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四贝勒,您在这儿啊!叫奴才好找。跟杂家走吧,皇上在干清宫等着您那,说是有事跟您谈。”康熙爷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挥着手上的佛尘,弓着腰,恭敬的说。
胤禛收回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应道:“恩,我马上就去,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虽说李德全不过是一个太监,可是他在康熙近前当差,比他们这些儿子跟康熙在一起的时间都多,他也不敢轻视这位大内总管。每次讲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以免这小心眼的家伙哪天在皇阿玛面前黑自己一下,到时候自己可没地儿哭去。
李德全没讲话只是恭敬的给胤禛带着路,作为宫里的老人,对于这些皇子阿哥们的话他是向来不予置评的。反正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那,这些皇子阿哥也不敢对他太过无理。当然,对他从心底里就不厌恶的,他还是记在心上的,只要有机会就会在皇上面前给他们讲讲好话。反正也就是讲两句好话而已,好处也有,何乐而不为呢?眼前的四贝勒算是好的,从来没有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不像那位太子爷。想打那个成天指挥这个,指挥那个的太子爷,李德全心里就是一阵阴霾。
胤禛没有时间管前面带路的李德全心里的想法,他正在皱眉苦思皇阿玛到底找他干嘛?难道是为了户部的事情,可是最近户部没有什么大事啊!还是为了太子的事儿?那个蠢货又干了什么?胤禛心里心思变幻个不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大踏步的跟着李德全往干清宫方向赶去。
到了干清宫,李德全站在门外不动了,胤禛谢过李德全后就推门进去了。进去后就看见圣祖康熙爷坐在龙案后面,正在批阅奏折,好像没注意到他来似的。胤禛不敢大意,连忙敛目低头,行了一礼,口中称诺道:“儿子胤禛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爷这才注意到案下多了一个人,垂目看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目光,把目光放到奏折上,没有什么喜怒的说:“唔,你来了啊!起磕吧!”
胤禛恭敬的站起来,垂首站在龙案前,等待康熙的问话。半天,康熙爷都没有讲话,只是在场的都是有耐心之人,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要是年羹尧在此,估计早受不了开始左顾右盼了,所以说胤禛是当皇帝的命啊!看人家多淡定!
半响,康熙爷才将目光移开手上的奏折,却没有将它丢下,而是拿在手里摩挲着,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近来你二哥在做些什么?”
胤禛暗叹:“果然又是那个蠢货惹出来的事端。”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将目光移向康熙的双目,诚恳的说:“皇阿玛,儿臣最近忙于户部的事情,没有注意二哥的近况。可是二哥身体不适,请皇阿玛恕罪,儿臣近来确实忙于政事,没有好好关心兄弟们的状况。”胤禛脸不红气不喘的关心着自己不喜欢的那个白痴,康熙的脸色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气氛像是缓和不少。
“唔,难得你心里还有兄弟友爱之情。”康熙的声音变暖,像是很满意胤禛的说法,突而声音又变得高昂起来,把手上的奏折摔到胤禛面前,怒道:“可是你看看你的好二哥,你看看他干的好事。啊,篡养娈童,现在还把主意打到伴读身上了。大臣们都给朕递折子了,这个逆子!”说完,康熙气得浑身发抖,看样子气得不轻。
胤禛低头,敛去眼底一抹嘲讽的光,“我敬爱的皇阿玛,这不是你一手宠出来的乖儿子么?”嘴上却道:“皇阿玛息怒,二哥只是——只是一时胡涂啊!说不定是受了那起子小人糊弄啊!皇阿玛!”
康熙本就不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太子会做出那等让人不齿之事,讲出来也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便道:“你讲的也对,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查办,坚决不能让这种流言散播出去。嗯?”说完一股气势传过来,胤禛不由得一凛,应诺道:“儿臣领命。”
“嗯,那就好。”康熙说完,就闭上眼睛,似乎要休息一下。胤禛见状,准备出去,谁知刚转过身,康熙又道:“今儿个你皇额娘过来跟我讲,你府里子嗣少,有位份的也少。她给你挑了几个好的,过俩天就入府,都是格格。你没事就多进进后院,为我大清绵延子嗣,嗯?”说完突地睁开眼,似乎要把胤禛给看透似的。
胤禛一寒,难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被皇阿玛知道了?赶紧跪了下来,说:“儿臣谨遵皇阿玛教导。若无事,儿臣先行告退。”说完就慢慢往后退去,康熙闭目,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往前挥动,示意他下去。胤禛慢慢退下,出门后,心里就一沉,脸色未变的跟李德全打了个招呼回府去了。
第十七章:钮钴禄氏
胤禛离开皇宫就开始思索当时皇阿玛讲那句话的意思,到底是知道他对年羹尧的心思呢?还是只是单纯的想劝他这个儿子尽他该尽的义务。他想的脑袋都有点疼了,最后还是不敢拿年羹尧的性命做赌注,如果皇阿玛真的是知道了一切的话,那么,他不听皇阿玛劝导,做皇阿玛不喜欢的事情的话,年羹尧的性命大概就不保了吧?他用手按压着皱的厉害的眉角,下定了决心。
回府后,胤禛就派遣苏培盛好好彻查一下府内的人,看哪些是皇阿玛派过来的钉子,然后找个理由拔除这些钉子。要是拔除不了,就把他们安排的远远的,不要让他们再靠近他的身边。苏培盛领命下去了,胤禛拿下头上的帽子,坐在椅塌上发呆,脑子里的念头不停的闪动着。
“爷,宫里安排的格格今儿进府,您看,怎么安排?”乌拉那拉氏听见下人回报说胤禛已经回府,连忙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来到胤禛的书房。找了个理由,开始试探胤禛的心思。
“就随便安排的小偏院吧!我不是说过了吗,内院的事情都交由你来管,我不会插手的。”胤禛不满的皱着眉头回答道。对于这个福晋,因为二人是少年夫妻,一起战战兢兢的在宫里面生存过一段时间。虽然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两人在宫里只有彼此那段时间,让他对她产生了一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革命友情。对她,他还是很信任的,当然,要是不要老来烦他,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计较,那就更好了。
“是,”乌拉那拉氏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见胤禛不欲多谈便也熄了继续问询的心思。“那爷您忙着,妾身就先行告退了。”说完行了一礼,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门外走去。
就在乌拉那拉氏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胤禛想到今天在马车里做的决定,开口道:“等等!”乌拉那拉氏以为胤禛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转过头去,笑道:“爷还有什么吩咐?”胤禛站起身,皱着眉头,手撇到背后,有点烦躁的开口道:“今儿个进府的是哪家的格格?”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一僵,为了不被发现把脸往下低去,回道:“回爷的话,据说是钮钴禄家的姑娘。父亲是四品典仪官凌柱。”
胤禛低头思索,旋即抬起头来开口道:“那就安排在风和苑吧,今儿个晚上我过去。既然是咱府里头一位满洲格格,我不去见一面儿,皇阿玛、皇额娘那里也说不过去。就这么办吧,行了,现在没什么事儿了,福晋你先去忙吧!”
乌拉那拉氏带着一肚子的酸水儿先走了,心里面老大的怨气。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后院了,今儿个难得进一次后院,居然要去看新进府的狐媚子,让她怎么不生气。她越想越气愤,本想发火,可是想到自己在弘晖殇后再也没有消息的肚子,因而迫不得以为了抓住爷的心而努力的赢来的贤慧的名声,她又忍住了。不能因为这么个小贱蹄子而坏了自己在爷心里的好印象,等她进府后,看我怎么收拾她。乌拉那拉氏心里转动着念头,回到自己院子里就吩咐下人把风和苑打扫出来,给新进府的格格住。
晚上,胤禛用过晚膳后本想去书房继续政事,旋而想到今儿个皇阿玛讲的话,记起了自己中午下的命令,便吩咐苏培盛带路去风和苑。苏培盛一边带路一边在胤禛身边小声说出今天彻查的一些有可能是钉子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边派来的眼线。胤禛愠怒的问:“哦,这么说我们府里还有不少别人派来的眼线?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怎么连府里的事情都管不住,这样下去,我这王府是不是要改姓啊,啊?”
苏培盛连忙跪下,连声呼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完就开始为自己辩解:“爷,您是不知道,这府里的钉子奴才是天天关注着的呀,只是这些是最近提上来的人,之前清理的都是在府里管事的,下面的人太多了就没有一一观察。谁想着刚提上来就有那么多是钉子啊?”说完抬起头拿目光看着胤禛,等待胤禛给他的处罚。
胤禛看着苏培盛的目光,心里也着实不忍对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奴才下手,闭了闭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说:“罢了,这事儿就算了吧!也不是你的错,你就一个人,也不能天天盯着府里。不过,这事儿我先记下了,下次再有什么错处,一并处罚,嗯?没有意见吧?”
苏培盛一听暂时不用被处罚了,哪有什么意见,赶紧跪下来磕头道:“谢谢爷,谢谢爷!”
胤禛也不管他在那边激动,径直往风和苑走去。他准备去那里坐坐就走,反正皇阿玛也只是要他常进后院,他进来坐坐总是可以的。这样,皇阿玛也就没什么话可以讲了。
胤禛进了风和苑,就看见下人们把院子打扫的很干净,洁癖的胤禛立马点头,感觉心情好了一大半。抬脚往院子里走去,在门外才遇到两个守夜的丫鬟,丫鬟们看见他立马福了一礼,口中称诺道:“奴婢给爷请安。”胤禛点了点头,也没有看她们,直接推门进去了。只见他今次进府的女人蒙着头盖,穿着粉色的衣衫坐在床上。他心里一阵纳闷,满人的习俗不像汉人,按说这格格进府是不需要蒙头的,这钮钴禄家的女孩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还要求他像汉人娶老婆似的对待她吗?好笑,要是对方是年羹尧的话,他或许还可以接受,她?哼,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所谓的东西!
胤禛闲闲的靠在桌子边,也不向床边走去,就这样看着自己新进门的妾侍,看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钮钴禄氏似乎是被他盯的难受,晃动了一下身子,但是没有讲话。半天过后,钮钴禄氏终于是忍耐不过胤禛,开口道:“爷,您今天就准备盯着妾身到天明么?怎得不准备休息了。”
胤禛吃着桌上的点心,端着茶碗喝茶,听到钮钴禄氏的话,好笑道:“是爷不想休息么?亏得你说出这样的话,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着,学着汉人成婚时的样子,是想爷对你如汉人对结发妻子那般么?告诉你,爷做不到!”说完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声音吓得钮钴禄氏浑身一抖。
钮钴禄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柔柔的开口道:“妾身不过是小女儿心思作祟罢了,怎的惹爷这么生气,倒是妾身的不是了。既然爷不喜欢这些做派,那妾身就自己掀了这盖头吧!”说完就手提着盖头,作势欲掀。
胤禛被钮钴禄氏的话挤兑,想着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自己何苦跟她计较,平白的惹人笑话不是?便开口道:“算了,爷便成全你这个小儿女心思,你别掀了,爷来吧!”说完往床边走去。那边盖头下,钮钴禄氏拿着盖头一角的手放下,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胤禛无所谓的走到床边,一把把盖头掀下,本打算跟钮钴禄氏说他在书房还有政务要忙,先回去了。结果一看钮钴禄氏的面貌,脸色大变,一项保持的很好的冰山脸也不攻自破。胤禛仔细的看着那张脸,心里回味着很久之前没有年羹尧时的温暖。却原来,钮钴禄氏那张脸肖似极了早已死去的胤禛的奶嬷嬷。(PS:当时的奶嬷嬷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子,话说,年纪大的貌似也没有奶了的说。当时胤禛的奶嬷嬷也不过就二三十岁,在现代来说,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纪啊!哈哈~四四貌似有点恋母啊,因为小时候欠缺母爱么?)
只见那剪剪如秋水般的双眸,青如远山般的双眉,挺直的琼鼻,娇娇俏俏的小脸蛋,唇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嘴。活脱脱就是年轻了好多岁的奶嬷嬷,胤禛颤抖着双手,缓缓摸上钮钴禄氏的脸,慢慢摩挲。似乎只有用手底下的触感才能告诉自己,这是活的,并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钮钴禄氏虽然不解,但也知道自己的相貌应该是酷似胤禛曾经见过的人,也不动弹,就这样任由胤禛的手在自己脸上游移着。
好半天胤禛才回过神来,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准备留在这里休息。他和气的问钮钴禄氏:“今年多大了?”钮钴禄氏回答道:“妾身已年满十三了。”说完就拿眼睛看着胤禛。胤禛又问了她的生辰,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钮钴禄氏都一一作答了,只是回答过后就拿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胤禛。胤禛没有注意钮钴禄氏的眼神,只是兀自激动着,钮钴禄氏是在奶嬷嬷去世后出生的,是在奶嬷嬷去世四年后的忌日出生的。那么她很可能是奶嬷嬷的转世。奶嬷嬷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她从小奶大的孩子,又回来找他了!胤禛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而且,钮钴禄氏的很多喜好都与胤禛之前的奶嬷嬷一致,胤禛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会是他想象中那样的。
第十八章:年羹尧的心思
自从钮钴禄氏入府之后,胤禛为了观察钮钴禄氏与自己已经去世的奶嬷嬷之间的相似处,已经很久没有与年羹尧出来聚会了。年羹尧也派人问询了几次,得知胤禛是与新进府的格格钮钴禄氏在一起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心里一阵怪怪的。钮钴禄氏他是知道的,是后来乾隆帝的生母,有野史记载说胤禛就是因为弘历——也就是将来的乾隆,颇受康熙宠爱,康熙欲隔代传位给弘历,才下旨立胤禛为帝的。年羹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像很不希望胤禛与钮钴禄氏在一起似的。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太过在意胤禛这个朋友了,因而在要失去这个朋友之前,心里在意所以才这样反常。年羹尧心下安慰自己,说这是正常情况,可是一想到胤禛可能在抱着别的人,他的心里就一阵刺痛,难受的不行。
小年糕本来想来找自家老哥要之前他答应给她的小对象儿的,结果一过来就看见自家老哥,捂着胸口一脸难受的样子。小年糕急得要死,以为自家老哥生病了,手上的东西都摔掉在地上也不管,直接往他那边奔去。跑到年羹尧面前,激动的问:“哥,哥,你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吗?”眼睛里面也冒出了泪花,她与这个哥哥是最亲密的,就算分隔了那么长时间,她还是与这个哥哥很是要好的。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哥哥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小时候,气息奄奄的哥哥,哭泣的额娘,冷着脸的阿玛……这些都在她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迹,她不想再出现那样子的状况。
年羹尧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过来了,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猛然间才发现,原来他已泪湿了衣衫。他胡乱擦了一把,转头对着小年糕说:“兰儿,哥哥没事儿,就是有点不舒服,没多大事儿的,别担心哦,啊?”
年世兰眼睛里面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哽咽着说:“骗人,哥哥,你每次有事儿的时候才会叫我兰儿的,你就是骗我,肯定有什么的。5555~~~”
年羹尧看着哭泣着不停的小年糕,实在没有办法。丫丫的,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感觉那么敏锐呢!无奈,只好伸出手给她把眼泪擦干,用诱哄的语气说:“你个贼丫头,就你最机灵。行了,哥哥告诉你,行了吧!快把眼泪擦擦干吧,别成了个小花猫,让人笑话!”说完点点小年糕的鼻头,宠溺的一笑。年世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赶紧掏出手帕来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了。然后就追着年羹尧问道:“哥,哥,到底是什么事啊!我看你刚刚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