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阴森森的,青墨觉得浑身都很冷,走着走着还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走在阴暗的街道上,头顶地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显得有些冰凉,死寂。青墨走了几步路,就觉得天气有些凉,阴冷的巷风吹在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现在的他觉得整个头皮都发麻着,总觉得有什么人跟着他身后,于是青墨时不时地就回头。他加紧步伐,跑了起来,夜晚的风很大,凌冽地划过青墨的面颊。不管怎么跑都甩不掉身后的东西。
青墨的耳边回荡着的是狗咬牙吠叫的声音,还有快步奔跑的声响。猛然间回头青墨看见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犀利的眼神穿透黑暗,泛着绿色的光,一直在盯着他看。
青墨怕急了,他不不知道在背后到底是什么,听声音大概是野狗的喘气声。如果是野狗,那么看样子也就是那种凶悍的或许能吃人的野狗了。
乌城是有传言说每到夜晚都会出现一种狗,没人见过它的面目,只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嘶吼声,还有那双绿色的眼睛,有好多人都丧命在这种狗的嘴下,听说这种狗凶残无比,吃光了人不留任何碎屑。莫不是他被那狗盯上了吧?青墨不敢想象,奔跑的脚步根本不敢停下。他时不时地就会往身后看,那道绿光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连续跑了几个巷子都甩不掉。
就在青墨觉得自己累的快跑不动的时候,看见了前面有个拐角,或许那里会有个小路,能帮助他逃跑也没数,于是青墨喘着气,有些吃力地往拐角里跑,跑到了最尽头,前面是个死胡同,没有路了。青墨十分的焦急,头顶已经冒了一层的薄汗,身后没有了动静,青墨慢慢地转过头往背后看,身后没有了那道绿光的注视。
难道是自己甩到它了,青墨暗自庆幸捏了一把汗,索性幸逃过了一截。寻思着前面也没有能走的路了,后面也摆脱了野狗的,于是青墨转过身子往回走。就在快出巷口的时候,青墨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周围静的只能听见自己有些不稳的心跳,还有,一些细小的喘气声,那个声音不是他的。
那只狗根本没有走!
青墨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在那一刻停止跳动了,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青墨不敢轻举妄动,他一步步地往后退,然后观察着周围,只见那只野狗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前面的路口,拐进了巷口里,正一步步向青墨的跟前走来。
那只野狗是油光的黑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射下竟还黑得发亮,张着血盆大嘴,正向前逼近。青墨离他有些距离都能看到它嘴角的滴下的口水。
呸,不会就这样死了吧,青墨怎么都不甘心,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身后有些竹篓堆积在地上,还能看到中间夹着一个扁担。在他靠到竹篓那处时,换乱地用手握住了扁担的一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做着准备。那只狗好像是知道了青墨的打算,在青墨拿住扁担的时候就猛地向前扑来。
见那只狗袭来,青墨使出全力抽出扁担,猛地往那只野狗的身上砸去。碰地一声下来,扁担被打断了,野狗却没有多大事情。青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脑子里都是为了保命的想法,就算死,他也不该这样死去。
后来青墨做了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事情,就是与那只野狗展开命悬一线的生死搏斗。
青墨本身就没什么能耐,很快地就被那只野狗压在身下,他拳打脚踢,想尽一切办法,奈何他根本制服不了那只野狗。
青墨死死地抱住野狗的头部在地上翻滚了一段时间之后,野狗嘶吼了一声,将锋利地牙齿咬穿了青墨的脖间,疼痛感猛地刺激着他的大脑,鲜血大量喷出,青墨立刻觉得眼前什么都快看不到了,一阵眩晕。
在他的手边有段刚刚打断的扁担尖头,青墨触碰到了那个尖头,于是他用麻木的手指一点点握住那个木段。野狗已经松开了它的牙齿,青墨见准时机,猛地抬手将尖头顿准野狗的头顶刺穿,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指,青墨害怕不够把野狗弄死,于是把尖头拔出又朝着同一个地方猛刺了几下,野狗发出撕裂的吼叫声,想要撒腿跑开。可谁知青墨哪来的力气,抓住那个野狗的耳朵,爬起来将尖头又猛刺入野狗的腹部,现在残忍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青墨已经疯了,失神了,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为了保命的想法。
他已经忘记了疼痛感,影影约约看着那只野狗拖着身体走了几步就倒下了,这才安心倒在地上。青墨捂住自己脖子的伤口,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的时候,瞧见巷口那里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只死去的野狗的头,然后又站了起来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青墨,那人把青墨扶了起来,张嘴说了些什么,只是青墨已经听不清了,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随后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记得了,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说话的那人彻空记得,是那日他去找铭旌时在铭旌旁边的那人,是东帝。莫任之前也与东帝有过一面之缘,要不是这个人,大概他现在还在天山湖底休眠呢。
倒也奇怪,不知这东帝是怎么进入到这里来的,莫任和彻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莫任板着脸给彻空拍了拍身后沾着的碎草,然后挑着眉看着东帝。该死的,要不是这个人,刚刚顺势就可能和彻空做了,现在莫任心情并不是很好。
“大白天的,来这里坏别人好事,东帝真是没事做啊。”
东帝嗯了一声,“我真倒是没事做了。”
看着东帝那一脸邪笑,莫任觉得蛇皮都要褪一层了,抖了下身子,一想这东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啊,刚想开口,东帝就笑了。“你想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啊?”
被猜中心思的莫任点点头。
“我来找我兄长的。”
“兄长?”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啊,就是那个御澜,那是我哥哥。”
莫任和彻空都被那句话吓了一跳,不过说的也是,御澜和东帝眉宇间还是有些相像的,只是御澜看上去更沉稳些,到是和这个有些吊儿郎当东帝在性格上相差甚远。可是东帝来这里干什么,他是怎么来的,这个御殷倒是不说,只是一笑而过。
“对了,我要给你们看看一个人。”说罢,御殷走到刚刚出来的林子里,没过多久就拖出来一个人,一个要死的人,浑身是血的人。
莫任走上前,因为没看到那人的正面,莫任也不知于是他就问:“那是谁?”御殷耸耸肩,说:“我不认识,你自己看看吧。”
伸手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翻了一个身,莫任吓了一跳,眼前的人是青墨,满脸是血,脖子也被咬烂了,嘴唇发紫,已经没有了呼吸。莫任的脑子在看到眼前的青墨时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青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起身拽起御殷的衣领,质问道:“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一个巷口。”
“为什么不救!”莫任的眼睛通红地瞪着御殷,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地上躺着的那人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是到底还是改变了莫任。
御殷耸了下肩膀,眼睛瞟了眼彻空那里,说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成这样了。”
“我问你为什么看到了之后不救他!”莫任气的有些喘不上气了,彻空连忙上前拉住了莫任,把他搂在怀里劝道:“静一静。”
“你不是神仙吗?你不是东帝吗?为什么不救救他?!”莫任歇斯底里地叫着,锤着彻空的胸,竟然有些哽咽住了,他知道,青墨死了,已经没有回天之术了,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御殷没有早点看到青墨的,要是早点看到,或许青墨还有一线生机。
“我没办法。”
莫任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有些颓然,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
风沙沙地吹着林中的树叶,显得有些悲凉,青墨死了,永远无法再醒过来了,命运带走了他,或许谁都没能想到最后青墨是这样死的。莫任挖了一个坑,给青墨埋葬,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在坟头上摆了些花束,莫任默默地看着,风吹过坟头,吹起了些沙土,吹起了些花瓣,带走了一个死去的灵魂。
第三十章
御澜的心头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膈得心里难受,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抬起头,院内本来可见的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周围刮起了一阵大风,吹起了地上枯黄干瘪的落叶,天显得有些冷了。
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待下去的必要了,御澜决定离开绯春楼,找找有没有什么出路离开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青墨。青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况且他的身子本来就比一般人弱,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御澜完全想象不出他会怎么样。
走出绯春楼以后,御澜就游荡在街头巷尾间,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御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他走的路地上有些积雪的痕迹,而现在的这条道上却没有了,再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屋顶,上面也没有积雪,这着实是不大对劲。
之前走的是大道,现在却绕进了一个小道中,大抵还是在乌城,可是这和他之前的路线根本是不一样的。难道有人动过手脚了?御澜不敢下定论,就在他思考着这件事有些奇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呜咽声,不是人的,在一个小巷子里面。御澜往里面瞥了一下,为之一惊。
小巷的地上都是血迹,竹篓散落在地上,还有被打成两半的扁担。地上躺着一只野狗,外面看确实和其他的狗没什么区别,就是体型大了点,原先御澜也没在意,以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狗罢了,可是走到那只野狗面前时,御澜停住了。
野狗的头部被人重创过,颈部那处也被刺穿了一个小洞,周围地上的血迹都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御澜用脚踢了下那只狗的腹部,将它翻过身子,斜着眼低头看了眼那只狗,便很肯定地断定这只狗根本不是普通人间的野狗,而是天上天牢中的狱犬。
御澜在天牢中见过这种狗,记得御殷当年还放过这种狗来咬过他,身上被咬伤的牙印到现在都没有褪去,肩膀上还留了道伤疤,在监牢中的生活也由此可想而知了。这种狱犬唯有天牢才有,一般都不会见光。狱犬体型很大,而眼前这只要小很多,可能是还没有成年的。只因这种狱狗太过凶残历朝规定要是没有东帝的允许是更不可能放出天牢。
而这只为何流入人间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至于是谁御澜心里也有些数了,这天地间恐怕之那一人享有这种权利,除了御殷还会有谁呢,只是御澜不知这狱犬袭击的是谁。
御澜低头看着脚边的血迹,地上的鲜血一路向外巷,转头望去,一直延伸到外面的路口。心中满是好奇,于是御澜就跟着地上的血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转过几个巷口,御澜停下了脚步,已经没有血迹了,在他面前的是一堵高墙,一条死路。
彻空架起了火盆,把储备的鹿肉拿出来炖了鹿肉汤,打算给莫任暖暖身子,可谁知莫任根本看都不看那些鹿肉,背靠在树后,离彻空和御殷很远,一个人发愣着。见状彻空也吃不下什么,挑了几个野果子填了下肚子,便也没再吃东西了。倒是御殷好好的心情也不错,把彻空做的鹿肉汤全喝光了,还直夸彻空的手艺好,对此彻空没说话,一直侧着身子往莫任那处看。
御殷倒是把话说的很直,见他们都不吭声,吃饱喝足了之后就直言青墨早晚是要死的。
“那小倌本来就是靠着精元过活的,现在死了倒也好,乌城就没那么多命案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莫任在那里没打算听御殷说话,本身他就对东帝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如此,想起之前青墨还留个他一个锦囊的,莫任从兜里掏出那个锦囊,锦囊上面绣着木槿花,倒是很漂亮,青墨给他的时候还说过或许以后还用的上,也不知这锦囊藏着什么玄机。
树林中传来一阵响声,飞鸟都从树上飞了起来,盘旋在空中,发出撕裂的叫喊声。
莫任最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林子的深处过来,十分谨慎地站了起来,先是往彻空那里看,大概他们没有感觉到有危险,没什么反应。莫任自己一个人往林子里走去,脚步有些慢。
林子的树都十分高大,遮住了阳光,只有极少的光线穿透树叶照到地面上,整个树林显得有些阴森。跟着感觉莫任去了刚刚埋葬青墨的地方,那里离他们现在休息的地方有些远了,因为御殷说他知道出路让彻空和莫任先跟着他赶些路,于是他们就离开了。
莫任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因为现在有个人正站在青墨的坟前。先前的时候莫任没想到那人是御澜,后来一细看才知。
御澜失神地站在青墨的坟前,他之前抱着试一试地心态穿过了高墙,没想到来到了这个时空中,地上的血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每一滴鲜血都落在干瘪枯黄的落叶上。他一路沿着血迹跟到这里,然而眼前却是一个新墓,只是简简单单挖好的新墓,上面竖了一块木头刻的墓碑,短短四个字,让他心中一怔。
青墨之墓。
这算什么,御澜怎么想都想不到,一直被他护在手心的人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御澜不忍相信。双膝跪在地上,御澜脸上还有些汗,一手将墓碑打碎,就跪在了地上。心中始终不信墓碑底下的是青墨的尸体,御澜用手指一点点掘开坟墓,泥土是有些湿的,有些粘,粘在他的白衣上,等到挖到青墨尸体的时候,他的头发都散了,上面还粘着泥土,指甲里也全是泥垢,脏乱不堪。
青墨就躺在他的面前,脸上早已被泥土弄脏了,脸上和身上还混杂着先前粘稠的鲜血,紧紧地躺在那里,御澜哽咽了,青墨真的死了,尸体就在他面前,先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可能下面躺着的不是他的青墨而是别人,然而当真正确认了之后,再强的心理防线都瓦解了。
御澜不是那种会哭的人,以前得知青儿死了的时候他也没哭过,现在却为青墨哭了,像个小孩一样。
内心有好多愧疚,他不曾很宠爱过青墨,甚至以前还贪心地把他当成青儿来爱,这对青墨来说一直是伤害,他也想过要为青墨做些什么,可是总是实现不了。青墨没有要求,只要是好好地守在他身边便好,青墨为他疯过,为他改变成青儿,这些御澜都知道。贪心无耻地利用着青墨,后来的他也知道青墨只是青墨一辈子都替代不了青儿,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当他想要开始对青墨好的时候,青墨却再也给不了他机会了。
或许就像当年御殷对他说的那就话一样,你永远得不到爱,也不可能得到。
御澜跪在地上抱起青墨,蹭着他的脖子,肩膀的血迹被蹭到御澜的脸上,轻轻着吻着青墨的脸庞。
莫任在树后不愿再看了,背对着,有些不忍再看到青墨的脸。
御澜放了一把火焚烧了青墨的尸体,大火把青墨的尸体烧成了灰烬,汹汹地烈火在泥土中燃烧着,火光反射在他的脸上。火焰一点点的燃尽,原处只剩下了黑色的灰,他小心地把骨灰用方布包裹起来,轻吻,带在身上,转身。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树后面。”御澜拍了拍身上的泥垢,把头发又重新扎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冷峻的模样。
莫任没打算逃走,从树后走了出来,两人互相看了对视了一番。
“我不杀你,现在青墨死了,就算取了你的性命也没有多大用处,我只想知道御殷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莫任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御澜,从御澜的话里也隐约猜到了什么,有些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见莫任半天没说句话,“不必说了,我自己去找。”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莫任没有正面阻止御澜,而是把青墨给他的锦囊递给了御澜,御澜伸手接过了锦囊,别在身后。低声念了一句谢谢,就先一步走了。而莫任过了好一会儿,回望了一下御澜刚刚站过的地方才走的。
回到原处的时候,御澜和御殷已经打了起来,而且直至白热化的阶段,周围都设了结界,彻空和莫任都无法进去。看样子那是他们两个人的战役,别人无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