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死死盯住钱小惟,困惑的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行?比起他,我更适合呆在你身边不是吗!?”
“这不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钱小惟摸摸鼻子对他无奈道,“你和老板是不同的个体,没什么可比性。至于为什么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老板,不喜欢你。”
“也就是说,我输了么……呵。”萧凌低下头,失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我的决心,到头来只是白忙活一场!!”
“对,先前我就和你说过,你的结局只会惨败。”徐锋居高临下般的看着他,“他不爱你,你也给不了他想要的自由,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说得好!”一旁的秦凡突然轻笑着开口,“萧凌,这就是你的下场!虽然我没能杀你,但你是不是比死还难受!?你活该!!这些全都是你自找的!”
“喂喂,钱小惟,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吵死了!”程醉一面暗暗留意秦凡的动静,一面故作轻松的问钱小惟道。
他没想到秦凡会以这种形式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有些担心的瞟了杜朗一眼,不过杜朗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
“要说怎么回事……”钱小惟有点尴尬的对他说明道,“萧凌……对,我已经不再叫他表哥了。萧凌今天晚上过来找我,莫名其妙的说要和我在一起;我拒绝以后他就扯到秦老师,说秦老师没有离开W市,而且秦老师还喜欢他,帮他干掉了老板;结果没过一会儿秦老师拿着老板的钥匙进到我家,说要杀我和萧凌……”
“……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说什么狗血小说的故事梗概吗?”程醉单手捂脸。
他当初的确隐隐察觉到秦凡和钱小惟表哥间的关系不一般,但他没料到秦凡对那个萧什么的的感情竟会这么偏激。
不过想想他连推杜任之下楼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程醉不由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秦老师你也别忙着嘲笑萧凌,你们不过半斤八两罢了。”钱小惟沉住气,静静望着秦凡道,“我不管你是爱他还是恨他,你的做法都绝不可取。幸而今天的事态没有闹大,老板也没受什么伤,你拿刀在我家发疯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和萧凌的问题……”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秦凡冷笑着摇头,“如果这次不是他回来找我,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
“那敢情好……”钱小惟苦笑,“既然你们相看两厌,何必非要闹个你死我活?你当初不见那踪影会儿,我还觉得你离开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喜欢上谁并没有错,但以此为借口伤人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有些人不值得你执着,你就潇洒的放手吧……”
“我要杀你,你不恨我吗?”秦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说不恨……咳……我没有那么圣母。”钱小惟摆摆手朝他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很想给你一拳,好让老板消消气。可惜打人手会痛,更重要的是你没什么值得我恨的地方。你和萧凌一天到晚把爱啊恨啊挂在嘴边都不会累的吗?安安稳稳过日子就那么难?”
“对我来说,在遇到你表哥之后,我就再没有过过正常日子。”秦凡说着,淡淡的瞟了萧凌一眼,“恨有什么不好?恨能让我有活着的实感,让我知道我的存在并不是毫无意义。”
“起因……是大学那件事吗?”钱小惟问。
“对。”秦凡点头,“并不是我想执着,只是他欺骗我利用我,我凭什么要乖乖任他摆布?”
“那你看到他现在这么痛苦的样子,是不是也应该释怀了?就像你自己所说的,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样的报复难道还不够吗?”
“……”秦凡没有回答。
这样就够了吗?他不明白。
如果杀不了萧凌和钱小惟,那到底怎么样才能获得幸福?他还是不明白。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不过——
“杜朗……”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朗身上。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去!这又是在闹哪一出!?钱小惟被秦凡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点抓狂,但程醉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喜欢。”杜朗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给出了答案。
“你还在为杜任之的事情生气吗?是我不好,只是我一想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明明知道自己对杜朗没有爱情,但走投无路时却还是会想起对方年少时的温柔,想找一个能容下自己的避风港。
秦凡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卑鄙,但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没有办法。
“以前的事情不用再提。”杜朗打断他的自白,偷偷握住程醉的手道,“说起来,任之因为老师您因祸得福,我还得谢谢您。不过您当初对我说过的话,我如今也还给您——秦凡,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别让我瞧不起你。”
“是吗……连你都不愿意接纳我吗?”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秦凡有些落寞的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哪里做错了?”一直忍着没做声的程醉,气势汹汹的瞪着他道,“错在你不该拿别人的真心当驴肺!不该拿别人的过错伤害自己!被喜欢的人嘲笑又怎么样?你TM就应该给我嘲笑回去!‘爷喜欢你是你的福气知道吗!?’你应该这样吼他,然后直接给他一拳走人!世上好男人多得是,没他你还不活了不成?”
“我做不到!!”秦凡同样气势汹汹的反驳他,“你懂什么?你知道我当年究竟有多么痛苦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程醉抱臂对他嗤笑起来,“痛苦?你背叛杜朗的时候,有想过他会痛苦吗?你只觉得自己是多么不幸多么可怜,但那又怎么样?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每一个都像你这么自艾自怜,想通过让别人不幸来获得心理平衡吗?”
“别人的事情我不管!反正我没有做错!不是我的错!都是萧凌和钱小惟害的……都是杜朗害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得,刚才的话我白讲了……”钱小惟哭笑不得的靠在徐锋肩上打哈欠,顺便对早已心不在焉的萧凌说道,“萧凌,你当年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让秦老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想杀你并不过分。”
“是吗?无所谓了,反正你不爱我。”萧凌对他扯扯嘴角。
钱小惟耸耸肩,这两个人也许都没救了吧。
并不是说执着不好,只是如果执着带来的只有伤痕和痛苦,还不如趁早放手为好。
“你是没有错……”程醉在这头继续对秦凡说道,“所以你落得如此下场也怨不得谁!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穿了你和那个萧什么还不是一路货色?他是可恨,难道你的所作所为就不可恨了?你还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好了好了,你也别跟他吵了。”杜朗把激动的程醉搂在怀里闷声道,“我饿了,早早了结这档子事,我们去吃饭吧。”
被对方这么一“撒娇”,程醉便不再多说什么。
“好。”他对杜朗点点头。
程醉默默地心想,他们的人生中本不需要太多爱恨情愁。
找到对的人,并和他平淡相守,就比什么都好。
“嗯……你们这边话也说完了?”钱小惟见程醉他们不再说话,有些伤脑筋的挠挠头。
“那么话已至此,仁至义尽。”他对萧凌和秦凡朗声说道,“你们如果还想打打杀杀,出门右拐直走下楼,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反正命是你们自己的,各自负起责任就好。至于我们这一边……只能说,如果你们还要纠缠不休,我就直接报警,没有二话。小刀我还作为证物留着呢,好自为之。”
“小惟,你真不认我这个哥哥吗……”萧凌一脸不甘心的问道。
“不认。”钱小惟不假思索的朝他摇摇头,“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我和你没有兄弟可做。这次你回W市辛苦了,不过请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车票钱我报销。”徐锋淡淡的接口道。
“嗯,就是这样。”钱小惟和徐锋默契的对击一掌。
“秦凡这边也是一样。”程醉为他解开手上的领带,淡淡说道,“杜朗身边没有你的位置,死心吧。”
“呵,这种事不用你提醒我。”秦凡揉着手腕站起身,“今天打扰了,告辞。”
“唉,秦老师,道理你比我懂得多……”钱小惟眯眼看着他的背影叹气,“不过我还是劝您一句,爱永远比恨好,愿您早日找到值得您全身心去爱的另一半。”
“呵,不用和我说好话,我会离开这里,不再打扰你们任何人。”秦凡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爱是比恨好,但爱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我说那个人真心没救了是不是?”等看不到秦凡的身影后,程醉打着哈欠一脸无奈的问杜朗。
杜朗笑着撞了撞他的肩答道:“这种事只能自救,哪一天等他想把这段感情想明白了,他自然会释怀,不再计较。”
“那你对你的初恋释怀了吗?”
“早就释怀了,我不是有你么?”杜朗把程醉搂在怀里傻笑。
“滚!!”程醉这么吼着,却没舍得挣脱对方的怀抱。
萧凌和杜朗长得像又怎么样?秦凡当初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和杜朗交往又怎么样?
程醉在心里笑自己,如今这些问题的答案早就不重要了。
他和杜朗已经放下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人是我的,虽然他的过去不见得有多光彩,但我仍可以放心握紧他的手。
——这样就够了。
“走吧,吃宵夜去。”他对杜朗笑道。
“嗯,饿死我了。”杜朗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和他一同站起来。
“话说钱小惟你们这边要怎么办?”程醉问钱小惟道。
“我和老板要收拾屋子,下次再一次吃宵夜吧!”钱小惟一边回答他,一边解开萧凌手上的领带。
“你走吧,我们不用再见。”
“嗯……”萧凌伸出手想抚摸钱小惟的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是个不合格的哥哥,抱歉。”他苦笑了两声,颓然的转身离开。
“这下子,事情该是彻底解决了吧?”程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钱小惟,幸好我和杜朗过来找了你……没想到秦凡那男人最后还要演一出蹩脚的闹剧。”
“这是吃货的胜利啊……”钱小惟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会儿他才察觉到自己有些脚软。
“嗯!那我们走了,今天的事别忘了请我们吃饭!”
“OK,回见~”
把程、杜二人送出门,钱小惟转头坐到床上。
“今天真是够呛,被人吃豆腐也就算了,还差点挂彩。对了,老板……”他从床头柜里拿出创可贴,对站在身前的徐锋招手道,“你身上有没有哪里擦破皮?我给你贴上。”
“没关系。”徐锋轻轻捉住他的手腕,坐在他身旁。
“你表哥的事……我是不是不该瞒着你?”他认真的问钱小惟道,“如果当初不是我出于私心刻意隐瞒这件事,今天你也不会被他伤到。”
“这点小伤,没事没事,”钱小惟笑着躺倒在他大腿上安抚他道,“老板你突然情绪低落做什么?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像今天这样,大家面对面把话说开,才是最好不过的解决办法。要是你提前告诉我萧凌的想法,我反而会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不怪我?”
“当然不怪。”钱小惟拼命摇头,“反倒是我害你受伤了好吧?不过我们俩这种关系,就不用道歉来道歉去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嗯。”徐锋俯身亲了亲钱小惟的额头问他道,“那你爸妈的事情要怎么办?”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钱小惟为难的搔了搔脸答道,“既然萧凌走了,要不……我们先缓缓?或者我先去和我爸妈旁敲侧击一下,大学也快开学了,他们估计也要忙。”
“嗯,听你的。”徐锋把钱小惟从床上拉起来,“我们去冲个凉,早点睡。”
“对了……”他突然盯着对方道,“萧凌怎么吃你豆腐了?”
钱小惟囧:“你果然很在意这种事?”
“当然。”徐锋理直气壮的朝他点点头。
“咳咳,进去再说,看你光荣挂彩,今晚格外附送杀必死!”他红着脸,二话不说把徐锋推进卫生间里。
夏日的夜晚,依旧闷热难耐。
但秦凡走在的街道上,内心却冰凉一片。
——原来我这么没用,连简简单单的报仇都办不到。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失去了留在此地的意义。
——萧凌吗?大概已经没有去恨的力气了……
——如果越恨就越爱的话,那么只要不去恨就好了。远远地逃开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不再去招惹他。
秦凡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这么诉说着,如同游魂一般漫步到了车站。
车站那里,有萧凌孤单的身影。
秦凡在不远处站定。
他突然觉得萧凌和自己很像。
不管爱也好恨也好,单方面的去执着某个人都是再痛苦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他们都还看不开,都还不想放手,都还在挣扎期盼。
——太难看了,这种人就算杀掉又有什么价值?
秦凡自嘲的笑了笑,对萧凌的背影轻轻道了句“再见”,便毫无眷恋的朝反方向走去。
——爱是比恨好,但爱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第47章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萧凌和秦凡的事情,钱小惟并不打算再和他人提起。
他只知道那两人已经离开W市,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
时间是抚平伤痛的最好良药,钱小惟觉得这种“相忘江湖”的结果也还算不错。
不过——
“小惟哥,你真的要带老板哥哥回去见家长?”
“你们俩比我还期待是闹哪样,好好做作业!”
时间向后推移了三个月,其间大家仍各自忙各自的工作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