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乾清宫里拥被而眠的康熙,一脸满足地回味着不久前那场激烈的情事,脑海中出现最多的,就是少年克制而迷乱的神情,柔韧清瘦的身体……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又过了几天,同在阿哥所的十一阿哥得知了四阿哥痊愈并入工部办差的消息,彼时他正在指导十三阿哥的功课。
“十一哥,四哥办差了,只是怎么进了工部呢?”十三阿哥挠挠头,大眼睛困惑的眨了眨。
“皇父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十三,好好做功课,你这里又不对!”十一阿哥指着桌上的作业,严格地指了出来。
十三阿哥吐吐舌头,执笔开始修改,嘴里嘟囔道:“十一哥好严厉,要是四哥才不会这样呢……”
十一阿哥听得清楚,却没有出言训斥,而是摇头暗叹,那老混蛋当然不会这样了,他自个儿的功课有时还是他指点的,怎么可能来教训别人?
“十一哥,你有几日没见过四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四哥在做什么?”十三阿哥忽然提议道。
十一阿哥一怔,摸着他的头不说话。打从南巡回来后,他就不曾见过君衡了,看来那老混蛋是打定主意疏远他们了,他倒要看看,同在皇宫、又同是兄弟,这疏远能疏远到哪里去!
第四十七章:亲兄弟
康熙三十三年五月初一,四福晋在阿哥所生产,耗时两个时辰,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满宫上下都为此震动了。
皇太后高兴不已,直道龙凤呈祥,一挥手就赐了不少好东西,得到消息的后宫嫔妃,大至贵妃小至贵人,均送来了贺礼,康熙也赐了物件,于洗三之日就给这对寓意吉祥的金孙赐了名,小阿哥叫弘晖,小格格叫瑚图里。
站在产房外的四阿哥,从接生嬷嬷手中抱过弘晖,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吻了吻孩子的头。这是他四辈子以来的唯一一个儿子,这辈子怕也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了。
换了瑚图里后,四阿哥也是同样吻了一下,这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也将是唯一的女儿,日后他定如珠如宝宠一辈子!
满人抱孙不抱子,瑚图里倒也罢了,是个小格格,可弘晖被四阿哥这一抱,就足以证明这个孩子很得他阿玛的喜欢,事实上,后来的一切也确实如此。
这一幕被很多人所知,一时间四福晋地位稳固、所出子女盛得四阿哥欢心,成为了满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
五月初一后,四阿哥除了去工部、乾清宫,只要身在阿哥所,那两个孩子就必然在他身边,连正在做月子的四福晋都没份,隔几日串回门的十一、十三阿哥,总算见识了宠孩子的阿玛模范。
五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四阿哥和四福晋脚踩飞剑,从京城飞向了南方,找到天地会的一个堂口后,四福晋刚将飞剑分作十几把,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天地会堂口的宅院四周,凭空出现了一具具会动的人形白骨,其中不乏几具看不出原型的兽类骨架,粗略一看,数目足有上百,一个个涌向那座宅子。
“这……这……你怎么会邪修的这些?”四福晋惊惧莫名地退开一步,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四阿哥淡淡一抬眼,向骷髅大军发布了进攻的精神命令:“不,你错了,这可不是邪修的手段,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傀儡术罢了。”
四福晋抖了抖,心神不宁地往那院子里丢了几个火球术,对旁边的人敬畏更多几分。她仔细又看了看那支骷髅大军,发现那些人骨、兽骨并无邪气,反而如纸般白净,越是白净的威力就越大。
“那是什么兽?”四福晋指指那种辨认不出来的兽骨问。
四阿哥口吻平常:“梦魇。”这在魔法大陆,是亡灵生物中最凶悍的兽类了,若不是因为要杀的是些普通人,他还会召唤些金甲尸、银甲尸呢!
这天晚上后,夫妻俩每夜去趟江南,直到六月中,端完天地会最重要的所有堂口才收手。
而康熙的御案已连着接到了半月的江南密报,言及江南出现神秘杀手组织,屠戮了不少江南百姓,然而派人仔细往下一查,却发现这些地方都和天地会有所牵扯,或者根本就是天地会的地盘。
最终,朝廷将此归为江湖寻仇,案子虽立了,但查不查得出……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
而康熙对此的态度是,追加了一条命令,让本来就准备围剿的人马继续行动,除掉天地会余孽。
一转眼,弘晖和瑚图里就到百日了,天气也渐渐转凉,由于洗三和满月大办了,百日就简省了些,四阿哥只请了兄弟们喝酒。
五阿哥进了十一阿哥的院子准备叫他去参加弘晖他们的百日宴,却在进屋后看到了执笔写字的幼弟。十岁的孩子犹带稚气,身量也不足,连点少年人的样子都未显,可偏就是这个孩子,南巡时敢为皇父挡去一箭,作为兄长,五阿哥如今每次见了这个同母幼弟,总是满心复杂。
“五哥?”写完最后一笔,十一阿哥放下毛笔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愣神的少年。
“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写字,我真是服你了!”五阿哥回神,温和一笑到了软榻边坐下。
十一阿哥净了手,走过去在软榻另一边坐了,端起奴才们上的茶抿了一口:“我瞧着时辰还早,而且,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过去的吗?”
“小九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再等等他。”五阿哥笑着端了茶,对于这位弟弟没有行礼丝毫不介意,反而有些喜欢这种无形中透出的亲近,有别于其他兄弟的亲近。
他自幼养在皇太后身边,原以为和额娘、以及这两个养在额娘身边的弟弟难以亲近,哪知根本没有生疏,小九平日里爱闹,折腾出麻烦了最爱找他兜着,而这位幼弟虽然和他年龄相差大些,但言语举止间却总是自然,甚至礼仪都不怎么认真应对,三兄弟间倒是难得的关系很好。
至少,在五阿哥看来,他们这三个同母兄弟,比四哥和十四弟强多了。
事实上,十一阿哥不向他行礼是觉得别扭,毕竟他上辈子可是兄长来的,后来发现五阿哥觉得这样亲近,便索性略过这事了。
一盏茶喝了少半,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风风火火冲进来,抢了五阿哥的茶灌了几口,正是九阿哥无疑。
十一阿哥眉头一蹙,显然不喜欢来人这副没规矩的样子,但却不曾出口说什么,而是喊了奴才赶紧上茶来。
五阿哥放下空空如也的手,纵容地望着两个弟弟,看着十一阿哥蹙眉,他不禁暗中一叹,许是十一阿哥自幼体弱的缘故,从来都是个安静的,如今年纪大了,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小九最小还是十一最小。
灌了几口茶,九阿哥由奴才伺候着净了手,三兄弟才赶了奴才好好说话。
“十一,不是哥哥说你,这南巡一趟,跟在皇阿玛身边你都能受伤,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呢就敢逞能,还累得额娘操心不已,我已经问过八哥了,这事你可瞒不住我!”九阿哥凤眼一睨,哼了声道。
本来他还不知道呢,是听了些只言片语,又缠着问了八阿哥才知道的,这一知道心就提的老高,火气撑得他胸口都疼,忍了数日没忍住,实在是不吐不快。虽然这个弟弟从小没少仗着额娘疼宠折腾他,但到底是他的弟弟,要欺负也只能他欺负,别人算个什么东西?
被俘的事是在康熙命圣驾按原定计划返京之后的事,五阿哥本想求求康熙亲自去找弟弟,却没被同意,只能担忧万分地返京。可十一阿哥中箭的事却瞒不住,以至于他一回来就看到焦急惊慌的宜妃,还因照顾不周被大训特训了一顿,要不是顾忌着皇太后,宜妃绝对会好生罚他的。
听到这番不顺耳的话,十一阿哥垂了眼,虽然很不喜欢九阿哥的口气,但他也知道是担心他,沉默半晌,他抬头一一看向五阿哥、九阿哥:“五哥,九哥,我有分寸的,而且个中得失,你们都该明白。”
五阿哥肃容敛眉,九阿哥一愣之后也默然了,宫里的孩子就没有真正单纯的,即使是往日里骄傲如孔雀的九阿哥也一样。救驾之功本就难得,可一旦得了,那日后的好处自不用说,就连他们和额娘,也会因此受益无穷,没瞧见南巡回来后,额娘更受宠了吗?连带的,额娘的妹妹郭络罗贵人所出的四公主也得了皇父青眼。
“其实……”十一阿哥又开口了,他似乎深吸了口气才继续,“其实,是四哥救了我,但具体的……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们。”
第四十八章:惊闻密事
五阿哥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说话的孩子,见那精致可爱的小脸上一片认真,顿时心头震了震,他暗自不停思量,难道他返京后还有别的事发生?十一即明言不能说……莫非是皇父的意思?
“我说十一,你能不能别老提四哥?”九阿哥不耐烦地挑眉,嘀咕道,“真不知道那个冷脸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不见你这么稀罕我?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算小,五阿哥和十一阿哥都听到了,前者无奈摇头,后者叹了口气。
“阿九,好歹他救了我的命,日后别老对四哥意见这么大,成吗?”十一阿哥静静看过来,语气平平道。
“臭小子,没礼貌,我可大你两岁呢,居然不叫哥哥?你再喊一次‘阿九’试试?”九阿哥炸毛了,扑过来就敲他的头,不过不似小时候那样不注意力道了。
艳丽俊美的少年怒容明显,十一阿哥揉着被敲的地方,冷哼着扭头:“阿九,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五阿哥好笑地看着瞬间蔫了的九阿哥,又看看眼底划过笑意的十一阿哥,起身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四哥那儿吧!”
两个小的跟着他出了门,最后面的十一阿哥瞧了眼堵气不理他的九阿哥,唇角自然地翘了翘。现在的额娘宜妃最疼他,九阿哥从小没少因为他而被宜妃收拾,但傲骄的九阿哥却从未记恨他,反而维护得很。
十一阿哥还记得,小时候但凡有谁对他稍有不好,九阿哥一定恶声恶气还回去,上辈子那个在他眼里贪财好利、言辞刻薄的九阿哥,让曾经的他一见就讨厌,可如今人还是那个人,毛病还是一样没少,却让他觉得有些可爱,实在是个小心眼的护短哥哥。
一转眼又到了年底,京城里连着下了几天雪,康熙担心会有雪灾,召见大臣时提了这事,太子建议派人在京城周边巡逻,另外准备些物资,以防不时之需。
当然,这些和阿哥所里的十一阿哥没什么关系,翻过年他也才十一岁,还不到参政的年龄呢。
“主子,皇上赏了几件大衣服,说让您外出时穿着,免得冻坏了!”小太监进来禀报,身后还跟着两个奴才捧着赏下来的东西。
“让素心归置了就是。”十一阿哥靠在暖炕上,一手托着手炉,一手摸着窝在身边的小银狐。
打南巡后,康熙就常常赏下东西来,或者是吃的用的,或者是玩的,俨然重视起他这个儿子了,隔几日还叫他去乾清宫说说话,问问功课,那温情和蔼的神态言辞,倒真是父多于君。
上辈子除了年幼时,他印象中的皇父永远都是君多于父,特别是晚年时,积威甚重又疑心重重,没想到换了个身子和身份,反而见到了这样的皇父。
“主子,谢嬷嬷前来请安,主子可要见见?”外面有奴才道。
“让她进来。”十一阿哥坐起身子,抱着小银狐摆出了见人时的模样。
一位年约四十的老嬷嬷恭敬地低头走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很标准的行礼后,得到允许才起身。
“东西都收拾好了?可有什么不妥的?”十一阿哥眼底掠过些复杂。
这位谢嬷嬷是四阿哥保姆,上辈子就是她照顾着年幼的他,只是这辈子照顾的人换成了君衡,自君衡把皇额娘的势力转交后,连同谢嬷嬷在内的一干奴才就听从他驱使,如今她年纪大了,不久前由四福晋给了恩典,许她出宫养老。
“回主子,并无不妥。”谢嬷嬷恭身答,半抬的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十一阿哥自然看见了,其实他也奇怪,过几日就出宫的人怎么跑来给他请安,要知道他能驱使皇额娘留下的人,这到底不是可以外露的事,被有心人察觉肯定不好。谢嬷嬷在宫里平安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莽撞无脑,既冒险来了,肯定是有由头的。
心里面念头转了好几个,十一阿哥端着小脸道:“何事,说。”
谢嬷嬷扑嗵一声跪下,磕了个头,见她如此,屋里伺候的奴才便都乖觉地退下了,等屋里没人了,她才跪直了开口,许是怕门外的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主子,奴婢是皇贵妃主子娘家旗下的,一直照顾着四阿哥,四阿哥将奴婢等给了主子使唤,虽不知是为什么,但奴婢绝不会有二心,只是……只是毕竟看着四阿哥长大的,有些事实在不能不操心,还请主子恕罪。”
十一阿哥看着谢嬷嬷又磕了个头,心里登时一突,下意识挺直了腰,听这话的意思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说的事?还和君衡有关?
谢嬷嬷觑到上面的孩子让她继续,便道:“主子和四阿哥兄弟情深,奴婢知道主子定不会对四阿哥不利,奴婢所言之事,是有关于四福晋的。”
十一阿哥心头不解,望着伏地不起的老嬷嬷,暗自无奈了一下,说是听他的命令,可话里话外又在提醒他莫要对君衡不利,上辈子他就知道谢嬷嬷是个忠心的,没想到还能亲眼见识一回。
“你说的是,爷自是不会对四哥不利。”十一阿哥只得保证道,“谢嬷嬷请讲,四福晋怎么了。”
老嬷嬷大松了口气,这才跪直了开口,言辞间很是忧虑:“回主子,要说这事还是四福晋生产时的事,奴婢和接生嬷嬷一起在产房里伺候的,当时奴婢发现……发现四福晋还是完壁之身。”
“什么?”十一阿哥惊起,本窝在他腿上的小银狐便滚了下去,好在反应快,他见小家伙敏捷地站到地上,没真的摔到,才紧盯着谢嬷嬷,声音发紧问,“这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弄错了?”
察觉到小主子目光变得严厉,拿出了气势,谢嬷嬷毫不退缩地肯定道:“奴婢不敢胡言,当时奴婢正好是接小主子的那个,反复确认了几遍,四福晋的确未曾破身,奴婢怕旁的接生嬷嬷知道了对四阿哥有损,还瞒住了其他人。”
十一阿哥震惊不已,再顾不得弟弟过问嫂子破不破身有多不妥了,他心中混乱,紧抓着炕桌一角,努力镇定地闭了闭眼:“这事……四哥可知?”
“回主子,四阿哥和四福晋感情很好,奴婢怕……怕四福晋有个什么,惹四阿哥伤心,便不曾与四阿哥提及。”谢嬷嬷很是羞愧地低头,知情不报,她愧对把四阿哥托付给他们这些奴才的皇贵妃娘娘啊!
十一阿哥深吸口气,复又坐回原处:“你做得对,这事爷晓得了,若真的……爷自会为四哥讨个公道。”
“是,有主子在,奴婢就可安心出宫了。”谢嬷嬷这才舒展眉宇,放心地告退离去。
揉着额头倚在大迎枕上,十一阿哥陷入了苦思,连贴身的太监什么时候给他盖了毯子、换了手炉都没注意。
十一阿哥清楚,这种事可大可小,四福晋既未破身又如何会有孩子?他细算了遍四福晋有孕的时间,正是去年塞外的时候,那里守卫的确不如宫中森严,可……可君衡也在啊,如果四福晋与他人……君衡那般敏锐,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再则,即便四福晋真的与他人不清不楚,那也得破身后才可有孕,总不能《山海经》里的有感而孕是真的吧?这话他第一个就不信!