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到二十三年后我会有今天的地位,今天的一切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老天的一次错爱,我总觉得这些东西从不属于我
,有一天我要完全失去了它们才会真正的心安。不要再处心积虑地将我向前推了,否则我有可能会临阵倒戈,因为你
要我做的事违背了我的本性。”
王畅低下头,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沉默着。
郭翻并不发话,只站在原地等待着。
又过了许久,王畅道,“你走吧。”
郭翻转身,打开房门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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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司马皇帝果然邀郭翻一起去御花园闲谈,郭翻无法拒绝,便去了。
两人在御花园里一边四处逛着,一边闲谈着,不经意间,司马皇帝问道,“司空大人似乎尚未婚配?”
郭翻早就等着这句话,立刻道,“是的,皇上,臣尚未婚配,恐怕今后一辈子也无法婚配了。”
司马皇帝倒没料到郭翻有这一出,问道,“是何原因呢?”
郭翻道,“臣二十岁那年,骑马从马上跌下,伤到了腰跨,是以……是以不能人事……臣这身体,已是残缺之躯,实
在难以再行婚配。若是强行婚配,倒害了比人家的好好姑娘,是以臣便打算独居一辈子,若今后机缘可见,便收养一
个养子以继承家业。”
“哦,原来如此。”司马皇帝应了一声,抬脚慢慢往前走,过了好一阵才问,“是否吃过药?”
郭翻苦笑,“臣之后吃过十年的药,过了三十便放弃了。臣这辈子,实在没有想到有今天的地位,大约是臣拥有超过
命中注定的官爵,老天便让我有这个缺憾来弥补吧?”
司马皇帝转过头看着郭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笑着,“司马大人,你这样的说法倒是有些意思。”
郭翻也赔笑着,“臣只是一些愚见,让皇上见笑了。”
司马皇帝转过头,继续往前走着,又问,“司马大人如何看如今的朝政?”
这是一个更深和更巧妙的陷阱,郭翻等了一下,好让自己不像是事先想好了答案,又不像犹豫太久而显得有异心,道
,“臣以为,朝政如今已算安稳,我朝当大力开放江左的农商牧及船运,收纳流民,开垦荒地,放养牧畜,鼓励商贾
贩卖货物,待得十年左右,我朝必是丰衣足食,路不拾遗,再现盛世景象。”
司马皇帝看着他,“你说已算安稳,便是觉得尚有不安稳的地方。你说说看有些什么不安稳的地方?”
郭翻眨了眨眼睛,看来今天不表个态,那是走不了了,此时也便只能选择这一个答案了,“臣以为,朝中士族势力浩
大,官官相护,许多政令虽有利百姓,可一旦损害了士族的利益,便总是无法下行,如此一来,朝廷无法获得百姓的
支持,大片良田被士族占据,百姓都被士族收为部曲和佃户,无人给国家种地,无人向国家赋税,国家日渐衰弱而士
族愈加强大,最后国家已不是皇上的姓司马,而随了王姓随了谢姓。士族对朝廷稳固贡献颇大,可必须要限制其权利
,这样才可维持平衡,让朝政稳固,积蓄更多的财力和物力。”
这话算是搔到司马皇帝的骨子里的痒了,他看着郭翻,问,“司马大人觉得遏制士族权利有何种办法?”
郭翻心中叫苦,这能说吗,说了之后司马皇帝便打着他的旗号开干,自己得把所有士族都得罪了,可此时他能不说吗
?
郭翻额头冒着冷汗,道,“臣以为,颁布均田令,将土地分给流民开垦,仿造狄塘的做法,开垦后的田地十年内上税
收成的两成,实物银两皆可,十年后上交一成,可以持续供给朝政费用。”
“此外还有吗?”司马皇帝问。
郭翻摇摇头,“臣愚昧,尚未有其他的法子,请容臣在思量几日。”
司马皇帝点点头,“你回去想想吧。”
可惜郭翻回家还没想上一夜,第二日,司马皇帝便在朝堂上抛出了比他昨晚说得更详细的均田令。
郭翻有苦说不出,这哪里是他想好的,根本就是司马皇帝早已想好,不过借他之名做个挡箭牌来针对各大士族罢了。
第十六章
这均田法的提议如平静的湖面被吹来一阵狂风,波澜四起。
司马皇帝之前安插的那些个亲信们,立刻大声符合,什么“此举大有利于赋税”、“利国利民”、“稳固朝政根基”
……什么的都有。
郭翻看着谢方,一脸苦笑,昨夜他幸好事先去找了谢方告知此事,否则只怕谢方对他是多加猜测了。
谢方转过头看着王玄和王凯,两者会意,王玄往前一步,正打算发话,王畅从朝堂的另一边先抢到前面,开口道,“
臣以为,此法甚好。均田法一可收纳流民,二可开垦土地,三可增加赋税。虽然此举对各大族私自开垦的土地略有占
用,可国家的稳固才会有士族的稳固,想必各大族不会有异议,我代表王家赞成此法。”
王畅此话一说,谁也无法再开腔了,谢方看着王玄和王凯,后两者一起摇头,谢方叹了口气,转向其他大臣,“诸位
还有什么说的吗?”
尚有些士族提出此举对士族损害太大,王畅立刻回嘴道,“此法不过开垦了长江流域的荒地,南方尚有大片荒地可以
开垦,难道朝廷的稳定比士族的一点点土地更重要?”
王畅的意思根本就是在给士族扣帽子,那些提出异议的人瞪了瞪王畅,却又不开口了。
谢方看着郭翻,“此法是郭司空提出的,郭司空还有什么说的?”
郭翻跪在地上道,“臣没有什么说的了。”
谢方转过头看着司马皇帝,“请皇上定夺。”
司马皇帝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照此均田令办理。”
一下朝,王玄就冲到王畅身边,拉着他的手两人快步上了轿子,出了宫门上了马车,王玄用力克制才不至于大声责骂
出声,“你疯了?你给那郭翻做什么辩解?他是你哥哥还是你家人?你如此维护他到底是何意?”
王畅翻着眼睛,“我只是觉得那均田令对我朝有好处。”
王玄猛得一拍车厢,把外面的马夫吓了一跳,马车立刻停下了。
“给我走!没叫你停下!”王玄没好气地对马夫大声说道,又转过头看着王畅,“对我朝有好处,对我家却没有半分
好处。你是脑子读书读多了,成了书呆子,还是发了什么神经?你还代表王家?王家的主人和长子都在,你发什么话
?我那夜叫你等我和父亲发了话你再附和,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王畅转过头看着王玄,“哥哥,我们也不能把这司马家给逼到极限了,不然他来个鱼死网破,对我士族有何好处?”
王玄瞪着王畅,用力呼吸了几口,才道,“你能想到此节,也算还有我王家的血统,不过此时还远不到那个界限,父
亲和我自由分寸,你以后少插话。”说完王玄看着前方,突然转过头道,“郭翻不是前段时间还在破落士族中挑选女
子打算结婚,怎么昨日探子给的报告是他以隐疾为由推了皇上的婚配念头。你让你手下的几个尖子去探探这郭翻到底
是何意思?”
王畅转过头看着前方,忍了好半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隐疾?真的?”
王玄还在气头上,对他这嬉皮笑脸的态度很是不满,“你笑什么笑,赶紧去给我打听一下!”
王畅捂住嘴,笑得身子都在抖动,过了好一阵才道,“此事不用打听,郭翻那日本就不想当这督军之职,你看他望着
中书监的眼神有多无奈,就知道多不想当这督军。皇上给了他这督军,便是想拉拢他,可郭翻一直想保持中立,不想
被谁拉拢。昨日下午皇上不是找了郭翻去御花园,本想用联姻继续拉拢他,可郭翻不吃这一套,皇上估计逼着他说了
什么,这均田令便是昨日的成果,但你看这均田令的内容,细致周全,岂是一个下午便可想出来了?这多半是皇上借
着郭翻的口把自己的法子给抛出来。成了,自然也有他郭翻的一点好处,没成,那自然是郭翻背这黑锅。郭翻能说什
么?他也只能跪在地上啥都不说。”
王玄点点头,“你这一解释,倒还合理。这么说郭翻倒是不甘愿被皇上利用了?”
王畅看着远方,“他是不甘愿被任何人利用。”
第十七章
郭翻接下来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狄塘的事已经正式开工,虽然手下多是熟练的畴人,可自己也不得不隔三差五去实地看看,以显示自己的忠于本职;
任了这督军一职,需得将自己的佃户中抽出人手来,又需在军中聘请教头,到底什么人来当部曲,又请哪个教头才能
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也须得仔细琢磨;再就是这均田令的事,这不是他想干的事,可司马皇帝想干,而且还想
通过此举达到某些目的,他郭翻不得不去做,得罪了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一时之间,郭翻忙得是翻天覆地,可以支使的人都给支使上了,过了一个来月,才算是缓上一口气,这才忆起似乎自
上次与王畅分开后,除了在朝堂上能见到他,两人竟是从未说过一句话。
他也自然不知道,王畅这时已经在整个京城的僻静小酒馆里出了名了,因为他竟然连醉了四十个晚上,每晚都被人丢
出小酒馆,直到清晨才醒来,随后迈着蹒跚的步子回到自己家中,换洗衣服,再去上朝。
郭翻听说此事有些诧异,当夜奔到以前第一次遇见的小酒馆,竟然没有看见王畅,找店老板打听,店老板撇撇嘴巴,
“那个酒鬼啊?最近没在我店里喝酒了,他虽然有钱,看起来身份也高贵,可喝醉了要耍酒疯,总是打破我店里的东
西,我店虽小,可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后来他好像去了隔街的小店里喝吧,不过听说似乎也被赶走了……”
郭翻谢了这店主,立刻往隔街的小酒馆奔去,可也没找到王畅。郭翻心中立刻焦急起来。王畅穿着高贵,却跑到那些
破烂僻静的小酒馆醉酒,如此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若是有谁将他……
郭翻不敢再想下去,十分后悔自己这些天想着将王畅晾一晾,竟没跟他联系。
郭翻在黑暗的街道中寻了大半夜,几乎将所有的酒馆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浑身的热汗和焦急的冷汗混杂在一起,
站在冷风里想了一下,什么也不顾了,转身便准备回府叫所有的仆人都半夜出来寻王畅,结果才走了几步,便被一个
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郭翻将手中的灯笼靠近,低下头定睛一看,这不正是烂醉如泥的王畅?
郭翻气不打一处来,可对着一个醉得已没了知觉的人实在是无处发泄,只得让马夫拿着灯笼跟在身后,自己弯腰将王
畅抱起来,大步往马车处走。
将王畅捡回家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郭翻轻车熟路直接又将他丢回了自家府内的客房,第二日一早就兴师问罪,结果
还迷糊着的王畅根本不理他,站起来,穿上衣服直接出门回了自己家。
早上下朝的时候,郭翻专门走到王畅身边,张开嘴才想开口,王畅已转过身子,迈开一步远远离开郭翻。
郭翻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当天夜里,郭翻来到昨夜寻到王畅的街道,果然发现一处连房子都没有的露天酒馆,王畅正敞胸露怀地坐在一把漆黑
肮脏的椅子上喝酒。
郭翻看着他,过了半晌,走上前,在王畅的对面坐下。
王畅也只是半醉,看着是他,起身就要走。
郭翻一把将他按回到椅子上,“你走就是怕我,你要走吗?”
王畅受不得半点激,瞪了郭翻一下,低头便又喝酒。
“我真想不明白,你家的西凤酒不比我府里的龙岩沉缸差,可你为何要在这破烂的地方喝这种酸酒?”
王畅朝他翻了个白眼,又低头喝酒。
“让我猜猜,在你家你哥哥和父亲不许你喝酒,在酒肆里,你怕被人看见你醉酒的狼狈样子,毁了你天才中书令的名
誉,所以干脆选择这谁也不认识你的破旧小酒店。可为何你想不到自己在外面买一个小宅子,买点好酒存在里面,想
喝就去那里喝的法子呢?还是说,你都二十四了,每月朝廷给的俸禄都还要上缴给父亲?”
王畅将刚举起的酒杯往郭翻身上泼去,郭翻早已料到这招,侧身让了过去,一笑,“看来我说中了。”
王畅瞪着他,“你放屁!”
郭翻拉住他的手腕,“走,到我家去,我请你喝龙岩沉缸,想喝多少喝多少。”
王畅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还在生郭翻的闷气呢,可实在受不了好酒的诱惑,终于起了身,跟着郭翻出了小巷子。
看着王畅进了马车里,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了下去,郭翻这才开口,“你这一个多月,日日如此醉酒?你还要不要自己
的身子了?”
王畅扭过头,“反正我跟你也没关系,你管这么多干嘛?”
郭翻将他的脸扳过来,“我当然要管,我喜欢你,自然舍不得你受苦,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为何天天醉酒?”
这话让王畅的心中暖了起来,这一个多月的气闷似乎就这一句话便有了补偿,可他不能让自己如此就笑出来,只能转
过头,道,“我心里不畅快。”
“为何?是为了我?”看见王畅扭过头,郭翻将头凑过去,加紧逼问。
“才没有!”王畅转过头,就要辩解,没想到自己的唇正好擦过凑近的郭翻的嘴唇,他呆了一下,想往后退,郭翻已
压将了上来,将他一把抱住,低头便吻。
王畅想起这一个多月自己夜夜买醉的难过,想要推拒,可一被郭翻抱住,鼻子里都是郭翻的味道,便有些使不出力气
,况且那嘴唇舌尖纠缠的滋味实在是自己心心念过的,王畅也只“嗯嗯”了两声表示不满,便抓住郭翻的衣服任那吻
加深再加深。
等马车停下了,郭翻都舍不得放开王畅嘴唇,兀自还在吸吮王畅口里带着酒香的蜜汁,王畅已瘫成了一滩泥在他怀里
,那马夫不知道自己主人在马车里干的好事,傻乎乎地还在外面道,“老爷,王大人,到了。”
郭翻将手伸到王畅的腰下,捏了捏那两片水嫩紧翘的圆臀,将舌尖往王畅喉咙深处伸去,王畅“啊”了一声,只觉得
下腹一紧,一股热液竟要从体内冲出的摸样。
王畅好歹也知道那是什么,想要推开郭翻,郭翻哪里会放开他,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一手竟伸到前端隔着衣物慢慢
揉搓那翘起的男物。
王畅知道此时此地到底是何状况,想要结束这个快要过了界限的吻,可身子早已没了丝毫力气,嘴里和最敏锐的地方
被如此刺激,没几下便哭着“啊”了一声,爆发了。
郭翻含笑看着王畅,手轻轻按在那有点濡湿的裤裆,王畅脸羞红成一片,眼角挂着泪,气急败坏地要扇郭翻耳光,却
没料到郭翻突然将他一把抱起,王畅仓促不及,只能揽住他的脖子,郭翻也不给他挣扎的时间,立刻下了马车,往自
己大门内走去。
第十八章
王畅已是数番被如此抱进郭府,脸皮再厚也有个限度,这次只能将头压低进郭翻怀里,狠狠用手拧他脖子上的肉,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