剐了诡异青年一眼。
袁三立刻摇手,道:“与我无关!”
易箪竹回头,又狠狠剐了送信人一眼。
那人感到后背湿透,哆嗦着将请帖送上后,尖叫着疯了一样冲出了门。
易箪竹再次回头,看向袁三,“作何吓人?”
袁三无辜摇头,“公子,吓跑人的是你。”
易箪竹毫不客气,狠狠剐了对方两眼三眼,还是不解恨!
“谁的请帖?”袁三贴上来问道。
“老不死的!”说着,易箪竹把请帖伸向火烛。
幸好袁三眼疾手快,一把抢回。
“你想去?”易箪竹抱胸悠然问道。
袁三飞速将请帖扔到易箪竹的胸口,“鬼才想去!易老三的寿宴,关我袁三屁事!不过……”他伸长了脖子,狡黠一
笑,“这是个深入虎穴的好机会不是?”
“你说呢?”
袁三啪嗒跳到角落里,蹲好,歪了嘴角,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易显在打什么注意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古语诚
不欺人。”
易向阳同样面对一张请帖。
“娇容,你说箪竹会去吗?”
娇容抱起小草儿,拉上袁五,欠身道:“大人,依着月公子的为人,恐怕……”
易向阳不置可否,挥手要所有人退下。而他,在屋中踱步思索。
——到底箪竹会不会出席呢?已多日未见他了,这或许是最好的机会。
六月底,易家易老三五十大寿当天,门庭若市,来往宾客各个锦衣华服,不是贵族华族也是当地富豪尊者。
一堇袍男子将一张请帖递上,即刻被殷勤地迎进了雄厚的大门。
十七、兰香手(五)
一长衫儒雅中年男人,噙着温和的笑容迎向易箪竹。
“小竹,可还记得墨叔?”男人脾性极好。
易箪竹侧身躲闪着来往宾客,嘴上随便应着,“墨先生,有礼了。”
舒墨然凝眉不悦道:“小竹,你我何必这么见外。”
易箪竹心中腹诽,嘴上却轻轻喊了声,“墨叔。”让舒墨然翘起了骄傲的嘴角。
离晚宴开始,尚余几个时辰。
舒墨然拉着易箪竹东拐西弯,前进再前进。站在一排月桂下,舒墨然开始叙旧。
“时间不饶人啊——小竹已长成了大人。墨叔不得不服老。”
“墨叔不老。”
舒墨然立刻笑弯了眼,“小竹嘴还是那么甜。”
易箪竹歪唇想,十多年过去了,舒墨然的确不见老,保养真得当。
却是十步外的凉亭里传出一声呼唤,打断了二人对话。
两人循声望去,是易旬泽,手握玉笛,摇手示意。
易箪竹转身就想走,被舒墨然含笑拉了回去,道:“小竹,跑什么?你二哥可不会吃了你。”
吃?他不吃人,他害人啊——易箪竹的感慨无人能懂。
竹影凉亭,把酒言欢。
易箪竹闷闷对一杯热茶,心思飞向亭外。
今日易老三大宴,他心有不甘还是来了,为的是逮着机会探探易显的底,顺便再回味回味这个所谓名义上的家。
“箪竹,可是不愿见我?”易旬泽突然出声问道。
易箪竹冷了一张脸,将问题回抛回去:“你说呢?”
易旬泽笑得柔情,“我只愿天天得见箪竹一面,死也甘愿。”
易箪竹继续冷眼以对,“那就去死吧。”
舒墨然一下站了起来,“小竹,莫要胡说!你二哥疼你得紧,真会……”
易箪竹不屑冷哼。
易旬泽苦涩笑道:“箪竹,是你的真心吗?”
易箪竹挑了挑眉。
易旬泽一杯酒下肚,拿了玉笛,走人。
后面舒墨然高声呼喊,“旬泽,你可千万不要干傻事。”又回头斥责易箪竹,“小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墨叔都快
认不出你来了?”
易箪竹往椅背上一靠,懒懒道:“你何时认出我来了?”
这世上,有谁真正将谁看透了?活得,就是一场虚伪的戏。
君佐府上打点一切,就等君佐大人的一声令下,全员出发去给易老三贺寿。却有一个白衣少年偷偷翻墙进了君佐府。
易向阳哭笑不得对着满身泥泞的少年,道:“水梓,刚泥浆里滚过了?”
水梓苦了一张小脸,从怀中抽出一封信笺,道:“大人,黑夜上您府宅可不容易,一路坑坑洼洼,水梓摔了不少。”
易向阳大笑,打开了信笺,又严肃了一张脸,合上。对着屋子里整装待发的侍从们下令,“行动,目标舒墨然。”
这边厢,易老三的寿宴热热闹闹敲锣打鼓开始了。
各位来宾按部就坐,由着府里随从应着礼师的保单而送上丰厚贺礼。其中分量最重最引人争议的便是易水堂堂主易惊
寒的贺礼。
千年灵芝、南海夜明珠、麒麟角、荒芜之境的流年沙……随便说一件都可以吓死人。
易老三胡须抖抖,笑得眼睛都没了。
到易箪竹的时候,既然请帖送了,人也来了,礼当然要送。
琮山药酒十坛、风干药人两个、入眠香一箱——别看这东西报出来名号奇怪,可各个都是难得的宝物。比如这琮山药
酒,易箪竹光原料的准备就要一年的时光,然后特地派药人放到陡峭险峻的琮山蕴藏个十年八年的,费了他不少心血
。而这风干的药人,名字有些恐怖,其实就是用制作药人的药材制造的动物,吃后保你五年内百毒不侵。而这个入眠
香,那的确是有些来头的,易箪竹特意派了一小队的人马跨越荒芜之境从巫国东武国带来的,因为宝物难得,数量有
限,这一箱已经是刮了他的心头肉了。
后面零零碎碎还有一大堆。
报到君佐易向阳的时候,易向阳本人没来,但贺礼却准备了一大筐由君佐大人最宠侍女娇容娇姑娘送上。
易向阳躲在背光处,笑得惬意。看样子,水梓有好好办事,他可以再留个一年两年然后考虑是否送给袁三。
一只爪子搭上了易箪竹的肩头。
管他是谁!易箪竹回手就是直接下毒,可对方也有备而来,迎着易箪竹的方向洒出了解毒药。易箪竹继续洒,对方继
续解。总之,易箪竹无论洒出什么毒药,对方总有办法准确地洒出解药来。易箪竹意欲继续,对方却掐了他的手腕飞
奔在黑暗的墙沿。
“袁三!”易箪竹低喝。
袁三奸笑,“叫那么亲切,袁三会以为公子对我有意思的。”
“不知好歹的东西!”
“公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
“袁三!”
“好好好!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躲在了人家窗底。
易箪竹拿眼角瞪人。
袁三笑得一脸欠扁,顺势摸了易箪竹一把,嘴里啧啧赞着。
气得易箪竹头顶冒烟,袁三才按了易箪竹的头贴近墙壁。
房间里,有人在翻江倒海。
易箪竹狠狠咬了袁三一口,还是不解恨!又咬了两三口,才微微舒气。
袁三抬起已经没有原型的手掌,叹气,却又立刻换上邪拧的笑脸,舔了舔手掌。
里面,嗯嗯啊啊娇喘连连。
“好了没有?”易箪竹拿嘴型问。
袁三耸肩。
易箪竹毫不客气,一口咬在袁三的肩——这一口是报袁三在他心口咬的那一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到前院里传出一阵吆喝,似乎是灌酒开始了。房屋里的云雨才告一段落。
继而,传出细细密密的私语。
“君上!”
“泽,感觉如何?”
易箪竹额头大汗淋漓,起身就想离开。却被后面的对话定住了身形。
“最近这兰香手使用起来总是不称心。”
“泽,动情了?”
……“或许——”
“本君早说过,唯有无情才能发挥出兰香手最高的境界。”
“可是……”
“泽,听好!你所缺少的你一直唯本君是瞻的是什么?是本君的冷血无情。”
易箪竹额头冷冷连连,这兰香手……这口口声声的本君,难道是——
“哗”——整座墙都倒了。
易箪竹和袁三在残墙断垣中看到一人端庄高雅,风神如玉,那般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不是别人,正是内战后消声灭迹的上任北岛国大皇子——煜君。
“见了本君,为何不下跪!”煜君声如洪钟,敲在在场所有人心中,铮铮作响。
易箪竹跪坐在地,动弹不得分毫。袁三不断拉扯着易箪竹的手,嘴里惊叫着:“易箪竹易箪竹!你傻了还呆愣着干嘛
!快逃啊!!!”
唯一完整的床上,易旬泽衣衫不整,失魂落魄地盯着易箪竹,突然绽开一抹血色的笑容。
“君上,我终是个平凡人做不到无情。真是遭罪——”
“兰香手,顾名思义,便是用香气控制他人以达到施毒者的目的。中兰香手者大都失了心魂,由施毒者为所欲为。”
易向阳“啪”将一筒竹简扔在桌上,负手在屋子里来回打转,最后站在窗旁,道,“你告诉我这些,可是想要得到什
么?”
一黑色简装打扮的男人抬起头,“图什么?你们这些人就是爱东想西想,小竹才不喜欢。”
“你!”
对方似乎一点都未感觉到易向阳的怒气,继续道:“小竹一直都在找我,你知道吧?”
易向阳颔首,他知道箪竹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个在铰链场陪他度过三年漫长时光的同伴。
那人含笑摇头,一手托腮,一手极有节奏地拍打着大腿,“告诉小竹,我不叫舒然,我叫舒景然。”
舒景然告别易向阳的时候,又道:“还有,让小竹别再派那个黑不溜秋的人找我了。若真那么想见我,便去那极北之
巅的雪城找我吧。”
十八、冰雪宫殿(一)
人生如戏,易箪竹从未如这般深刻的认识到。
内战尾声,煜君被千军万马逼到断崖,煜君的王者霸气爆炸而出,他跳上陡峭的凸石,睨视众生。
——永乐!你给本君记得了!这次本君败给你心服口服,但属于本君的东西本君一定将它夺回!
说完,终身一跃,跳下深渊悬崖。
没人知道他的生死,只知道那悬崖底下云雾环绕,飞鸟进入瞬间没了身影。
若不是亲眼听到傲慢不可一世的话语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那神人不可亲的模样,易箪竹打死都不愿相信人死复生的事
。
“易箪竹!易箪竹!”袁三不死心地一直叫个不停。
当事人头脑发胀,仅剩下来的五分心神都放在了煜君身上。
煜君一步一步,步步生莲。抬起易箪竹的下颚,轻笑道:“本君见过你。”
袁三一屁股坐倒,深信今日是逃不了了。
那边易旬泽神志不清,喃喃自语。
“小儿,知道本君是谁吗?”
易箪竹乖乖点头。
煜君翘起一边的唇角,拉过易箪竹的手,将他拖到床边,对床上的人道:“泽喜欢这个小儿?”
易旬泽突然惊醒,笑呵呵地俯下上半身,将手覆在易箪竹冰冷的脸蛋上,道:“喜欢!万分喜欢!最最喜欢!”
煜君满意地放开了易箪竹的手,蹲下身子,亲了亲易旬泽的嘴,道:“本君将他送你了,泽,以后可要好好修炼。”
煜君抛下疯疯癫癫的二人,走向一直被忽略的袁三。
袁三亦步宜迟,挪到角落。
恰时,一道烟花绚烂了整片天空。
袁三眼睁睁看着自己尖利的爪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火花间,煜君的眼睛里,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袁三死死不肯闭上眼睛。他要的东西,还没得到呢——易箪竹欠他的东西,他还没向他索讨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死
了???
易向阳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扶住袁三下滑的身体,而易箪竹和其他人早就不见踪影。他派出暗人和机密局的人全城
搜索,依旧无果。
面对着一封又一封没有结果的密信,易向阳的头越垂越低。
他用头抵着桌面,轻声呼唤,“箪竹,箪竹,箪竹……”
水梓拉过小碧,问:“大人这是?”
小碧一锤头砸得水梓眼冒金星,“大人这是思念成灾,你懂个屁啊!”
水梓抱着桌脚,哭道:“呜呜——公子,水梓也思念你成灾了。”
易水堂传出噩耗——易水堂堂主病重在床,时日不多了。新一任堂主的选拔定在八月十五。
全易水族的人闹翻了天,这预示着旧的时代将要过去,新的时代即将来临。老者们哎哎叹气,说易堂主仁心慈厚,是
难得的好堂主。新人们跃跃欲试,堂主就代表了一族之长,无上荣耀无上地位无上权利。
易水堂左水分堂,隔音效果最佳的房间内,一群人正在秘密谋划着什么。
“真是老天眷顾我易显。”紫黑宽袍的男人的笑声感染了在场所有人。
袁二最先抱拳恭贺道:“恭喜大少爷,论功夫这些小辈岂是您的对手!”
易惊寒和易显是同辈,剩下的同一年代的只有易旬泽、易箪竹、易向阳和易老大家的易秋比较出众,其他易姓族人不
足挂齿。
但易旬泽是软脚书生,易箪竹被易老三赶出家门,易秋是女子,唯一有竞争力的只有君佐易向阳了。
易显眉头皱紧,沉声问不吭声的袁四,“你怎么看?”
袁四年纪最小,心机最沉,“袁四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帝夜军的动向。”
“如何说得?”
袁二在一边起哄,“四弟,你关心这个做甚?”
易显皱眉要他闭嘴。
袁四摩挲摩挲下巴,道:“墨君虽然与我们达成协议,答应将矿石山那边兵器的铸造权转于我们,但大少爷不觉得奇
怪吗?争取的对象那么多,而墨君为何偏偏选择了我们?”
袁大拍手道:“我也有耳闻,似乎前阵子墨君之子火殇遭人陷害,而中的毒竟然是……”
“是什么?”袁二趴过身子。
袁四道出答案,“逍遥丸。”
袁二大惊,张了嘴巴,哑口无言。
易显碾碎了手里的玉盏,粉末碎碎混着血珠从他手中撒下。
血雨之灾,有人在中间作梗。
奢华糜烂的大床上,易旬泽抱着易箪竹死死不放。
“箪竹,你是我的,是我的。”
易箪竹睁着空洞的眼睛,心中有什么正一片片往下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